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将神
清箬长发微微甩动，转过身来。
“如何，夜狄老师，现在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了么？正如我知道你的一样。”
拉上裙子马上叫自己夜狄老师么？清箬“学姐”还真是那啥无情啊…不过，现在自己怎能在意这等不重要的细节。
“是…学…清，清箬，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袒护我，才违背了圣主的意志，才会受到沦落为魔女觉醒这样的惩罚的吧？”蒂夜的内心，存在着愧疚，虽然她是为了救敏娜，她来接近清箬也是为了保护她，但清箬又做错了什么？她难道不是为了自己才违逆圣意的吗？
“没关系，夜狄老师，就像我想要怎么叫你都凭着感觉一样，你想要继续喊我学姐也可以，蒂夜学妹。”清箬对自己沦为魔女，虽然内心感到深深的耻辱与不甘，但她却并无悔意。
蒂夜被清箬说的有些不知所错，仿佛一句话给自己带来双重的难堪，但清箬，是为了她啊。
“抱歉…清箬，你会沦为魔女，这全是因为我。”蒂夜朝着清箬，深深的行礼表达内心的愧疚。
“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说过，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事先知道会是这样，我也会这么做，我羞愧，但我不后悔。”清箬却是用自己的纤长的玉指抓住蒂夜的手臂让她直其腰来，相互看着彼此。
“难以想象，我心中最敬仰的，一直认定是最强大的夜狄老师，原来也有着如此可爱的模样呢…”清箬实在是忍不住报复般评价道，因为这件事给她的心里冲击，实在是很大。
“清箬…你…求你现在还是把我当成蒂夜吧…或许你是觉得这样对我不够尊重，但站在我的角度，其实这也还好受些，我不想时时刻刻想起自己沦落的耻辱。”蒂夜扭过头去，为难的恳求道，自己是否该拿出一点老师的威严来批评一下她？但好像这种样子下又很难做到。
“吗…我能理解，可也请你理解一下我，一个醒来发现一夜变成魔女的圣殿骑士，她还将自己最尊敬最强大的老师像姐姐对付小孩子一样被按在膝头严厉的管教…你知道我此刻内心是多么的为难与自责么？”清箬说道这里也确实露出几分成熟的羞愧。
但令蒂夜感到有些生气的时，她说话的语气竟然还暗藏一点优越感？
然而她又敏感的觉得，或许清箬只是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深深失落感。
和自己这样本就与世无争的性格不同，清箬，她可是有着极高的抱负的，她是如此的自律又那么在意世界对她的评价，沦为魔女对她的打击，只怕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大！
“学姐…”也不知怎么不小心又喊她学姐了，是因为承认她的坚强之故么？罢了，喊都喊了，蒂夜几分平复心素，问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今后…”清箬神情也是沉静了下来，气息悠长，“现在老师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也知道老师其实是女孩子，至少是已经被变成真正的女孩子了…怎么办么？”
“老师，我们一同为彼此保守秘密吧，今后，这就是我们两人共同的秘密，彼此的秘密，谁也不会向外面泄露一点。”清箬拉起蒂夜的手，将蒂夜的双手捧握在胸前，让蒂夜的手背不禁感到了清箬胸口的温度与深柔，甚至是心跳…
夜风从破败的教堂外传来，吹起两位在圣天后雕像下，相互凝望着的少女们的头发…
“嗯，清箬同学的秘密，学姐的秘密…我一定为你保守。”蒂夜柔美的脸上却是毫无动摇的说道。
“我也一样，老师就是蒂夜的秘密，老师其实是女人这羞耻的秘密，我一个知道就够了，我不容许其他人知道。”清箬颀长的睫毛微颤，凝视着蒂夜。
自己怎么反而在清箬同学面前总是不好意思呢？蒂夜不禁微微扭过双颊温热的脸去，避开了清箬的视线，当然这份灼热并不是少女的娇羞，而是更为复杂的情愫吧。
苍蓝而依稀存在着几分神圣，却又那么没落的废墟上，两个少女的手，就这样因为彼此的誓言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第五话 古老的仪式
孤寂的圣堂内，两人一同望向外面深邃的，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的茫茫帝中山脉。
蒂夜不禁感受着身旁高挑女子散发的温度与女性气息，此时此刻，蒂夜却是感到了某种不一样，自从她落入魅魔的陷阱被变成了魔女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彻底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虽然曾经她最不想让她知道，但那只是出于尊严和羞耻心，可是，都已经被她知道了，就好像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让她一览无余一般，蒂夜女性的身体却有了一种莫名的依托感。
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完全不被理解的存在于世界的夹缝中，至少有人知道了她痛苦与屈辱的源头。
“蒂夜，从此以后，我们不只是要相互保守对方的秘密，还要两个人一起…面对这黑暗的世界了。帝国高层，圣教会，异端审判院，还有那些居心叵测之辈，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两个，只能一同想办法应对。”清箬神情肃穆，悠远的说道。
“是的…就如你所说，要两个人一起面对。”蒂夜本就别无选择，而此时，她至少不再是一个人。不知为何，说出“两个人一起”之时，蒂夜难免感到身体一阵温热的悸动。
她们两人，有着近乎相同的，颠覆自己心魂和信仰的境遇，也许只有她们，才能真正理解对方内心的苦楚与无助。
“明明我是你的学生呢，我是否有些太过自说自话了，好像在命令老师一样？”清箬也意识到了这点，自己应该让老师对有些决定权才，但又觉得此时她看上去有些柔弱。
“没有…这也是我本就想说的，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说的对自然应该听取，不是么？这才是真正的好老师应有的样子。”蒂夜回答道，这话她心中觉得倒也没错，只是为什么每每都是她在听她的话呢…此时境遇下何须深究。
“嗯，老师说的对。”清箬肯定道，却是控制不住般一手拍拍她的腰，但蒂夜并没有对她这有些失礼的认同动作表示质疑。
“只是…”清箬陷入一种沉思，“接下来，要如何才能保守我们的秘密…在那些猎犬的嗅觉，窥探下…”
蒂夜能感受到清箬的担心，杀死了十几名异端审判者的三位魔女劫狱逃走一个没有抓到，清箬还不惜和他们发生冲突放走了自己，那些异审判者还有幕后的操纵者们，岂能就此放过清箬？
“清箬，圣神之力…你现在还能使用么？”蒂夜问道。
清箬高耸的胸口深深的起伏着，她望残破窗外向漆黑，苍茫的夜空，摇摇头，“我曾试图向圣主祈祷，但得不到回应。”
蒂夜有些失落但也在预料之中，毕竟，清箬的情况还和自己不同，她是更为直接的违逆，袒护魔女，这违逆行为显然远比内心动摇更为严重，而且，她得到的成分是直接沦为了魔女。
蒂夜当时信仰是逐步动摇的，也是一点点失去神的眷顾的，被魅魔找到可乘之机，将自己变成了魔女。
“我试图向着诸神祈愿，也几乎都得不到回应。”清箬又语气悠长道。
“几乎？”蒂夜几分意外。
“似乎只有当我向圣天后忏悔，虔诚祈祷的时候，能得到依稀不清的回应，但非常的不稳定，有时候也完全没有，有时候又有那么一丝，这使得我，多少还保留着一点使用神圣之力的可能，但相比过去的我，那实在是差的太多，太多了…不过，武技，力量等方面似乎没有影响。”清箬此时自然没什么可以向另一位魔女，自己的老师隐瞒的。
蒂夜看向矗立废墟中的圣天后雕像，烛光下她的目光凝视着她们，严厉却又慈爱。
她过去是男骑士，虽然也参拜过圣天后，但自然不会对圣天后有神圣之力的任何联系。
“至少，还有这位伟大的女神，愿意给你一丝回应。”蒂夜几分惆怅，没有一位神明，愿意可怜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愿意眷顾她哪怕一点点，哪怕不是力量，只是一个意识的指引。
但相对的，在人世间，至少有清箬愿意不惜一切维护被世界抛弃的自己，夫复何求？
“这或许只是圣天后对我的一点怜悯，但这怜悯实在是太过飘渺，不稳定，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清箬几分忧虑的望着教堂墙壁上，在风中摇摆的烛火，“老师，我必须尽快恢复圣神之力，否则，站在我的位置，万众瞩目，又怎能一直隐藏下去？”
的确，清箬和隐世的夜狄不同，帝国新一代的圣殿骑士领袖，所有人都在关注的标榜，她如果失去神圣之力，岂能不被发现？
“清箬，你想要恢复神圣之力？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然沦为了魔女。”蒂夜早就不知道都少次尝试祈祷，忏悔了，可是，有用么？
“等等，不过如果说圣天后真的还对你存有一线眷顾的话,或许…”蒂夜恍然意识到，清箬本身就是女人，她所祈愿的圣天后，除了凌然的压制旧日异神，但对眷顾的族裔们却是仁爱宽容的象征。或许，她还真有一线机会？
“老师，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应该遭到如此的惩罚，或许，我的行为是有错，但我的出发点，难道不是基于我多年信仰，所信奉的圣教所昭示的本质吗？是那些猎魔女教，和少许圣教会高层的老迈昏庸之辈，他们曲解了圣教的本意！”
清箬虽然内心羞耻，失落，但她并未因此怀疑自己行动的正确性，“不分青红皂白，将出于内心道义去拯救朋友的魔女也处刑杀戮，这样真的就能扭转世界的黑暗了吗？”
“清箬…”
清箬转过身来，“蒂夜，我会以自己的意志和行动，证明自己对圣教的虔诚，证明我对圣意的理解是正确的！为此，我必须要恢复神圣之力，我并不打算因为自己身上出现了所谓异端的证明，就逃避，就沉沦，我不会这样向那些错误的东西认输的！”
“清箬学姐…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蒂夜凝望着清箬，“你在说谁是错的？”
“啊…”一时间，清箬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显得有些不安，胸口难掩起伏着，“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贞。我从未怀疑过圣教本身，我只是认为，圣教会部分老朽和那些心怀叵测利用教义满足私欲的猎魔女教团，他们的行为存在错误，正是因此才导致我不得不做出表面上有违圣意的行为。蒂夜，我会向圣主，圣天后证明，我对圣教的虔诚的。”
清箬一面说着，一面拉起蒂夜的手，夜色渐深，蒂夜的手背略冷，但清箬的手心略给了她几分温热。
“清箬，虽然我认可你说的…”蒂夜仰望着学姐，目光闪烁，她内心当然认可清箬，但是，她认可又有什么意义？“可是…要如何证明？我们凡人心中的话，要如何向诸神去证明？当诸神不再回应我们的时候。”
蒂夜又何尝不想向着诸神忏悔，让诸神聆听自己的心声，可是，他们听到了么？他们回应了么？
“忏悔…与惩戒。”缭绕的烛光映照下，清箬几分幽怨，几分不甘，但是她知道除此或许别无他法了，“蒂夜，雷德**家族所珍藏的古籍当中，记载着一些古老的仪式，通过那些自我惩戒，忏悔的仪式，或许可以向圣天后证明我们坚贞而纯净的内心，即使我们的行为有所不妥，也通过那些仪式中的惩罚来赎罪，最终，通过那仪式，我们会被原谅。”
“古老的惩戒仪式？”蒂夜也曾经略有耳闻，但并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仪式，特别是相关于女性的惩戒仪式，就更不清楚细节了，“那真的能得到诸神的回应么？”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蒂夜，和我一起来执行这个仪式吧？我们的境遇…难道不是有着几分相似么？老师你又做错了什么？”清箬长发下的眼神，露出了几分为夜狄老师的不平与怜惜。
“其实今天傍晚我先行来到别馆，就是想要去看一看，那些古籍记载中仪式的可能性…只是，我发现…那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清箬若有所思的说道。
“蒂夜，我们一起来通过对自己身体的惩戒，心灵的忏悔，来向圣天后证明我们的虔诚，祈求她重新赐予我们神圣之力。”清箬紧紧握着蒂夜的手。
这一刻，蒂夜可以感到她对圣教的忠诚或许和自己一样，难分高下，但是她的内心更为坚强，在沉沦中清箬选择的是极尽一切的去试图扭转局势。
而夜狄，内心难道不也是对圣教抱着希望与眷恋的吗？或许正如清箬所说，错的是那些曲解圣意的部分人和势力，要向圣主，圣天后，证明这一点。
即使这可能性再是渺茫，蒂夜也愿意跟清箬一起尝试，不论如何，她这样不放弃一线希望的坚强态度，蒂夜发自内心的欣赏。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一定没用？
“清箬…我愿意和你一起来执行这个仪式。”蒂夜看似带着几分女人般的温存，但内心却是坚定的说道。
清箬感到了一种希望，却也感到了几分心疼，除了蒂夜，除了她的夜狄老师，也没有其他人能和她一起来执行这个仪式。但她真的答应了，也意味着肩负在清箬身上的责任。
清箬很坚强，该她负的责任，她一定不会逃避。
…
夜色深沉，蒂夜和清箬，离开了破败的圣堂，走下山坡，虽然山间的风中参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知何种声响，或许如米依娅，林美这样的学姐学妹小情侣走在这种地方会害怕，但对于这两位女生同行来说，当然不会畏惧这些。
一个是帝国前第一强者，一位是当今年轻一代的最强存在，就算都失去了部分力量，但两人相互扶持的话，还怕什么？
回到了学生会别馆，这里夜晚也是格外的阴森，清箬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在漆黑中点燃烛火，那烛灯，映照着大厅里悬挂着的圣天后画像。
“清箬…那你说的古老仪式，究竟该怎样执行？”蒂夜大概是受到古宅气氛的印象，语气少许有些担心，变成女人后她就特别敏感，特别容易受到气氛的影响。
“仪式…考虑到秘密性，和仪式本身的一些戒律，我觉得最适合在地牢内进行。”清箬若有所思道，她提着烛灯，将一个放在大厅的皮箱子交给蒂夜，那应该是她之前为蒂夜带来的衣物和用品，然后打开地下室的门。
“…”蒂夜少许有些迟疑，欲言又止，这件事事关重大，又怎能在这里就扭捏？自己可是老师！她跟着清箬，再度走下地下室。
没想到，告诉她一切之后，还会回到这里，但此刻，自己身份截然不同，已经不是要被她惩罚的犯错学妹，而是…两位将要共同接受惩戒，向着圣天后忏悔的圣仪少女。
“也不知…究竟会是怎样的惩戒。”蒂夜心中一路上都在想着这点。
先来到小屋，清箬对蒂夜说道，“老师，你要不要先去换下衣服？”
“啊…”也是，太过担心这些事情，蒂夜此时可是还穿着残破的斗篷呢，尽管在路上，风大，清箬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了。带着清箬体香的外套，实事求是的说还挺温暖的。
不论是何种仪式，总不能这样去做吧？那也太不敬了。
“衣服我帮你带来了一些…考虑到仪式的话…”清箬将箱子放在床上打开，里面果然放着许多从蒂夜衣柜拿来的她的衣物，似有些眼花缭乱，但清箬不是那种会被乱花迷眼的女人，她从中挑出来了一件薄薄的，晾在蒂夜眼前，“这件，似乎比较合适。”
“哎！？”蒂夜知道应该郑重的换衣服，但却没有想到，她直接拿出了这件。
这可不是清箬给自己买的。
这一件，纯白色的，轻盈而迷魅的蕾丝睡衣，正是…女性的自己和清箬第一次相遇时所穿的那件。
第六话 戒律的少女（一）
蒂夜在石壁围砌的，一侧有着一个天井的幽暗地下室中沐浴，只有着一盏烛灯映照着周围，当中有着一口圆形的清泉，引入山顶的清冽之水。
阴沉而湿泽的粗糙岩石反光，映衬着蒂夜莹白姣好的肌肤，论肌肤，她和学姐到底谁更完美，也未可知。
既然是要向圣天后以戒律的仪式忏悔，那沐浴净身自是必要的，这是一种仪式感的虔诚与前奏。
蒂夜搅起毛巾不时的擦拭自己水灵灵的肌肤，目光泛着幽暗的夜色显得几分琥珀色，心中忧思着，她对于能通过自我责罚仪式，重获神圣之力这件事，其实不抱太多指望，但她相信清箬，也心甘情愿的想要支持她。
即使这一次不成功，但清箬那种坚强，不屈的意志，迟早会引导她走上更高的巅峰，到了夜狄这一层次自然明白，这是一颗强者之心。
而作为曾经的最强者夜狄，事实上这种对于最强境界的追求，他自我感觉，其实没有清箬那么强烈。
加上清箬天赋不亚于他，而且身体条件攻守兼备，或许，清箬未来会取得比自己当年更高的成就。
作为老师，这是令人期待的，但作为曾经的最强者还是男性，多少还是有点心思复杂。
“除非我能彻底变回过去的自己，否则，她的成就终将超过我，比当年的我更加强大…我，作为老师，自然应该默默的支持她，帮助她…”蒂夜向着也是几分走神，不由侧脸贴在毛巾上，双颊微微红晕。
似乎清箬越强大，她就会感到越舒服似得，这大约就是为人师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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