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手
他是懒得多废话的，凡事只说一遍，说多了，他嫌累。
之后一路无话，两人到达东湖时，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
江子轩给他们发了个定位，没用多久，晏志凯便在湖边小道上找到了他。
停下车，晏志凯走过去就把车钥匙丢给了他：“怎么说？现在回去？”
江子轩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便转到了舒雨歆身上：“不了，我打算散会心再回去，你可以先回去，路费我包，明天请你吃饭。”
“纯工具人，哈？”晏志凯摸了摸鼻子，无恶意的嘲讽了一句，也不多废话，直接转身离开了，“行，我去打车，你们慢慢玩。”
他一走，这里就只剩下了舒雨歆和江子轩。
前者有些不满：“你蛇精病啊，这么晚还散心？”
“是啊，”江子轩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低声道，“现在心情不好，陪我走走。”
“……行吧。”
舒雨歆还是同意了。
就当体谅他今天的遭遇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走多远，江子轩便拉着舒雨歆在小路边的一条长凳上坐下歇息起来。
欣赏东湖景色，这里是一个绝佳的角度，万籁俱寂之时，心中的浮躁确实很容易被安抚平静。
明明在见面之前还一直在纠结，但真正见了面，看到江子轩那标志性的笑容之后，舒雨歆心里那点小纠结就不见了。
只是有点心疼。
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你究竟是怎么被你爸赶出来的？你说什么了？”她问道。
“他想让我跟夏诗涵结婚，我没同意。”江子轩靠在长椅上，身体完全放松下来，柔声道，“从小他就给我安排好了一切，学校、老师、甚至是朋友、兴趣、性格，他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能不能承受。就算到了现在也是——他想给我安排好我的整个人生，可惜我对他安排的人生没有半点兴趣。”
舒雨歆张了张嘴，想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你们……就不能好好交流一下吗？你把你自己的想法都给他说明白，他应该会理解吧？”
“不，”江子轩摇了摇头，“他与其说是把我当儿子，更多的时候是把我当成了公司的员工，当成了他的下属——上司会喜欢一个有自己独立想法的员工吗？不，他只会觉得这个员工完全不懂事、不听话，会坏了公司规矩，坏了公司生意。”
舒雨歆便不说话了。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很多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在不完全了解情况时强行想出来的安慰话语，很多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比如无数人诟病过的句式——“他为什么总是欺负你呢？你不要老说是他的问题，你也要想想自己啊。”
但很多事情，它就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啊。
从小生活在一个相对比较和谐的家庭的舒雨歆，真的想象不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江子轩倒是早就习惯了，并没有伤心多久，甚至很快还笑出了声：“雨歆，你知道，我当时拒绝我爸的时候，是用的什么说辞么？”
“什么？”舒雨歆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我说……”停顿一秒，故意吊起了她的好奇心，江子轩歪过头与她对视着，稍稍收敛了笑容，带着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地轻声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舒雨歆一愣。
072 试试？
好一会，舒雨歆才回过神来，笑道：“我都快忘了我们还是男女朋友来着。”
“不，我们还不是。”江子轩收敛起笑容，正色道，“但如果你想，今晚就可以是。”
舒雨歆又不说话了。
她突然发现，江子轩好像是认真的。
之前的小纠结顿时全部回归了脑海，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难道夏诗涵真的把她的话告诉他了？
那他……
“雨歆，我跟我爸说，我喜欢你，我以后想娶回家的是你。”江子轩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迫切。
这便让舒雨歆更加窘迫了：“不是……你那不是……忽……忽悠你爸的么？”
“这句话，我是对你说的。”江子轩柔声道。
舒雨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子轩则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场面安静了好一会，舒雨歆才开口：“子轩，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每次不高兴的时候都调戏我找乐子？”
江子轩愣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不禁失笑：“这次真不是……”
“不是？”舒雨歆还是有些狐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子轩反问道。
舒雨歆便沉默了。
他从来没有骗过她。
又或者，她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的欺骗。
对他，她是完全信任的。
然而这就代表……
“你认真的？”
“这次，是认真的。”
舒雨歆闭上眼，冷静了一会，才重新睁开，与他对视着，认真道：“子轩，你如果是想用我来打消你老爸的想法，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没必要这样……”
“我不会这么做，”江子轩稍稍倾身靠近她，正色道，“我只想做你男朋友，真正的男朋友。”
没等舒雨歆回应，他便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强行把她圈进了自己怀里：“雨歆，你听我说。我喜欢你，你知道么？是男女感情的喜欢，不是死党之间的喜欢。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感情，但有了就是有了，我不会逃避，我想把你娶回家，想让你当我老婆，想护着你，想宠你你一辈子……我知道……我知道这种话听起来有些肉麻，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以前不敢说，我怕你还没转变想法，我怕我说了你会讨厌我，我一直在忍，一直告诉自己要把你当朋友。但我真的忍不住了，你知道么？”
舒雨歆懵了。
“你以前说，你已经想开了，你接受了现在的身份，你决定做个女孩了，你也准备好了以后嫁给男人——那你为什么从没考虑过我？”江子轩语气里甚至带上了许些紧张，“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还是没有彻底转变想法。你只把我当朋友，你在犹豫，你在害怕……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就像曾经那样，坦白了聊一次，不行么？”
他情绪有些失控。
大部分是因为他爸的事情。整整二十年，他有二十年都在听他爸的安排，他一直在妥协，一直在妥协，为了不让奶奶伤心，为了不让老妈伤脑筋，他一直在忍，所有他不喜欢的，他都忍了下来。
就连性格，都养成了他爸理想中的温煦男孩。
但这只是他的面具而已。
骨子里，他固执，他不羁，他叛逆，他渴望自由。
人和人之间，真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谁敢认定，贵族人家的小孩，就没羡慕过穷人家的孩子能一起玩泥巴？
他只是想做他自己而已。
哪怕就这一次。
然而就这一次，他爸都不愿意。
其实以前的时候，父子俩更激烈的架都吵过，但只有这一次，让他足够心寒。
他珍视的人，他珍视的事情，被他爸贬得一文不值，他爸仍然认为他不懂事，仍然认为他是在耍性子，仍然认为他是那个不孝子。
那他就当个不孝子好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心里的那个想法无限膨胀，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内心——
与舒雨歆表白，让她做自己女朋友，与她真正的交往，然后……把她带回去给老妈和外公过目。
最后把她娶回家宠一辈子。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
舒雨歆还是有些懵。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场景，但没有一次想明白自己要怎么答复。
所以她完美的发挥了想不通就不想的性子，然后一直拖到了现在。
她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想通，然而现实根本没给她这么多时间。
江子轩……跟她告白了？
注意到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江子轩眼中闪过一瞬的慌乱，顿时改搂为抱，仿佛怕她逃离一般，力道紧得让舒雨歆有些疼：“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我也想找个好机会，想等你想明白，想等你改变想法之后，再告诉你我的感情，我给了你时间……但我真的等不下去了……雨歆……雨歆……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但答应我，就算你不愿意……别逃，好么？”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实际上，那股冲动劲过去之后，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现在确实不是个好时机，她还没想通，他也遇到了那么多破事。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说出去的话，也再收不回来了。
“我……”舒雨歆声音细弱蚊蝇，“呃……”
江子轩紧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觉得……可以……试试？”舒雨歆眼神有些飘忽，但还是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说实话，她现在仍然没有想明白。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总得给个答复。
试一试吧……
男女朋友……感觉和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她能感觉到江子轩今晚的异样，如果不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估计她都要以为他是被人掉包的了。
毕竟，平时一向平淡温煦的阳光少年，陡然说出这种完全不符合其风格的话语，确实很违和。
听到她的答复，江子轩顿了顿，随后双眼都似乎明亮了起来，嘴角完全是止不住的笑意，语气还有些不可置信：“你答应了？！”
就如同得到了自己喜欢玩具的小孩子，那几乎能溢出来的喜悦之情，差点溺死舒雨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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