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是你的谎言
“师父……”绿萝回过头来，面色有些纠结地低声唤道。坐在她身后方桌前的白银端着两指宽的酒杯，正自斟自饮。在她们两人之间似有若隐若现的红色雾气轻柔地浮动着，那是经过血气分流处理之后所产生的力量。
“专心。”白银略微抬眼，屈指一弹，一滴淡酒弹在绿萝的额头上。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解开封印啊？”绿萝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到，“剑兰她已经超过我许多了，明明我是要保护她的，可现在却成了被保护的一方。而且总是依靠师父您的血气修行，我也……”
“专心，既然过意不去，就不要浪费。”白银再次敦促道。
绿萝的天赋虽然和剑兰差不多，但她是剑气血气同时修行，不管她如何付出努力，时间一长也依然会被剑兰落下。白银也知道她的焦急，但修行一道总得脚踏实地，焦急只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可没办法因此进步。
以后绿萝还要面对种种困难，所以必须时刻保证心境平稳，若现在就心浮气躁，那以后还怎么度过血焚？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想到血焚，白银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了一句。绿萝刚重新坐好，又惊喜地回过头来。她瞪了绿萝一眼，又重复道，“专心！”
“啊、是！”
血焚的本质说白了就是淬体和破除心魔，只是过程极其痛苦，对血气与意志的要求也极高。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狂战士想要渡过血焚的几率基本上就是零。而绿萝却不同，她从未吸收过他人的血气，全靠白银一点一点帮她修行积攒，血气与精神自然十分干净。
若是能帮她强渡血焚，那一丝燃烧之血也就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了，绿萝之后的修行也将会是一片坦途。只不过绿萝现在实在是太脆弱了，就算有白银的帮助，恐怕强渡血焚希望也不大，若是剑术修为能达到剑圣，那成功的把握就非常大了。
“这段时间你先不要修行血气了，专心修行剑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若是你能跨入剑圣境界，我便可以帮你点燃生命之火，渡过血焚。要是能成功的话……嗯，基本上代表你已经拿到踏入神之领域的入场券了。”
“真的啊？”绿萝惊喜地瞪大眼睛，身边的红色薄雾一阵涌动。还没等她继续说话，就感觉头晕目眩，鼻子里流出一溜儿鼻血。
“稍微一激动血气就跟开水似的，你这心境还得继续修行。”
“是，师父！”
101 战舰起航
“姐姐，姐姐！主人这次叫我们去璃月港是什么事啊？难道是主人想我了吗？”
“肯定不是，你咋净想好事儿呢。她心里只有七七师丈，哪还容得下你这小东西。”
“诶……明明主人经常抱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少女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明明这里只有她独自一人，除了她开口说话，却还有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若是有凡民见到，说不定就要被吓一跳，然后看到她怀里会说话的狗子，再感叹一句“奥藏山不愧是仙家静修之地，连一只小狗都开了灵智口吐人言了”。
实际上小黄在壶中洞天那种得天独厚的环境修行几百年，早就该学会说话了，只可惜白银懒得教，把这么好一个孩子给耽误了。自从跟着石英生活以来，石英去哪都带着她，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留一口，还教她说话，教她读书认字，教她仙家法术。身为主人，白银只是把她当狗，而石英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看待的，所以小黄才对她格外亲近。
“嘿嘿，由不得你不信，说不定师父她都忘了你了。”石英笑嘻嘻地说着，轻轻抚摸着小黄毛茸茸的狗头，“一直跟着我不好吗？”
“好是好，可主人是才是主人。我想主人了，想回家……也想和姐姐在一起，每天都出去玩……呜……”小黄纠结地抬着小爪子，回家找主人说不定就会被白银送到壶中洞天修行，而向往自由喜欢玩耍是狗子的天性，这种选择对她来说还是太艰难了。
“好啦，大不了带你在师父家里住几天，现在你已经会说话了，以师父温柔的性格，肯定不会无视你这个小小的愿望。”石英享受着撸狗的快乐，一边出言安慰小黄。
走了没多久，石英便带着小黄从传送锚点绕到了奥藏山留云洞府前。
这次她被邀请是来参加第一艘空中战舰出航仪式的，好像从石英还未成为仙人之前，白银就在积极扩充军备，空中战舰的设计图也是她几百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了。
经过数百年的沉寂，白银因帝君委托而出山，完成委托后第一件事就是重启军备扩张计划。从单兵装备到大型战争器械，她几乎将千岩团的军备彻底翻新了个遍，白银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第一艘空中战舰终于宣告竣工。
明明璃月有帝君庇佑，有众仙守护，凡民之中也有千岩团和千岩军，可以说已经是固若金汤。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师父还要研究这种东西，劳民伤财不说，这种东西飞在天上就是个超级大的靶子，开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不过石英跟随白银学习那么多年也不是白给的，她也能猜到白银的一些用意。如今提瓦特依然暗流涌动，从数百年前稻妻向至冬宣战开始，大陆上多个国家就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璃月居于大陆正中，与多个国家接壤，又是提瓦特最大的港口，军事意义十分重要。
她知道稻妻是假装宣战，但其它国家却不知道；须弥还趁着这个风口凑了个热闹，草神在想什么，没人能猜得明白。只要稻妻、须弥不宣布停战，提瓦特各国就会继续保持紧张的局面。
因为有七神体制的限制，如今各国依然在尽量保持克制，又有璃月从中调停，才争取到了来之不易的和平。身为调停者，同时也身为提瓦特最肥的那块肉，不仅要占理，拳头还得够硬才行。如果各国突然爆发，就算岩王帝君恐怕也没办法顾及周全。所以石英猜测这空中战舰多半是为了威慑周边各国，战略意义远大于实战意义。
留云洞府门口的空地上已经有千人之众，他们都是参与建造空中战舰的工人。当然，站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全部，还有更多工人没时间来参加仪式，他们还在为战舰升空做着最后的检查和调整。
留云等一众仙人站在队伍前面，石英四处寻找，却没见到白银的身影。
“见过留云真君。”石英走到留云身边，向她拱手行礼。趴在肩头的小狗也有样学样，看上去娇憨可爱。
“是你啊，最近过得可好？”
？”
“她在战舰上，马上你就看到了。”
“这样啊，那真君您忙，我先到一旁候着。若真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嗯，有心了，先到一旁稍作休息吧。”留云点点头，继续眺望着远处的云海。
战舰的建造完全是在壶中洞天进行了，而入口也不再奥藏山，而是在留云用浮生石在庆云顶制作的一处休憩之所。这个地方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小蔟山峰，周围空域十分开阔，正好可以用来当做战舰起飞的地方。
石英走到旁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顺手把小黄放在脚边。
“姐姐，这里好高哦！好像在云彩里一样！”小黄蹦跶了几下，停下来嗅着从身边飘过的白云，“嗅嗅。唔，云彩湿湿的……啊、阿嚏噗！”
“别乱跑哦，如果从山上掉下去，恐怕就一路滚到山脚下了。”
“哎呀，听起来好危险！”小黄开心地绕着石英脚边继续蹦跶，显然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小黄在山上四处跑，一会儿跑去追蝴蝶，一会儿又跑去祸害山上的甜甜花和薄荷。有人注意到这只小狗，纷纷投来了喜爱的目光。
另外一边，白银正在战舰的指挥室里紧张地进行起飞前的最后确认。
“动力系统没问题！”
“千奇核心正常！”
“符箓仙力稳定，操控系统没问题！”
“火控没问题！”
“损害管制随时待命！”
……
一条一条的报告通过专用传声盒传递过来，白银只觉得头大。看样子光造出战舰还不够，还得对相关人员进行进一步培训才行。
不仅要规范他们的用语，还得专门找几个通讯员，之后其它人员配额都得跟上。
“都没问题是吧？那准备出航！”
102 世间百态
璃月历2月2日，晴，微风。
璃月港的居民和往常一样在港口忙碌，港口商船来来往往，街道上叫卖声绵延不绝，千岩军在街道上巡逻，总务司的社畜们也忙得脚不沾地。
不知不觉中，街上驻留的人似乎感觉天空变暗了，仰头一瞧，天上竟然横着一艘巨大的船只，若是这艘船停泊到璃月港，恐怕要占满半个港口。街上惊呼此起彼伏，连在室内没有瞧见的人也被叫出来，观看这惊人的一幕。
“哇——那是什么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船啊？”
“是啊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总务司早已贴出告示，近日有仙家测试法器，请诸位不要惊慌！”
“法器？那玩意儿是法器！？”
众人议论纷纷之中，战舰已缓缓行至璃月港上空。此时，天空中乌云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半麟半龙的巨大龙首从云层中探出。
“啊，岩王爷！是岩王爷来了！”
“帝君在上，帝君保佑……”
在场众人纷纷跪拜，又仰着脖子继续向天上看去。
只见帝君龙身从云层中游出，绕着空中战舰盘旋一周，随后向璃月港缓缓俯身。这时璃月港的众多居民才看到，原来帝君的龙爪上还站着一人。那是一白发女性，长发盘在头上，只是简单地插着一根做工粗糙的木簪，身穿宽袖罗裙素，站在帝君指甲上仿佛要乘风而去。
正当众人疑惑时，有人随身携带的传声盒突然发出了声音。璃月是传声盒的原产地，自然价格也便宜亲民，几乎每个人都会带一个。如今无数个传声盒同时发出声音，怪异的声音合在一起，竟然成了一种厚重的音调。
“诸位不必惊慌，此乃我等仙人制造的空中战舰，其名曰‘岩之威仪’，今后将交由千岩团使用，为帝君守护璃月疆土！护我璃月黎民！”
此言一出，有人激动地面色通红，也有人热泪盈眶。望着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巨型战舰，皆是心潮澎湃。
总务司提前几天就已经贴出公告，说是仙家要测试法器，让港口居民不要大惊小怪。可谁也没想到那仙人一出手就搞出了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
“看到没，建造那岩之威仪时，有我一份功劳！”一个富态横生的老年商人骄傲地对旁人说道，为寻找鸣霞浮生石璃月富商也出了不少财力，只是因为有契约在身，那空中战舰建造完成公之于众前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才让消息隐藏到了现在。如今契约失效，这些人自然要在人前夸耀一番。
但凡有点身份财力的商人都知道，在战舰上有一枚刻满铭文的石碑，一面刻着参与建造者的姓名，另一面就是为建造战舰出资出力者的名字。这空中战舰与石碑都是要流传后世的，只要将名字刻上去，自然是一件光宗耀祖的美事，那名字也是要流传千古的。
“先生为国为民，高风亮节，小字这厢有礼了。”一腰间挎着长剑的青年向富商拱手，又疑惑地抬头看向天上的帝君与战舰，“那站在帝君手上的人是谁啊，竟然能得帝君如此礼遇？”
“这你都不知道？看你携带长剑，应该是习武之人吧？”
“是的，小子师从荻花洲林氏，修的是剑仙剑术。”
“荻花洲林氏啊……嘶，我记得林家是传承自观岩奕剑真君的弟子之一，那你更应该知道你这门剑仙剑术的历史才对啊。”那富商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都已经不注重历史了。
不管是那位观岩奕剑真君，还是她师父白银剑仙，那都是奠定璃月数百年剑术武道之人，如今只要是剑术，都多少会有一两分剑仙剑术的影子，而那剑仙的无我剑气，就算是修行枪术刀法之人，都会学习一二用以傍身。
“先生的意思是……？”年轻剑客态度更加恭谦，拱手问到。
“那站在帝君手上的，就是白银剑仙。那留云借风真君所制的多种法器，都由她在其中点拨，这岩之威仪也是她监督制造的！”
“竟然、竟然是师祖当面，多谢先生提点！小子我每日在师祖画像前焚香礼拜，如今竟认不出师祖的模样，实在是无地自容。”
“好啦，你也不必如此惭愧，那画像上的剑仙多为五百年前剑仙行走世间时的姿态，而如今时光流逝，那剑仙的模样也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说到这，那商人也有些感叹。他如今已经年过六旬，小时候就是听那白银剑仙与她的弟子剑侠姜云海的故事长大了，年轻以后也曾经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只可惜那时剑仙隐居，那奕剑门也早已没落。虽年轻气盛，却一位剑仙的正统后人都没有见到。后来他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回到璃月继承家业，有钱以后路子也广了，这才见到几位观岩奕剑真君弟子的后人，也见到了观岩奕剑真君亲手绘制的剑仙画像。
那剑仙手持长剑，姿态优雅。面容俊秀，长发如墨，乃是璃月千年难见的绝世美人。如今随着时光流逝，他已经记不起那画像的全貌，但那双眼睛至今他都难以忘怀。那眼神虽是温和如水，双眼却如同漆黑夜色闪烁的血红鬼火，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恐惧。
而如今再次见到剑仙，那如墨长发已如白霜，那双眼睛也如常人一般，只是多了一丝雍容，平静温和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柔。
“仙家一眼，凡人百年。凡人会变，仙家也会变。但不管如何沧桑变化，都只是世间常理而已。”商人感叹一句，留下没说完的话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那青年剑客神色恍惚，再看向天上，眼中也多了浓浓的钦佩。
他猜测，那剑仙百年之前或许并未隐居，而是在璃月百姓看不到的地方，继续为璃月殚精竭虑。如今青丝为白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璃月有如此仙家，何愁不高枕无忧。我虽只是一介武夫，也当为璃月贡献力量！”青年剑客握紧拳头，排开挤在身边的人群，转身走向了总务司。
“请问，千岩团还是否招收兵士？”
103 帝君的节制
“——我璃月能有此利器，还是多亏了诸位工匠、诸位商人，以及我璃月万万黎民的功劳！如今利剑已成，帝君言道：当与民同乐。接下来就让帝君为战舰起航致言！”
璃月港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众人皆是仰着头望着天上的神龙与战舰。
有人回忆起来，除了每年请仙典仪之外，上次帝君现身显圣与民同乐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白银剑仙与救苦渡厄真君的婚姻大事，帝君以渡厄真君高堂的身份出席，并在宴席上与民共饮。如今国之利器建成，帝君终于再次现身人前。
这让人不禁感叹，那白银剑仙的面子可真值钱，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能请得帝君在请仙典仪之外两次显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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