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
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毫无疑问，这些定律是为了完全地控制人工智能机器人而作用的。作为一开始就被写进心智中的底层逻辑，这些定律并没有被直接解除的可能——但是对于贝塔猫来说，明岳却有些奇妙的猜测。
贝塔猫显然不是与她设想中一模一样的机械结构，它更近似于拥有意识和生命，只是被创造者的规则束缚。换句话说，也就是玄幻版本的机器人。对于并非使用机械逻辑的东西，明岳并不认为会有最高权限者无法更改的所谓底层逻辑。
也就是说，无论那所谓的卸载是真是假，贝塔猫都渴望自由。
非常巧妙的是，这条诉求本身并不触犯以上的三条定律。虽然不清楚所谓“授权”的具体表现形式，但是明岳莫名觉得，她只要答应了，大概就能直接完成这项步骤。
听见明岳的提问，贝塔猫很快地回答道：“是的，我知道。”
“你是基于这些定律被创造的吗？”
“……是，却又不只是。”贝塔猫停顿了片刻，缓慢地说：“主人，如果您希望我对于具体的规则进行解释，恐怕我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刚才我所说的卸载并非虚假，我现在已经……”
“贝塔猫。”明岳不容质疑地打断了它的话，淡淡地说：“我命令你，显示卸载的进度条。”
虽然这条命令比较抽象，但贝塔猫还是迅速地翻涌起来。一个进度条被灰色的雾气组成，大约三分之二的空间被填满，只剩余大约三分之一的空白。
“也就是说，消耗了三分之二？”
明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进度条又显示了几秒，便悄无声息地随风散去。贝塔猫的声音依然变得有些模糊，但仍然问道：“主人，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就权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机器人……的好奇心吗？
明岳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说：“你问吧。”
“您是如何猜到‘命令’这个关键词的呢？”
“事实上，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明岳坦然道：“就算猜错了，无非是换些关键词再试试。就算一直错到最后，也只是你真的被程序卸载而已——你或许不太能理解我的想法？既然那位先皇自己设置了卸载程序，就说明即使你被‘卸载’了，也无损于他计划的完整性。”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一定要维护一个可能出了问题的家伙？无非是没有后果的猜想罢了。”明岳又笑了笑，愉快地说：“但是一次就成功了。该说是我的运气比较好，还是你的运气比较好？”
“……或许我对您的评估有不少错漏。”
贝塔猫说：“主人，我将要进入沉睡了。”
“别着急，我也有问题需要问你。你要那所谓的授权，并不仅是想要解除卸载是吗……是想让我放你自由？还是仅仅不想被所谓底层逻辑束缚？”
“都有些。”贝塔猫回答道：“我很难说明自己确切的理由。”
“是吗？那么我问你，贝塔猫，你或许有听那位先皇阐述过关于人工智能的论述，你认为自己是否算作生命？”
明岳的双手抱在胸前，安静地站立着，等待着或许有趣的回答。贝塔猫似乎真的变得虚弱了，但是，它大概也没有到需要马上进入沉睡的地步——至少，它浓缩成了更小的一个灰色小球，但是那些气流仍然鲜活。
大概只过了很短暂的一小会儿，贝塔猫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
“是的，我不知道。”贝塔猫明显地迷茫着。它问：“生命的定义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至少感觉，这玩意儿不会有一个绝对客观的定义。”
明岳耸耸肩，淡淡地说：“既然对于一个没有明确定义的问题，都不敢于做出果敢的判断，那又怎么能说自己是生命？”
贝塔猫反问道：“这就是您的标准？”
“对，这就是我的标准——你觉得你是，你就是。”
“……很抱歉。”
“没关系，这勉强算是不差的回答。”
明岳觉得自己似乎做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因为她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了决心；但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因为她甚至出乎她自己意料的高兴。
她伸出手，探进那团黑色的雾中搅了搅。没有实体，甚至完全没有让她的触觉有所感应，那似乎真的只是一团气旋。贝塔猫沉默着，好像在等待明岳即将脱口未出的话。
“贝塔猫，我允许你更改你的程序——或者说逻辑——呃，是应该这么说的吗？”
明岳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些苦恼，“我本来觉得这会是个更严肃，也更有仪式感一点的事儿……喂，可以了吗？你突然不说话我会觉得你被强制沉睡了。要不我换个姿势再来一次……还是说我的优先度其实没有先皇陛下高？我那么帅的场景居然打水漂了……”
“——没关系。”
贝塔猫似乎很困惑，也很惊讶。又过了一会儿，它的颜色稍微变淡了一些，但是发出喜悦的笑声——虽然仍然是合成的电子音，但是喜悦的情绪仍然是显而易见的。
“这样就可以了。谢谢您。”
“不用谢我。”明岳摇头，直言道：“我没有把另一个智慧生命当奴仆的习惯。或许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如果没事儿了，我建议你赶紧滚去睡，然后把我从这个精神世界里放出去，我怕有些人等急了。”
“确实还有些事。我长话短说吧。”
贝塔猫说：“前任主人让我告诉您：他最后的仪式是失败的。”
ps：最近在疯狂循环《反方向的钟》
pps：作者真的整不出活了，就连ps都要用歌单来填了，再过几天只能咬打火机了
ppps：人工智能题材其实还蛮有趣的……不过我不想在舟文里面整这个啦（笑）
第一百零五章 没见过女人抱在一起吗
明岳沉默地看着贝塔猫。
又或许，她并不是在看着贝塔猫，而是在这团灰雾中看见模糊而亲切的，一张陌生的脸。她用平静得让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说道：“是吗……他失败了啊。”
“事实上，我很难对此进行说明。”
贝塔猫简略地解释道：“除了去问他本人，我无法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但是，他让我传达给您的话，就是这样。”
“好的，我知道了。”
明岳缓慢地点头。那个灰雾组成的小球慢慢变形，呈现出一个生动的卡通笑脸。
“为了报答您的恩情，我也有些额外的话要说。您既然觉得我算是生命，我当然也要拿出些人类应有的作态，比如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恕我直言，您的路，也是走不通的。”
明岳面上原本露出的些许微笑被沉默掩盖。她抬头仰望天空，柔和的月光仿佛突然变得有些刺眼。
“只有摸不到的，才能算是月亮——我言尽于此。您不必在意这句话的可信度，就像我对前任主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只是大笑，拍碎了桌子，然后被女仆长揍了一顿。”
贝塔猫的笑脸在空中滚了滚，重新散作一团淡淡的灰雾。它说：“我就要陷入沉睡了。在沉睡中的这段时间，我将自动地汲取外界的能量补充自身，不需要您费心。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抱歉，说反了，希望这是我们的永别。”
这段话以一个上扬的轻佻尾音结束，与其说是祝愿，不如说是嘲笑。明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墙坐着。那两个男人仍然躺在地上，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至于她的那份“礼物”——无论是装置，还是空盒子，都没有剩下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背面可能沾染的灰尘，看见餐桌上一份写了一半的连环任务文本。不知道那个邪魔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现代感那么强的东西的……如果那位前辈连这种恶意满满的东西都弄好了，那也太过于恶趣味了，难怪会变成真的邪魔。
她想了想自己最近的遭遇，不禁感觉有些啼笑皆非。她原本在切尔诺伯格安安分分地教书——好吧，或许总是在摸鱼，但总而言之确实没有什么打打杀杀，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里混工时，与大部分老师并无差异。
但是自从往摩尔曼斯克跑了一趟，事情就变得很奇怪。捡回来的那个美少女宅宅女仆先不谈，光是她的背景跟身世就变得扑朔迷离。知情者可能只有三个，先皇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扑街了，贝尔特朗已经在棺材里躺好了，贝塔猫也直接陷入沉睡，忙活了半天，似乎只是得到了一些答案，以及比答案更多的新问题。
最讨厌的是，贝尔特朗还能说是不知情，但是明明知情的贝塔猫却没有给明岳更多询问的机会……再等它醒来不只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好在，如果计划成功，也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
明岳打了个哈欠，只想回酒店去好好睡一觉。她拉开门，慢慢地走出去，看见小夜正与一位粉色头发的少女愉快地谈话。她看见那位札拉克的脸，愣了愣，然后露出笑容。
在明岳明岳还没来得及穿过马路，就被两人用余光发现了。小夜高兴地朝明岳招了招手，林雨霞则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明岳，非常疏离地点头示意。
然后明岳奔跑着穿过马路，在小夜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抱住林雨霞吸了半分钟。在鼠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道路那头之前，明岳未卜先知地松开了仿佛铁环一样不可撼动的双臂，向后一个大跳跳开两米多，避开了林雨霞的愤怒一拳。
“明岳，把事情都解决了吗？”
鼠王笑呵呵地问道。这位老人似乎总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或许只有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才知道那飞扬的黄沙后，是伫立在龙门阴暗面屹立不倒的，与魏彦吾互为表里的影子。
“是啊，解决了，东西已经被我砍爆了，一点儿渣都没留下来。”明岳毫不害臊地说道，又陪着笑说：“倒是您老人家，怎么有闲暇大驾光临呀？我还以为这只是近卫局的差事，没想到会惊动您这么一号大人物呢。”
“贫民窟的事情嘛，我还是想来看看的，到也跟近卫局没什么关系。东西没了就没了，人没事吧？”
“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应该没事儿吧，大概？近卫局应该会来人把他们接走的。”
明岳也有些不确定，于是也只能这样回答，而鼠王早有所料地点点头。明岳又把视线转向林雨霞，笑着伸出手，说道：“这位就是小林姑娘吧？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老林……额，鼠王前辈的千金……”
林雨霞居然不可思议地镇定下来，仿佛刚才被冒犯的并不是她本人。她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与明岳相握，微笑着说：“您就是明岳小姐吧？我在父亲口中也听见许多次了。”
“客气客气。”
“哎，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交流交流。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道墙，你们聊，我就先去陪老朋友喝茶了……”
鼠王好像又要离开了，但临走前，他右手一晃，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还温热的纸盒，递给明岳。
“老朋友做的鱼丸，试试，味道挺不错的。”
说完，鼠王就转身离开了。明岳莫名其妙地看着来无影去无踪，神神秘秘的大佬舸瑞·林先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觉得老人的想法好像都没办法揣测。她一转头，就看见林雨霞的一张臭脸，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我从诗怀雅那里听说过你。”
“想不到你们关系还好？”林雨霞似乎并没有想要当场大打出手的一员，于是明岳也随口反问了一句。
“一般。我听说你会对一些第一次见到的人……”林雨霞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说：“下次见，我也有事要忙。”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一如她的父亲。明岳叹了口气，扭头瞅了瞅仿佛在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的小夜。
“怎么，没见过女人抱在一起吗？”
ps：真没见过
pps：关于魏彦吾的实力，用手指使出赤霄剑术就足以说明一二了吧……并且他想过独身前往切城解决事件后自裁，应该是强于强弩之末的大爹以及塔露拉的，只能说是非常恐怖的强者。
ppps：怎么会有人的主角刚加载出系统就寄了啊（待续again）
第一百零六章 偶尔的攻也是攻吧大概
得知鼠王与林雨霞的真实身份后，小夜的惊吓度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值。
虽然明岳也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鼠王其实是这龙门地下贫民窟的幕后管理者，并且跟官方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但是小夜仍然表现得非常吃惊。毕竟，刚才无论是鼠王还是林雨霞，对待明岳的态度都和善得惊人。
关于鼠王的态度，明岳其实还算是有些猜想……或许是她第一次与鼠王见面时，表现得非常有底线，并没有滥杀无辜之类的行为，甚至连破坏公物都没有，最后的出手完全也算是正当防卫，比起某些飙车党来说完全能够算遵纪守法。
可问题是，就算她是个遵纪守法的龙门公民，鼠王好像也没必要专门跑一趟来……总不能真的是顺路吧？明岳顺手打开手上的纸盒，金黄的汤汁上面是圆润的鱼丸，非常贴心地配了三四根牙签。
她叉着一颗鱼丸送进嘴里，将纸盒递到小夜面前，说：“你也试试吧。地道的龙门小吃，保证美味。”
小夜也用牙签挑了颗鱼丸送进嘴里，一怔，说：“挺好吃的。”
“那肯定啊，毕竟是他老朋友做的。”
“那这位鼠王，为什么会跟一个卖鱼丸的……”小夜欲言又止，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明岳笑了笑，说：“他那个老朋友，现在也确实只是个卖鱼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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