作者：千雨飘摇
可是浮空城的故事已经要接近尾声了，你还搁这憋着什么呢？
杜克撇了撇嘴，而卡洛儿在再一次掏出万能理由之后，先杜克一步看向了他手中捧着时间日记，似乎比杜克更好奇自己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两个人继续看了下去：
“雨夜五日。”
“没必要太早进入量子云，就算雨夜四日第一时间进去，多出的一天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优势。最好的时机就是五日的凌晨，因为这个时间我能够将正在战斗的绯女士和伊达全都带进量子云。”
“但不能真的将她们带进去，她们的存在过于特殊了，一旦被我带进量子云，就会引起量子云的剧变，之前的狩猎天使和远古太阳神便是因为她们的存在而出现的。所以我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蹭蹭不进去’。”
“趁着她们将量子云的入口撑大，我去浮空城的核心舱室，启动浮空城的星图系统模式，利用星图系统直接干涉量子云。”
“前几次时间拖得太久了没成功破译那台核心魔导机器，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直接拿着密码的我不需要任何破译的时间。”
“赶在量子云摧毁浮空城，赶在老太婆死掉之前。”
“把她的可能性拆解重构！”
杜克微微挑了挑眉毛。
可能性拆解重构这几个字让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心中有一个念头，正在告诉他自己，这就是他解决琥珀的关键。
“雨夜六日。”
“我成功了！”
“我将老太婆她的可能性重构，然后在宏观世界重构了一个摆脱了死亡命运的她！”
“我救出了老太婆！”
“不，我没有成功，她……”
“她……我……”
“浮空城……”
时间日记写到这里变成了一大团乱糟糟的字迹，别说是杜克了，就连卡洛儿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究竟在写什么东西，杜克连忙翻页，接着便看到大段大段平静祥和、太平盛世的日常生活日记。
而在那些乱码与正常日常日记中间，只有一段话是正常能够解读的。
杜克抬起头来，与刚好抬起头的卡洛儿对视了一眼，双方都露出了几位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这一段的内容。
“X月X日。”
“我不知道正在看着这段日记的人是谁，或许是我自己，或许是我其他亲密的朋友吧。”
“在救出老太婆之后，我意识到了一点——我毁了她的计划。她的死亡是她自己谋划的，她准备以自己死亡作为代价，将浮空城从毁灭的命运中解救出来……没错，浮空城从一开始就将迎来一场毁灭的终末，在那场末日之中，无数异空间将入侵浮空城，入侵到我们所在的世界。”
“我救出了老太婆，我救出了我的师傅，我救出了‘空间魔女’露比女士……但我救出来的不是完整的她，她有一部分重要的东西，几乎永远得丢在了量子云里。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或许是记忆？又或者是更重要的东西。总而言之，盗版星图计划的命运重构并不值得信任，没有任何外物能够代替真正的传奇天命。”
“我会接替她的衣钵，去与浮空城的毁灭命运做斗争，去拯救这座浮空城，无论时间轮回多少次，我都会继续努力下去。我必须偿还代价。”
“我只是凡人，我拥有的可能性终究也是有限的。”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
杜克的目光停留在了这行文字之上，而就在这一瞬间，一句仿佛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
杜克与卡洛儿几乎同时抬起了头，这里是卡洛儿的城主办公室，也曾经是露比女士的办公室，而在他们两个面前，一位卡洛儿凭空出现，坐在了办公桌前，伏案写着什么，她并没有注意到杜克他们，就像是他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她一边写着，一边继续自言自语，念出了在日记上写着的东西：
“我找到了真正的星图系统。”
在这一瞬间，卡洛儿看到了自己，而杜克同样看到了自己。
在卡洛儿的身后，一个看起来与杜克有九成九相似的男子虚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亲昵地靠在了卡洛儿的身边。
“卡洛儿”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杜克和卡洛儿，但是那个“杜克虚影”却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的存在，原本搂着“卡洛儿”的他抬起了头，冲着他们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伸出手敲了敲自己心脏的位置，并对杜克做了一个嘴型。
杜克望着那个与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会唇语，就算那个虚影没有发出声音，杜克依旧能够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灵魂镇魂曲。”
在杜克理解了他的嘴型的瞬间，他的灵魂镇魂曲便在不受控制之中，开始激烈地奏响，响彻在整个可能性的世界里，他根本无法设法停下它，浑身却也洋溢着一种古怪的想法，他并不想停下这场灵魂镇魂曲。
而那个虚影还在说话，杜克看着他的口型，继续辨认：
“传奇天命。”
身边卡洛儿的传奇天命在他无声地说出这句台词之后，同样不受控制地启动了，世界时间陷入了暂停，甚至杜克都被卡洛儿所影响，灵魂意识虽然没有被暂停，但是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但是彼端的卡洛儿和虚影并没有受到时间暂停的影响。
一缕空间波动穿透了时间带来的禁锢，弥漫在了杜克的身边，但是最终这股力量还是不够，没有人驱动它救出杜克，杜克也没有去驱动它逃离此处。
而杜克自己……在虚影说出了这句话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体内、灵魂深处，某种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就在快要破土而出的瞬间，又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按了回去。
虚影露出了有些遗憾的表情，他耸了耸肩，念出了最后一句话。
杜克死死盯着他的嘴型，看着完全不受时间暂停影响的他，究竟念出了什么：
“星图系统。”
回应了他话语的，并不是杜克体内的系统，而是杜克本身。
他的灵魂本质，回应了这一声呼唤，并发生了某种异化……或者说，回归为最初的形态。
下一瞬间，可能性世界切换了。
第四百八十章 命运之歌就此戛然而止
一直以来，杜克都对魔女游戏抱有一丝小小的疑问。
为什么浮空城中的大部分魔女游戏，他都能在自己的前世里找到原型呢？
从木头人到糖果城堡，从灰姑娘到睡美人，从蚂蚁与霸王龙的世界到小美人鱼VR游戏世界……能举出来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杜克攻略魔女游戏起来之所以能如此顺利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的素质极高，另一方面是魔女攻略系统（星图系统）给的道具实在是太强了，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对很多魔女游戏的原典都有着一定的了解。
杜克是个非常多疑的人，尽管他一直在吃这方面的红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将疑惑心安理得地抛之脑后。
不过，杜克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也是事实。
但现在来看……
杜克低下了头，将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铭刻在那里的灵魂镇魂曲还在鸣奏着，震耳欲聋的命运之歌充斥着新的可能性世界。他们此时来到了一片什么都没有的世界，无论是杜克还是卡洛儿都分辨不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张了张嘴，接着身体微微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在他差点失去重心的瞬间，一旁的卡洛儿有些紧张地扶住了他，连忙询问道：
“杜克，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真的吗？”
这个“可能性卡洛儿”说的未必全是真话，她肯定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或许不知道很多关键的秘辛，但是真正的卡洛儿准备做什么，她一定是知道的。之前的她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放飞自我的状态，就算杜克在一次次可能性世界的变化中疲惫、透支和脆弱到了极限的时候，她依旧保持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
但是在经历了上一个可能性世界后，她的状态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很明显，她并没有料到她会见到那个自己和那个杜克！
卡洛儿此时紧张地扶着杜克，想要伸出手去检查一下他的状态，帮助他停下仍然在高歌的灵魂镇魂曲，但是杜克勉强直起身子，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杜克？”
杜克并没有理会卡洛儿，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上一个可能性世界中的“杜克”很强，强到同为杜克的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程度——要知道他现在掌握着星辰神火，起码也算是传奇级别的战斗力，曾经也正儿八经地成为过神明，眼界与真正的传奇、神明并没有任何区别。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无法理解那个“杜克”究竟强到何种地步，他只能勉强感觉到他很强。
但不管如何，杜克都承了他的情，因为他送给他的那三句话，让他达成了此行的目的。
“传奇天命……吗？”
杜克的手按在奏响着灵魂镇魂曲的胸膛，闭着眼睛聆听着他熟悉无比的乐声。
命运之声在世间回响，也在他的胸膛内回荡。
很快，他听到的就不只是灵魂镇魂曲·命运的乐章了，他听到了无数命运的声音，那些命运在无限可能性的量子云中，不断变化，如同蜉蝣般朝生暮死，甚至更加夸张——这些命运随着量子云和观察者的变化，呼吸间便不断消亡、诞生、凝结、消散。
闭着眼睛的杜克静静地寻找着。
在无数可能性堆叠、无数命运构成的量子云中，寻找着一个独一无二、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散的命运。
琥珀的命运。
很快，杜克便得到了结论——琥珀的命运遍布整片量子云。很显然，她的情况与当初的第一代空间魔女露比女士不一样，卡洛儿不断重复时间轮回，尝试拯救她的师傅露比时，每一个可能性世界中都能找到不一样的露比，而他们经历的每一个可能性世界中，都找不到琥珀的存在。
琥珀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法在这量子云中保持完整！
琥珀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可能性世界，同样也无处不在，存在于任何一个可能性世界。
杜克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并看似随意地哼唱起灵魂镇魂曲的曲调。
灵魂镇魂曲的乐声逐渐变轻，原本笼罩住了整个可能性世界的它，在悄无声息之间消退，并只剩下了杜克哼唱的灵魂镇魂曲的曲调。
如果爱丽此时呆在这里，她立刻就能意识到一点——杜克正在哼唱着灵魂之歌……或者说，他正在哼唱着某种与灵魂之歌似是而非的东西，他此时所哼唱的曲调或许灵感来自于那个末日世界最后的遗产，但是力量的层次却远远比灵魂之歌要高。
高到……传奇天命那么高。
命运系传奇天命。
命运之歌。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卡洛儿，很快便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了杜克。
这正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杜克必须在量子云中领悟到命运系传奇天命——不仅仅救出琥珀需要命运系的传奇天命，要想拯救浮空城，也必须需要这种传奇天命。但是光是命运系的传奇天命还不够，还得看他的传奇天命，是否真的一如“他”的意料，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杜克睁开了眼睛。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卡洛儿，下意识看向了睁开了眼睛的杜克，与他四目相对……看到了杜克目光的卡洛儿微微一愣，因为她并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意志或智慧——她什么都没看到，就像是在看一具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
或者……看到了一尊超然此世，完全失去人性的“神”。
卡洛儿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但很快，一缕空间波动扭曲了杜克身边的空间，一份命运被祂抽丝剥茧汇聚在了面前，而这些命运构成了一个娇小的少女，她穿着一身女仆装，耳朵尖尖的，一双眸子反射着漂亮的琥珀色。
“杜克。”
琥珀伸出了手，一把拉住了杜克，将祂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在少女温暖的拥抱之中，祂重新变回了他。
微观的可能性随着观察者对命运的重新定义，坍塌为了宏观世界的事实。
于是，命运之歌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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