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山顶清泉，还是平静如镜面的死水，实在太罕见了。
一般来说，如果这是一个积雨坑，早就应该蒸发干净或者冻成冰了。可镜湖依旧是水，触摸得到的反馈也是冰凉凉的。
楚门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甚至有些亢奋。
实际上，他经常产生大胆的想法。可他知道这些想法一旦实施出来很容易让旁边的人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所以他一般会克制住实施的冲动。
楚门很擅长克制自己，尤其是克制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正经人，其中以朵缇雅为最……大概。
要不要往里面尿一泡……
这可是罗曼帝国皇室的圣山，每一个帝国的近战职阶者在晋升之前都要历经千难万险爬到山顶，喝上一口镜湖水……
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楚门沉默着，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到了莉莉丝身上。
算了算了，这不正经。
可在莉莉丝眼中，画面就不太一样了。
她看到楚门目光深沉地盯着镜湖水，眼中闪过思索与犹豫——他是在犹豫要不要毁掉镜湖水？
不可能，镜湖水只是个噱头，莉莉丝宁愿相信是皇室派人在水里倒了药。就算镜湖毁了，还会有碗湖盘子湖，皇室需要的只是一个载体，故事随便他们编。
莉莉丝的眼睛转了转，微微叹了口气：“你也发现这里的水只是普通的水了？”
楚门深沉地点头：“嗯，对，是啊。”
“但应该还有少量的药物残留。”莉莉丝蹲下身，取出几根试管，分别从镜湖的上中下三层取水，“我回去试着解析一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楚门：“嗯，不愧是你。”
到底要不要呢？
楚门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南北战争？
再三考虑之后，楚门决定探索一下这汪清潭是怎么来的。
虽然他探知到了泉眼，可这座山足有三百多米高，四面全是绝壁，这意味着地底的水压足够把水压到三百米的高空，这在自然界是十分罕见的。
楚门的灵能弥漫开来，就在此时，他忽然感知到了两个陌生的灵能正在向这里靠近。
楚门皱起眉头，按住莉莉丝的肩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莉莉丝立刻会意，手指在水面勾勒出复杂的炼金阵。
一小团水挣脱了重力，也挣脱了水面的张力，在空气中悬浮。莉莉丝拿出一颗全视之眼，看了一眼楚门。
楚门没有反对，只是指了指那两个高速接近的灵能的方向，再指了指天空。
莉莉丝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拿出一团粘土。
这不是普通的粘土，而是各种炼金材料粉末的混合物。莉莉丝的手指如同老练的雕刻家一样，几秒便把这个小土团勾勒出一只小胖鸟的形状。
随后，水球仿佛史莱姆一样注入粘土小胖鸟的体内，连带着那颗全视之眼一起。
小胖鸟逐渐灵动起来，粘土迅速浮现出青绿色，指甲勾勒出的纹路化作羽毛，小胖鸟甚至在莉莉丝的掌心蹦跶了两下，歪着头看向他们。
莉莉丝转身，往相反的方向放飞了小胖鸟。而楚门也拉住莉莉丝，从岩壁的另一侧落下。
幸亏那两个人没有从莉莉丝来的方向赶来，否则一定会对地上那片打雪仗的痕迹疑神疑鬼。
“这两个人不弱。”楚门眯起眼，“比较弱的那个大概有1.2兰斯的强度。”
“我们不能就这么挂在岩壁上。”莉莉丝娴熟地化作黑猫一头扎进了楚门的衣服里，“你挖个洞。”
“是遁地术！”
虽然嘴上反驳着，可楚门还是老老实实地挖了个洞，带着莉莉丝钻了进去。
……
镜湖森林中，一个中年人和年轻人正徒步前往镜湖山。
年轻人背着一个大包裹，中年人的腰间则拴着一个裹了不知多少层的厚皮袋。
两人身穿军装，从胸前的斜饰花纹来看，两人军衔都不低。年长的是上将，年轻的是少将。
能在这个年纪当上少将，足见这个年轻人……家底丰厚。
“叔叔，我们真的要在山顶上住一夜？”背着大包裹的年轻人愁眉苦脸地询问着，“这可是冬天，镜湖山又那么高，我们连个帐篷都没带……”
中年人瞪了年轻人一眼，年轻人立马噤若寒蝉。
“你是军人，萨格朗。”汤普森将军沉声道，“大战士不至于因为这点寒冷就冻死。”
萨格朗小声嘀咕着：“可是我们来得是不是太早了？他们明天晚上估计才能到呢……我听说这批候选人是临时增选的？难道我们真的要……”
汤普森将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萨格朗只能闭嘴。
“这次我带你来，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晋升仪式的随行者不会随意变动，你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你能参与进全帝国最重要的秘密里，也是变相地保证了你以后的官场之路。”
萨格朗不说话了，他知道此行有多么重要。
晋升仪式，是让普通人晋升为大战士的选拔，是罗曼帝国军力的根基。
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哪个没有参与过晋升仪式？只有成为了大战士，在军队里才好升官。
虽然萨格朗早就接受过晋升仪式，但被晋升和晋升别人也是有区别的。前者尚且是士兵，后者却一定是将军，最少也是个少将；前者获得的是身份的改变，后者获得的是官场之路的通畅。
想要两个人关系变得亲密，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人掌握同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如果把皇室看做一个人，那这些执行晋升仪式的将军们就是与皇室共享秘密的另一个人。
看着陡峭的绝壁，萨格朗忧郁地叹了口气：“叔叔，我们真就这么爬上去？我倒不是觉得不行，主要是怕我们把圣水洒了……”
“那是我该担心的事，你只要负责爬。”汤普森将军打开腰间的另一个袋子，用双手沾满里面的石灰粉。
萨格朗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们再等一等，也许明天狮鹫的病就好了呢？”
往年的晋升仪式，圣水和两个仪式执行者都是由皇室豢养的狮鹫送到镜湖山顶的。可今年几乎所有狮鹫都被调到了边境线，留守乔玛利亚的几头狮鹫忽然间感染了怪病，躲在狮鹫笼里瑟瑟发抖，怎么也不肯出来。
狮鹫作为一种中阶魔兽，皇室也只豢养了十一头，这还是七十多年前米歇尔公国进奉的狮鹫二十头幼崽养成并繁殖的。可他们没有掌握狮鹫的繁育方式，再加上狮鹫的培养周期漫长，到现在也不过有十一头而已，根本组不成建制。
而现在，九头狮鹫被调往国境线监控魔物动向，剩下的两头狮鹫又感染怪病，皇宫里的兽医一筹莫展，他们也只好仿效百年前的先人，徒手攀爬绝壁。
三百米的绝壁，对于近战职阶者来说并不算难。他们超出常人的强悍肌肉足以支撑他们完成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高难度攀爬动作。
可这趟攀爬最难的地方不在于攀爬本身，而在于身上的包裹会改变他们的重心，增加攀岩过程中的风险。
萨格朗从腰间的石灰粉袋里抓一把石灰在掌中揉搓，开始哼哧哼哧地往上攀爬。
虽然身上还带着沉重的包裹，但近战职阶者的身体素质还是让两人的攀爬速度很快。中午之前，两人便提前赶到了山顶。
“呜呼……”萨格朗看着天边的景色发出一声感慨，“四五年过去了，这里的景色还是没变。”
汤普森没有说话，而是把被萨格朗放到地上的大包裹里拿出仪式用品，摆放在地上，再把他腰间挂着的厚皮袋放到最中间，用东西压好，防止它被风吹掉下山。
“明天早上开始摆放仪式用品。”汤普森说完这句话后，便盘膝坐下。
……
“我们运气这么好？”楚门坐在石洞里，研究着全视之眼中穿回的影像，“他们莫非是来举行晋升仪式的？”
莉莉丝捏的那只小胖鸟此刻正悬停在空中，监视着那两个军人。
“很有可能。”莉莉丝皱着眉头，“是因为魔物的压力，皇室开始增兵了吗……”
“他们刚才说，明天才举行仪式吧？”楚门挠了挠头，“我们就在这坐两天盯着？”
“那还能怎么办？”莉莉丝叹了口气，“说好的散步，结果变成露营了……”
说完，莉莉丝看了看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岩壁外什么都没有：“而且还是最艰苦的那种。”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楚门沉吟片刻，“要不我们做点能消遣的活动？”
莉莉丝的眼角一挑：“哦～”
楚门脸色一黑：“正经消遣！”
莉莉丝眉开眼笑：“好呀好呀～”
楚门顿了顿，没想明白莉莉丝到底想的是哪方面消遣，但这并不妨碍他用石头抠出一副象棋来。
“这个叫象棋，我家那边的棋类游戏，我给你讲讲规则……”
……
镜湖山顶。
“今天怎么感觉这么冷……”萨格朗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我真应该多带两条毯子……”
……
石洞里。
“吃你车！”
“打你炮！”
“好呀好呀～”
楚门：“？”
当我头顶冒出一个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他们已经下了一天的象棋了，从最开始楚门单方面虐菜，到现在已经出现旗鼓相当的势头了。
楚门的额头冒出些许汗珠，按照他对莉莉丝的了解，莉莉丝大概会在一个小时之后打赢第一盘，然后局面反转，压着他打。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现在收手。
“象棋打累了，我们换个别的东西玩吧——我教你打残谱怎么样？”
……
“叔啊……这次帝国忽然要增兵我能理解，可把勇者都叫过来干什么？”萨格朗裹着毯子，语气中带着不满，“那些个勇者在军队里成天不干正事，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我们的兵在训练，他们在一边喝酒……他妈的，烦死了。”
“你不是因为这个才烦他们的吧？”坐久了也无聊，汤普森笑了笑。
萨格朗的脸一黑，显然是想起不好的事情来了：“重点是他们带的神行者……那几个神行者往那一站，哪个士兵还有心思训练？最难受的是神行者都是有主的，看得见吃不着，这几天军营里乱得很，不好管。”
“别忘了皇帝的命令，勇者将与我们并肩作战。”汤普森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在一起训练，也是为了磨合配合。”
“他们也没训练啊，而且这些天将士们都来向我反应，说勇者妨碍他们训练。”萨格朗一个头两个大，“其实勇者也没干什么……实际上就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没干……我们在寒风里被吹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在军帐里搂着香喷喷的妞儿玩骰子……我们没有勇者的指挥权，甚至从级别上来讲他们比我还高，我是真拿他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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