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骑士的方舟少女攻略 第243章

……

“她真的让我……”

“嗯。现在出发吧。”

“免得，赶不及了。”

……

明岳在地上站定了，右手拄着剑，却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像是要把肺从喉咙里咳出来一样。她已经跟爱国者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以爱国者在战斗中的表现，是绝无可能在一瞬间跨越这种距离对她突袭的。

大概过了好几秒，明岳才感觉自己稍微好了些，抬起头，重新注视着博卓卡斯替。明岳的身上不见任何血迹，也没有伤口，她的脸色却很差很差，几乎就像刚出厂的纸一样白。但是，她的眼睛却更加明亮，瞳孔中仿佛燃烧着旺盛的火焰。

“大尉！你……咳咳咳咳咳……”

她差点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喉咙到气管到肺，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但是她的力量却不见任何衰减——痛苦并未施加在她的肉体上，却加倍地折磨她的精神。

“你是……没办法战胜……我的。”

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明岳却突然想到一个笑话，并且几乎不经大脑地说了出来。

“咳咳咳咳……大尉，我现在说话……像不像你？”

讲完这句话，明岳就开始哈哈大笑，然后又一次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但是战场上寂静无声，没有人接她的话，无论是罗德岛，还是游击队的盾卫，又或者是刚刚才来到现场的雪怪们，都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不说玩笑……咳咳咳，大尉。你……盔甲，盾，戟，都……没有，修缮过吧。”

明岳终于喘匀了气，缓慢地说：“如果你的武器还如你在乌萨斯服役时一样锐利，我至少要受到双倍于现在的伤害……估计也就不能好好地站在这儿跟你说话了；如果你的甲和盾还像那时一样坚固，我也不可能对你造成如今的伤害……”

“但这都不太关键。最关键的是，大尉……你的矿石病。真是讽刺啊，我当初对叶莲娜说，她的矿石病的程度，甚至不允许她在全力出手一次之后生存下来……这病入膏肓的样子，大尉，她与你……一样。”

“甚至，你的矿石病应当远比叶莲娜要严重更多。你……现在，还能自如地转动关节吗？你的身体变成坚硬的源石，你变成一个时刻施放源石法术的祭坛……但是只要我不断提高速度，你的病情使你迟缓的这片刻，就足以让我完成闪避的动作……”

明岳停顿了一下，将长剑从地上拔出来，插进鞘中。

“大尉，你输了。我不想取你的命……所以，让开，我们要去阻止塔露拉。”

回应她的，是爱国者长久的沉默。

然后，这个战争巨兽缓缓地挪动身体——像是要反驳明岳刚才的长篇大论，他坚定地在地面上行走，迈过一道又一道的沟壑。他迈出一步便是两米有余，而两步后，明岳就已经完全被他的阴影笼罩。

他挥戟，而明岳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头，安静地注视着迫近的戟锋，带着恐怖的威压。

这柄庞大的武器上，究竟附着有多少鲜血与冤魂？不要说爱国者本人，就算是它生出灵性，开口能言，恐怕也要说不清楚。在乌萨斯，在博卓卡斯替军旅生涯中最辉煌的那段历程，这把大戟随他征战。极北的邪魔，南方的蛮族，维多利亚的蒸汽甲胄，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拉特兰的教宗铳骑，莱塔尼亚的女皇之声……

但是它已经老了。在爱国者离开乌萨斯后，它就永久失去重返年轻的机会。但它终究只是武器，没有思想，也不会说话。他仍旧陪伴在爱国者身边，几乎成为唯一仍然陪伴着爱国者的东西，在他带领游击队与纠察队和内卫抗衡的时候，也一直陪伴在爱国者身边，不离不弃。

作为凡常的武器来说，它几乎与博卓卡斯替一样老了。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中，伴随着此起彼伏惊讶的低呼，爱国者锋锐而沉重的大戟，从那长而粗的柄中央断裂，然后是戟锋，破碎成大块小块的暗沉的金属，就像一场雨，从明岳的身侧划过，而无伤她分毫。明岳仍然安静地站在原地，在温迪戈庞大的躯体投下的深沉的阴影中，望着那狰狞的鹿角头盔里，红芒逐渐黯淡的眼眸。

“大尉，你败了……而我胜了。”

“你早已离开卡兹戴尔，也不再是乌萨斯军中的大尉，整合运动亦分崩离析至此。已经没有什么束缚你……爱国者，大尉，背负着血脉的诅咒的温迪戈……你都可以不是。”

“博卓卡斯替……勇敢而无畏的战士，你战斗到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仿佛察觉到战斗已经结束，罗德岛、游击队的盾卫、雪怪小队，都不约而同地靠近明岳与爱国者的位置。他们的思绪与表情却各不相同，盾卫们的神情是愤怒与悲戚的——爱国者与凯尔希、爱国者与明岳的交流传入他们每一个人耳中，爱国者本人对塔露拉的态度也说明一切。

他们不理解，不理解爱国者作为知情者，却选择为已经面目全非的整合运动战斗到最后一刻。但他们曾是乌萨斯的军人，现在是爱国者的游击队。他们无条件地跟在爱国者身后，也无条件地……遵从爱国者的命令。

罗德岛的阵线中，所有普通干员，加上阿米娅与迷迭香，看着明岳的目光都不免有些诡异——他们并不是没有想过加入战斗，与明岳一起攻击爱国者，但是明岳越打越兴奋，不仅隐隐占了上风，更是仗着速度优势在战场中央四处闪现。如果轻率地发动进攻……恐怕，明岳本人受到伤害的概率也有半数。

于是，在博士的指挥下，罗德岛与盾卫一样后退，留出了几乎百米的战场——而这战场中央残存的建筑与障碍，也不负众望的被两人战斗的余波夷为平地。他们都见过迷迭香的巨剑摧枯拉朽的场景，又目睹爱国者徒手打偏迷迭香的攻击，但是明岳却用一柄看似平凡的长剑，在近战中以肉身对抗，在力量上隐隐分庭抗礼，在速度上更是大占上风……

阿米娅已经决定让人事部修改明岳的档案资料。

在三方势力中，雪怪恐怕是心情最复杂的一方。他们不仅为作为人质的霜星的安全而庆幸，又与盾卫一样，为爱国者的落败与衰亡感到悲哀……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只是在惯性下，与罗德岛和盾卫一起上前罢了。

但是，这靠近的三群人，却都无法再继续向前——看不见的屏障拦住了他们的脚步，却也没有人尝试对着屏障发动攻击。在满目疮痍的战场的中央，明岳与爱国者，仍然笔直地站立着，复杂的目光交织对望。

“博卓卡斯替，我没有办法挽回你的生命了。”

“叶莲娜的矿石病已经被我……嗯，也不能算治好，反正肯定是缓解了吧。只要她以后好好用施术单元，别靠着体内的源石和法术天赋强行施法，至少还能活个几十年吧……嗯，在她真的好好施术，不再消耗生命的情况下。”

“我本来觉得你会让开的……唉，我以为你会让开的，但是你没有。什么事情都没办法说服你吗？博卓卡斯替，你真的就顽固到这样的地步吗……你的亲人，你的唯一的亲人，都不值得你为之动容吗？”

博卓卡斯替缓缓开口。

“如果，叶莲娜……在此，也会认可，感染者运动。”

“整合运动，不能……”

“整合运动一定需要一个爱国者吗？”

明岳反问：“如果没有你，如果只有冻原上的，热情似火坚决如钢的斗士……如果只有塔露拉，整合运动难道就不能发展起来吗？”

“博卓卡斯替，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就是唯一不能背叛整合运动的人吗？放屁……但是我原谅你……我也很难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苛求太多。哼哼，不要说你，某个在多少岁月中都没有变化的……哎呀，这是不是不能说的内容啊？”

凯尔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唉……你大概不会认可我的话吧。甚至，不是全部认可，而是一点儿都不认可的程度……但是我最后还是打败了你嘛。副本的大boss已经被我单刷过了，就剩下关底……六面比ex难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吧？哈哈，但是你听不懂，也没有人能接我的梗……”

“我怎么废话那么多？”

“唉，果然还是……觉得有点遗憾吧。”

明岳的嘴角抽了抽，抬手抹了一下眼眶。

她迈开脚步，从温迪戈的阴影中回到阳光底下，与博卓卡斯替擦身而过。

“博卓卡斯替……与她见最后一面吧。”

“你都活了那么多年，不会……那么容易就去死的……吧……”

明岳被脚下的裂缝轻轻地绊了一下。方才还力能拔山的少女，就这样无力地扑倒在地上。屏障消失，但是战场外的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竟然谁都没有动弹一步。

在人群的中央，经历了激烈战斗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此处，尘埃落定。

ps：虽然正文的内容很严肃……但是我最后还是取了个很无厘头的欢乐标题啊哈哈哈哈——

pps：其实这个不是我一开始想好的桥段……我一直有想怎么去处理明岳跟爱国者的战斗，几乎在昨天，才确定下来最后的这个版本。这也就是段子里说的，作者知道剧情只比读者早几个小时吧（笑）

ppps：但是，勉强还算满意吧

pppps：希望大家看的开~心~捏~kira（眨眼）

第三百六十七章 美少女的膝枕享受（4k）

明岳感觉自己的脑后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睁开眼睛，然后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卡娜？我醒了。”

“啊！明岳，你，你醒了……”

卡娜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没有料到明岳醒来之后的突然袭击，慌乱地将上半身向后仰。明岳脖子一缩，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来——她刚才正枕在卡娜的大腿上，如果直接抬头的话，好像会撞到某些规模不小的……

不可描述的东西（正色）

醒来之后，明岳才发现，现在的天色竟然已经开始逐渐黯淡下来了——她的消耗本来应该不至于昏迷这么久，但或许是困了，加上枕头太过于舒服，才不知不觉地沉眠到现在。

明岳从卡娜身边的墙根捡起自己的剑——大概是因为带着这把剑躺着不太舒服，卡娜将剑鞘解下来放在自己身边。她环顾四周，看见只有三两个游击队的盾卫，正在附近巡逻着，而罗德岛和其他的雪怪都不知所踪。至于爱国者，却仍然伫立在原地，仿佛一座伟岸的石像。

“说说看，卡娜，从我倒下之后，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

卡娜的表情有些复杂，但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很乖巧地回答道：“你……与爱国者战斗之后，爱国者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意识，对游击队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好像就也陷入昏迷了。其他雪怪都跟着游击队的成员们，去切尔诺伯格的其他地方维持秩序。”

“罗德岛的……我在你家见过的那两位，阿米娅小姐和那个博士，说他们准备前往指挥塔，并且嘱咐你醒来之后不要逞强，交给她们解决就好。”

“那你呢？”明岳笑了笑，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又留在这里？”

卡娜稍微偏过头，移开视线，不回答明岳的这个问题。

“好吧……唉，说着轻松，其实还是很累啊……”

明岳伸了个懒腰，又走到博卓卡斯替的身边，抬头仰望着他巨大的头颅。那头盔的缝隙中，瞳孔的红芒已经消散了。明岳想了想，又大胆地伸手从盔甲的缝隙中去摸，但是触碰到的物体并无任何一丝生命的温度，只是些冰凉的石头罢了。

而它们也确实都是石头——在战斗到最后的时候，博卓卡斯替身体的源石结晶化恐怕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在紧绷着的弦松弛下来后，他本来应该要当场死亡的……但是却在某种奇异的能量下，保留了一点点生机。

明岳看着博卓卡斯替，恍惚中竟感觉自己闯进了神话故事里，面对着一个被美杜莎变成石头的巨人……但是矿石病这种东西，可比美杜莎的诅咒要更加恶毒的多了。

明岳正浮想的时候，不经意地却看见那三个巡逻的盾卫朝她走来了。她转过身去，面对着三名全副武装的爱国者的麾下。

他们似乎已经商量过，中间的那名盾卫上前一步，摘下头盔，露出一个饱经沧桑的，经典乌萨斯中年男人坚毅的脸。

“明岳……小姐。”

他很生涩地用声调念出明岳的名字。

“我叫安托沙。”

明岳点头，“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们……不，先让我为您说明一下我们的来意。”

安托沙很谨慎地用了敬语，“我们对您的行为并无怨恨。您堂堂正正地战胜了大尉，而这是一场本不该打响的战争。阴谋家在背后策划了这些事，我的同伴们，有些与您的同伴一起前往指挥塔讨伐暴君塔露拉，另一些已经去维护切尔诺伯格的秩序了。我们继承大尉的意志……我们为正义而战，为被压迫者而奋起反抗。”

“这不是很好吗？”

明岳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轻轻地击掌。

“希望你们真能做到这些，这是很伟大的事业。”

“是，感谢您的认可。”

“你似乎还有什么想问。”

“我……是的。我想请问您，大尉现在的状态究竟……”

“假死。”

明岳平淡地说：“但是，生命的流失或许仍然可以延缓，但是矿石病确实无法逆转的绝症。即使是温迪戈，也没办法在全身上下超过一半区域都变成石头的情况下活下来……很遗憾，我只能延缓一下过程。”

安托沙的面色变得有些灰暗，但他似乎早就料想过这种情况，所以并未说什么，只是又很恭敬地对明岳鞠了个躬。

“不，不用谢我……话说，叶莲娜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如果非要说我为什么才费劲做这些麻烦事情……哎，虽然称不上举手之劳，但其实就只是乐意而已。你们还会待在这里吧？”

安托沙面容一肃，沉声道：“是。我们会在这里守护大尉……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