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小姐与她的人偶女仆 第229章

作者:月升如挽歌

卡洛琳还在呢。

后悔留到以后,她必须想办法脱离困境。

骑士的魔力抗性和敏感性依然在生效,夏若蒂能感受到,困住她们的力量虽然不是魔力,但是与魔力有相似之处。

单纯的蛮力不可能起作用,既然它类似魔力,那就用魔力对抗。

炼金术?

凡蒂尼说过,炼金术的本质依然是巫术,也许夏若蒂最擅长的东西,总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们一命。

问题在于,她应该用炼金术做什么?

将冰变成蒸汽?

不行,高温会把她蒸熟。

固化……这不是找死吗?

冷静,冷静,她可是骑士,在水下憋气一两小时不成问题,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

温泽帝国还没有骑士被溺死的案例。

夏若蒂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告诉自己不可能被水淹死。

可她知道,致命之处不在缺氧,而在于低温。

水的温度肯定低于零,绝对低于水应该结冰的温度,寒冷一点点刺进她体内。

血液好像在冻结,心脏每一次搏动都那么吃力,要推开冻结的血块,才能将温热的血输送到四肢。

然后,生冷的血再度回到心脏,带走核心体温,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这样下去,夏若蒂估计自己撑不过三分钟。

温热的躯体抱住夏若蒂,温暖,由一个女孩传递给另一个。

卡洛琳。

夏若蒂默念这个名字,安心依偎在她怀里,心脏跳动恢复到正常频率。

卡洛琳紧紧抱住夏若蒂,机体温度不断提高,甚至于夏若蒂又觉得有点儿烫。

人偶躯体不足以完全隔绝冰水,又冷又热,这感觉……夏若蒂没法形容。

至少,她现在可以安心思考了。

暂时将她们的困境归结于巫术吧,炼金术,应该怎么破解巫术?

夏若蒂见过几个真正的巫术,不止是凯丽的飞头术,还有拜伦、阿玛兰妲,从颈骨里抽出剑的巫术、使骨骼发光的巫术,以及夏若蒂无法分辨的巫术。

它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某个共同点,能让炼金术生效的共同点……夏若蒂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驱动黄铜造物运作的炼金术式、连通金属与血肉的术式、制作如人类般思考的机械的术式……

在夏若蒂看来符合自然定律的炼金术,与看似毫无道理的神秘巫术,它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存在一个能让法术生效的源头!

炼金术生效需要炼金术式,杀死巫师能让巫术消散,只要阻断法术实体与法术源头的联系,就能让法术实体失去作用。

如果巫术都适用这条规则,困住她们的不明法术或许也能这样破解。

值得一试!

夏若蒂心中闪过一丝光亮,白炼金术的纯白菌丝自手心生出,扎进超低温水中,扩散至不可见。

她感觉到了,形成这超低温水的能量,并非魔力,而是一种更神圣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冬姬

而在这股神圣力量的中心……

抓住你了……夏若蒂心中默念,白炼金术丝络逆着神圣力量流动,向它的中心包围过去,尝试侵入构成超低温水的术式。

夏若蒂尝试这么做的时候,白色丝络停滞住了,就像被冰冻一样。

被发现了?

既然被这股神圣力量的操纵者发现,夏若蒂不再打算隐藏她的意图,更多的白色丝络,以更加具有侵略性的方式,融入超低温水中。

白炼金术的丝络编织成一个术式,一滴蕴含无尽烈焰的液体生出。

“咦?”

顺着丝络,夏若蒂听见一声惊咦,而后重力颠覆。

困住她们的超低温水迅速退去,她们向“上方”,也就是原本掉下来的方向坠落。

异变突如其来,夏若蒂忘了继续构建无烟之火炼金术式,形成中的无烟之火化作光粒消散。

风声呼啸,被怀抱的夏若蒂感觉身体在旋转,下坠的势头猛然止住,她撞到了卡洛琳,而卡洛琳撞到地面。

夏若蒂急忙从卡洛琳身上站起来,问:

“没事儿吧,卡洛琳?”

她们身上没有一滴冰水,所有的水都消散不见,地面没有一点水渍,只有舞厅倒影。

“无需在意我,小姐。”卡洛琳拍拍脑袋,摇摇头,“机体完好,不必担心。”

她们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剧院,四周都是冰的四壁,冰的立柱,冰的雕塑,冰晶相互倒映着,无数光影交错。

冰冻的立柱上有新生藤蔓,吊灯仿若明月的八只蜡烛,烛火也冻结在冰中。

冰下的雕塑只是模糊的影,一位舞者无头的颈部断面垂下冰棱。

夏若蒂觉得眼熟,忽而想起,这里她曾经来过。

是这一周开始,她跳舞的地方。

自从她离开这座舞厅后,就出现在伯爵宫的大厅里,再也找不到回舞厅的路。

夏若蒂一直以为,那只是个幻象,某个预兆的幻影。

而今她回来了,通过剧院地面的薄冰。

卡洛琳抓住夏若蒂的肩膀,将她往后拉,而自己却上前一步,护住夏若蒂。

夏若蒂抬头,看见卡洛琳面容冷峻,一只手已化作刀刃。

顺着卡洛琳目光看去,一个女人站在窗前,白色宫廷礼服冰晶闪烁,与冰雪融为一体,夏若蒂匆忙间,一时没有将女人从冰雪中分辨出来。

这个极瘦的女人,夏若蒂也曾见过,头顶的冰晶冠冕早已揭露她的身份。

女人转过身,脸上覆着灰暗蝴蝶面具,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小兽。

第一眼,夏若蒂就觉得那只小兽与吓唬她的怪异面庞有几分相似。

“冬之女神?”

夏若蒂试着问。

女神抚摸着小兽的毛发,抬眼望向夏若蒂,说:

“亚曼曾经与未来的领主,为什么要用疑惑的口吻?答案明明在你心中。冬之女神,冬姬,霜雪精灵,安抚亡魂者,无名坟墓的守护神,都是我的名号。”

冬姬说话时,像是戏剧演员在舞台上念诵台词,每一句都像一声叹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夏若蒂推开卡洛琳的手,从她身后走出,提起衣摆屈膝行礼,说:

“亚曼伯爵之继承者,夏若蒂.艾博格,向您致意。前来此地,有一事相求。”

“无需多礼,苹果树荫蔽之地的主人,此地仍是亚曼耶尼。你是主,我是客。”

如冬之女神所说,夏若蒂感觉到一股来自地底深处的力量与她相连,证明这里确实是亚曼耶尼,至少还没出亚曼。

虽然冬之女神说“无需多礼”,夏若蒂认为对待一位神祗,还是保持礼节比较好,她直起身,继续说:

“您亲身降临,亚曼不胜荣幸,只恐亚曼居民无福消受此等荣光。虽说并非待客之道,以亚曼暂时的统治者之名,我向您祈祷冰雪消融。”

卡洛琳拉拉夏若蒂衣袖,摇摇头,用眼神提醒她,不应该向冬之女神祈祷。

冬之女神抚摸着小兽毛发,开口说:

“狼主后嗣,你不需如此拘谨。孩子,你本性并非如此。冬天并非礼仪的季节,绝望或哀悼,才是冬季本色。

冬雪赋予你的领土多少绝望与悲伤,我早已知悉。正如我曾回应苏雅兰.艾博格,我将回应你的祈愿。”

冬之女神放下怀中的小兽,小兽拖着毛茸茸的长尾巴跑到一边,夏若蒂这才认出,那是一只狐狸。

冬之女神走近,卡洛琳往前一步,挡在夏若蒂身前。

冬之女神却向她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说:

“与我跳舞吧。完成四季轮转的仪式,代替我永恒撕咬的挚爱,与我跳完这一支舞。”

听冬之女神这样说,夏若蒂松了一口气,跳舞可比弑神简单多了。

她抛给卡洛琳一个得意的眼神,意思是“看,我就说没事的”。

夏若蒂准备握住冬之女神伸出的手,卡洛琳将她往后推一步,示意她不要妄动。

如果跳个舞就能解决问题,一开始淹没她们的超冷水是怎么回事?

卡洛琳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她向冬之女神发问:

“您是否愿意告知,我们要跳的是怎样的一支舞?”

冬之女神抬起头,她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不知道面具下是什么表情,眼神死寂如冬雪覆盖的墓地。

她说:

“四季轮转之舞,二者共舞,一者杀一者。”

话音落下,舞厅的气氛骤然冰冻。

“就是说,还是要打?”

夏若蒂已经尽她所能,避免与一位神灵直接开战,但事情的发展总不会如她所愿。

“确实如此。”冬之女神走到断颈舞者的冰冻塑像前,抚摸她天鹅般的长颈,像是抚摸恋人,“我与夏姬厮杀许久,自神座初成,直至如今。春去秋来,我杀她,她杀我,年复一年。”

“我已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