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雨飘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送葬人
“抱歉，杜克。”
塞西尔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与杜克相比起来，就更加是个笨蛋了。因此她猜不到杜克正在谋划着什么，作为聪明人的杜克一定能想出更妥善、更合理的办法来，而她也知道自己贸然的行动，很有可能影响到杜克或许已经在脑海中的计划……因此，她提前道了歉。
她不是个聪明人，她顾全不了大局，她没法想出两全的办法，她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怒不可遏了。
然后。
“审判之剑。”
圣光凝结出来的剑刃刺穿了老四的脑子，这个食人的疯子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便轰然倒地，身体虽然仍在应激地抽搐着，但一切生命体征在失去头颅之后，都在急转直下。鲜血喷溅了出来，让狭窄的会议室充满了血腥气味。
在意识到老四死亡之时，老二尖叫了一声，而更加善战的老三、小五、小六，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击，小五矮小的身体爆发出了极快的速度一跃而起，怀中摸出了一柄短弯刀，刀刃绽放出刺眼夺目的光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光，斩向了塞西尔的咽喉。
但没等他的攻击命中，塞西尔便后发先至，扬起一脚踢在了自己的棺材上，将它踢飞出去，正好撞在了小五的正面，阻止了他的行动，同时丢下了暴怒的银龙，将手伸进了已经被打开的棺面里，从中掏出了审判天使。
按理说，这柄超过两米的骑士剑，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应该施展不开，再加上展开开始的位置已经是贴身肉搏的距离，怎么看都是身材矮小的小五与他的短弯刀更占优势，但这种常识对于一名准传奇来说，根本不重要。
凝结着圣光的审判天使在狭窄的室内自如地挥舞着，如丝的圣光缠绕住了小五的四肢与塞西尔的剑锋，让他彻底逃无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拉扯着撞击塞西尔的剑。
直到剑尖刺穿了他的腹腔，圣光才松开了他的四肢……转而烧尽了他腹腔中的一切。
这个非常有仪式感的杀人鬼，每次杀人前后都要将受害者开膛破肚的变态，就这样被塞西尔用以牙还牙的方式，开膛破肚、烧尽内脏。
短短五息时间不到，塔派便有两个干部倒在了地上，甚至连灵魂也没有幸免，全都被圣光净化成了灰烬。
“光……光辉魔女！”
老二尖锐的嗓音再度响起，在塞西尔摘下面具之后，他们便立刻认出了这位浮空城人尽皆知的魔女，但老二无法理解，为什么光辉魔女会出现在这里。
塞西尔垂下了手中的长剑，手腕轻轻一抖，将上面沾染的鲜血甩去，然后抬起眼来，看向了剩下的三个人，冷声说道：
“今天的我不是光辉魔女，是送你们去地狱的送葬人。”
“姐姐大人，你……”美艳女子刚要向杜克求助，但立刻便被老二打断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但却并没有看向刚刚杀害了他两位伙伴的塞西尔，而是盯着杜克：“你不是大姐头，你把塔莉娅怎么了？你为什么会拥有她的灵魂碎片？”
老二不愧是靠坑蒙拐骗的脑子当上塔派干部的，在这种剧烈的变化中，依旧能保持住基本的冷静，并且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切。
“我叫杜克。”杜克叹了一口气，塞西尔的忽然动手对他来说也非常突然，但是他却并不想责怪她，而是默默站到了她的身边，对着幸存的三个人挑衅地笑了笑：“你们的塔莉娅已经被我干掉了。”
“你说什么！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
小六听到杜克的话直接就疯了，她原本可爱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憎恨变得扭曲起来，向前迈出了一步，看似就要失去理智地冲向杜克和塞西尔，但是此时仍保持着冷静的老二则一把抓住了她，用尽全力将失去理智的小六紧紧抱在了怀中，然后对着身边的美艳女子喊道：“走！我们走——”
圣光再度亮起，一座由圣光构成的牢笼一下子封锁住了他们三人，也堵死了他们的退路，老二有些绝望地回过头来，看向了塞西尔，看到了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孔。
浮空城人见人爱的光辉魔女很少出现这种表情，但是每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意味着大事发生。
她盯着那三人，对身边的杜克轻声说道：
“杜克，我爱着浮空城这座城市，所以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保护着这座城市。我是第一次来到地下，我从来没想过浮空城里还有这种地方，在浮空城光鲜的表面之下，还有如此肮脏的地下。”
“我不明白，为什么阴影会在悄无声息中，滋生到如此程度。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角落里，看不到正义的存在，秩序本身就是邪恶的代名词。我不明白，为什么浮空城还会有这种地方。”
“我想要毁灭地下，不仅仅是杀掉这些人渣，我想要毁掉整个浮空城的地下世界，把所有恶心的东西全部毁灭！”
从跟随杜克来到地下以来，塞西尔并没有多说过什么，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为了身边的杜克忽略着自己的感受与冲动，试图理解和忍耐这个肮脏邪恶的地下世界，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忍耐不住了。
杜克看向了身边的塞西尔，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剩下的三个塔派干部，就像看着三个死人一样——也像是看着三个该死的人一样。
他缓缓地说道：“再烂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强。”
塞西尔猛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瞪向了身边的杜克。
“但没有秩序的废墟之上，才有可能重建出更好的新秩序。想必，卡洛儿很乐意接手浮空城的地下世界吧，无论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她之前的两任城主来说，一块脱离了浮空城魔女们掌控的法外之地，永远都是眼中钉肉中刺般的存在。”
“你没有能力重建秩序，我也没有，但卡洛儿她们有……而我们，则能毁掉这个烂透了的秩序、这个陈旧腐朽的秩序、这个大错特错的秩序！你不是送葬人吗？那就将它送入地狱吧。”
杜克看着塞西尔，就仿佛看着什么美好珍贵的东西一般——不，不是仿佛，在他看来，塞西尔就是这般美好珍贵的事物，她的正义璀璨得像是宝石，她的光芒夺目让人艳羡。
想要守护这样的东西，难道不该是人之常情吗？
“虽然说，对于这个地下世界，以及那些因为地下世界而受尽折磨的可怜人们来说，正义已经迟到太久了……但哪怕是迟到的正义，也总是要比缺席的正义要好得多，不是吗？”
“所以，尽管去做吧，塞西尔。”
“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伙伴。”
第一百九十五章 门
塞西尔望着身边的杜克，目光中有着什么晶莹的东西正在闪烁着，但很快她便重重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般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和法杖。
“地下世界可没有这么好毁灭哟。”
诺顿的声音从他们两个身后响起，但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塞西尔便挥剑指向了他——她先前停下杀戮的脚步，实际上就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为了避免被两面夹击，不得不做出了权宜之计，在塞西尔看来，诺顿比塔派五个干部加起来的威胁都要大。
被审判天使指着的诺顿笑了笑，他似乎并不介意被塞西尔当做敌人对待，只是笑哈哈地指了指自己，随和地说道：“如果你要毁灭掉地下世界的旧秩序，那么我也是你们的敌人。”
“这点我当然知道。”杜克同样也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诺顿，“要打吗？”
“和你们打没什么意思，这个小姑娘又杀不掉我，你更是个没摸着门槛的弱者。”他的话让塞西尔有些跃跃欲试，不过诺顿本人对于战斗却意兴阑珊，并没有“先下手为强”的杀准备——看起来，他对杀不掉自己的塞西尔没有多少兴趣，“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们而已，这个地下世界里，比小姑娘要强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没关系。”塞西尔抢在杜克开口之前，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将你们一个个击败的。”
她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传奇的门槛之中，距离真正成为传奇，只差临门一脚了。尽管绝大多数准传奇倾尽一生也没能迈出这最后半步，但是不可否认……塞西尔的确有这个可能性，成为浮空城第六位传奇魔女。
诺顿原本对塞西尔提不起多少兴趣，但是当她如此自信地说出这般话语后，他瞪大了眼睛打量了她几秒，接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趣！那我就等着你的才华开花之日了。”
说罢，他看起来准备转身离开了。
“等一等，他们三个就任我们处置了吗？”
“随便你们。”诺顿耸了耸肩：“我无所谓，我反正也不期待他们是凶手。”
“啊？”杜克微微一愣，“你难道不是觉得他们五个里面有凶手，才过来找的吗？”
“当然不是啊，我哪知道凶手是谁？”诺顿扭过头来，奇怪地看了杜克一眼，“我只是把每个没有不在场证据的组织挨个质问一遍，反正我有测谎的权柄，万一蒙对了呢？”
杜克：“？”
敢情他不是知道事情是塔派干的，而是在用最简单粗暴的笨办法——穷举法啊？！
这个肆意妄为的传奇强者对着杜克和塞西尔摆了摆手，接着便脚下一踏，猛然一蹦，从来时砸出来的大洞又跳了出去，让剩下的几个人多多少少有些风中凌乱。
“这就是用智商换来的实力吗？”
杜克嘀咕一句，但很快便又瞥了一旁的塞西尔一眼。
光宝：“……？”
拥有丰富被迫害经验的光宝总觉得杜克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咳。”杜克咳嗽一声，回过头来看向了被塞西尔的圣光锁住的剩下三个人，并随口询问道：“这三个人，你准备做什么？”
“杀了。”
塞西尔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冰冷，对于这种是非善恶观都扭曲了的邪恶之人，她丝毫不想浪费自己的同情心和正义感，只想将他们就此杀死。
“嗯好。”杜克对此也没有丝毫异议，他原本就准备这么做，只不过本来打算采取的行动，不会像塞西尔这样极端和冲动，“不过在此之前，那个带着魔女帽的女孩，你认识吗？”
小六在刚刚杜克、塞西尔与诺顿对话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直到听到杜克提及自己，她才猛然抬起了头，用充满血丝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杜克——在塔派的五个干部之中，她对于塔莉娅投入的感情是最深刻的，甚至比安妮那个病娇对杜克的执念都要更深。
她是真的视塔莉娅为主人，无论塔莉娅命令她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要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做再怎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小六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以说是塔莉娅最忠诚的一条忠犬。
但哪怕是小六，也没有在那一天执行塔莉娅的命令，为什么？
而且她头上带着的魔女帽，实在是太像浮空城魔女们的制式帽子了，这让杜克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一直在意到现在。
如果塔莉娅的记忆齐全，他就能从她的灵魂碎片中得到答案了，可惜有关小六的记忆刚好不全，只知道她无条件服从的忠犬人设，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塞西尔听到杜克这句话，不由得微微一愣，接着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小六的面孔，许久之后忽然惊呼一声：“啊！”
“怎么，你认识她？”
“不好！”塞西尔一下子急了，猛然扬起了手中的暴怒的银龙，因为她真的认出了小六是谁——她也真的是浮空城魔女行列中的一员，虽然平时非常小透明，但是人缘极佳的光宝还是听朋友聊起、介绍过她，也想起了她专属法术究竟是什么，“她是破法之魔女米莉！她的专属法术是类似于八环法术反魔法立场的反能量立场！”
圣光是塞西尔专属的法术，与普通的魔法体系格格不入，但是能量的运用都是相通的，更不用说米莉的专属法术针对的不仅仅是普通的魔法体系。当然，米莉的能力看起来很强，实际上的限制也非常大，如果是正面战斗，光辉魔女根本不会给她留出无效化圣光的时间。
但她刚刚没想起来米莉的身份，还给了她一段时间去施法！
在塞西尔动手的同时，封锁住了塔派三名干部的圣光一下子熄灭，与此同时，老二一把抱起了米莉，与老三一起掉头就跑。
高浓度的圣光炮一下子锁定住了开始逃跑的三个人。
“想跑？想多了吧？”
“轰——”
美艳女子挡在了伙伴的身前，圣光也如她所愿地贯穿了她的身体。鲜血还没来得及喷溅到老二和米莉的身上，便被圣光蒸发，而她也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推在了老二的背脊，将他用力推向了会议室的门。
接着，被老二抱在怀中的米莉伸出手来，一把打开了大门。
一扇通往异空间的大门展开于众人面前。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垩纪往事
杜克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门口。
在反派可歌可泣的牺牲之下，老二和米莉得到了几乎唯一的逃生机会，他们如果只是打开房门冲出会议室，也无法甩开身后“穷凶极恶”的送葬人塞西尔的，但是小六米莉伸手打开的房门，却通往了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异空间……或者说，魔女游戏。
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米莉虽然暗中实际上的身份是塔派失语者的干部，是作恶多端的恐怖分子，是浮空城通缉犯塔莉娅的走狗，但是她在地上仍然是浮空城魔女的一员，自然有主持游戏的资格和能力。而浮空城的地下世界，作为浮空城官方始终无法有效管理的法外之地，这里也有与异空间连通的地方。
与地上被魔女们垄断的魔女游戏不同，地下的异空间被混乱复杂的众多组织瓜分殆尽，被当做势力的重要资源利用。
但是相比实力强大、又有大量冒险者帮助的浮空城官方，地下势力对于异空间的开发能力极差，而这些异空间在魔导机械的影响下，空间的连接也非常不稳定，开发乃至攻略的难度都极高。甚至因为没有浮空城官方的背书，进入这些异空间简直险象环生，只有顺利通关游戏才能够顺利回归。
这种魔女游戏，又被那些混迹与浮空城地下世界的冒险者们，称之为“黑暗魔女游戏”。
在地下势力之中，曾经拥有塔莉娅的塔派属于很强的一个派系了。
而他们的宗旨就是“将这些规则各异的异空间彻底开放给现实世界，利用这些异空间的特性，给浮空城带来伟大的进化。”，拥有这样宗旨的塔派，手里又怎么可能没有异空间资源呢？塔莉娅掌握的睡美人游戏就是其一，而眼前被米莉打开的大门所通往的世界，就是塔派拥有的另一个异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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