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灭无常
阿佩罗握着手机的手指僵了一瞬，接着很快恢复平静。
————
境白夜独自走在雪地上。
冬季的森林是一种肃穆干净的美，旁边的河水没有结冰，树上积压着一层很厚的白雪。在从波士顿离开后，他就很少见到那么大的雪了，巴黎和东京的气候没有这里冷。
他没有急着赶路，系统地图浮现在他身边，他以不快的速度跟在红点山尾溪介身后。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阿佩罗在手机里问道。
“杀是肯定得杀的。”境白夜说到这里一顿，他对没仇的任务目标，基本是痛快的一击毙命，“他是你的堂哥，所以我会尽量……”
“不，不用，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阿佩罗打断他，明明提到的是人是有血缘的堂哥，他用的是一种仿佛提起陌生人更加冷酷的语气。
“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
第423章 对背叛者予以制裁
天地间皆是雪白，寒冷的空气仿佛可以冻结一切。
寒风刮过，一团雪突然从枝头滑落，砸落到境白夜的身边，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视野内只有几只乌鸦，它们结伴从枝头飞起，这种生物一年四季都会活动，永远不会有休息的时候。伴随着几声嘎嘎声，那几道黑影掠过白雪，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境白夜收回视线，落在身边漂浮的系统地图上。目标人物山尾溪介的红点仍然在向前面移动，速度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显然他对自己被跟踪一无所知。
但是苏格兰那边稍微出了点问题，中田让治的白点离开了木屋，去了水库那边徘徊，等电话结束后他得通知苏格兰。
四周没有其他动静，阿佩罗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除了对美的执着追求，他在任务期间也是个可靠的搭档，至少从来不当谜语人，以最简洁的话语说清了自己的打算。
“……就是这样。”
在境白夜意料之中的，阿佩罗的计划和炸弹无关。
他的确是最出色的爆破专家，可不代表他只会用炸弹，尤其这里地理环境特殊，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容易引起雪崩。他们这次任务回收阿佩罗制作的炸弹和清理掉盗走他炸弹的人，不是来对这里民众搞大清洗，在这里长大的阿佩罗，必然会采用其他影响较小的方式。
比如……借助这里的特殊环境，达成一场“意外”。
“你确定吗？”
听完对方的话，境白夜迟疑地问了一句。
“你这么……讨厌他到这个地步？”
他手上人命无数的他，对阿佩罗的建议并没有感到恐惧，真要下手心里也不会排斥，他只是有些惊讶。
阿佩罗那边传来车门打开和轿车的启动声，可这没有掩盖住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声很低的冷笑。
“就照我说的做吧，安格斯特拉。”
“——对背叛者，就该予以最残忍的制裁。”
“过去处决过背叛者的你，应该是最理解我的心情的……”
————
诸伏景光在路口停下脚步，忽然后背一凉。
这种凉意来得过于突然、过于惊悚，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给他提示。没等诸伏景光僵硬的身体放松，他脸颊也落上一片冰凉。
他抬手一抹，指尖湿漉漉的。他抬头朝上看去，天空再次开始飘起小雪。
……刚才的凉意，是因为雪吗？
天空是阴沉的灰色，新潟县比东京冷得多，更像他的故乡长野县。诸伏景光在来之前对这里气候、地理环境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去了解，确定这只是一场很快就会停的小雪。
他背着个不大的背包，里面是一把安格斯特拉改造、可以快速拆卸和组装的步枪。除了枪还有野外求生工具，那个奇怪的黄色斗篷也被他小心盖在最上面，只要打开包，随手一拉就能抽出来，
安格斯特拉在泽尻湖边给了他这件斗篷，然后两人就分开。安格斯特拉去更加危险、或许会有野生动物出没的树林执行杀人任务，而他这个成年人则去做相对更安全的工作，甚至在分别前还被叮嘱过，如果有意外他会立刻赶来帮他。
如果是在去年，诸伏景光还会感到不自在；但在经过了大半年的相处，他渐渐习惯了安格斯特拉的这种……几近圈养的庇护。
他独自一人顺着这条常见的旅游路线往水库走，不知道是因为旅馆发生爆炸吓到了游客，还是新北之泽村即将开始的五周年活动，前往水库的参观者只有寥寥几个。
他刚收回视线，就看到几个游客从前方走来。
他们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出头，打扮和气质很像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其中一个年轻女生对旁边的男生抱怨：“真是的，害我们白跑一次。”
“下次你做足功课再来吧！”一个胖胖的男生走得满头是汗接话道。
“我怎么会知道水库今天不开放啊？网站上明明说了那里只有节假日才会休息！”被同伴接二连三抱怨的男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另一个女生摸了摸下巴：“大概是因为五周年活动吧，一些水库员工下去了，停车场内的车比我上一次去时要少，因为人手不足就暂停对游客开放参观，那张牌子明显是临时放上去的……”
他们聊着聊着就从诸伏景光身边走过。诸伏景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确定他们只是普通游客后，继续朝前走去。
又走了大约5分钟，当他再次抬头时，他看到了一座木屋安静地立于皑皑白雪之间。
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
雪渐渐停了。
诸伏景光走向这座离水库不远的木屋，他一边走一边清除自己留下的脚印，同时留意着四周。在确定周围没人后，他到了窗口的位置小心隐藏住身影，靠在那里去听里面的动静。
木质房屋隔音效果一般，他听了一会儿，发现屋内走动声或说话声，里面好像没有人在。
……难道是出去了？还是他和山尾溪介一起去了森林？
诸伏景光慢慢站直身体，他贴在窗边，大胆地朝里看了一眼——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壁炉的火没有熄灭，火光映亮了这间昏暗的木屋。木屋内的摆设相当简单，一张放在角落里的单人床，不远处的柱子中间拴着一张吊床，这里的确住着两个人。
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工具，诸伏景光一眼就扫到了木架最下面两格。在出发前，安格斯特拉给他看过阿佩罗丢失的炸弹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上面有阿佩罗制作的炸弹。
那几枚炸弹体积不大，和在地铁开通典礼上的那枚炸弹大小相近，和笔记本电脑充电器差不多，但是内部结构及其复杂，而且还有最麻烦的一点，它是新型智能炸弹。
诸伏景光数了数上面的炸弹数量，眉头逐渐皱起。
安格斯特拉说阿佩罗丢失的炸弹数量不少，除了这些再加上昨天地铁那边找到的，数量明显对不上……
这时，他感到口袋里那部组织内部联络用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屋内，又看了看周围，很快接起电话。
“苏格兰！中田已经跑了，他在木屋内安装的炸弹快要引爆了——快跑！！”
第424章 多灾多难的水库
“嘎吱——”
车轮摩擦过雪地拖出两道很长的痕迹，轿车一个摆尾，精准卡入停车位。
松田阵平过去有着极其擅长飙车的发小，对佐藤美和子的飙车技术适应良好，他一把解开安全带率先下车，扭头打量停车场内车辆的分布情况。
水库员工说的先一步回来看情况的那人的车子正好停在旁边，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佐藤美和子紧跟着下车，两人一起跑向水库。
新北之泽村水库是日本近年新建的水库之一，是该地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整体呈现出拱形。控制室就在拱形中央较高的位置，在那里可以看清整座水库的全貌。
因为连日来的降雪，水库后的蓄水上积累着厚厚的一层雪，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宽阔的雪地平原，但松田阵平知道这只是表面。一旦水库出现什么意外，这看似无害的白雪下那汹涌的水流会瞬间吞没下面的整个村子。
门前挂着【暂停参观】的牌子，他们在门口处先留意了一下内部情况，确定后面没人埋伏后，才快速跑入水库内部。
水库内部相当空旷，第一层很高，内部基本没有什么摆设，灯光从很高的地方落下，环境比外面暗得多。佐藤美和子左右环顾，发现有一个人面朝下倒在一排水管前。
见到那人后背衣服上印有【北之泽水库】字样，她立刻明白这就是水库内部员工，跑上前去查看。
“喂，醒醒！振作一点！”
松田阵平跟着跑过去在这位员工身边蹲下，他低下头打量一番，发现对方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衣服上有两个很小的、很容易被忽略掉的灼伤痕迹。
“是电击器，有人袭击了水库的员工。”
松田阵平脸色难看，在车上他就对水库员工失联做过一些猜测，没想到正中了最糟糕的其中一种。
他伸手探向别在腰间的配枪，将它抽出握在手里。
警察是少数可以合法持枪、并在危急时刻被允许杀人的特殊职业，只是能不能开枪有着严格的限制，如果违规使用，极有可能事后接受处分甚至是停职调查。
松田阵平在加入搜查一课后，对那些企图逃跑的刑事案件犯人基本是手动制服，很少有需要开枪的情况，他在警校和训练场握枪的次数反而更多。
“松田，小心一点！”
佐藤美和子也拔出枪，还出声提醒了松田阵平一句。
资历在日本职场上个很无可奈何的东西，年龄比佐藤大、在搜查一课资历比佐藤浅的松田阵平听着前辈的提醒，握紧了手中的枪点了点头：“知道。”
事态紧急，他们人手又不足，无法对这名员工进行进一步救援，两人继续赶向上面的控制室。
这栋建筑有三层高，他们顺着阶梯一直往上跑，空旷的地方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回荡。两人很快跑到顶层，在控制室门口前，两人一左一右靠在门边，互相对视一眼，佐藤美和子微微点头。
松田阵平握紧了手里的枪，转身猛地踹开了房门。
脆弱的门板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板上，松田阵平举起手枪对准里面。
在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两人双双一愣。
这间控制室不大，里面一片狼藉，档案册、水杯、记录笔掉在阴影处，取暖器歪倒在地上。只有两个水库员工在里面，一个面朝下趴在一台仪器上，另一个戴眼镜的男员工靠坐在柜子上，同样不省人事。
佐藤美和子暂时放下枪，到眼镜员工身边进行检查：“这也是被电击器电晕的。”
松田阵平站在她身后，小心扶起另一名员工让他向后靠在椅子上，以免继续趴在机器上会误碰什么开关。
他眉头紧锁，事情发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旅馆的爆炸案不只是山尾溪介为了灭口，更有可能是为了拖住他们两个住在旅馆里的警察。如果那个红毛男没有说谎，那这次事件的主谋除了这个山尾溪介，还有一个在他出狱后收留了他的人。
——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过去炸死萩原研二的凶手。
山尾洋介没有告诉他那名大学同学的长相，他只是通过对那张毕业照的匆匆一督进行判断。
毕业照第一排大多是老师，前面几排是女生，个子较高的男生们会站在后面，左右是谁没有规定，大部分人会和关系较好的人待在一起。
所以三年前那个已死的炸弹犯，站在他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犯人。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咬紧牙关，神色无法控制地狰狞起来，手紧紧握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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