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魔王 第519章

作者:辰时埃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我所承诺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也不是信口开河。”

“我们会安排教士教你们识字,学习劳动技能,保证你们以后有出路;红灯区老板从你们身上赚来的钱,我们会按年限分发给你们,那是你们的财产;而且从此以后不再会有繁重的税收,市政厅只会不超过一成的税——若你们一年的收入低于最低收入阈值,市政厅会下发贫困补贴,并且免收你们的税。”

“身上带着病的,我们也会无偿治疗。”

如果说前面的话让这些守夜女郎无动于衷的话,最后的这句话终于撬动了她们的心。

可她们还是不敢相信。

守夜女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你们不用我们交救赎金,给我们发钱,税收也低,还教我们识字,教我们技能,还给我们免费治病?”

妮莫心中一喜,肯定地点头:“是。”

守夜女郎反问:“那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你们作为守法公民,摆脱旧社会在你们身上留下的阴影,挺胸抬头地生活。”

可妮莫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说前面的话让守夜女郎们有所动容的话,最后这句话反而让她们生疑。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买卖呢?

入教是要交钱的,看病是要交钱的,学习更是需要交钱的。

而自称公正教会的妮莫却什么都不要,为什么呢?难道是看上了她们别的东西?

可她们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这身皮囊,还有什么用呢?

恍然间,守夜女郎们明白了妮莫的目的。

“你是想让我们当军妓。”她们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已经认定了这个答案。

“不会。”妮莫继续摇头,她觉得自己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后不会再有守夜女郎,你们可以换个职业继续生活。”

“那你们究竟想让我们干什么?”守夜女郎们已经急了,她们感觉到了极深重的不安全感,“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明说行不行?”

人民公正军来了,她们将会得到非常多的东西。可问题就是,她们不知道得到这些东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这种不明说的代价,才是最大的。

“我们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如果有,那就是在新的社会秩序下做一个守法公民。”

“不要觉得是我们白送给了你们这些东西。”

听到后一句话,守夜女郎们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们的,我们只是把它们夺回来,还给你们。”

“因为这就是公正。”

说完了这些话,妮莫也松了一口气,她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接下来的就是一步一步实现它们。

这些守夜女郎们现在不信,可不保证她们以后不信。

未来还很长,每一天都是新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守夜女郎们的改造

妮莫并不清楚自己说的这番话究竟有没有引起守夜女郎的共鸣,但最起码让这些守夜女郎愿意听她说话了。

至于说的话能否应验,双方能否达成相互的理解,就要看后续的执行阶段了。

今晚,妮莫交给了这些守夜女郎中有声望者一个任务:统计患有性病的守夜女郎的数量,和名字。若有具体的病症名称自然更好,妮莫会召集药师为她们集中治疗。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妮莫一直在为这些守夜女郎跑前跑后,连城中其它的事务都没有过问。

而四天之后,楚门承诺的支援终于赶到了——楚门亲自开着神境通送来的。

楚门的神境通逐渐掌握熟练后,已经可以不仅仅作用于自己身上,还可以作用于他人,就连他身上自带的被动空间镇压效果都无法阻挡不了。

这一次,他带来了一百四十名公正教会的传教士,四十名专门负责守夜女郎改造工作的编外传教士,以及大量岚山城现在需要的人才。

无论是法律从业者、工匠、民政管理者还是有经验的将领,都是岚山城作为敌后根据地最为紧缺的。

其中那四十名编外编外传教士的身份也较为特殊,全体都由被解放和经过改造的奴隶与守夜女郎组成。因为她们身份的关系,她们说的话往往更容易被守夜女郎接受,所做的承诺也更加可信。

尤其是真实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改变,更是证明人民公正军解放全人类的决心与实际行动并非虚构。

“你可真丢了个大差事给我们。”打更人满脸怨念,“你知道解放城市初期事儿有多少吗?”

“当然知道。”楚门满脸的莫名其妙,“但是你要知人善用啊,不能想着什么事都自己干。”

打更人叹了一口气:“问题不在这,在于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不过现在好了。”

“我听说妮莫在你这?”楚门多问了一句,“她现在怎么样。”

说到妮莫,楚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因为凡是她和自己产生关联的事件里,妮莫都是苦主。且不提自己把丹迪杀了的事,光是莉莉丝心血来潮凭直觉把她扔进痛苦神殿当痛苦祭司这件事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现在在处理守夜女郎的事,这些天跟她们吃住都在一起。”打更人挠了挠头,“你要找她吗?”

“不必,就是了解一下她现在的情况。”楚门当场拒绝,“而且我觉得她肯定不想见到我。”

而此时此刻,那些由改造成功的守夜女郎组成的编外传教士已经抵达了岚山城收容所,与妮莫完成了工作交接。

尽管工作交接完成了,妮莫却并不打算离开。她对于这些有着悲惨命运的女性感到悲悯,在彻底处理好她们都接下来的安排之前,妮莫不打算离开。

更何况她也与守夜女郎们做过约定,若是在半途就消失,总会让那些敏感多疑的守夜女郎们失去对人民公正军的信任。

“我们去看看她们吧。”编外传教士的领队芙兰卡建议道。

她是一位已经三十多岁的前守夜女郎,但嫖客的摧残却让她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人,皮肤暗黄干燥,深褐色的斑点在皮肤上零星散落,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烫伤从手背一直蔓延到肩头。

哪个嫖客会对守夜女郎温柔呢?大多数都是粗暴的,极少数是变态的。作为被明码标价的玩物,她们不享有人类该有的种种权利。

被揪着头发,被勒令做出各种损伤骨骼的动作,一个不满意甚至为了取乐而暴打,都是这些守夜女郎的家常便饭。

她胳膊上的烫伤是老板让他的朋友免费玩儿的时候造成的,滚烫的开水从头顶肩膀淌下去,浸透了衣服,紧紧地黏在皮肤上。事后起了大片的水泡,虽然幸运的没有因感染而死,但也留下了难以消除的烫伤疤痕——难以消除是对她而言的,她既没有钱买药,也没有资格请牧师为她治疗。

而老板根本不在乎。

这就是奴隶制下的社会,这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芙兰卡跟着妮莫身后走进收容所,入目望去的却是一堆散漫地躺着的守夜女郎。

即便看到妮莫带着人进来,她们也懒得起身迎接。长年里养出来的怠惰不是玩笑,因为她们的生活就是在等待客人中度过。

而这几天妮莫也试图组织学习班,但现在能授课的人太少,她一个人教不了这么多守夜女郎。无奈之下,她只好组织她们唱圣歌,逐渐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

可绕是如此,她还是发现有很多人根本心不在焉,更多的是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欢快或你懂的笑声。

虽然文件上说过,要改造守夜女郎需要一定的强制措施,可当妮莫看到这些伤痕累累,性病缠身的守夜女郎后,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她的性子本就是有些逆来顺受的柔弱,

要说劳动和学习,守夜女郎们肯定是不感兴趣的。她们更感兴趣的,是妮莫所说的发钱和治病。

经过调查,妮莫统计出了二十一个患有性病的守夜女郎,可当她把这个数字报给打更人后,打更人却一口咬定这个数据是少的,一定有人瞒着没报。

妮莫也觉得这个数字很有可能有问题,但无论她再怎么做思想工作,名单上的名字也不过增加了六个,其它守夜女郎都说自己没有病,甚至拿出了药师给的证明——但这些证明都是好几年前的了,看上去好像是红灯区老板给她们集体办的。

可妮莫光是看,就看到四十多个人身上有不明显的银屑病症状。可当她问起病情时,她们却都说没有病;当她找药师来为这些守夜女郎检查时,她们却百般推脱。

这几天都交流下来,妮莫发现这些守夜女郎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悲惨——不,应该说她们还是悲惨的,可她们的表现却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她们多疑又计较,彼此还存在互相敌视的小圈子。光是在不同的群体中,妮莫就听到了关于同一个守夜女郎的四个版本谣言。

在妮莫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明明金山银山就摆在面前,她们却还在为了地上掉的米粒是谁的而互相争吵。

就算妮莫与她们同吃同住,有时候还是会发现有的守夜女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问她是怎么受伤的,对方却回答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妮莫觉得这是个大问题,但她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这里有七百多个守夜女郎,她不可能实时监控到所有人,总有在阴暗角落里发生的事她无法及时阻止。

但好在这些编外传教士来了,据打更人所说,她们都是处理此类问题的专家。

妮莫一边走着,一边把情况对芙兰卡阐述。芙兰卡的表情渐渐严肃,不住地点头。

“这些事在其他地方也出现过吗?”妮莫担忧地问道。

芙兰卡叹了口气:“准确地说,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妮莫女士,我看得出你是一位有教养又慈悲的淑女,可正因如此,我才更肯定你在这几天里做的事很有可能效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妮莫顿时有些窘迫,她当然知道效果不好,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这些编外传教士来。

“我们去跟她们谈谈。”芙兰卡微笑着,“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多了,而且我们以前也是这样。”

见芙兰卡似乎毫无掩饰自己过去的样子,妮莫不禁感到些许惊讶。因为这些天里,守夜女郎们讨论最多的就是拿了钱跑到另一个领去生活,再也见不到那些认识她们的人。

妮莫的眼中燃起了希望:“那你们后来是怎么……”

“你看着就明白了。”

来到收容所的礼堂,七百名守夜女郎像观众一样坐满了座位,甚至有不少人站在过道里。

妮莫不确定里面有多少人是真心来听讲的,但她们都来了,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当芙兰卡走上台前的时候,守夜女郎们却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窃窃私语。

她们能看出来,守夜女郎间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身份认证,看一眼这个人的外表就能知道对方是同行。

芙兰卡很冷静,类似的情况她经历过很多次。

“我曾是一个守夜女郎,现在是公正教会的编外传教士。”

她的第一句话就引爆了全场,所有守夜女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守夜女郎到传教士?虽然是编外的,但这依旧是从下九流的最底层一跃而上到社会中层阶级,是她们所有人都需要跪下连抬头仰望都不敢的存在。

可芙兰卡的身份又让她们感到嫉恨,芙兰卡以前也是守夜女郎,凭什么她就能当上传教士?而且传教士居然可以让女人当?

“你们没听错,我是公正教会的传教士。”芙兰卡似乎是怕她们没听清,甚至重复了一遍,“而且我以前也是守夜女郎。我从七岁开始接待客人,现在三十六岁。”

“我出生在勘吉斯领,被卖到了尤弥尔城的红灯区。先知解放了尤弥尔城之后,红灯区被取缔。在经过公正教会的教育和改造后,我有幸加入公正教会,成为了编外的传教士。”

“很可惜,正式加入公正教会需要一段时间的考核,而我还没渡过这个时期。不过这都无关紧要,我把这些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了解到我们的未来。”

“姐妹们,奴隶制度在人民公正军的统治下已经被废除,你们现在都已经是自由民。而公正教会不限制性别。只要你经过考核,证明你的各项要求符合公正教会的加入准则,你们也可以加入公正教会,成为一名传教士。”

“我在尤弥尔城的姐妹们经过再教育和治疗,现在已经回到了社会。她们有的嫁了人,有的用在公正教会的再教育学院里学到的技能开了裁缝铺,有的加入了市政厅,有的进入了纺织厂工作,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们不再遭受别人的白眼,更不用小心翼翼地伺候客人,更不用担心有人用我们以前的身份侮辱我们。我们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有属于自己的财产,我们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强迫我们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我们不再需要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商品去交易。”

芙兰卡的声音很柔和,听起来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关于后续的教育和改造,以及公正教会给你们的补贴,我想妮莫牧师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红灯区的老板们从你们身上挣到的钱,会分文不少地以社会津贴的方式交还给你们。当你们毕业后,即可每个月在市政厅领取你们的社会福利补贴,直到你们重归女神的怀抱。”

芙兰卡的话无疑又给了守夜女郎们一个骚动的理由,因为这个发钱的形式居然和她们想的不一样——不是一次性发,而是每个月发一点?

不过也可以接受,总比没有钱拿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