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吃完饭，明岳从桌上拿过那张信纸，展开，上面是娟秀而有力的手写字体。柳德米拉放下手中的报纸，也凑过来跟明岳一起看。
“为什么是我去？”
“你自己看啊，诗怀雅指名让你去。”
“为什么不让你去？你最近做了什么吗？”
明岳头也不回地问道。其实并不是不想扭头看柳德米拉，而是因为柳德米拉现在就在她旁边，一转头，估计又会出现近距离对视的情况……倒也不是不好，只是经常来的话，心脏有点受不了。
“还好？我发现一个议员正在以很低的价格出售他在切尔诺伯格的资产，并且声称即将前往其他城市疗养。我正在准备接触他的私人医生。”
“真厉害……不愧是在叙拉古待过的。这么说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柳德米拉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还好，不是什么不能提起的东西，何况是你。”
明岳沉默，然后继续迅速地浏览信中的内容。
“不会吧……那玩意儿这么糟糕吗？”
她发出感叹。诗怀雅在信里说，那个她们在行动中缴获的古怪装置，现在已经失踪了，另有一名心智遭到影响的近卫局警员正在被收容。诗怀雅说，那个装置大概率已经流到了龙门的下城区，这或许也是它有心智的侧面证明。
“如果不事关紧急的话，大概也不会需要找你了。”
信里补充道，龙门从炎国找来了心灵术士，而那位术士在研究过后，提及了一名乌萨斯术士的真名。可惜那个装置随后就逃脱了，并没有给那位专业人士继续研究的机会。近卫局现在对那个装置近乎无计可施，只能拜托明岳去寻找那位乌萨斯术士，并将他“请”来龙门。
诗怀雅特别强调，没有任何信息能排除，那个装置用无辜人的性命达成目的的可能。她请求明岳尽快出发，并且表示酬劳一切好说。
“唉，果然只有在麻烦的时候会想起我……”
明岳叹着气将信纸折好，拍在桌子上。柳德米拉问道：“那你是同意要去了？”
“不然呢，谁让诗怀雅亲自写信了……倒不如说，无论是她，还是老陈，或者星熊，我都会答应下来的吧。自己选的麻烦队友，当然要自己干活……”
“那你打算明天出发？”
“不急……既然小老虎说这周内都可以，当然是做点别的事情。”明岳挠了挠头，又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调整姿势。在尝试了七八个姿势以后，明岳毅然决然地站起身，跑到那张最舒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才惬意地舒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那你先想吧，我去扔个垃圾。”
柳德米拉见怪不怪地收拾餐桌。明岳在沙发上舒服地瘫着，思考着自己究竟怎么在那个大城市里找到特定的人。首先，诗怀雅说那个心灵术士只得到了一个真名，而他们在查询档案的过程中发现那人是一个乌萨斯的退休研究员，大概率有军方背景，对源石装置有着独到的研究。
除了这些之外，龙门就没有提供关于那个乌萨斯术士的其他信息，只有他目前居住的城市——摩尔曼斯克。但就算特定了城市，在整个乌萨斯找人跟在摩尔曼斯克找人，都同样是大海捞针级别的难度，只是海域的大小差距而已。
不，好像很难有能够找人的特殊能力……那么换个角度想，还需要近卫局提供什么呢？或者说，还能从诗怀雅那边毛到什么东西呢……
柳德米拉从门外回来时，看见明岳已经坐在餐桌前，对着一张崭新的信纸奋笔疾书，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不禁好奇地问：“你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什么叫坏点子，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坏吗……”
明岳习惯性地接了一句，柳德米拉就已经凑到她旁边端详起明岳书写的内容。片刻之后，她哭笑不得地抬起头，问道：“就这？”
“对啊，就这。”
明岳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觉得对于一个不会开车的人来说，这是个再合理不过的请求吗？”
……
近卫局的速度比明岳想象中更快。在星期四的晚上，明岳就已经收到了回信。
如果让信使往返于龙门与切尔诺伯格的话，一般来说还没有那么快，可是在切尔诺伯格有能够与龙门传信的专门人员，会有信使从他们那里拿到密信，送往切尔诺伯格，甚至是乌萨斯某地的指定地址。而明岳与柳德米拉的通讯器都只是单向的，并且效果也比专人使用的差得多，一般要在靠近龙门的城郊才有通讯的可能。
在星期五的早上，明岳早早地起床，比平时更早一些地到达了彼得海姆中学，向校长提交了一张很嚣张的请假条，请假内容是外出探亲，请假时间未定。头发掉得更厉害的中年男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明岳的要求，并且在假条上签了字。
随后，明岳到班上去找尼娜，可惜尼娜今天似乎来的晚了一些，座位上还没有人。于是明岳就去找了索尼娅，让索尼娅将自己请假的事情告诉尼娜，让索尼娅一并转交的还有几张写满了超纲试题的纸，估计能让尼娜在她请假期间，度过非常充实的学习生活。
在简单处理完学校的事情之后，明岳就从切城上城区的关口出了城，来到通往其他乌萨斯城市的驰道。由于这里并不能出乌萨斯的国境，所以管理比起国境更加宽松，明岳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蒙混过关。
在宽敞的道路旁边，她看见一辆灰色的，平平无奇的小轿车，是乌萨斯本土的大众品牌，街上每十辆车大概就有三辆是这个公司生产的。明岳嘴角上扬，绕到副驾驶，开门，上车。
“哟，今天运气可真好，随便叫了辆车，司机居然还是位这么标致的小美人儿……”
德克萨斯面无表情：“可以先把安全带系了吗？”
“……好。”
ps：今天的车速，那叫一个快啊（什么）
pps：拖延症永远的痛，到底为什么永远都会搞到这么晚啊
ppps：德克萨斯……嘿嘿，德克萨斯……
第七十五章 是我，德克萨斯哒！
灰色的轿车奔驰在道路上。明岳表情轻松，安全带穿过她的胸口，把她牢牢地绑在座位上——如果没有这个安全带，她估摸着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在事故之前反应过来，只能说德克萨斯果然名不虚传。
摩尔曼斯克距离切尔诺伯格的距离并不算近。那是一个处在乌萨斯北边的大城市，由于群山环抱的地形导致的特别气候，摩尔曼斯克即使在冬天，也不至于太过寒冷，甚至连蜿蜒穿过城市中心的河流都不会结冰。作为一个退休之后的去处，又或者是去休假、旅游，摩尔曼斯克在乌萨斯人的心目中都是独一无二的。
驰道上的车辆并不算多，所以德克萨斯能够将车速提高到一个让人发指的数值。明岳透过车窗看了看，路边的景象几乎都模糊成斑驳的色块，很难想象德克萨斯究竟是怎么在这种速度下稳稳地掌控车辆的。
车内的收音机放着欢快的旋律，听声音，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点猜想，明岳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空某一张专辑里的歌曲。在一首儿歌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看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的冷酷鲁珀少女。
“德克萨斯。”明岳问道：“现在跟你聊天的话，会影响你开车吗？”
“稍微会有一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一点。”德克萨斯平静地回答，同时稍微降低了车速，“我们很难在一天之内到达摩尔曼斯克，中间要在别的城市过夜。”
“那你为什么还开那么快？”
“能快一点到不好吗？”德克萨斯反问，而明岳无言以对。
“话说，诗怀雅居然真的把你找过来了啊……我还以为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德克萨斯公式化地回答道：“我们企鹅物流是正规的物流公司。正规的请求和订单，当然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空和能天使居然就放你过来了？”
明岳调侃道，而德克萨斯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静，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听出明岳话中的言外之意。
“能天使在听说是你的委托之后，就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意见。空最近要忙着开演唱会，一直到六月底都会比较忙。”
“不，我是说……算了。那可颂呢？”
“你一开始问的时候就没有提到可颂。”德克萨斯平静地指出，接着说道：“可颂不服气，让我一定要把她的名片也给你一份，说自己上次忘了，还说，无论你下次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她去做。”
“她上次的态度不还挺差的。”明岳笑道。
“她从能天使那里听说了你的出价。”
明岳恍然大悟，然后哑然失笑。
“那她没有自告奋勇吗？我记得我没有指名要你来着，只是说缺个司机。”
德克萨斯回答道：“她听说你赶时间，就放弃了。”
“真是意想不到的态度呢……”明岳感叹了一句，而德克萨斯也没有再接话——话题到这里就诡异地中止了。
在明岳看来，德克萨斯似乎并不是不擅长社交……她只是非常节能，或许连面无表情这一点也是节能的表现。除了节能，她对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什么能真正提起她的兴趣……除了，某些例外？
“德克萨斯，能聊聊你在叙拉古的事情吗？”
德克萨斯握着方向盘的手仍然稳定，但是表情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却又很快归于平静。她淡淡地反问道：“这也是订单的内容吗？”
“如果我说是呢？”
“我拒绝。我只是个送快递的。”
“好吧。”明岳耸肩，仍然追问道：“那能聊聊柳德米拉吗？我对她的经历还比较好奇，如果你有什么了解的话，不妨也跟我说说？”
“弑君者，对吗？”
“嗯，就是她。”
在并不涉及到自己过往的范围，德克萨斯就显得坦诚许多，“弑君者与我并不在同一时期活跃，所以我的了解也并不深。我只是听闻，有一位代号叫弑君者的暗杀者，她的很多事迹都是我后来才听别人说起的。”
“这样啊……”
得到了并不确切的回答，明岳倒也没有感觉太失望。但是她又突然想起来，上次她抱了德克萨斯的时候，柳德米拉好像说过回头就告诉她关于德克萨斯的事情……只是那天晚饭后在测试月亮，晚上又做了不少事情，最后居然一直都没想起来。
明岳在心底暗暗想道：从摩尔曼斯克回来的时候，问问柳德米拉好了。
说到这里，明岳与德克萨斯的对话又中止了。即使明岳已经不太想继续翻来覆去地听那几张CD，但德克萨斯也没有主动找话题的意思。她想起这时应该还在龙门的能天使。
“德克萨斯，你们平时……我是说，你们企鹅物流的那几个人，平时都是能天使一直在找你聊天吗。”
“嗯。能天使的话比你还多。”
德克萨斯毫无波动地吐槽自己的同伴，但也没有太多厌恶的情绪，更像是在坦诚某种事实。
“那你呢？”
“什么？”
“你不喜欢说话吗？”
德克萨斯惜字如金，“还行。”
“那我缠着你聊天的话，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
仍然是简短的回答，但是德克萨斯的态度出乎明岳意料的好。就连上次，她请求德克萨斯的拥抱时也是这样。明岳感到有些困惑，但一时也想不出她与德克萨斯能有什么交集……总不能是因为她跟能天使的角色定位相近？阳角和话痨？
“你跟能天使很熟吗？”
“算是吧。”
“你知道能天使的真名吗？”
明岳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德克萨斯也没有表现出意外，仍然古井无波地回答道：“在工作上使用代号是很正常的，我们只需要互相知道代号就可以了。”
“即使你们是朋友？”
“名字，也不过是代号而已。”
“那‘德克萨斯’呢，也只是代号吗？”
明岳敏锐地提问道。德克萨斯专注地盯着前窗外的路面，仿佛这个问题并不能让她有所波动，或者激起她更多的反应。但是相比前面那些即刻回答的问题，德克萨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当明岳觉得德克萨斯要拒绝回答的时候，她淡淡地说：“是的。”
“德克萨斯已经没有意义。德克萨斯就是我，我就是德克萨斯。”
ps：泪目了，半夜的高资出了已经满潜的能天使，这就是对我牛头人的报应吗（悲）
pps：不过也搞不好到底是牛了能天使还是空，或者尚未出场的拉普兰德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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