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她一直都知道楚门心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傲慢，可真把这傲慢剖析开后，她却发现它的本质与傲慢其实根本沾不上关系。
莉莉丝叹了口气，走过来，揉了揉楚门的太阳穴：“楚门，那些正在受苦的人都没有这么着急，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我就……很奇怪啊……”
“其实帮不帮他们都跟你没关系不是吗？他们哪怕都死光了，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而他们过得好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帮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吃力又不讨好。”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你总是要觉得如果你不去做就没有人去做，如果你不出力就没有人出力——楚门，你根本就不是在鼓励自己。”
“当为一件事加上非做不可的条件后，它就不是勉励，而是逼迫。因为你若是不做，就会失去更多。”
“喜欢一件事是不会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的，只有已经精疲力竭的人才会这么对自己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它，会觉得自己做这件事充满动力，每一天都在盼望着更进一步，而不是逼着自己，说非你不可。”
“楚门，有人逼着你去救人吗？”
“怎么会有人逼我。”楚门哑然失笑，任凭莉莉丝在自己头上胡作非为，声音却小了下去，“只是我想这么做。”
“可你根本就不想啊。”莉莉丝轻声说着，缓缓踱到楚门身后，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愿望，你就不会去逼自己做到所有。”
“楚门，你以前是不是说过，你是那种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生来就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我一旦得到什么东西或者做到了什么事，都会觉得很开心；如果没做到，我会很可惜，但一想到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所以也算不上失去了什么，自然就不会难过。”
莉莉丝的上半身慢慢压下，温柔地揽住楚门的脖子：“如果你不喜欢，没有人能拦着你离开。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
“咳咳……”楚门被莉莉丝突如其来的双*贯耳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动都不敢动，“那个……这个先不提，你能不能……”
莉莉丝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戏谑：“想摸摸看吗？”
楚门把嘴闭上了。
“想摸摸看吗？”莉莉丝的脸上满是楚门熟悉的狡黠笑意，“想摸摸看，也不是不可以哦~”
楚门沉声回应：“那代价是什么呢，莉莉丝。”
“你还真想摸啊！”莉莉丝气鼓鼓地戳了戳楚门的脑门。
“不是你让我摸的吗！”楚门振振有词，“我也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才回答的啊！”
“你都斗争了什么？”莉莉丝揪着楚门的脸揉来揉去。
楚门义正词严：“我斗争了摸多久，要不要揉一揉……”
莉莉丝微笑着，在楚门耳边低语：“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楚门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我在克制。”
“为什么要克制呢？”
楚门思索了两秒：“人有德，故与野兽相异；人有道，故有钟会之灵。人，性本自由，然不加约束，则成人祸。因有规矩，始生方圆。”
“那克制欲望就是对的吗？”莉莉丝轻语着，在楚门的耳畔厮磨，“你在白枫城的时候，真的不愤怒吗？你也想把那些骗你的人杀光，你也想发泄你的怒火，可你克制住了。”
楚门这次回答得很快：“但正因为我克制住了愤怒，所以我没有伤害无辜的人，我没有做不义之事。”
莉莉丝继续低语：“可他们仍会犯错，借着你的宽容和克制。”
楚门继续回答：“所以我要教化他们，我要教会他们什么是恩义，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团结友爱。”
莉莉丝叹了口气，轻咬着楚门的耳朵：“你看，你这不就是在伤害自己去满足他人吗？”
“我足够强大，所以我不在乎这点伤痛。”
莉莉丝忽然加大了力度，用力咬着楚门的耳朵，把他疼得险些站起来。
“你看，你也是会疼的。”莉莉丝轻轻舔舐着楚门的耳朵，“可你为什么不叫呢？因为你强大，所以你就要忍着，你就要替别人承受？楚门，你这么强大，为什么又这么弱小？”
不仅仅是白枫领，楚门在丹迪领所做的一切其实不过是白枫领的翻版。他纵横千里追杀魔物，保护平民，收集物资，建造房屋。
这座神许之城，明明就是他一手建立的，所有用于维持日常用度的食物和钱，都是他想尽办法得到的。
而现在，他又要替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承担来自中土的压力，要想尽办法给他们争取发展的余地。
莉莉丝已经看到这件事的结果了，就和白枫领一样，代价是他累得够呛，让别人去摘果子。
可他说，他是先知，这一切都是来自慈悲的女神的赐予。
他就是要替所有人承担下一切，傲慢得如同魔王。
哪怕楚门不觉得这有什么，莉莉丝心里也有些不平衡。
其他人都是被人欺负，偏偏楚门是个怪胎，自己欺负自己。
“楚门，你疼的时候，不会有人心疼吗？你忍心让关心你的人痛苦，却不忍心让那些无关的人痛苦？”
楚门轻声回答着：“他们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
……
“可我知道。”莉莉丝轻声说着，“我心疼啊。”
“楚门，我要是心疼的话，你会内疚吗？”
这是一句罕见的，来自莉莉丝的实话。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这就是预言？
楚门的不自在超级加倍。
“你看，我都送到你嘴边上了，你却连动都不敢动。你这究竟算是强大，还是弱小？”
楚门觉得今天的莉莉丝怪出天际了，甚至觉得她别有所图。
“莉莉丝，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想睡我。”
“想啊，怎么了？”
楚门轻轻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按住莉莉丝的肩膀。
一股力量传来，莉莉丝乖乖地顺着楚门传来的力道坐到床上，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旁边。
……
然后楚门跑了。
莉莉丝愣了半天，先是茫然，随后开始笑，笑到最后开始百无聊赖地晃荡起小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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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楚门亲自带队建造了蒸汽锻锤及一系列蒸汽工业所必备的其它基础机械。
楚门自然没有把所有必备品都做全，他把部分零件留作课题，让那些铁匠们自己去琢磨。
另一边，得益于诺兰带回来的粘土样本，楚门经过检验后确定了粘土的质量，并且着手改良水泥的制作工艺，开始向普通人传授钢筋混凝土工艺。
这也是极为重要的工作，它会极大地推动丹迪城的建设事业。
神许之城的教育普及也开始慢慢推行开，但整体识字率依旧不算高，绝大部分人还停留在刚刚开始学习的状态。
不过除此之外，楚门还做了件新的事：每晚讲课。
他不是在学校里讲，而是在夜校结束后的时间，用灵能共振在全城范围内进行广播，每天给居民普及一些最基础的经典物理学知识。
这项工作很累人，哪怕是楚门也有些吃不消，更不敢保证这个方法能让所有人都听懂，但只要坚持下去，哪怕耳濡目染，人们也会渐渐掌握一些最基础的定律。
毕竟现在能教物理的就他一个，甚至他都是在晚上莉莉丝拿他做实验的时候讲课的。
而最让楚门惊喜的，就是他在讲解完杠杆原理后，第二天就看到有小孩子在路边玩用木板翘石头的游戏，这是个好兆头。
不过这几天并不只有好消息，坏消息也有一堆：圣马林已经确定要派出使团来到神许之城拜见先知，并且在信件中明确表示了希望先知能跟他们回到圣马林城的意思，预计将在一个月内派来使团。
这就意味着神许之城已经藏不住了，炼金术能否推广，工业体系是否会面临来自中土的抵制，以及教团对他的态度，通通将在接下来的会面中决定。
而另一项……就是索罗德到现在还没走，他好像就打算住在丹迪城了一样，时不时地来找楚门问些问题，没有动身去白枫城的意思。
另一方面，白枫城居然莫名其妙地送来了信件，说勇者兰斯希望能拜会先知。
当初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门愣是想了两个钟头。
兰斯如果见到他，第一反应应该就是跳起来让自己赔他的圣剑了吧……这都是轻的，兰斯不跟他打一架就不错了。
这些日子虽然楚门没有离开丹迪城，但也从派往白枫领的人那里得到了些关于白枫领近况的消息。
据说在领主与枢机主教死后，勇者承担起了保护白枫领的责任，在商道各处建立起瞭望塔，在城外挖防御工事，还组织佣兵建立了魔兽防备队，亲自带队把迷雾山脉外围的魔兽杀了不少。
有一说一，楚门惊奇地发现兰斯干得似乎还……不错。可为什么自己在的时候兰斯就是那副鸟样？
“难道是我的问题？”楚门望着天花板发呆。
“对，你问题大了去了。”坐在窗边的莉莉丝小声嘀咕着。
楚门立刻坐直身体，开始写材料。
自从那一夜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反倒是莉莉丝对此一点自觉都没有，饭照吃觉照睡，闲着没事过来撩拨撩拨楚门，日子过得分外舒坦。
这些天他真是怕了莉莉丝了。
“对了，这些天学校的孩子们学习情况如何？”
“这才几天。”莉莉丝叹了口气，接过杜林递来的茶杯，“他们字都认不全，小孩子心性又不坚定，能气死人，就连最基础的冥想都做不好。”
“魔纹学呢？”楚门更关心这个，“进展如何？”
“这个倒是还行。”莉莉丝轻轻搅动茶水，“对他们来说就跟识字一样，并不难。”
“我现在有点担心的是，教团的人来了之后，会从魔导工艺发现你在这里。”楚门思索着对策，“教团的人了解炼金术吗？”
“不清楚，但我怀疑他们了解得很。”莉莉丝心不在焉地喝着茶，“勇者之石就是炼金产物。”
楚门忽而一怔，猛然想起来一件大事——他把丹迪的勇者之石忘了。
但这个可以待会儿再说——莉莉丝怎么知道的？
似乎早就知道楚门会问这个问题，莉莉丝的手一抬，远远地把一块小石头扔了过来。
楚门伸手一接，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与兰斯那块无异的勇者之石：“……你什么时候摸走的？”
莉莉丝翻了个白眼：“就你第一次带人家去约会，结果地点选在棺材边上那次。”
楚门精神一振，觉得是反击的时候了：“所以你当着我的面摸别的男人？”
“那我摸你你也不乐意啊……”莉莉丝长叹一声，忽然转过身来冲着楚门眨了眨眼，“那你……”
楚门讪笑着把石头放在一边：“所以刚才你说的话是已经得出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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