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怎么还是那么啰嗦，好烦。
砾拍掉明岳扶在自己肩上的手，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靠在小巷的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明岳就像她说的一样，进攻，然后她就落败。就像一块陨石从天而降，你可以招架，可以躲闪，但是最终都会被砸进地里。
“所以，是我赢了吧？”
“啊，是的，你赢了。”
“好耶——不过我早就知道啦，毕竟我很强嘛。”
明岳发出意义不明的欢呼，然后又露出得意的笑，真的就像赢了游戏的孩子一样，吵吵闹闹。砾不满地哼了两声，却也哑然失笑。
“砾！亲爱的砾小姐，尊敬的砾骑士，我赢了，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明岳凑到砾的旁边，砾推搡了几下，但明岳还是执着地凑过来，露出孩子期盼糖果，小狗期盼骨头的可爱眼神。
“是的，你赢了，那你想要什么呢？”砾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没什么啦，只是……还是想抱一下。”
明岳轻轻地拥抱了面前的札拉克骑士，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
与第一次的拥抱不同，砾没有试图反抗，鬼使神差的，她伸出双手，在美好的月光下，轻轻地回抱了拥有美丽面庞的少女。明岳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她们的面颊亲密地贴在一起。静下心来，砾甚至能感觉到明岳胸腔中心脏的跳动。
大概过了七八秒钟，砾猛地推开明岳，侧过头，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她已经很少能感受到这样的情绪了，比起羞涩，她更希望能索取更多——即使是向这个与自己仅仅一面之缘的少女。
但是，她还有任务在身。
“怎么样，明岳小姐，对这份奖励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这样就可以了。”
明岳笑着说，然后后退半步，眨了眨眼，目光清明地看着砾，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带来的啰里啰嗦的说话风格，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全部消失。
“砾还有什么任务呢？想问什么都可以哦，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我就问了。明岳，你从哪里来？”
“不知道。”
“那你想要干什么？”
“回家。”
“你家在哪？”
“不知道。”
……
砾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明岳仍然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往墙上一靠，只觉得头疼。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惹出了多大的事儿啊……”
“有什么事，不就是杀了点人吗？”明岳撇了撇嘴，不屑道：“那些人不仅不是什么好人，还弱，杀了就杀了吧。那个青色的小次郎我可是放了一马哦。”
“你这样，我们也很难办的嘛……”砾思索了一下，说：“那你以后不要随便杀人了好不好？”
“好啊。”
明岳干脆地点头，又补充道：“我也没有随便杀人，要不是他们先惹的我，艾伦丁也让我帮个小忙，我才懒得去管他们。”
“那个小男孩吗。”
砾叹气，然后无力地摆摆手，说：“那就这样吧。昨天的事情一笔勾销……反正也是商业联合会的家伙们头疼。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出格的事情，我们——监正会，就不会再管你在卡西米尔的行动了。”
这种约定简直是天方夜谭——什么时候，国家机器会这样纵容一个个体？放在一般情况下，明岳就应该被执法队抓起来，投进大牢，折磨几天之后在城外砍头。但是明岳并不对砾的说辞表现出什么意外，只是平静地点头。
这不是很正常嘛，因为，我很强啊。
明岳得意地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砾拾起地上属于她的短剑，准备离开，却又回头看了看明岳，微笑着对她说：
“明岳小姐……明岳，你真是个特别的人，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她就沿着小巷离开了。明岳也不挽留，她只是很开心地哼起了一段旋律，那是刻在她记忆里的，似乎是某个游戏的背景音乐。
砾……这是她第一个见到的，罗德岛的干员。
用一句俗套的话来总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的重点……重点是美少女！还是主动的美少女！真是棒极了！
她欢快地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回到马丁的酒馆里面——她的晚餐，她的摆在盘子里的晚餐，现在还是温的。
……
“就只有这点信息吗？”
“是的，老爷。她说她自己失忆了，我觉得不像是说谎。”
“哼……你怎么替她说那么多好话，小坏蛋，这可不像你。”
“好话吗，或许是吧，嘻嘻。”
砾举着通讯设备，漫步在卡西米尔的街道上。她从不遮掩自己手臂上的条形码，许多行人都在打量着她，有的鄙夷，有的轻蔑，有的毫不掩饰，有的躲躲闪闪。
“老爷，您知道吗？她知道我来自哪里，但是她抱了我，还牵了我的手。她真是个奇怪的人……或许，也是个好人吧。”
第五章 恰尔内
“观众朋友们，很荣幸由我带来本日的比赛解说！”
“卡瓦莱利亚基中央赛区，呼啸竞技场，今天这里也将举行万众瞩目的独立骑士竞赛！”
“距离预选赛的开幕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特锦赛距离我们近在咫尺——来自泰拉大陆各地的竞技骑士们，你们的积分情况正在被千千万万的卡西米尔民众关注！”
“高分区的战况尤为激烈，经过二十多天的激烈角逐，究竟是哪一位骑士能够在积分赛中脱颖而出！”
“就让我们——等一等，我看见了谁？是她！这位选手参加骑士竞技不过三天时间，所有观众都为她的美貌折服，所有对手都败在她凌厉的剑下，所有媒体记者都在追问她的名字和过往！神秘的异族少女，卡西米尔，正在为她疯狂！”
随着解说员挥舞双手，竞技场内的观众也跟着大声欢呼。看台上，粉丝自制的花花绿绿的荧光棒，应援牌随处可见。
弗格瓦尔德和科瓦尔坐在观众席的后排，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真疯狂。”
“是啊，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粉丝，这才几天啊。”
“得了吧老弗，你的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
科瓦尔嗤笑着，逐条分析道：“来历不明，实力强劲，长得又不错，对那些小报记者的采访还那么配合，你肯定不知道刊登了专访的红酒报今天卖出去了多少份。”
“那些见鬼的记者，真会赚钱。”
“得了，好好看比赛吧。”
闲聊几句的功夫，竞技场内的气氛就在解说员的引领下达到了高点。头发染成金黄的帅气男人奋力高呼：“这位正在飞速获得积分的选手，是否能打破骑士竞技历史上，用时最短杀入特锦赛的记录？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欢呼迎接本日赛场的第一位参赛骑士——”
“月华骑士，明岳！”
……
“你的体力是无穷无尽的吗，明岳小姑娘？”
几乎在竞技场后排坐了一整天，弗格瓦尔德也觉得有些腰酸背痛，毕竟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但是，在台上几乎打了一整天，单挑、竞速、一打十五，明岳现在仍旧生龙活虎，甚至有精力在接受采访之后甩掉那些像牛皮糖一样的小报记者，跑过来跟他们集合。
“就是，你完全不觉得累吗？”
科瓦尔也在一旁附和。明岳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糖串儿，一边吃一边回答：“其实还是有点麻烦，但是那些人都不怎么强的样子。切面包片儿嘛，哪里有什么累不累的说法……”
“哎，你真是……”老骑士不止说什么好，无奈地跟科瓦尔对视了一眼。虽然认识还没有几天，但是对于这个死皮赖脸借住在酒吧的女孩，他们居然也有点对待后辈的感受了。毕竟，明岳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恶意，并且很多时候的言行也真的不怎么成熟……
“对了，我有没有问过你，你为啥就在酒吧住下来了？还有，你怎么认识我的？”
“老马丁问过了。老弗，你当时不是在场吗？怎么，也失忆了？”科瓦尔嘲讽道。
“我不记得了啊。”
明岳回答道：“认识就是认识，至于为什么认识嘛，不记得了。马丁大叔的酒吧……唔，反正就是也有点印象。好像还有个谁来着，经常来你们酒吧的，是谁呢……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就算了吧！反正，见面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了。”她咬下一大块糖，然后把签子随手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夕阳西下，明岳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老骑士和老工匠跟在后面，倒还真有些像家长带孩子出游。
……
“干杯，为了明岳小姑娘的胜利！”
“干杯！”
科瓦尔和弗格瓦尔德猛灌一大口，老马丁笑眯眯地小口抿着酒液，只有明岳闷闷不乐地嘬橙汁——即使她再三强调自己已经成年了，并且酒量冠绝群雄，马丁还是没收了她的酒瓶。
“欢迎光临——”
听见开门的动静，马丁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接着就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爽地看着从门口进来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我应该在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吧。嘿，你走错地方了，想吃晚餐麻烦去隔壁。”
“别这么说，我的老朋友，颤铁骑士。”
男人顺手把酒吧的门带上，似乎也不准备坐下，只是挺拔地站在哪里，注视着聚在一桌喝酒的三个大叔，以及一位妙龄少女。
“您是我十分尊敬的一位骑士，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打算。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找……”
他的眼神移动，然后定格在明岳脸上。
“明岳小姐。”
“在这儿呢。”明岳积极地举起右手，就像被老师点到名字的三好学生。
“真高兴看见您对我没有什么敌意。我叫恰尔内，是一个商业联合会的普通文职人员……或者，您可以称呼我为发言人，这都不重要。”
男人微笑着，原地踱了几步，真诚地看着明岳，缓缓地开口说道：“您这几天的比赛录像，我们都研究过了。我们非常高兴能有您这么一位实力强劲——并且，人气很高的选手，从卡西米尔外来参与骑士竞技。”
“您或许不太清楚骑士竞技的规则，但是，我们中的许多竞技骑士都有加入大骑士团，骑士团为他们提供——”
“骑士团是吗？好啊，我可以加入，名单呢？”
明岳粗鲁地打断恰尔内的话，伸出右手，催促道：“你不会没有带候选名单过来吧，恰尔内先生，这样的工作态度可是会被老板毫不犹豫地炒掉的。”
“——您的直率让我惊讶……不对，是惊喜。抱歉，失礼了。”
恰尔内对明岳的反应感到有些惊讶，随即，他就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这里有详实的名单，都是愿意吸纳您为成员的大骑士团，您完全可以自主挑选。”
明岳接过文件，随口问道：“有没有参赛选手的名单？预选赛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吧，把你们预测能够入围特锦赛的名单也给我看看。”
“这个，非常抱歉，我并没有提前准备……”恰尔内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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