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感谢您的理解。楼上还有空余的房间,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一天。我先失陪了——小夜,你陪陪两位客人,我在二楼的书房休息一会。”
小夜点头,而明岳凝视着贝尔特朗历经沧桑的脸,最终也没有再催促。老人转身离开,他的背并不佝偻,腿脚灵便,眼神活泛,除去面上的皱纹,几乎再没有其他痕迹能证明这是一位履历丰富的老人。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那位女仆转身看着明岳与德克萨斯。
“二位随便找地方坐吧,我去给二位泡茶,请稍等片刻。如果不嫌弃老爷的那张椅子,在上面坐坐也无所谓。”
她似乎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不怎么恭敬的话,接着浅浅地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了。这里大概是一个会客厅,墙上挂着巨大的青铜时钟,矮桌的左侧是那张豪华如王座的椅子,右侧是一张塑料的小凳,后面是皮革沙发。
明岳与德克萨斯不约而同地在沙发上并排坐下,没过两分钟,小夜端着托盘从厨房里出来,为明岳与德克萨斯斟上热茶。明岳与德克萨斯都礼貌地道谢,接着看见小夜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张大椅子上。
“你们应该试试坐在这里的感觉。老头子花心思定做这个东西,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他经常也坐那边的小板凳。我平时也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不,女仆这样吐槽主人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平时我叫他爷爷,或者叫老头子,在外人面前才叫老爷。”小夜仿佛能听见明岳的心声,随口回答道。她优雅地啜饮茶水,将杯子放在矮桌上,一举一动,都像是接受过良好礼仪教育的大家闺秀。
“那二位就先在这儿坐一会,喝喝茶,或者在家里随便逛逛,都没问题。我要去准备晚餐了。”
说着,小夜就站起身,明岳也跟着站起来,叫住了小夜。
“不用了。我们马上就离开,不叨扰了。只是,如果小夜姑娘方便的话,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呢?”
“当然可以。”
“你对于贝尔特朗,了解多少?”
明岳的质问十分尖锐。小夜似乎猜到明岳想问什么,只是摇头,平静地回答道:“老爷十三年前收养了我。至于更早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如果您想知道的话,为何不等明天,自己去问老爷这些问题呢?”
“……是我失礼了。告辞。”
“慢走。”
在那扇红木的大门关上的一刻,明岳感觉到德克萨斯握住自己的手。她们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即使没有镜子,明岳也能够想象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迷茫,焦躁,愤怒。她用力地深呼吸,反复几次,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你的心有点乱了。不用着急,答案会找上来的。”
“是,是,我知道——希望这个老头能给我些有用的信息,而不是只会神神叨叨的老骗子。”
明岳心烦意乱地说。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急躁得有些不正常——但贝尔特朗居然知道她的秘密,而她只与砾和柳德米拉说过。按近卫局的说法,老人近十余年都定居在摩尔曼斯克,他绝不应该得知这些信息的。
他说的那个大人物又是谁?还有那个女仆的名字……见鬼,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明岳只觉得万千思绪在心中盘桓,她恨不得揪着贝尔特朗的衣领,马上就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但是……
“你说得对。”
明岳无力地叹气,慢吞吞地走下楼梯。
“不就是等吗?一天而已,我等,我等到明天晚上还不行吗?”
ps:这章经过了痛苦的修改。
pps: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晚安捏
第八十四章 穿越者先辈竟是高卢先皇(4k)
离开了贝尔特朗的豪宅,德克萨斯接过了明岳手中的地图,随便找了家还算不错的酒店。反正明岳看起来也完全不在乎前,所以德克萨斯毫无心理压力地在前台服务员满面笑容地询问时,面不改色地选了最贵的套房。
在这里住一晚上的价格——德克萨斯简单换算了一下汇率,大概跟她几天的工资差不多吧,这还是建立在大帝足够慷慨的前提下。
而明岳几乎一直心不在焉。她坐车时在发呆,走路时在发呆,甚至连洗澡的时候都在发呆。要不是明岳最后还能从浴室中步履蹒跚地走出来,德克萨斯甚至怀疑明岳已经晕倒在浴缸里面,差点没忍住破门而入。
这种状态几乎一直维持到第二天晚上。在这些等待的时间里,明岳只是偶尔心不在焉地回答德克萨斯的问题。她没有主动与德克萨斯说任何一句话,与她在来时旅途上的表现截然不同,让德克萨斯有些怀疑这副皮囊下,是否还是同一个人。
她认识的那个明岳,会变得这么茶饭不思吗?
德克萨斯很难得出答案。好在,她也并不需要得出什么答案。作为一个称职的司机,她甚至帮明岳买了三餐外卖,而明岳也还记得在接过饭盒的时候,对德克萨斯说一句谢谢。
一整天,明岳都窝在酒店的房间里面,在床上躺着,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或者站在窗边看看天色。
直到下午,明岳习惯性地扭头看窗外,终于看见一抹艳红的夕阳。她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了。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
她朝着门外喊了两声,才想起来看看旁边的另一张床——德克萨斯手里拿着那副纸牌,一脸诡异地看着她。
“你的状态没问题吗?我还以为你要疯掉了。”
德克萨斯直言不讳。明岳苦笑了一下,慢吞吞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了很多事情……这可能是我头一次,完整地梳理自己的情况。在此之前,我都没发现我身上还有那么多奇怪的设定。”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的。”
德克萨斯把扑克牌塞进盒子,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
“我们现在出发吗?”
“走吧。如果不想拿东西的话就算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今晚要住哪。”
事到临头,明岳反常地平静下来。她们并肩走下楼梯,明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贝尔特朗那家伙在想什么。说不定他今天就跑了呢。”
“那你为什么不住在那监视他?”
“因为我出这趟任务本来就很奇怪。”
明岳抓了抓不太整齐的头发,沉声道:“为什么一个乌萨斯的前术士会跟我回去解决龙门的问题?或许,诗怀雅是想我把这个老头绑回去……这也不太符合近卫局的一贯风格。但是贝尔特朗居然自己主动找上来了。如果他不想去,随便找个地方一躲,我难道还能把摩尔曼斯克掘地三尺不成?”
德克萨斯点头,说:“或许确实是这样。”
“所以听他的就好了。”明岳耸肩,随口说:“我明某人最会的事情就是摆烂。”
“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监视他的。”
她们坐上轿车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德克萨斯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万一他是个神经病呢?假如他准备好了陷阱,把你找来就是为了等你去踩,或者他在拖延时间等救兵……”
“随他去吧。”明岳笑道:“难道我还能比他正常多少?”
“并且啊,我一直觉得——喜欢白毛猫耳女仆的没有坏人!乌拉!”
一个还没有系安全带的奇怪乘客在副驾驶座上扭动身体,发出奇怪的笑声和欢呼,然后差点在一个弯道被甩出去。德克萨斯看都懒得看明岳,但是心里莫名其妙地也安定了几分——明岳重新变得不正常了,但对于她来说,或许又是一种正常。
……
她们在八点前一刻到达那座豪宅。明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下车,一脚把庄园前的铁门踹开,也不知道这门招她还是惹她了。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自己的武器。
她们像昨天一样穿过花园和草坪。这个庄园在夜晚呈现出与白天不同的景象,矗立在各处的路灯都被点亮,散发朦胧的温暖亮光。但这些路灯似乎并不经常使用,一路走过,她们至少看见三盏灯完全没亮,五盏灯比正常的更暗淡许多。
或许,今天晚上,是这个庄园辉煌的夜晚。那些尘封的装置重新亮起,夹道迎接她们登上大理石的台阶,红木的大门虚掩着,只等明岳推开。
她推开这扇门。
宅子内比外头要更有人情味。小夜正在把垒在一起的两三个碟子端进厨房,贝尔特朗从矮桌边的小凳子上站起身,注视着明岳与德克萨斯。
“小夜。”
“在。”
“你带这位小姐去吧。我们聊会儿天。”
“那我不用洗碗了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小夜已经把身上的印花围裙解下,挂在墙边的钩子上。
“你看着办。”
“碗筷和碟子已经都泡好了。”小夜回答。她用围裙内侧把手上沾着的水珠擦掉,拍了拍德克萨斯的手臂,然后拉住德克萨斯的袖子。
“我们上楼玩游戏好不好?”
德克萨斯看着明岳,明岳对她点头,于是她也点头答应下来。小夜喜气洋洋地拉着德克萨斯走上二楼,随着关门的声响,她们的谈话声也消弭于无形了。
老人领着明岳在那张近似于王座的大椅子上坐下,而自己坐到矮桌对面的板凳上,手臂放在膝盖上,有点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请坐——对,是这张椅子。您感觉这里怎么样?”
“有点不适应。太大了。”
确实,仅凭肉眼就能看出来,这个椅子相对明岳来说有些太大了,如果她要像刻板印象中那些皇帝一样威严地坐着,恐怕会比较辛苦,并且狼狈。
明岳首先尝试着将双臂都搭在扶手上,但是这个椅子有些太宽了,她不得不几乎平举双臂,活像一只脱了毛的老母鸡。她如果想靠着后面的软垫,膝盖就会缩到椅子上面,两条腿只能伸直;而就算她尽量往前挪,脚尖也只是将将够到地板。
“好吧,看来确实没办法。”
贝尔特朗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明岳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滑稽地很,她放弃了占满这张椅子的想法,就只是往前坐,两只手臂放在身侧,双脚离地也不要紧——她想起那些被幕后掌权者扶上王位的幼童,说不定也如同这般滑稽地坐着,一边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一边又有些禁不住想笑。
她原本是比贝尔特朗矮不少的。但是贝尔特朗坐着矮矮的方凳,她坐着高高的椅子,高低的关系一下就逆转了。她俯视着贝尔特朗,看着他头顶灰白的头发,看着他抬起头仰视着自己,目光中莫名的有些追忆。
“我在设计的时候,确实有参照着皇宫的设计。”
他环顾四周,仿佛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家,而是什么其他场景——但是他对那个地方同样熟悉,他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后面那个钟,本来那里应该挂一幅画——但是那幅孤品在伦蒂尼姆的博物馆,我可没这能耐偷过来;这张椅子,那个木匠在测量的时候偷了些懒,不够高,但是变得更宽了……”
还没说几句,贝尔特朗突然停顿一下,如梦初醒地拍了拍脑袋,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说:“哎,人老了,就容易被回忆绕进去。您一定不是来听我说这些的吧。”
“在进入正题之前,活跃气氛也不算坏事。”
明岳隔空指了指贝尔特朗,又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没有问我的名字。”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
贝尔特朗说:“我知道你是你,你也知道你是你。你以前或许不叫这个名字,但我不会认错,他……”
老人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又戛然而止。他紧蹙眉头,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过了一会儿,他面上的表情才舒展了,重新露出淡淡的笑容。
“让您见笑了。的确,我需要一个称呼您的方式。”
“明岳。”
“明岳……好名字。”
贝尔特朗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稀疏的头发,说:“那我从最开始的地方讲起吧。”
明岳一言不发,只是将目光钉在老人身上。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好了。贝尔特朗是我的姓。您得到的消息中,我应该是从乌萨斯退休的术士,但我并不算一个老乌萨斯人。我曾经居住在莱塔尼亚。”
“嗯。莱塔尼亚,是个法术盛行的地方。”
“是啊,那是个好地方,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您或许有听闻过一种法术。”
明岳看着贝尔特朗,屏住呼吸。在她的视线中,贝尔特朗的模样变了——老人的头上,出现一对铅灰色的角。
在某个熟人的头上,明岳也见到过这样的种族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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