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574章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机械的声音响起：“距离您上次登录已经过去了五年七个月二十三天四个小时零六分，欢迎回到107生物研究所，博士。”

一个四寸高的模糊虚影从控制台中浮出，悬在控制台上方。它具备人类的形体特征，但可能是因为能源不足或不稳定的原因，它面目模糊，身形更是闪烁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楚门注意到了对方所说的并不是自己所知的语言，可自己却能理解其中意思。这显然是对于灵能信息传输的一种应用，足以表明这座研究所的建立时期，社会处于高度发达的文明状态。

楚门抛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它的能源来自于何处。”

“107研究所的能源由心灵之井阿尔法提供。”虚影一丝不苟地回答，“所供给能源用于研究所的试验、生产、日常维护等功能。”

“你是谁。”楚门继续询问。

“我是107研究所的人工灵魂管理员【曙光9号】，主要职责为辅助研究员进行日常研究、基地运维、生产管理、供应链管理、物联网关管理。”

楚门继续一问一答：“心灵之井阿尔法在哪里？”

“非常抱歉，您并无权限获悉这个问题的答案。”

楚门把视线投向罗曼七世，罗曼七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答他的问题。”

但曙光9号显然不买这个账：“非常抱歉，由于在场人员中有权限不足者，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气氛陷入了片刻的尴尬，直到罗曼七世咳嗽了一声：“可以把他们的权限提高到可以听的程度吗？”

曙光9号依旧不买账：“这个信息属于一级机密信息，内容只有您可以了解，博士。”

罗曼七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我要把我的权限转让。”

曙光9号完美展现了它作为人工灵魂管理员的严谨性：“您可以先赋予访客权限，随后建立权限转移申请。在递交申请并审查后，可以提升访客权限为研究院权限或管理员权限。”

“这个可以先不急。”楚门摆了摆手，阻止了罗曼七世，“我可以先问问其它的问题——你的硬件状态如何。”

“存储装置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研究资料留存率为6%，基地日常记录留存率为2%，操作系统完好，但5582项驱动因损坏无法修复……”曙光9号立刻开始汇报种种损坏状况，让人越听心越凉，“目前5号实验室仍可投入使用，但仅支持3型改造项目，其它改造项目由于驱动不全无法使用……”

楚门耐心地听着曙光9号的汇报，估算这个实验室遭到的毁灭性打击究竟有多严重。

“实验室硬件遭到毁灭性破坏的原因是？”

“外部物理打击导致实验室与主塔脱离，未知的空间变化导致研究所无法与主塔连接。在持续二十七天的剧烈能量脉冲与物理撞击中，研究所失去了主塔所提供的所有支持，只能依靠备用系统与心灵之井阿尔法建立备选连接方式。尽管我尽可能地抢救了实验数据与硬件，但研究所所保留的完整实验流程只剩下3型改造项目这一条。”

楚门细细思索了一番：“当时的时间是？”

“第一次撞击发生在曙光纪元47年6月12日，下午3点47分26秒。”

楚门立刻拉着莉莉丝开始嘀嘀咕咕：“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白枫城大教堂地下挖出来的石板，当初你翻译出来的是曙光纪元424年，那个哨站的用途是监控101生物研究所的实验体，对吧？”

莉莉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从编号上来看，107号研究所与101号很可能是同一个编制的……但那个地下哨站是目的是监控101研究所诶……我们当初不是认为双方处于对立状态的吗？现在这么一看，好像我们当初猜的不太对。”

“问个问题——101生物研究所是做什么的？”

曙光9号的回答很迅速：“硬盘损坏，无法调度101生物研究所的相关词条。“

楚门点了点头：“109研究所的建立者是谁，目的是什么？”

“建立者资料已丢失；109研究所的建立目的是研究定义中的勇者之躯，开发人体改造技术，最终目的是应用于战争。”

随着问题的深入，楚门发现了更多的问题：“定义中的勇者之躯是什么。”

“拥有更高的细胞活性，拥有与灵魂之力更高的契合性，所受到的伤害会快速痊愈，超越特种合金的硬质化骨骼，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断肢再生能力，更深阔的灵魂壶。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前线的勇者们能够更自如地操纵更大量的灵能而为研发目的的。”

楚门试着理解了一下曙光9号的用词，觉得灵魂壶应该指的就是冥想空间——冥想空间的大小与灵魂的浓度呈正相关，但寻常人的肉体终归有极限，大脑的运算量限制了冥想空间的大小。

因此，一说灵魂壶，楚门就猜到了3型生物改造技术的技术方向——通过基因改造大脑、骨骼、肌肉和器官。

这是一种较为危险且收益不高的路，三十三重天早就开发出了新的途径，还不止一条。

较为古典的方法，就是以灵能凝结出的金丹代替大脑作为战斗运算中枢。这种由纯能量构成的异构器官可以像云服务器一样随插随拔，随着自己实力的增长而随意扩容；而较新的方法，也就是楚门的修炼道路，则是在灵肉合一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

但斯卡伊大陆显然还没有研究到这个地步，当时的他们还停留在把人的大脑改造出更多的容量，以承载更多计算量这个错误方向上。

“问完了吗？”罗曼七世奇怪地看着默不作声的楚门，他没想到楚门先问的居然是这些问题，而不是兽面武士的制造资料，“我们的交易该在完成权限转移后结束。”

“先别急着死啊。”楚门笑了笑，“我有说过要杀你吗？”

“我们的交易只包含之前我们提到过的，可没包括让我为你服务。”罗曼七世目不斜视，，一瞬间就猜到了楚门的心思，“也许帝王的时代已经结束，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但正因如此，对于帝王来说，活在新的时代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再者，你拿什么雇佣一个前代的帝王？”

“索罗德的妻子要生产了，这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楚门平静地说道，“他们现在在白枫领安居，等魔王战争结束后，你可以去看他们。”

“索罗德的大儿子叫马肯，二儿子叫乌达鲁萨，他们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

楚门用最简单的话勾起了罗曼七世最无法抗拒的欲望。

“罗曼七世，我有一个提议。”

“109研究所需要一个熟悉它的人整理资料并留守，将来我们很有可能会用到它。”

“你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会随着你肉身的死亡而消失，但你以另一种形式活着，就必须在这种形态下接受你该有的惩罚。”

“而现在整个斯卡伊大陆，没有人比你更熟悉它了。你可以作为公正教会的编内人员，负责这座研究所的运营。作为酬劳，公正教会可以为你提供愿力以维持你的存在，你也可以有机会看看你的孙子。”

“而且你活着，也可以证明我并没有骗你，我确实不会杀死索罗德和他的孩子。”

楚门站到罗曼七世的身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他的价值决定了他应该站在什么位置上。”

“罗曼七世，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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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正教会在今天接到了一个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消息。

先知占领了乔玛利亚，命令人民公正军立刻启程前往乔玛利亚接管城市。

以穆赫德为首的一众智囊为如何用更小的代价攻下乔玛利亚研究了很长时间，连头发都掉了不少。可今天一听电话，嘿，全白掉了。

“这叫个什么事？”穆赫德满脸苦笑，“我这还准备等先知回来了把进攻乔玛利亚的计划给他过目呢，结果他先去攻下了！”

帐篷里的人们哄堂大笑，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个假消息。唯独兰斯没有笑，反而诧异地看着穆赫德，眼睛转了转，里面满是困惑和警惕。

楚门很着急，这看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之前兰斯就觉得楚门近半年里在进攻方面太着急了，但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现在，他们大军压境，很快就可以胜利会师在乔玛利亚外的时候，楚门却自己一个人跑去乔玛利亚，把城市占领了？

这都不算着急的话，那什么才算着急？

但兰斯没有声张，这件事他连跟菲菲都没有提起。

……

这几天，乔玛利亚里产生了非常微妙的化学反应。

贵族老爷们回到了各自的宅邸，小部分选择闭门不出，大部分选择聚在一起开了一场大会。而会议的讨论目的与结果，就是如何让他们逃过公正教会的审判。

大多数参会的贵族都认为，他们现在唯一的生机在先知身上。结合他们过去所探听到的情报，每一个被先知绞死的贵族在死前都会被法庭审判。

那本法典被格陵兰大公带回了府上，并且被彻夜研究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好消息：他们中罪责最轻的只需要被吊死三回。

但他们还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对先知有用的人不用死，甚至连家人都可以逃过一劫。

无论是索罗德皇子还是那些回到城里的魔法师，都证明了这一点——先知欣赏那些有独特技能的人才，甚至可以赦免这些人的罪过。

这无疑给了贵族们在绝望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为了逃避这个结局，贵族们自发组织起来，决定向先知展示自己的作用。

乔玛利亚的人们惊奇地发现，贵族们居然集体出行，分散在城区的各个地方，展开了大规模的宣讲，只不过讲的内容跟以前截然相反。

过去，贵族们不厌其烦地大力渲染魔王的恐怖，讲述魔王是如何残忍地屠城，每一顿饭是如何吃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以及在大街上随意掳走长相上佳的良家女子回城堡享用。

而现在，贵族们口风一转，大力赞颂甚至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跪舔先知。

街头，广场，甚至商店门口，到处都有贵族的家丁。甚至有些贵族不惜拉下脸皮，亲自在街上分发传单，用他们的贵族口音向人们传达先知的伟大。

可是没有人听他们的话。

平民们看着站在木箱子上卖力演讲的贵族们，冷漠的视线就像腊月的寒霜。

街道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在这些贵族面前驻足停留。贵族们卖力地大声赞颂着楚门的名字，用他们在社交圈内几十年磨练出的口才，抠搜尽所有赞美之词，却得不到人民的半分好感。

先知已经进了城，这件事人尽皆知，因为潜伏在城中的联络人已经在贵族行动之前就把消息传开了。

——【伟大的先知光明正大地进入了皇宫，而贵族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些贵族的行动太慢了，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开会以及组织演讲。人们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为了什么。

人们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瞥了贵族们一眼，却让他们备受鼓舞。

言语具有力量，但演讲者唯有被注视时才会使他的言语具有力量。

当听讲者无动于衷的时候，演讲者就是无声的小丑。

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了。

一计不成，贵族们又生一计。他们把宝库里的金币搬出来，堆放在广场上，并承诺每个来听他们演讲的人，都可以从金币堆里拿走十枚金币。

之所以是十枚金币，是因为他们没注意过金币以外的钱，也是因为他们觉得如果超过十枚钱就不够分了。

但他们不知道，十枚金币足以让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过上三年高于平均线的生活。只要听一段演讲就能拿到这笔巨款，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怪事。

在这个社会，天上掉馅饼一定不是好事。贵族的钱不好拿，拿了就一定会再吐出来，这是古老但管用的民间智慧。

果不其然，事实又一次打了他们的脸，这个方法虽然确实招来了一些听众，但更多的人还是唯恐避之不及。

但这无所谓，贵族们只管做出样子就可以。他们尤为擅长把一分的成果说成十分的，反正他们觉得先知又不会亲自到街上去问。

于是，贵族们选出了代表，派去皇宫觐见先知，汇报他们每日的工作成果。

事情可以做得不好，但汇报一定要漂亮。一块木头，可以讲成漂亮的艺术品；一次无人的演讲，可以说成万人空巷；他们花了十枚金币的预算，可以说成一万金币的巨款。

只要上面不派人来监督检查，只要理论上能说得过去，他们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没有的功劳变成有的。

上层与下层之间的距离，决定了贵族们如此认为。

……

但同样也是上层与下层之间的距离，决定了楚门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悖论空间

楚门觉得这很有意思，静静地看着贵族们的表演，却没有给出一句评论。

终于，在第六天来临的时候，来报告今日演讲成果的贵族忍不住问道：“先知大人，您对我们的工作成果满意吗？”

“你们的工作成果？”楚门瞥了那个贵族一眼，“你们做了什么工作？”

贵族的腰杆弯到了泥土里，脸上的笑容连最擅长阿谀奉承的奴才都望尘莫及：“我们在城内传颂您的美名，努力扭转罪恶的教团对您的污蔑。现在人们已经初步忘记了教团的污蔑，您可以出去看看，现在满大街都是对您丰功伟绩的赞颂。我们这些天为人民做了许多事，帮助了许多无家可归且穷困的人民……”

贵族还没汇报完，楚门就已经不耐烦了：“哦，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