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江散人
站在一片迷茫的白雪中，张渊低下头看着暗索，说道：“我这一次出逃，估计会被龙门开除，你不一样，暗索，现在没有人知道是你救了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这是你梦寐以求的，我不能再害你了，你快一点回去吧，暗索。”
暗索看着张渊，有些愣了。
随即，她笑了起来。
一直以来，暗索笑的时候都是鬼鬼祟祟让人不安的模样，但这一次，她的笑容却如此的饱满可爱，坦荡直接。
“我该怎么说呢，不愧是长官......这样吗？”
暗索声音有点低，感慨地吐槽着dr zhang。
张渊不大明白暗索吐槽他哪一点。
暗索手一手，绳索如同黑蛇一般嗖嗖嗖在她的手中卷成一团，直到利爪回到她的掌心中，这一位小巧的雷姆必拓女孩自信满满地站在风雪中，帅气地说道：“盗亦有道，这是教我偷盗技术的前辈们告诉我的。”
“好啦，好啦，不要说这些啦，我们要逃命了，长官！”
暗索看起来很活跃，准备跟张渊一起胜利大逃亡。
张渊看着暗索，被她的话所吸引了注意力。
“你不必做出这样的.......”
张渊劝说道。
暗索只能频频点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好啦，长官，不要在说教了，我特意瞒着阿消行动的，我和小阿消不一样，她是一个有着很单纯梦想才当了消防警员的，我去哪里都可以的......对了，长官，你的逃脱计划是怎么样的，有没有想好呢？”
张渊顿了顿，他当前也觉得不能浪费时间，跟暗索说道：“我已经让德克萨斯在一个地点那里接应我，等到她拿到车之后，我们可以绕远路离开......这一片地区，我拥有一个情报优势一直没用。”
那就是下水道路线。
废城的下水道分布图他曾经研究过很久，基本路线他都记得。谁料到过曾经为了救芙蓉去记的地图现在都派的上用场。他特意去周围留意过附近的下水道口，基本都被近卫局焊死，但其实有一堆杂草那里还藏有一个，他特意没说，地下路线虽然福安在，却是绕开追击最好的路径。
在拿到计划后，暗索和张渊两人冒着风雪，从那一个杂草堆中的下水道口潜入进去。
里面倒不是很冷了，但却滴水，似乎是地面的积雪融化后渗入到地下，有点像是在下雨一般，又黑又冷的地下，不断滴滴答答作响。
两个人的备用手电筒开启，开始在这一条三米宽的下水道行走。
张渊行走在后面，两人走得时候不会孤单，心里也比较有底，但，他还是看了一下暗索的背影。
他其实曾经听到过，暗索说过他的坏话。
但相信他到这一个地步，放弃了梦寐以求的生活，也是她......
两个人一起在这里偷偷摸摸逃走，忍受着湿冷，张渊总觉得暗索应该回去，即使是被人查到是她放走他的，依托星熊和陈的关系，她应该还能继续当一名住在温暖房间、拿着固定高薪的公务员。
“......”
张渊正要开口，暗索却突然抢先跟他说道。
“长官，您习惯这一种恶劣的环境吗？”
暗索一边走，一边聊天问道。
张渊愣了一下，他回答说道：“上一次我找我一位朋友，也下来过一次，差不多习惯了。”
暗索发出【咦~~~】的意外声，她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道：“我还以为您这样的科学家应该没来过这个地方。”
“......我是个普通人，哪有那么身娇肉贵。”
张渊说道。
暗索淡淡而笑，说道：“是吗，长官只是个普通人......您还真是会说话，dr zhang，只要是感染者，没有人不知道您这个名字。”
周围的情况明明很危险，周围随时有看不清的楼梯和高处，但是暗索却似乎背后长有眼睛一样，总能闪开。
她在张渊面前，如此自由，在这一个肮脏的下水道世界中敞开双手，聊着天。
【滴答！】
水滴落在地上。
暗索走上楼梯，继续说道：“我从小就在龙门的贫民窟里长大，可是见过一些诊所的小医生都自命不凡，一个感冒都漫天要价。感染者若是生病了，只能去感染者开的黑诊所那里拿药，所以，爱惜自己的身体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要感冒，千万不要摔伤......对于别人而言，这只是一点小伤小事，但对于我和其他小孩而言，这可是致命的危险呢。”
暗索的语气很平和，声音也比较小，却让张渊感觉到草芥人命的真正含义。
楼梯一直又上又下，暗索一直走在前面。
“龙门虽然对感染者态度比较好，但是也只能到自保的地步，读书是不可能的了，工作也是不可能的了，感染者小孩离开父母之后很难活着长大，所以雨中见到了贫民窟路边死去的小孩尸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暗索一边回忆，一边跟dr zhang介绍着龙门贫民窟的常态。
说到小孩，暗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是挺幸运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矿石病，爸爸妈妈就把我赶出家了。”
“！”
张渊一震，看着暗索。
“我不怪他们，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不然我可能会连累到他们，还有弟弟妹妹们......起码他们赶我走的时候是哭着做出来的，所以，我知道他们还爱着我，我并不是孤儿。”
暗索回过头笑嘻嘻说道。
“......”
张渊不知道如何回应她。
暗索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说道：“但是要吃饭就要不择手段，不然我早就饿死了。在被抓进监狱红后，我对警察这一个职业挺感兴趣的，起码我不讨厌关押我和逮捕我的警察，陈sir和星熊警官人都挺好的，觉得自己的技能若是被龙门所用，能过上安定的生活也不错嘛~~~”
张渊听到之后，他越是明白暗索现在生活来之不易，越是不希望再连累她，尽管他真的很珍惜暗索和阿消两个属下，但他觉得她们不应该跟他一起去受苦。
“但是，这是建立在我没遇到长官你之前的想法。这也是我走投无路的想法......并不是什么伟大的理想啊。”
一片落雨。
少女却毫不在意。
水珠滴落在她的身躯，她一个转身，如同黑暗的回旋舞一般。
暗索那一对耳朵被寒风吹拂得微微摇摆，笑着说道：“只要长官您还在朝着目标努力，属下就跟随您去天涯海角，就算是再沦落为盗又有何不可呢？”
张渊彻底不能说出让她回去的话语了。
在这一个黑暗的世界中，有着许多星星斑点，仅仅闪烁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彻底冷彻的黑暗深处中，无薪无光的黑暗却诞生出一道燃烧起来的火苗。
只有看到了火苗，人们才醒悟到原来还有希望。
这一个小小的火苗又会吸引多少人为其奉献自己染上黑暗的灵魂再去抵抗黑暗？
黑暗中，暗索义无反顾，步伐轻快，盗贼的誓言并没有骑士这一般华丽和高尚，但却一样坚固不催。
张渊也不再犹豫，在暗索的招呼下，他迈步跟了上去，两人一起朝着出口前行。
※※※※
走了五六里之后，终于，他们两人来到了广阔的区域。
这是泄洪的主渠，足足有八车道那么大，比起张渊上次见到的还要宽广。
“我们就快到了。”
张渊拿出小本子，看着自己之前凭借记忆画出来的路线，判断说道。
暗索松了口气，她对张渊说道：“好嘞，我去找出口，长官您在这里休息好了。”
原本认为逃出生天，但是偏偏的，他们却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
“不用找了，我待会儿会把你们两个一起押回去。”
张渊和暗索两人脸色骤变。
黑暗中，一张灯光亮起。
一个全身早已被水滴滴得湿透的少女腰间背着两把刀刃，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朦胧的光线中，张渊一眼看出，那是陈。
张渊倒吸一口寒气，陈还真是够死缠烂打，竟然连下水道都摸过来了。
他原本也预料到陈有可能猜得到他会走下水道，毕竟，曾经那一份地图就是陈借给他的。
陈一只手搭在刀柄上，她的神色冷漠，淡然从容地来到了他们两人面前，说道：“你们身为警务人员，却屡次不配合上司调查。Dr zhang，看起来你已经心意已定了，无论我怎么锁你，你都要回到罗德岛那里去，劝你投降似乎已经不可能的.......现在我可以给你开一次例外，这不算顶撞上司，这里，你们可以试着打败我后突围出去。”
张渊身躯微微震了一下。
他站在最前面，看着陈。
他皱眉问：“你打算......跟我们动手？”
“没错。”
陈秀眉微蹙，说道：“dr zhang，我很早前就听说过你，你绝对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博士和指挥官，既然机会难得，我也很早想要跟你一决胜负了，你若是想要通过这里，大可用这一种方法，我没有带任何的队员过来，但我是龙门近卫局警司，必须要服从上司的指令，我们注定要打一场......怎么，你不打算试试吗？”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罗德岛那边一分一秒都不能怠慢，张渊心急如焚，却遭遇到了陈的“挑衅”，不，应该说，陈给了他这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通过这里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撕裂他跟陈关系的机会。
暗索看了一下张渊，又看了一下陈，她此刻已经不清楚如何行动，只能看张渊怎么想了。
黑雨中，张渊只是看着陈。
陈那一只手将刀柄握得越来越紧。
水滴中，她的双眼犹如盯着劲敌一般，红色的眼睛在弥漫的雨雾中冷冽而毫不留情，一步一步朝着张渊走来。
“做出选择，张。”
“我说过，你要恨我，也可以。”
“我们迟早会有这一种遭遇，你也必须要做出你自己的决定。”
陈提醒着张渊。
暗索想要移动到张渊的面前，以防陈来真的。
“暗索，你在那边就可以了。”
张渊对她说道。
暗索愣了一下，这才停下了脚步。
“我之前问过你的问题，你已经有答案了吗，陈sir？”
张渊独自面对陈，深深看着她，问道。
“我不想再说这些了。”
陈一点一点拔出刀刃，她全身湿漉漉，说道：“你不打算投降，那我就当做你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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