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莉莉丝乖巧地点了点头，顺手把楚门被吹乱的领子整理好：“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说完，楚门的身影便从皇宫消失，只留下了莉莉丝面对威廉大公一家。
刚刚整理领子的这个小动作落入了威廉大公的眼睛里，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亲密的小动作意味着什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就确定了接下来的谈判策略。
楚门显然是要离开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这也就意味着威廉大公有了准备的时间与机会。
从那个小动作来看，小芙蕾雅与楚门关系匪浅，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猜测的那种关系。既然如此，只要打通了小芙蕾雅这条线，也许就能打通楚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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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钟下发快递，上边摆来下边寄。”
一想到帝国贵族与教团的反应，楚门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他们的反应其实很理智，在面对没有自己的神许之城时重拳出击，并把主要力量集中在对付更有力的敌人上；当自己回来之后，迅速就察觉到了神许之城的变化和威胁，并把主力立刻派了过来。
但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他们没想到自己这么能打，更没料到兰斯的挂开得那么大……
楚门摇了摇头：“不想这个了，还有正事要处理。”
战争魔法师军团那边他还没料理完呢，纯粹是感觉到有人在强闯火墙，为了防止这些人在审判之前就被烧死，他才跟魔法师军团说了声失陪，千里迢迢去把那群强闯火墙的蠢蛋救了出来。
火墙只是一个态度，楚门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往里面闯。若非他及时调低了那部分火焰的温度，又赶去救人，他们一个都走不出来。
“我回来了，我们继续。”楚门的身影回到最初交战的官道，站回了原本站着的地方，对地上的魔法师军团喊话，“还剩一个魔法了，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现在的处境。”
大魔法师佛柔丝特拄着法杖，站在地面上与楚门遥遥相望。也许是觉得自己七十多岁已经活够了，佛柔丝特并没有跟着贵族一起逃跑，而是留下来参与了战争魔法师军团的指挥。
而在冲锋的骑士通通化作石像，贵族与主教纷纷逃跑后，魔法师却没有逃跑。
作为掌握着魔法力量，追求世界真理的群体，魔法师有着独特的傲气。那些贵族会逃跑，但他们不会。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根本跑不了。
“还剩最后一个禁咒。”佛柔丝特苍白的头发随着寒风飞舞，“阁下，希望你能遵守与我的约定。”
楚门微笑着：“那是自然，只要我接下你们的四个禁咒，你们从此以后就要为人民服务，加入公正教会，听从组织的安排。”
事实上，楚门刚才已经接下三个了。
分别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陨石，星位凝结的毁灭激光以及大地中涌出的岩浆。
虽然那三个禁咒的威力确实很大，即便看得出是针对单体的禁咒，威力和打击范围却依旧足以摧毁一座镇子。若是以范围性杀伤为目的的禁咒，恐怕可以瞬间夷平一座城市。
可对于楚门来说，这些不掺杂真理的攻击，也就是呲花和大呲花的区别。
陨石被他正面击碎，其中蕴含的能量比得上一枚大当量的洲际导弹。
毁灭激光也被他正面挡下，这种重粒子流同样属于物质范畴，绝大部分人能量都被楚门熔炼为了固体。
而最后的，从大地里涌出岩浆的禁咒倒还让楚门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们凝聚了那么多的魔力，把地面下的泥土与岩石融化为岩浆再喷出来，为什么不直接用这热量攻击自己？虽然这一招楚门也经常用，但那是配合着他的能力，做起来绝对比这群魔法师轻松很多。
视觉效果很好，楚门是这么认为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楚门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斯卡依大陆绝大部分禁咒的表现形式：用更多的魔力放一个更大的呲花。
在知道了斯卡依大陆的法则不稳，所有魔法师都可以很轻易地调动部分真理的力量后，楚门对“禁咒”这种东西还是很抱有敬畏之心的。虽说这才是正常魔法的范畴，但还是让满怀期待的楚门有些失望。
“请允许我们休息一会。”佛柔丝特趁机提出了要求，“我们已经很累了，而您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尽兴。若是因为我们魔力的不足导致释放的禁咒产生偏差，您想必也不会认可我们。”
佛柔丝特已经看明白了楚门的想法，很明显就是要招揽魔法师军团——因为根据线报，楚门对于魔法师似乎是非常欢迎的，而且往往不会主动杀死魔法师俘虏。
结合他们现在的状态，佛柔丝特趁机提出了合理的要求。一方面是给他们缓冲魔力冗积的时间并休息一下，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们能在楚门眼中的地位能高一些。
其实这些魔法师们并没有那么忠诚于帝国，帝国对于他们而言，只是钱给得最多的雇主。
魔法研究需要大量的材料和场地，因此钱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有很多魔法师在罗曼帝国服役，可更多的魔法师居住在魔法之都图里安，研究搓出更大的火球的方法。
换句话说，这部分非帝国培养的魔法师，其实并不介意换个雇主。更何况他们亲身经历过楚门在舆论上从先知到魔王的转变，他们不像那些无暇思考个中道理的平民，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思考许多看起来没用的东西。
比如说，先知很有可能其实就是先知，只是教团不喜欢活着的先知。
而且在法师的群体之中，还流传着另一个秘闻：南方的那座不能说名字的城，有魔法的真谛。
这个传言是从莉莉丝假借楚门的脸在中土搞事前就已经发酵开的，基本上都归功于神许之城商队的民间舆论作用——原本用于骗……招揽魔法师。可随着战争开启，这个传闻也就只是传闻了。
边界的界碑一立，谁还能偷偷溜到南方不成？一旦有这个想法被发现了，要是把全家都带去南方还好；万一是自己一个人去的，那家人指定会被教团判以火刑烧死。
因此，当魔法师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跑不了了的时候，心思开始产生了一些变化。
在交战之初，他们就察觉到魔法对楚门没有半点作用，甚至在把骑士全都化作石像之后，楚门还像一点力都没费。到了后面，大魔法师佛柔丝特加入战场后，更是让他们明白了双方实力上不可逾越的鸿沟。
本来这群魔法师都以为他们死定了，却没想到楚门却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可以接下他们正在准备的并联四发禁咒，如果他能接下，希望双方能够友好地谈一谈加入公正教会的事。
这只魔法师军团并不完全是由帝国培养的，有不少是皇室雇佣的魔法教练，或者那些贵族的客卿魔法师。而现在，皇族已灭，贵族已逃，这些魔法师其实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们作为局外人，把一些事看得很清楚：连（防和谐）战斗修女和苦行僧都搬去南方了，这个先知很有可能是真的。
既然跟着的是真先知，那就不算叛变，而叫弃暗投明。
“我想……不必了吧？”佛柔丝特犹豫了一下，“前三发禁咒您都毫不费力地接下了，这第四发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难度。与其在这里浪费体力，倒不如直接说说，您希望我们做什么。”
楚门反而因为对方的爽快而犹豫了一下：“你们……就这么投降了？其实第四发我也没问题的……
佛柔丝特的表情没有变化，可她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你刚刚可是当着我们的面硬生生用手把三个禁咒捏爆了啊！（他们视角中的）
这相当于一个人用脸接核爆，单手停飞船；跺脚止地震，吹气灭火山。
要是有人在你面前做出了这些，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你想和你打一架，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同意吧！谁会跟孙猴子比力气啊！
佛柔丝特觉得自己有义务代替所有魔法师发言，以免出现蠢货把所有人都害了：“这不是一场有意义的比斗，您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我们也是后来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更何况，魔法师作为教团和帝国权利阶层的局外人，对一些事看得反而更清楚。我们无法相信昨天还是先知的人忽然间就因为教团的一家之言而变成魔王，更何况即便是战争里，您也未曾虐待俘虏，更没有见过任何魔物出现在您的军队里。所谓魔王之说，我们也明白不过是帝国与教团的阴谋而已。”
“先知大人，我们确实有见大势已去才转投您阵营的嫌疑。但我相信，您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若是当初魔法师集体投入您的麾下，反而会引发帝国与教团更大的敌意。”
佛柔丝特提到了最重要的一点：人民公正军中没有出现过魔物，自始至终都是人类在战斗。
无论贵族与教团渲染得如何如何，事实就是无法改变。这几年来，在这片大地上交战的，一直都是人类自己。
佛柔丝特的一番话把楚门能问的问题都回答了，楚门却反问：“你可以代表所有魔法师的意见吗？”
佛柔丝特的回答非常干脆：“持有不同意见的魔法师，我会为您处理。”
楚门深深地看了佛柔丝特一眼，又把视线转向她身后的魔法师们：“可以，那我交给你们第一项任务：返回乔玛利亚，等待公正教会接管。”
“在此期间，不愿归顺的可以逃跑，我不会阻拦你们去任何地方。但下次再见的时候若是在战场上，那就是我的敌人。”
楚门的举动看似很冒险，可实际上真正的风险却在魔法师这边。
魔法师内部有帝国培养的战争魔法师，也有只是受雇佣的魔法顾问——后者往往实力更强大，在魔法师中的威望很重，佛柔丝特就是其中一例。
前者有可能还想逃跑或为帝国尽忠，后者却已经开始怀疑前者会不会耽误自己的投降大计。时至今日，魔纹技师团队已经渐渐替代了魔法师的作用，甚至在某些领域做得更加出色。楚门之所以想吸纳这群魔法师，只是锦上添花。
所谓锦上添花，便是可有可无。
如何处理好团队内部不和谐的声音，是楚门交给佛柔丝特的第一个任务，他不会希望招来一批心思各异的魔法师，更不想在军中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你们现在可以动身了。”楚门转身离去，“我还要把那些人抓回去——我们乔玛利亚见。”
临走之前，楚门意味深长地看了佛柔丝特一眼：“希望我们能再见。”
第四百六十五章 来打一架！
楚门走了之后，莉莉丝就像是回了家一样自在。
皇宫她没来过几次，但贵族环绕的环境她可太熟悉了。
“好久不见，威廉大公，公爵夫人。”莉莉丝微微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宫廷礼，“不知近来身体可是安康？”
威廉大公整理了一下衣装，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分外复杂：“可以让我的家人们回避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谈一下，芙蕾雅。”
其他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只有卡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但他忍住了，没有说话。
公爵夫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很有可能关系到他们的性命，所以格外懂事的没有说话。
莉莉丝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各位可以到旁边的房间里休息一下。但请注意，不要离开皇宫，否则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得到了莉莉丝的允许，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威廉大公素来以谈判技巧著称，只要芙蕾雅愿意听他说话，就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见其他人都听话地进入了房间，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莉莉丝与威廉大公。
“那么，您想谈些什么呢？”莉莉丝的笑容里带着些许玩味，主动坐下，“不过我先说好，想通过我求情是不可能的。”
威廉大公并没有否定，莉莉丝的这句话其实可以当做没说过。凡是谈判，最后的结果总是可以扭转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过错在我。”威廉大公叹了口气，坐到莉莉丝的对面，“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莉莉丝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诧异，但也表现出了认为这是客套话的神色：“挺好的，谢谢您的关心。这么多年没见了，您还这么关心我，实在是非常感谢。”
莉莉丝没有问威廉大公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毕竟这话放在这个环境下简直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威廉大公深深地看着莉莉丝：“他对你好吗？”
莉莉丝心中虽然飘过一万个问号，却还是客气地回答：“您指的是谁？”
她跟威廉大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反而是他的儿子是莉莉丝的追求者之一。不过这些贵族对于当红女演员的追求往往是以情妇为目的，绝不可能娶一个平民作正妻——他们的正妻位置都留给了其他名门望族的女儿。
这个时候问出这么一句话，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自然是那位先知大人。”威廉的表情没有丝毫尴尬，反而透出了隐隐的关切。
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即表现出了自己的关心，又演绎出了竭力克制不愿让莉莉丝看出来的不自然。
莉莉丝尴尬地把玩着自己的发梢，脸上浮现出些许羞涩：“是他啊……不好意思，您为什么这么问？”
“还能有谁？”威廉大公低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些许悲凉，“你们的关系，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莉莉丝的脸上飞出些许红霞，嘴角隐隐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手指不自然地互相打斗着，隐晦地在“下意识”中表现出她的紧张和小幸福。
——这个威廉大公太好玩了，莉莉丝觉得自己真没白装。
“你们结婚了吗？”威廉大公的视线掠过莉莉丝的手，“还没有？”
“这个……”莉莉丝表现出了一个恰当年龄女孩该有的在这个话题上的羞涩，“现在没时间……他很忙的……”
威廉大公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幸福要自己努力地去抓在手心。这些年……很抱歉，我没能为你做到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这个世界已经变天了，你能有一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
莉莉丝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困惑爬上了她的眼睛。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没有指出威廉大公管得太宽了的事实。
莉莉丝的小动作和表情如实地落入威廉大公的眼中，这无疑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她开始思考威廉大公话语背后的含义。
只要有好奇心，对话就会自然地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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