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你说什么选择？我在切尔诺伯格，又不是在什么乡下隐居……”
明岳本能地回了两句，却又突然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抬起头，平静地与贝尔特朗对视。
“你不是在说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贝尔特朗洒脱地说：“既然老头子的命都要没了，那么，看见一些东西也很正常……还望您不要介意我的冒犯。”
“……算了，既然是你自己看出来的，我也没什么可说。”
明岳稍显疲惫地叹息，面沉似水。她问：“你觉得这样不对吗？”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无权评价您的行为。”
“……但是？”
“但是，看着您这副样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贝尔特朗淡淡地说：“人生在世，总会有缺憾与不足。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本能做些什么事，但是选择了另一边，错过了。若是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却连活法都不能从心所欲，那未免太过憋屈。”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明岳艰难地吐出这些词句。贝尔特朗平静地看着明岳，没有职责，只是慈祥地笑了笑。
“没关系。您既然已经作出决定，刚才说的那些话，您就当做一个老人最后的胡言乱语好了。年轻人，总该有些试错的机会；就算出了岔子，也未必不能想办法弥补。若是您最终成功，我想，陛下应当也会高兴的。”
“是吗？希望他在自爆之后也能转个生……至少也继续当龙傲天吧。”
明岳也挤出笑容，开了个玩笑。
“刚才那些话，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贝尔特朗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还有，陛下让我特意嘱咐您——小心那些非人的东西。”
“什么是非人的东西？”明岳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楼上，顺口问道：“兽耳娘算不算？”
“对于您来说，我们确实都是异族。”
贝尔特朗奇迹般理解了明岳的怪话，或许是从明岳的那位同乡身上学来的。他郑重地说：“但陛下指的却不是这些。您或许知道，在这方世界里，那些神怪志异……并不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你是说那些神？或者是邪魔？”
明岳诧异地看着贝尔特朗，问道：“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明岳对于这些东西，是有模糊的了解的。虽然她目前尚且没有见到，与这些神怪有关的干员，但是某些模糊的设定，却仍然在她的记忆中被保留。例如，当她听闻凯尔希与塔露拉的名字时……她就已经有些模糊不定的预感。
再加上，在大炎境内，这种神怪传说其实流传甚广。她在从卡西米尔长途跋涉到切尔诺伯格的过程中，也层听见不少人讲过类似的事，对此也算有超过普通人的了解。
“不。您与我们是不同的……换句话说，您与他们，其实是有些关系的。”
“我？他们？”
明岳指着自己，怀疑的神情滥于言表。见明岳不太相信，贝尔特朗也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叮嘱道：“或许您现在还不理解，但这是陛下嘱咐我的原话。我想，陛下作为您的同乡，就算抛开其他东西不谈，陛下所说的话也应当是有些价值的。”
“……好吧。我会小心的。”
明岳点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确实，如果说这是那位先皇特别的嘱咐，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对于那位从未谋面的皇帝莫名产生了几分亲切——就像她记得的一句老话说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也有许多人把“他乡遇故知”作为隆重的喜事。
或许，应该在龙门，找老林……或者是老魏，问问关于这些神怪的事情了。
见明岳有认真对待，贝尔特朗露出微笑，说：“那么，我的话就全部带到了，我的职责，也在今日全部结束了。”
他从那张矮凳上站起身，颇有些高兴地在这个会客厅里踱步。明岳也从这张完全不合身的椅子上跳下来，问道：“老贝，你是不是就要死了啊？”
“快了，快了。”
贝尔特朗笑吟吟地说：“除了公职，我还有一些事想要托付给您——我的一些私事，以及……小夜的事。”
ps：写这章的时候，莫名想起来大眼珠子正在写的黎明之剑……说起来，我真的下决心要写书，说不定也跟大眼珠子有关呢。
pps：为什么耶拉除外呢？因为我喜欢看耶拉跟初雪贴贴！主仆与神侍的双重关系，我真是，嘿嘿嘿嘿嘿……
ppps：连环任务什么的，最讨厌了（远目）
第八十七章 于是，突然多了个女仆
小夜灵活操作手柄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任由敌人的一串子弹把自己击杀。
德克萨斯问道：“怎么了？”
“总感觉老头子就要挂掉了。”
小夜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跳起来一梭子把前面的敌人消灭，德克萨斯也贴心地补掉后面的枪手。屏幕上出现大大的胜利字样，小夜存了个档，但是并没有进入下一关。
“还有两关就打完了。我还是第一次打到这里呢。”
小女仆这般解释道。她从装游戏的盒子下面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德克萨斯瞥了一眼，这个小本子的印刷质量很差，上面有一些敌人的图片，可能是某位玩家自制的攻略吧。
“你不打算下去看看吗？”
“他把我们两个支开，不就是不打算让我们听。并且，老头子自己的事，哪里轮得到我来管……”
小夜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德克萨斯耸了耸肩，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却也只能听见游戏盒子发出的背景音乐和机器运转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听到的声音啦。是那种……‘波纹’，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德克萨斯摇头，“不能。”
“就是一些法术上的东西。我跟着老头子乱七八糟地学了一点。”
小夜并不打算继续解释，捧着那本攻略安静地看。德克萨斯扭头看看窗外，月亮被云层遮住，风声呜咽。
……
“首先就是关于我的身体。”
贝尔特朗说：“我在地下室弄了口棺材。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等会儿我就自己躺进去了。以及，实验室里，有我已经整理好的一些手稿和实验材料。至于如何处置——全凭您的心意。如果懒得处理的话，就把这里锁起来好了，或者是交给我在天师府的那位老友，都成。”
明岳正位贝尔特朗的洒脱感到有些吃惊，又突然想起另一拨做研究的家伙，于是问道：“那凯尔希呢？”
“您认识她？”
老人显得有些惊讶。明岳摇头，实话实说：“只是我单方面知道她罢了，她还不认识我。”
“凯尔希女士，也行吧，我听闻她最近正在鼓捣医药了，与从前真是大不相同。”贝尔特朗摇头，又露出有些神秘的笑容，说：“可是您怎么知道，她不认识您？”
“她认识我？”
明岳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说：“我难道有这么老了？”
“要我实话实说，您的某一部分，并不像看上去这么年轻。而凯尔希女士究竟知道多少……这也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了。”
“你呢？你又是怎么认识她的？”明岳反问道。
“呵呵……您对凯尔希女士的了解似乎有所不足。”老人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笑呵呵地说：“她的年纪，只怕是比老头子还要大上几轮了。”
“真的假的？”
见明岳半信半疑，贝尔特朗也只是说：“绝无虚言。如果您怀疑的话，也可以在见面之时，当面询问凯尔希女士。只不过，她会不会如实回答……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好吧，那总之就是我随便处理的意思。”明岳耸耸肩，又问道：“对了，老贝，我现在好像缺了不少记忆，在满足某些条件的情况下才能想起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或者那位皇帝有没有对你说点啥？”
“抱歉，医学并非我的专业领域。况且，您的身体状况与源石、法术、血脉，想必都不太占的上边。”贝尔特朗沉吟片刻，说：“如果是在要我给些建议，我还是建议您，听从自己心里的声音。”
“这样就有用吗？”
“不，这样能过得比较开心。”
“……那还真是谢谢您的建议。”明岳没好气地说：“不能旁听的事情谈完了吧。关于你那孙女儿的事情，要不把她叫下来说？”
贝尔特朗身上的光晕已经收敛了大半，或者说，大部分的能量都已经逸散了。关于那位“不能说”的皇帝的话题，大致也已经宣告结束。
“不必。她聪明得很，估计已经准备下……看，来了吧？”
贝尔特朗无奈地笑了笑。只见小夜拉着德克萨斯，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表情带着些许焦急与迫切。在看见贝尔特朗的时候，小夜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
“愣着干什么？下来吧，堵着人家小姑娘的路了。”
老人平静地招招手，小夜也就顺从地走下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呢？”
“我？”贝尔特朗哑然失笑，说：“我就要死了，现在问题比较大的是你吧。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天天抱着游戏机，啥都不会，你让我怎么放心？”
这时候，面对着小夜唠唠叨叨的贝尔特朗，反而更像一位普通的老人。见小夜只是频频点头，毫无悔改之意，贝尔特朗气极反笑，转身对着明岳说：“您家里还缺个做饭的吗？”
下意识地，明岳偷偷摸摸地看了看低着头的小夜，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与洁白的猫耳相得益彰。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这，这样不太好吧？”
“您不用担心花费，我给小夜留下的钱也不少……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而已。”贝尔特朗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小夜，说：“你总不能继续去帮别人做女仆吧？你不知道，那些贵族们都是些什么样的家伙……”
“那个，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明岳弱弱地问道。
“您对自己的道德与操守一点自信都没有吗？”贝尔特朗显得非常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明岳，“我觉得，您应该至少在平均水平以上吧？”
“我……可是，我……”
“我现在可没有更多考量的余地了，还是说，您不需要女仆，或者对小夜不感兴趣？那我也不会勉强您，让她自己找个小地方过日子也不错……东国现在是不是比较和平些……”
说着，贝尔特朗似乎真的开始考虑定居的地点了。一股油然而生的勇气支撑着明岳，她张了张嘴，不假思索地说：“绝无此事。可是，我……”
最后还是缩了……哪有认识第二天就对别人坦诚性取向的啊？！
但是，贝尔特朗好像突然读懂了明岳的心声，开怀道：“如果您有这种考量……没关系，只要不强迫小夜就好，最后怎么样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您有所不知，现在那些贵族公子小姐们玩的花着呢，像您这样的也不过是……咳咳，失言了。所以，您意下如何呢？”
明岳的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求助般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德克萨斯，而德克萨斯却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一副不想掺和的表情。又犹豫了一会儿，明岳看着小夜，问道：“小夜……额，我就叫你小夜可以吗？你跟着我搬到切尔诺伯格也可以吗？”
听到明岳的话，小夜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她轻盈地走近两步，与明岳的距离不到半米，上上下下地把明岳打量了一遍。
然后，小女仆煞有其事地问道：“明岳小姐，你会玩游戏吗？”
“会……应该会一点？”
“那你会拦着我玩游戏吗？”
“不，不会吧，大概？”
“那我需要做什么？”
“……做饭？好像就没什么别的……了。”
在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明岳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但是小夜似乎没有发现这点异常，她点点头，对贝尔特朗说：“好吧。那我就跟着明岳小姐了。”
“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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