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楚门叹了口气：“我想着这事儿其实不难糊弄，朵缇雅觉得我是真先知，有她解释丹迪城发生的事，再加上兰斯本来脑子就缺根筋，我想想办法，总是能解决的。”
莉莉丝把玩着发梢，嗯了一声。
楚门靠着窗台，与莉莉丝并肩而站：“接下来要普及识字率了，识字率上不去，知识就难以普及。”
“这样啊。”莉莉丝淡淡地说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由着楚门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挺好的。”
“有心事？”楚门察觉到了莉莉丝的状态不太对劲，刚刚还挺正常的，怎么忽然间这么冷淡。
“也没什么。”莉莉丝抬头笑笑，又迅速低下头去，“就是……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这么心烦？”
“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莉莉丝对楚门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了笑，“你可不要太想我哦~”
“去哪啊？去多久啊？都跟谁去啊？”楚门当场三连。
“去一趟王都乔玛利亚。”莉莉丝看起来并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全，“我自己去就行，大概等你这边接待完教团的使团，我就回来。”
“你去干嘛？”楚门满心怀疑。
“你不是计划在中土宣传一下南方三领吗？”莉莉丝歪了歪头，“我正好可以去监工啊~”
“说实话。”楚门一下子就明白了莉莉丝的意思，“因为使团快来了，所以打算避避风头？我觉得不大行。”
“算是吧，顺便回去拿些东西。”莉莉丝拄着下巴，戏谑之色溢于言表，“舍不得了？”
“你一个人去乔玛利亚有危险，在我身边我还能借着我的名头给你遮掩一下。”楚门当场否决，“为什么不等我这边事办完一起去？”
“一起去啊……”莉莉丝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也可以，反正我只是回去拿点东西。不过等教团的人来了，我去哪呆着呢？”
“教团这边我自然能应付得来。”楚门思索片刻，“如果他们当场跟我打起来，其实我也是挺乐意的……”
莉莉丝眨眨眼：“然后你立刻宣布女神教团被魔王污染，攻击女神的先知，是异端，然后当场跟教团开战？”
楚门停顿片刻：“你这安排得挺到位的啊……”
“因为教团肯定也会这么说啦——”莉莉丝的句尾拉得长长的，“而且传播速度肯定比你快，传播范围肯定比你广，所以这招除了让我们处于被动以外，没有任何意义。信你的人只有一个丹迪领，可整个斯卡伊大陆信女神教团的人可有十几个领呢。”
“我自然不会跟他们硬碰硬，”楚门哑然失笑，“瓦解敌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进入敌人内部，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
莉莉丝被楚门的发言吓了一大跳：“你……莫非真打算跟他们回圣马林？”
“当然不。”楚门摇了摇汤匙，“但我可以整一个内部编制啊——只要我是体制内的人，很多事就好办了。能讲身份的地方我讲身份，讲不了身份的地方我讲拳头，这不就行了？”
莉莉丝翻了个白眼儿，转身下楼：“想得倒是挺美——楠娜还在房间里，说这些不太方便。”
她走到厨房，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餐桌旁。
“我在想的是……”楚门犹豫片刻，跟着莉莉丝下了楼，“如果我说灾祸的魔女被我感化了，从此以后垂听女神的教诲跟随在我身边辅佐我……”
“噗……”莉莉丝一个没忍住，险些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她急忙侧身挡住脸，拍了拍胸脯，擦了擦嘴边的水。
“这个有这么好笑吗？”楚门无奈地挠了挠头，“其实我觉得这个办法成功率还不低的来着……”
“抱歉……”莉莉丝的笑还是没止住，笑得花枝乱颤，“不好意思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楚门痛苦地捂住了脸：“好吧……我也知道这个计划有点扯淡……但我还是不建议你在那段时间去中土。”
莉莉丝故作骄傲：“我纵横罗曼帝国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翻过车？”
楚门很冷静地精准吐槽：“一般来说，说完这句话的人不久后就会翻车——我建议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那我在使团到来的时候去哪？”莉莉丝叹了口气，“丹迪领我是肯定呆不了的，这里面原因很复杂……”
楚门猜测：“因为锁身高塔并没有一个叫玛法尔的修女？”
“有啊。”莉莉丝眨了眨眼，“是一个取得了【解锁】资格，在外游历的苦行修女。”
楚门眨巴眨巴眼睛：“走了？”
“怎么会呢？”莉莉丝双手捧心，作伤心状，“她永远活在我心中哦。”
楚门叹了口气：“该不会是你……”
莉莉丝的头摇得飞快：“并不是，有一头失去了领地的魔兽领主游荡到一个小村庄附近。她掩护那些村民撤离，和魔兽领主打了起来。最后，魔兽领主没输，她也没赢。”
楚门的脑筋转了两圈才听懂了莉莉丝在说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教团都是像她这样的人该多好。”
莉莉丝只是笑笑，没有告诉楚门后面的故事。
莉莉丝收殓了她的尸身后，幻化作她的样子回去告诉那些平民们魔兽领主已经死了，但村庄已经没了。
那些幸存的村民们对她万分感激，并且请求她留几日。莉莉丝当时答应了，可一夜过后，玛法尔修女的遗物，那个金杖就丢了，一户人家带着它逃走了。
“也许玛法尔修女也做过恶呢？你不知道她的一生，怎么能对她下评价？”
楚门顿了顿，觉得莉莉丝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若以单一恶行否定她的善举，也是不正当的。我不知她的恶行，只知她的善举，所以赞扬她的善举并无不可。”
“好啦好啦，说不过你。”莉莉丝小声嘟囔着，“其实是因为他们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而且他们也有能看穿幻象的神术。”
“那你化妆？”楚门试探着问道。
莉莉丝的双手卷成喇叭，隔着餐桌对楚门大喊：“没——有——用——”
“那我们换个思路——”楚门又换了个方向，“我给你盖个牢房，对外声称你被我抓住了，正在接受女神的教诲下洗心革面？”
莉莉丝的脸被不可思议占满，她的震惊几乎高与天齐：“你居然是这种人？”
还没等楚门反应，莉莉丝便羞答答地低下了头，一只手捂住半边脸，另一只手轻轻捶打着楚门的胸膛：“也……也可以哦~你真会玩儿诶~”
“我……”楚门顺着莉莉丝的反应瞬间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有口难辨，“我就是想让你躲一下。”
莉莉丝的双手拄着下巴，笑眯眯地看了楚门半天：“这么舍不得我啊~”
“我只是觉得……”楚门叹了口气，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当他听到莉莉丝要走的时候，顿时就不想在丹迪领呆着了，“算了，你要是觉得这不行，那你去一趟齐格领如何？正好接下来我打算跟起义军联系一下。”
“这样啊……”莉莉丝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倒也不是不行……”
楚门控制着自己几乎就要上扬的眉毛：“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要。”莉莉丝出人预料地拒绝了，“我走了，你又跟哪个骚狐狸聊上了怎么办？”
“什么叫作又？”楚门敏锐地捕捉到了莉莉丝话里的漏洞。
“唔……”莉莉丝自知失言，但也不想就这么认输，“不告诉你~”
“那你打算怎么办？”面对反复无常的莉莉丝，楚门已经快要没辙了。
“教团如果来了，我就变猫猫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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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白枫领——其实也并不遥远，但对于此刻的兰斯来说，丹迪领实在太远了。
因为他坐不了马，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
没办法，兰斯的新圣剑实在是太重了，根本就没有能载得动它的马。就算用十几匹马拉着一辆马车，可只要兰斯一坐上去，马车就会直接被压出一个大窟窿。
这支前往丹迪领觐见先知的队伍足有一百多人，尽管里面还包含几十人的商队，可这规模也算得上是浩浩荡荡。
而现在，这支队伍已经扎营，开始了新一天的保留节目——听勇者吹牛比。
“我跟你们讲，那一天，天上飘着金色的云，刮着金色的风，下着金色的雨。我打眼儿这么一看，女神从地窖里走出来了……”
“上次不是从树林里走出来的吗？”旁边的人小声嘀咕着。
但兰斯哪记得自己上次是怎么编的：“女神爱从哪出来就从哪出来，你管得着吗！”
“她掀开地窖盖儿，扑棱扑棱身上的灰，叫我过去，把圣剑插在地上。”
“然后问我，你掉的是这把白色的剑，还是这把更白的剑？”
菲菲的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这个版本她以前好像听楚门讲过，不过那次女神问的是斧头。
讲到得意处，兰斯也忘乎所以：“等到了丹迪领，我还记得路——我带你们去看当初我接受女神赏赐的地方！那块还有一把圣剑，也是女神一并赐给我的。”
“还有一柄？”白老鼠的耳朵一动，惊讶万分，“女神给了您两柄圣剑？这您以前可没说过。”
现在不应该叫他情报商人白老鼠了，而应该叫代财务官怀特先生。在白枫城的流血一夜过后，财务官在暴动中被人拿石头偷偷砸破了脑壳，一命呜呼，所以兰斯不得不重新找了个管账的。
而他身旁，是怀特的表弟，长得跟铁塔似的一个大汉，叫福特——这人兰斯都认识，以前在码头抗货的，人挺好，就是不太爱说话，显得有点憨。
怀特是个聪明人，这次朝圣兰斯说什么也要把他带在身边。若非看在他是怀特表弟的份儿上，兰斯才不会带福特过来。
更何况这一路同行的还有来自丹迪领的商队，马车上装满了魔兽皮毛、骨骼和肉，兰斯打算亲自护送这一大批物资。
兰斯的表情一滞，轻轻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他总不能说自己拔不动另一把才只能带一把回家。
“那可不？”兰斯强装镇定，“女神都说了，看我这么辛苦，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所以就给我两人份的奖励——你说是不是，菲菲？”
“对对对，是是是。”菲菲满脸崇拜地望着兰斯。
“但我一想，我是这样的人吗？”兰斯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我就说，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我本不该要多余的奖赏。但是这可是女神亲自赐下的新圣剑，我哪能抹了女神的面子？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只带回来一把，女神感动得不行不行的……”
“兰斯……”菲菲的脸色发红，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拍的是我的腿……”
兰斯悻悻地缩回了手，嘴上的牛比却没停：“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拔剑的时候，金光万丈，就跟喷泉似的，那金光从地底下一个劲儿地往上涌啊，我都看不清东西了。等我好不容易把圣剑拔出来，金光才消失。”
“勇者大人，那这剑为什么叫伪善啊。”旁边的人起哄。
兰斯果然支吾了起来，他犹豫了半天都没编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恼羞成怒：“我哪知道，你问女神去！”
这事儿一直都是兰斯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儿，虽然女神赐下圣剑很好，但他还是不明白女神为什么给这剑起了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但管他呢！
他不但有了圣剑，还是两把，比别的勇者加倍牛比。
第二百零一章 一步一个脚印
就这样，兰斯一步一个脚印地继续着朝圣之旅。
字面意义上的一步一个脚印，【伪善】足有一座房子重。
“我觉得我现在比之前走起来快多了。”尽管兰斯努力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明眼人还是能听出他呼吸中的勉强。
“因为您在进步，兰斯大人。”白老鼠适时地接了一句，“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应该能在一周之内抵达丹迪领。”
当然，只是抵达丹迪领而已，抵达丹迪城就是另一回事了。
兰斯可没听出白老鼠的概念代换，他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这么说来路上我还能带你们去看看那个村子！”
白老鼠应声答道：“能瞻仰女神赐下的神迹，是我们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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