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绣娘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楚门，隐约间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点什么，但说不出来。
楚门的模样生得俊俏，如画中人一般，飘渺而不沾烟尘气，让人觉得他不是凡间的人——这是文艺点的说法。
直白地说，就是楚门身上似乎缺少一点像人类的东西，这就导致他明明是个人，却让人觉得他不该是人。
不是不像，而是不该。
不是人，又能是什么呢？
绣娘说不出来，他们太熟了，导致就算楚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也习以为常。
可斯卡伊大陆的人呢？
他们不熟悉楚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反而能比他们更加清晰地看到楚门身上的不同。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楚门叫作先知，天人，是否也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楚门身上的这点不同？
这全都是公正教会和楚门立的人设的关系吗？可楚门身上确实有一股不像人类的气质，而且似乎越来越明显。
在以前，他们插科打诨，讲讲相声，楚门身上的烟火气是很足的。可现在，愈发正经的楚门让绣娘都生出了一股奇怪的陌生感。
不是疏离感，而是单纯的陌生。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逗逼忽然间穿着商务装，露出一个十分商务的微笑，用标准的甲级普通话介绍宇宙大爆炸的起源一样。
另一面，楚门的另一面正在慢慢觉醒——这个解释似乎更贴切。
绣娘借着出门召集那些恢复了人身的魔法师的功夫，悄悄给打更人发了一条信息。
“我有一个想法……当初领导跟我们说的，要防止铿家血脉觉醒的事……我们是不是理解错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最后的种田
时间一晃，来到了半个月后。寒冬已至，天气越来越寒冷，但岚山城里有个地方不但不冷，人们还热得满头大汗。
此处正是岚山城新建的工业区。
这半个月里，人民公正军势如闪电的快攻让隔壁莫里尼领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阻止有效的防守便告破。查古曼帝国的主力军团已经在赶来增援的路上，可他们的速度又怎么比得上就在现场的人民公正军。
莫里尼领复刻了岚山领的解放过程，而岚山城则复刻了神许之城发展建设的过程——由楚门亲自建造必需的大型建筑，普通人们建造技术含量不高，工期也不长的公共设施。
不过相较于神许之城，岚山城的起跑线要远上很多。
它有经验丰富的工匠支撑，有主持过许多大型项目的项目负责人管理，有比丹迪领更加丰富的资源，也有被楚门打包带到前线的大魔法师团队。
而且他们有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许多年的人民群众。
……
“……所以杜鲁夫法环的缓冲阀门换成这个形状的话，魔力流通时会自动与度蓝卡石产生反应，把异性质魔力吸附到度蓝卡石里，并且犹豫魔力粘性的拉扯，无属性魔力的速度被减慢，可以提高缓冲效率，节约材料，并且缩减设备的占地面积。”
在刚建成不久的魔导器械工厂里，卡迪克正在给魔纹技师团队解释自己的新想法。
“或者在同样长度的缓冲管里，我们就可以更快地完成一个魔力冲程，整个蓄能节拍可以提高40%的效率。”
相较于莉莉丝亲自教出来的魔纹技师团队，这些来自于真理密修会的魔法师对于魔力的理解更为深刻。而且由于他们长年对于魔力性质的研究，使得他们转型为魔纹技师非常快，而且效果更好。
尽管这些真理密修会的魔法师们并不愿意从事如此“低贱”的工作，但在楚门的绝对武力镇压之下，他们都乖得跟刚出生一两个月的小奶猫一样。就算有反抗的心思，也被楚门一把按住。
最惨的那个人，被楚门封锁了冥想空间后，关了一整天都小黑屋，出来以后比谁都听话。
楚门对付这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魔法师已经对付出了经验，再加上绣娘让他们当了一个多月的鱼已经打磨掉了他们心中不少的傲气，就算这些魔法师心有怨言，也不得不在楚门的监督下缩着脖子执行各项建设任务。
在面对旧势力的时候，不能用平易近人的态度，这只会让他们找到以前高人一等的感觉。楚门要做的，就是在平日里让他们和工人保持平等，在他们犯病的时候让他们认清现实。
这些魔法师有的被派去用魔法挖沟，有的被派去跟魔纹技师团队制造大型魔导器械，最听话的那一批则被分配到机械工程团队，学习基础物理知识和化学知识的同时建造燃料机械。
而被派到机械工程团队学习的魔法师，却莫名地得到了其它魔法师的羡慕——因为楚门说过，他们会在机械工程团队学习到另一种形式的真理利用方式。
这也是楚门分化并逐步吸收这些魔法师的关键。每个人都有各自渴求的东西，既然这些魔法师渴求真理，那他就给他们真理——比如说质能方程，比如说一些显而易见的简单物理理论。
在这个过程里，楚门也在潜移默化地引导这些魔法师改变对真理的看法，循循善诱地引导他们认识到真理的正确使用方式。
——真理是世界的底层逻辑，要操作一台电脑，肯定不应该直接在它的系统程序里胡乱添加字符，而是在操作系统的基础上进行操作。
而物理，就是理解物质的道理的学问。利用好物理，就是利用好真理。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卡文迪许，女神教团的一位紫衣主教。作为神职人员，他并不会使用魔法，却依旧是真理密修会的巡礼者。
楚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卡文迪许还是红衣级。这几年高升了，却依旧没有改变他那墙头草中立派的行事方针。
这种表面上愿意配合，实际上一出现问题就极容易反水的人才是最值得注意的。他们在己方阵营的时候摇旗呐喊十分卖力，可到了敌方阵营，依旧会摇旗呐喊十分卖力。
敌人一个师带来的风险也抵不过己方的一个叛徒，为了看好卡文迪许，楚门可谓费尽了心思。一方面是监视，另一方面就是让其他人忙于别的事，没空去搭理卡文迪许这个不稳定因素。
楚门给负责不同任务的魔法师设定了各自的目标，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奖励。而所有魔法师全体还有一个共同的绩效考核，当他们总的考评分数抵达一定数额后，还会给每个魔法师相应的待遇。
在几次冲突后，魔法师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楚门的对手，只能安心认命。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楚门立下的这个奖励机制的好处——如果能完成上面的目标，他们的待遇虽然比不得以前，但肯定会比那些工人们强上太多了。
而早就专心当舔狗的卡迪克因为完成工作态度积极，不但领了改善待遇的奖励，甚至还搬出了他们那间老旧的宿舍，拥有了自己的独栋房子。
卡迪克的起步速度让其它魔法师感到愤恨，但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可能过得比不上以前，但肯定比其他人好。
于是，在卡迪克这个卷王之王的勾引下，在楚门用短期目标激励机制的诱惑下，即便这些魔法师们干起活还是不情不愿，但效率却比以前高出不少，甚至有人在结算周期前骂骂咧咧地彻夜加班，就为了在结算周期的时候让自己的结算奖励提一档。
如果有三十三重天的手游玩家看到这一幕，必定拍着腿大骂狗策划。
……
另一边，打更人早就发现雷霆部落随身携带的液态燃料是石油，也向楚门报告了这个发现。大喜过望之下，楚门已经让神许之城的工匠团队开始按图纸研究内燃机的制造。
虽然以前楚门也动过制造蒸汽火车的心思，但当时的工业水平还很初级，再加上蒸汽动力效率太低，所以一直处于研究阶段，只铺成了神许之城通往齐格领的蒸汽火车铁轨和一辆实验型号蒸汽火车。
但现在不一样了，经过六年的沉淀和发酵，神许之城已经具备了制造火车全部零件的工业能力。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制作蒸汽火车的——但现在不必了，因为只要内燃机一出，蒸汽机就会被淘汰，实现弯道超车，跳跃到内燃机火车阶段。
内燃机的出现，意味着高机动性运输和高机动性火力载具不再是纸上谈兵。神许之城的军备可以从丹迪领一路北上，直达岚山领，速度比蒸汽火车快得多。
但在此之前，楚门还得教会人们如何提炼石油中有用的部分。通过常压分馏得到石油气、汽油、煤油和柴油，通过减压分馏得到润滑油、石蜡和诸多芳香烃。
石油之所以在人类燃料史上独领风骚，不仅仅是因为它能制作燃料，更因为它的产物与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息息相关。
塑料，沥青，氢气，这些产物都是近现代工业的必备基础。围绕这些原材料产生的武器装备，足以对抗甚至碾压绝大多数近战职阶者。
无论是修行己身的修行体系，还是研究外物的科研体系，都有各自的极速膨胀期。
修行者的第一阶段膨胀期来自于刚成为超凡者，到可以依靠自身力量做到以一敌百的时候；第二阶段膨胀期，则是掌握了肉体之外的力量，可以提升自己攻击距离与杀伤力的时候：第三阶段便是超出了超凡力量本身，接触到概念之后的阶段，这个阶段的战力膨胀尤为夸张，从能摧毁一座山直接膨胀到可以同时摧毁世界上所有山的地步。
而科研体系也是如此，它的三个阶段分别是掌握了武器的制造方法，有意识地使用物理规则制造杀伤效果，以及最后利用数学武器对概念进行修正的阶段。
而机械化作战载具的出现，便是科研体系可以匹敌大魔法师的阶段。
高机动性高火力的坦克，满载火炮机枪的武装火车，船坚炮利的舰船，再到跨洲精准打击的导弹。科研体系在这一阶段的战力膨胀是更为平滑的，因为它的技术可以继承。而修行体系则受限于人类的寿命，每一个修行者都需要从头练起。
也正因如此，掌握超凡力量的世界会诞生出许多延年益寿的办法，或者创造出可以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下一代的功法，也算是互有优劣。
而现在，只要内燃机做出来，楚门就可以把坦克的制造提上日程。几十吨重的钢铁巨兽对上魔物，可以实现全方位的碾压。
毕竟依照楚门的观察，较弱的魔物只需要六个手持武器且不胆怯的普通人士兵就可以战胜。而坦克……在没有能破开它防御的武器的前提下，来多少坦克就能碾死多少，唯一的败北可能就是坦克燃料耗尽。
此刻，楚门正在和打更人对齐城中的军备信息，但打更人忽然抛出一个问题：“对了，你真的不打算去圣马林看看吗？”
“没有必要。”楚门摇了摇头，“其实当我意识到真理密修会的最终武器是【真理】的时候，反而不担心了。莉莉丝说得对，无论他们的最终杀手锏是什么，我们都只需要保证我们的坚不可摧。”
打更人耸了耸肩：“这倒是，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掌握【真理】本身，而你……”
楚门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终端，找一下本地存储的石油勘探技术总纲。”
没几秒的功夫，楚门个人数据终端里储存的相关技术资料就呈现在了楚门面前。
“emm……”楚门摩挲着下巴，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式打字机，叹了口气，“你把打印机拿出来。”
打更人立刻拿出亚空间存储舱里的打印机，连接上个人数据终端，把资料现场打了一份。
倒不是他偷懒，而是这厚厚的一沓如果要靠那种老式打字机打出来，不知道得打到猴年马月去。况且上面还有比例很精确的示意图，不专业的手绘一定会导致比例失调。
这份勘探总纲还包括挖掘与石油采集技术，足够现在的雪山领用了。
“雪山领开采石油后就地炼油，炼出的汽油和柴油运送到神许之城去。”楚门咵咵地在文件上盖章，“内燃机火车的优先级要提高，这关系到我们日后的战略效率。”
“我们来不及建造一道环大陆一周的铁道，但我们可以先把重要的工业领连接起来。”
“这场战争结束后，斯卡伊大陆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暴兵了。”
又解决完一桩心事，楚门连看那些真理密修会的魔法师都顺眼了起来。他溜达到魔纹技师团队的工坊，打算顺便检查一下这些魔法师们的工作进展。
……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过去得就很快。半个月过去，一个月过去，在忙碌中，一切都在以微小的幅度，缓慢却坚定不移地改变着。
岚山城建起了新的工厂区，军营里多出了许多庞大且看不出用处的机械，越来越多强壮的平民加入了部队，大街小巷的标语和宣传也多了起来。
只要肯脚踏实地地去做，每天都向上一点点，时间会把你所有应得的奖励如数奉上。
但就在楚门安心准备倒数第二场大战时，教团终于开始了他们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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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圣马林的中央圣山顶上，两位老人在出示过徽证后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
“你觉得呢？”库里小声问道。
“我觉得悬。”里苏勒满脸严肃，“太着急了，跟当初的计划差得太多了。勇者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么大量的女神之力，会被里面寄宿的愿望和执念洗刷掉自己的意识。”
“所以……”库里的声音继续压低，“所以才让我们来的啊……上头肯定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悬。”里苏勒依旧摇头，“一个不受控制的勇者，还是勇者吗？那只是一头拥有强大力量的野兽，一把会自己动的武器。而且他还把【皇权】给了勇者……我觉得这个举动并不是冲着提升勇者战斗力的目的去的。”
库里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实在太离奇了些：“你知我知，不要说出来。”
“我做梦都想看到真理之书完成的那天，却没想到，最后却是这番光景……”里苏勒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原本以为……会有点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结果它就只是完成了。”库里看了看四周，“我本以为怎么也得惊天动地一下，结果……就那么回事，好像就是很普通地完成了一尊雕像似的。”
“但无论怎么样，勇者要上路了，前线的局势有掰回来的可能。接下来我们也得上战场了。”
“你觉得他跟南方的那个兰斯，谁更强？”
“自然是这个，这才是勇者的完全体，他对标的是魔王。”
第四百三十四章 真正的猛男都光膀子
“先知大人，教团有动作了！”
在某一个下午，楚门忽然接到了穆赫德的紧急电话。
公正教会的魔力波中继站已经插遍了大江南北，凡是他们所过之处，都会插上一根。得益于魔力波的性质，这种类似于扩散装置的中继站本身并不需要多少魔力支撑，因为魔力波在传入中继站的同时就会激发中继站的发魔功能，通过符文激活产生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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