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甜水沟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大概三公里，加上前面的七公里也就十公里的距离，在大炮的射击范围之内。
楚门当然知道马诺安城这样的重要，必然是有大教堂级的城市防御神术存在的。他们的军队经过数日的行军，已经略显疲态。如果在夜间贸然攻城，敌人以逸待劳，又占据地利，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楚门打算先轰一晚上城门，消耗掉敌人的体力再说。
老子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生产力，不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轰个爽？
大炮架兮轰他娘！
第四百九十四章 卑鄙无耻的假先知进入了马诺安城
马诺安城外的炮火响了一夜，马诺安城的人提心吊胆了一夜。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连魔王的影子都没看到，城就挨了一晚上的炮轰。
马诺安城中，城主满脸阴沉地坐在外城区的临时指挥所里，耳畔是悬而不绝的爆炸声。
这爆炸声响了一夜，已经快把他的耳朵震聋了。现在手下给他汇报情况都必须抬高八个音调，否则声音根本穿透不了爆炸声与耳背的联合防线。
但城主并不慌张，魔王的攻击只是看似猛烈，实际上根本没有对他们的防御造成一丁点实质性的破坏。
这可是圣马林的直属城市！它的神术防御结界强度远超那些糊弄帝国的简单货色，而是真正的完整护城结界。
想当年，三次魔王之灾里上万的魔物冲城。一片黑潮之中，马诺安城的神术结界傲然挺立，岿然不动。
这些凡夫俗子打造的武器，不过是奇技淫巧，怎么可能撼动得了马诺安城的防御？
但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正常来说，两军对垒，攻城方好歹可以在城墙上被望到，距离也差不多是魔法师军团的最远施法距离以外。等开战之后，双方撑起魔法护盾或神术屏障，抢夺法术制空权——就跟现代战争中的电子战与制空权争夺战一样重要。
但魔王的部队在哪呢？根本连看都看不着。炮弹如同下雨一样从天而降，片刻不歇，在神术屏障保护的城墙上炸出一朵朵绚烂的火花。
他们这跟谁抢法术制空权啊！跟空气吗！
尽管马诺安城的城防军第一时间进入了战备状态，以马诺安大教堂为基底的城市级神术防御系统迅速展开；并且千年里信徒积攒的愿力在此刻如不花钱的石油一样熊熊燃烧，把城市照耀得灯火通明，成为了无尽黑夜中唯一的炬光；甚至防御神术，自动反击神术与探测神术一齐运转，把马诺安城外几里地照得灯火通明，防止魔王的军队摸黑偷袭。
这还仅仅是防御端，若是魔王真的攻城，只要他们进入马诺安城的五公里之内，就会遭到城市级护城结界的神术反击。
结界会在主教的控制下主动释放神术，各个都是实打实的古代战争神术。覆盖面积广，杀伤力强，攻守一体，天上地下没有死角。
有此防御，魔王的军队就算围攻上两个星期，他们也照样高枕无忧。
……
——但人民公正军的炮兵团观测手却比他们还要高兴，甚至大声感谢女神的指引。
本来夜间观测就费劲，观测手们还在根据前几轮炮击的落点推算射击角度呢。结果目标城市居然直接亮起来了，成为了黑夜中最亮的那颗星，甚至还把周围的旷野都照亮了。
人民公正军早就习惯了大炮炸响的声音，再加上炮兵部队距离他们也有段距离，所以大多数人晚上都能睡得着。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们虽不能说完全恢复了精力，但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足以迎接接下来的攻城战。
另一边，兰斯已经奉楚门之命，带领一支精锐部队，拉着部分战争魔导器械离开了正面战场，向位于马诺安城西北方的黄金长廊奔去。
楚门站在军队前方，骑着高头大马，对身后的战士高呼。
“人民公正军的战士们，很遗憾昨天没能碰上这群缩头乌龟，但今天，我们来到了马诺安城外。”
“马诺安城后就是黄金长廊，通过黄金长廊，圣马林便近在咫尺！”
“马诺安城是圣马林的交通枢纽，拿下了它，西可夹击科西嘉堡，东可背袭奴隶之城，北可阻挡圣马林援军。现在，我们的同志正在科西嘉堡、在奴隶之城奋战，他们急需我们的增援。”
“来吧！我们比一比，看看是谁先攻下自己的目标。各位，作为人民公正军的主力，可别让人看扁了！”
“先锋军一阵，出列！”
气宇轩昂的先锋军高举手中的武器，齐声怒吼：“乌拉——”
楚门：“……”
兰斯！这件事以后再找你算账！
楚门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身后是身披轻甲的先锋军。这支部队由轻骑兵组成，步马双向，作战目标是夺下城墙，为后续巷战抢夺一块安全的根据地。
魔导器械部队的机器同时开始运转，他们早早地开始预热充能，就是为了等待先知下令进攻的这一刻。
刹那间，漫天的光火升腾起来，犹如从大地上生长的火树，浸透了蒙蒙亮的半边天。
从天而降的火雨夹杂在炮弹中间，为人民公正军的弹幕增加了魔法的支撑。前一夜敌人的神术屏障为了降低能耗，只开启了阻挡物理攻击的部分，并没有开启防御魔法攻击的屏障。而现在，他们将为自己一时的不察付出代价。
一团团由纯粹魔力凝聚成的冰属性魔力团坠下，穿透了只能阻挡物理攻击的刚性神术屏障，炸在城墙之上。伴随着一团团清脆的碎裂声，大片的寒霜在城墙上蔓延开来，贪婪地吮吸着冬末为数不多的热量。
身穿铁甲的护教骑士感觉遍体生寒，血液的流速仿佛都随之下降。他们的关节僵硬，寒气不断地从各个缝隙中向他们的身体里钻去。
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了雪，雪落在城墙上结成了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石砖砌成的砖缝正在以微不可察的幅度缓缓扩张，原本粗糙不平的表面忽然生出了细微的裂缝。
魔法凝聚的火流星穿透了神术屏障，狠狠地撞击在了城墙之上。如同潮水拍击堤坝，火海在刹那间蔓延开来。火焰与刚刚凝结的冰层互相对峙，但在对峙之中，却让刚刚被寒气渗透到骨子里的石砖外表发热开裂，乃至脆化。
此刻，图奇主教正在马诺安大教堂中主持护城神术。在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后，他立刻撑起了针对魔法攻击的神术屏障，挡住了第二波魔法攻击。
为时未晚，穿透神术屏障的魔法并不多，但够用。
护教骑士团已经从城墙上退下，只留了几个观察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本应在城墙上依靠自己过人的膂力向攻城的敌军投掷短矛或射箭，配合城市级神术防御法阵的加持，对攻城的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直至此时，他们都没看到敌人的影子，往哪射？
一个射程优势，直接把马诺安城千年的立身之本削弱了一半作用。
开启了双重屏障，马诺按教堂的愿力消耗陡然增大。图奇主教依旧保持着悲天悯人的表情，对教堂中祈祷的信徒传播必胜的信心。
教堂里的这些信徒大多是教团的狂信徒，这种信徒在这片由神权统治了千年的土地上尤为多见。他们的愿力会成为城市神术的备用能源，阻挡魔王的攻势。
但愿力的生成速度比不上消耗速度，现在消耗的全都是数百年里储存下来的信徒愿力。图奇主教只能强行撑着，赌魔王的弹药和魔力不足以消耗光城里储存的愿力。
毕竟照这个进度消耗下去，马诺安城的愿力储备只够撑三个星期的不间断轰炸，图奇从没见过这么不富裕的仗。
因为按照原本的设计，马诺安城的能源储备可以抵挡住半年的围攻。半年缩短到三周，已经是魔王的部队火力凶猛过头了。
……
“教团的城市级神术屏障可以阻挡住所有攻击，传说马诺安城的神术屏障可以同时抗下四发禁咒。但这也是它弱点，因为它会无差别地接下所有攻击。”尤桑大师在楚门身旁奔跑，冷静地讲解，“我们可以用瞬间的超高攻击力让神术屏障过载，这样可以短暂地破掉神术屏障。”
“四发禁咒啊。”楚门估摸了一下，“有点难度。”
根据上次他脸接禁咒的经验，人民公正军这边想要在同一时刻造成单发禁咒的破坏力都有点勉强。
一方面得保证所有攻击同时落下，另一方面……他们的魔导器械攻击种类比较杂乱，偏功能性，一些魔法彼此反而会造成抵消，使得部分魔导器械不能同时使用。
另一边，骑着马的苏塔丽修女缓缓开口：“先知大人，您的力量要用到最关键的地方。”
战斗修女与苦行僧已经全员抵达正面战场，除了留守后方保护魔纹技师团队与炮兵团的那两千人外，此刻正有一千七百名战斗修女和苦行僧正跟着人民公正军一起向马诺安城进发。
战斗修女虽然九成九都是宅女，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只是坐在屋子里打坐祷告。恰恰相反，锁身高塔外有一片马场，每个战斗修女都必须接受包括马术、箭术、杖法在内的一系列战斗训练。
“这一击后，战斗修女与苦行僧会集体脱力，需要暂时退回二线休整。”
“但现在，破开城市神术防御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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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马诺安城的守军而言，现在他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魔王的部队终于出现了。
坏消息是魔王的部队出现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城墙上传来了士兵充满惊恐的大叫：“魔王的号角！魔王的号角声响起来了！”
隐约中，一个高亢嘹亮的声音穿透了爆炸的火光与震荡，犹如刺穿迷雾的黎明，刺进了马诺安城。
传说中魔王有一个可以操纵人心的魔具，只要吹响它，它就会发出一段音调极高的刺耳音响。在这声音的鞭策下，魔王的军队会忘记生死，变成只知杀戮的魔物，漫山遍野地从地里长出来，冲向敌人的防线。
受到魔王魔音影响敌人不畏惧死亡，力大无穷，就算被人剖开胸腹，内脏掉了一地都能继续战斗。过去马诺安城的城防军只是听说过这个传闻，但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所言非虚。
敌人，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的敌人。恍惚间，他们仿佛看到了一道钢铁的洪流，一道不可阻挡的潮水。
“海啸……”一名护教骑士低声呢喃着，甚至手都开始不自觉地打颤。
他出生在内陆，从未见过海啸。但这仅存在于传闻中的道听途说，却成了唯一能描述面前场景的词汇。
那道潮水的最前方，数百个闪耀的光点尤为显眼，仿佛指路的明灯，引领着后面的军队。
与此同时，沉静却富有穿透力的吟唱声凭空响起。
“吾眼所见，吾心所往，吾言所示，皆为真相。”
“此眼，此心，此言，为天使之魂。”
“以悠悠众口，代女神呈言。”
“吾见，光如瀑，箭如梭；不义之人倒地，不洁之城摧塌。”
“吾言，佑我身，领我魂；英勇之士奋起，”
朝霞开裂，仿佛一道从天空睁开的眼睛，伴随着苏塔丽修女的双眼缓缓睁开，直至扩张到上百米的长度。
无数光点从那缺口中落下，汇聚成溪，汇聚成河，汇聚成瀑。
它如同一条数百米宽的登天之梯，倾泻在数十米高的城市防御屏障上，炸开漫天的光雨。
神术屏障在战斗修女的攻击下显得愈发凝实，与它连接的大地震颤不已，仿佛要被这从天而降的光瀑硬生生压进地里。
但这并不是第一波攻势的终结。
尤桑大师忽然高高跃起，紧随其后的其它苦行僧同样跃上高空，化作如鸟群般黑压压的云。
“吾今兴起，藉大能之勇力，即呼求于女神，藉于神眷信德，藉于惟一者之宣认，朝于诸受造物之造化主。”
“吾今兴起，藉女神降临及指引之力，藉彼慈爱及馈赠之力，藉彼眷恋及彼升天之力，藉彼末日降来判世之力。”
“吾今兴起，藉上天之力，籍日之光，月之明，火之辉，电之速，风之疾，海之深，地之固，石之坚。”
“毁坏诸魔之罗网，灭除诸恶之诱感，调伏自性之意欲，及彼诅魇我病者，彼或遐或迩，或一或众，祈皆降伏无馀。”
“此身即，天使之躯！”
跃上高空的数百苦行僧被光芒覆盖，但那光芒却并不刺眼，反而温暖柔和，如同春天的暖阳。
无数光芒铸就的枝条从苦行僧身上生长，沿着他们承担过苦难的肩膀，沿着他们阻挡过灾难的胳膊，沿着他们行走过万乡的双腿。
他们在大地上行走，以众生的苦难磨砺纯洁的天使之躯。
苦行僧的身体已经被它们覆盖，那些野蛮生长的枝条纠缠在一起，如同人体的肌腱，一条条地编制着骨骼与肌肉，一个顶天立地的天使人形在空中勾勒成型。
一个与天使人形的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大拳头在天使身前凝聚，它的巨大使得拳头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苦行僧与战斗修女，分别掌管天使之躯与天使之心。由于这两种力量凡人无法掌握，故女神将其一分为二，分别授予这两者。
当二者合二为一之时，便是真正古天使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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