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820章

作者:匂宮出夢

再来说说主角。

我不喜欢看两种小说,一种是把主角塑造得极其伟光正,敌人都是小丑和反派,要么无恶不作要么邪恶狠毒,杀他们是替天行道理所当然。

一种是把主角写得毫无廉耻,一副我坏我光荣,我就是坏,社会都是坏的,我坏是适应社会等等的嘴脸。

这两种书其实都是在写一种人,一种极端自私从无自省的人,一种我在社会上见到过而且绝不想再见的人。

既然干了坏事,就应该要有干坏事的觉悟,同时也知道自己干的是坏事不是好事,有人会因为自己而受苦。

主角的目标谈不上正义,他是一个想要篡权的野心家,也谈不上拯救世界。在他通往王座的路上必将有累累白骨,想要触及王冠必先血染双手,这是没有办法的。如果连“自己让他人受苦,而且以后会让更多人受苦”的觉悟和自知都没有,那才叫恶心。

即使有这种自知,理智(基于利益考虑的理智),仍旧让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并且坚定地执行了下去,而且从没有过后悔,只是一开始由于道德还未完全泯灭所以还有些不适而已。

所以,很遗憾主角并非正义的使者。

是的,没有正义。本书里面几乎所有登场人物以今天的眼光看来都谈不上正义。

但是,即使如此,主角兄妹之间的爱仍旧是真挚的,玛蒂尔达对家人和家族的爱仍旧是真挚的,其他人各自的爱也是真挚的。

没有了正义,至少我们还能有爱。

(三)

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写到30万字了,还上了架……那么,就再写一个小结吧。

幕后大巨头终于在最后出现了,出现在最后的人物,才最有力不是吗?O(∩_∩)O~

玛蒂尔达(贵族们)所孜孜谋求的只是躲过革命的暴风雨,博旺男爵(大资产阶级)却想着怎么借革命这门生意来发大财——而且他们还真的做到了。

高下立判,不是吗?

“作为一个银行家,我们既要提防市面上流通的无效票据和靠不住的证券、研究怎么给那些信用良好收益稳定的人或者产业放款,还要去研究怎么让人一个字儿都不剩地破产,这是我们的职业,是让我们能享受今天的生活所必要的工作。我从不怜悯失败者,破产就是他们自己对自己的犯罪,爱死就去死吧!我不在乎。”

我花费了很久才想出这段台词,为的就是让这份残忍升华到有些诗意。

人物是我虚构的,但是他的计划,乃至后来的历史,都是真的。

1848年的法兰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法兰西各派合力发动、以被煽动的小市民和工人为主力的二月革命中,七月王朝这个腐朽的政权终于崩塌了,然而迎接人们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天堂。

政局混乱,动荡不安,信贷瘫痪,各地银行在挤兑面前机会陷于瘫痪。

然后,新的临时政府宣布,凡存款在100法郎以上的储蓄银行存折今后不得提取现款。储蓄银行中的存款被没收了,由政府下令变为不予偿付的公债。

这样,勉强有了些家资的小资产阶级和中产阶级(律师、医生、学者),几乎在一夜间就面临着重新陷于贫困的风险。

这些人又把自己的憎恨投入到了参与革命的无产阶级身上。

而无产阶级呢?他们已经发现之前的“革命”早已经背叛了他们,他们仍旧要面临赤贫和饥饿,于是发动了新的六月革命。

但是这次,幕后的人物们已经准备好要扔掉之前被他们拾起的工具了。他们通过临时政府调集大军前来镇压。

而由这些濒临破产的小资产阶级组成的各地国民自卫军,配合政府军队一起镇压了这次革命,让巴黎再一次沦为血泊。

民众财富为人所谋夺,在惊人而又无人所觉的犯罪中不知不觉沦为赤贫,还要互相憎恨自相残杀……这一切真的只发生在过去吗?真的不会再一次次重演吗?

我没有信心。

我唯有祈愿,我已饱经劫难的祖国,不要再重演一次这样的历史。

主角并不正义,他会同流合污甚至青出于蓝,在之后会继续见证甚至策划和执行这一幕幕丑行。是的,再次强调,这本书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正义的。

第2章 卡尔·马克思八评特雷维尔

最近从欧洲大陆上的事态发展变化,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整个世界都在为俄罗斯帝国心脏所突然发生的一切所震动,一个原本貌似强大的帝国,也因为这突发的事件而陷入到了瘫痪当中——这对它来说不啻是一个噩耗,因为他们原本就已经在和英法两国的军事对抗当中落入到了绝对的下风当中。

因为俄罗斯帝国所特有的闭塞、迟缓,以及官僚机构的腐败,所以他们的信息传递很慢,而且经常失真,所以我们也许永远无法得知那至为关键的几天里面圣彼得堡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我们目前所得到的消息,倒也可以尝试为读者们勾勒这一切事变的大致轮廓:

就在俄国沙皇为了日渐败坏的战争形势而忧心忡忡、召见大臣们来到自己所居住的冬宫讨论对策之际,一群看上去还得到了很大一批近卫军以及彼得堡附近驻军的配合的政变者们行动了起来,在短促的交火之后占据了冬宫,并且控制住了沙皇和他的大臣们。

以政变的角度来看,它流的血不算多,俄罗斯帝国的神经中枢没有预料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所以很快就被这些政变者们所攻破,并且因为沙皇和大臣们都已经在这场变故里面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所以在至为重要的几个小时里面,城外的驻军并没有能够得到统一的命令和行动,最后只能惊愕地看着冬宫和整个首都落入到政变者们的手中。

现在,沙皇和大臣们都生死未明,而政变者们则控制了首都,并且大量发布了通告,以新的临时政府的名义要求各地政府听从他们的命令,由此也将这场政变昭告于世人的面前。

现在,这个临时政府推举出了他们的首脑别祖霍夫伯爵,还组建了一个领导层,试图以极快的速度来接管整个国家,并且施展他们的治国计划。

尽管之前我们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和组织,但是从他们如此规模的行动、以及其后续的动作来看,这是一次蓄谋已久而且成功的行动。

毫无疑问,这场政变发生在克里米亚半岛上的战事变得愈发激烈,俄罗斯帝国损兵折将并且丢失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背景下,是俄罗斯举国对沙皇和沙皇政府失望的具体表现。但是,聚集那么多愿意参加政变的军官和士兵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聚集一个足以尝试接管整个国家的领导精英团体同样也不可能短期实现,所以这应该是蓄谋已久的行动,军事上的失败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这并不是说俄罗斯帝国的军事失败不重要,事实上这场失败是政变能够成功的最直接原因——沙皇和整个俄罗斯帝国的体制早已经是声名狼藉,广大的人民被这个体制压制在了没有自由也没有财产的苦境,而其他被征服的民族更加厌恶他们所遭受到的一切不公和压迫,这个穷凶极恶的政体所能够依仗的,仅仅只有残暴的军队而已。

而当军队蒙受失败之后,这个政体就将不可避免地走向虚弱,直到最后的崩溃。

一切专制者都喜欢将自己打扮成人民的守护者,不厌其烦地灌输给人们只有自己才能让他们免于被外族所欺凌的神话;同时,正是因为军队和帝国的扩张,沙皇才能用虚幻的荣光来麻醉他的国民,让他们多多少少忍受一下沙皇政体在加给他们自己身上的苦难,

然而,原本貌似强大的沙皇军事机器,在和欧洲强国的对抗当中节节败退,这无异于是向俄罗斯人民宣告他们所受的苦难全都白费了,沙皇的一切谎言也在失败当中原形毕露,并且证明他们只是盘踞在人民头上敲骨吸髓的寄生虫而已,他们自己就是俄罗斯落后的根源所在。

沙皇的神话破产了,这就给密谋者们一个极佳的机会,而这些密谋者们显然也抓住了这个机会,用一次猝然的袭击震惊了整个世界。

尽管现在我们还无法确知一切情况的后续发展,但是我们可以断言,猝然发生的变化,必将给欧洲带来全新的冲击。

和之前俄罗斯帝国宫廷内所常有的政变不同,这一次的政变者们抱持着争权夺利以外的政治目的——在控制了首都之后,他们所组成的临时政府马上宣告要在俄罗斯实行宪政,并且赋予每个帝国的公民以自由的人身权利,他们的目的,无异于是让俄罗斯帝国整个地换上一个新的面貌。

是的,这不是一次宫廷政变,这是一次革命!

克里米亚半岛上的战事进展,竟然能够催化出如此令人惊愕的结果,确实是我们所始料未及的,这也证明我们低估了俄罗斯人的觉醒程度,更证明了,即使是在最为沉闷、暴烈的政体里面,人类追求自由的热情也绝不会被磨灭。

以别祖霍夫伯爵为代表的密谋者们,出于一种令人敬佩的公心,冒着生命的危险,抛弃了原本优渥奢华的生活,去做出如此大事,这值得任何一个心怀善意的人钦佩,他们是俄罗斯帝国贵族阶级几百年的文明化过程当中所结出的最为耀眼的果实,而他们的努力,也是这个民族进入新时代的必要之路。

在几个世纪的愚昧和黑暗里面,孕育出了这样一群深爱国家和民族,决心把俄罗斯从昏昏欲睡的泥淖当中拖出来的精英分子,这绝对是俄罗斯的幸运。而原本作为神圣同盟的中坚、被认为是欧洲最反动的堡垒的俄罗斯,居然会率先爆发革命,重新拾起1815年被复辟的波旁王朝所践踏的大旗,这也不失为一种讽刺。

随着他们的慨然之举,欧洲自1789年之后再度进入了风云激荡的年头,每个人都在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参与着历史,也许仅仅一年就能代表一个世纪。

这场革命,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沙皇政体的穷凶极恶,既维持了它的生命,也为它自己积累了仇恨,当它被削弱的时候,火山口终于到了喷发的时候,这个政体迎来了一次命中注定的清算。

当然,俄罗斯帝国陷入瘫痪,沙皇和他的大臣们身陷囹圄,并不意味着沙皇政体的彻底崩溃。毕竟,现在还有不少忠于沙皇的军队留在克里米亚半岛和各处边境,外省的官员们也一定有不少会继续终于这个政体的继承者,他们会联合起来试图绞杀彼得堡的革命者们,保卫他们曾有的地位和利益。

同时,这些革命者们还必须面临整个贵族阶级的反扑——虽然他们的领导者们有许多人出身于贵族阶级,并且依靠自己的财富来为革命奠定了某种物质基础,但是,觉悟的个人不能代表阶级,就整体而言,俄罗斯的贵族阶级是最为反动的,他们依靠效忠沙皇,心安理得地维持着自己在领地之内的绝对权威,对农奴敲骨吸髓。

如果要赋予俄国人自由,那么就必然会极大地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协助反动军队来扼杀他们口中的叛逆者,让俄罗斯重新回到他们的统治当中。

对于这些人,彼得堡的革命者不能抱有和解之类的幻想,他们必须知道,只有狂风暴雨才能够涤荡多少个世纪以来积累的罪恶,任何一点妥协都只会让他们的事业功亏一篑。

另外,对于这些革命者来说,他们还有一个更为凶恶、更为强大的敌人,那就是欧洲各个强国。

这些国家,在半个世纪前曾经扼杀了法兰西的革命,并且为之而自豪陶醉,如今他们自然也不会对来自俄罗斯的暴风雨无动于衷,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去破坏,去干涉,去毁灭,要把革命的幽灵拒之门外,他们满以为自己是做得到这一切的。

虽然西欧强国在和俄罗斯帝国打仗,并且某种程度上也是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但是他们跟俄罗斯帝国、跟沙皇是没有本质矛盾的,这些文明绅士们说着共同的语言,并且做着同样的卑劣行径,以专横和暴虐的手段来统治国家,驱赶着各国的人们互相厮杀,为了他们见不得光的利益去死。

他们互相厮杀,但是他们也乐于维护他们中任何一人的统治,因为对他们来说,人民永远是不能放进阳光下的怪物。

我们有足够确切的消息证明,在克里米亚半岛前线,俄罗斯军队已经和英法联军开始洽谈和约。

夏尔·德·特雷维尔,那个骗子手皇帝的忠实手下和智囊,早已经赶往了克里米亚,并且和俄罗斯人的代表团谈判停战,而彼得堡所发生的一切,必然也会刺激俄罗斯代表团加快速度,尽快和西欧强国达成和约,然后将军队调回到俄罗斯帝国的腹地当中,去扼杀革命。

为了停止战争,为了得到西欧强国的支持,这些俄罗斯的文明绅士们是乐意出卖利益的,他们宁可卖国给身为同类的文明绅士,也绝对不将自由恩赐给俄罗斯人,过去的种种事件也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现在沙皇的支持者们已经开始四处行动,纠结反动军队,控制地盘,准备以枪炮来弥补自己在一夜之间损失的东西。

当然,虽然他们的军队训练有素,而且在多年的战争当中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是他们也绝非没有弱点——一切军队,说到底是由普通民众构成的,任何对人民有利的行为,说到底也会对军队里面为数最多的士兵阶层有利,对这些被强行征调的庄稼汉们来说,没有比土地更为直接、更为明确的东西了。

外国的干涉也不可能齐心,和对法国的干涉不同,俄罗斯并没有处在一个被四面包围的环境当中,外国联军很难协同地对它发动进攻。而俄罗斯的广阔幅员和气候条件,也为外国的干涉制造了极高的难度,广袤的领土给了俄罗斯人以从容回旋的纵深,有了拿破仑的前车之鉴,外国君主们很难再下定孤军深入的决心。

于是,我们可以预见到,外国的干涉将以支援各地的反动军队为主。

所以,为了将革命持续下去,为了巩固临时政府的权威,为了打击正在四处纠集起来的反动军队,占据了彼得堡的革命者们绝对不能心存幻想,他们必须要明白无误地确认自己的立场,以急速的土地改革来瓦解这些军队,他们空口对国民许诺的自由,绝对不会比土地更让普通士兵们动心。

现在,彼得堡的革命者们无疑已经通过了自己深谋远虑的谋划和决断,得到了一个好的开头,但是只有以暴风骤雨般的行动,和一往无前的气概,他们才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否则他们的事业就将会在敌人的反扑之下归于失败,并且让俄罗斯失去一次迎向光辉明天的绝好机会。

在其他地方,那些有闲暇喝茶并且某些夸夸其谈的布尔乔亚们,也许会谴责这场革命,认定它会让俄国的文雅阶级蒙受苦难,让美好的时代一去不返,他们惯常是这样的——几百年的苦难和暴政所造就的冤魂,他们无动于衷,却对几百颗头颅的掉落哭泣不已!

我们不能否认,这代表着暴力和血腥,某种程度上甚至有可能是大规模的内战,在立志要实现革命和扼杀革命的两群人当中,必然要发生决一生死的恶斗,绝对不可能有突如其来的胜利,必须要经过艰难的跋涉,历经无数艰险、苦难和牺牲之后,才能够品尝到最后的甘甜。

别祖霍夫伯爵以他莫大的勇气和智慧,为大陆掀开了光辉的新一页,欧洲的君主们又将回到当年被革命所震颤的日子,而他们的成功也必将给欧洲各国的有志者们以鼓舞。

在此,我们衷心祝愿他能够成功。我们也深信,作为一个有活力的民族,在这群觉醒过来的斗士们的带领下,一定可以夺回他们被暴政所掠夺的自由,迎向一个全新的未来!

第3章 卡尔·马克思九评特雷维尔

近日的法兰西,正被一场葬礼和一场狂欢所统治。

这两件事,其实都是一回事——在克里米亚半岛上赢得了胜利的军队开始逐步地返回到法国本土,接受了热情高涨的国民的热烈欢迎,而同时,他们也迎回了法军统帅维克托·德·特雷维尔元帅的灵柩,波拿巴帝国失去了自己卓有威望的一根柱石,杜伊勒里宫内的那些阴谋家们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叹息。

在胜利的高峰当中死去,对于特雷维尔元帅来说倒是一种幸运,从此他将名留青史,成为被法国人永远铭记的胜利代名词。

然而,对于活着的波拿巴信徒们来说,他们所面对的就不会仅仅是光辉的胜利和荣耀了,他们面对的东西要棘手得多。

为了进行这场战争,法兰西已经债台高筑,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预算,又背上了沉重的负担,接下来的几十年当中,法兰西人民将不得不承受更加沉重的税收,以便维持这样的支出。

在这个动荡的年头,法兰西有那么多人衣食无着、有那么多人居无定所,然而他们的政府却花了天文数字一般的金钱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打仗,那个地方甚至他们中的大多数此生都没有听说过,也从未威胁过法兰西,这就是这群波拿巴匪徒们给法兰西带来的荣光!

当然,虽然同样是穷兵黩武,但是如果将路易·波拿巴和这个帝国看成是和路易十四一样的统治模式,那就是犯了机械主义的错误。实际上,如果我们拿起放大镜,近距离看看这个帝国的话,那么我们就会发现,它是一个被资本主义所催化的全新怪物,其力量和险恶要比路易十四那个帝国要大得多。

在遥远的路易十四时代,法国先后几次和欧洲为敌,进行了常年的战争,无须赘述大同盟战争和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可怕后果,我们只需要知道,在路易十四统治时代的末年,法兰西已经是一个千疮百孔、财政破产、王朝岌岌可危的国家,一个在大饥荒当中死去了无数人的王朝,以至于路易十四自己临终的时候也劝告继承自己王位的曾孙路易十五不要再去打仗!

而今天呢?

虽然法兰西在远征千里之外,消耗了巨额的军费和物资,但是国内的经济状况却相当景气,市场繁荣,信贷在一直扩张,以至于巨大的消耗好像却给了这个国家一剂补药一样,哪怕是最为反对这个王朝的人们,也在经济繁荣当中得到了好处,或者至少默然承认了盗匪们对这个国家的统治。

为什么前后两个时代,同样在进行规模巨大的战争却会有这样的区别?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违反人类直觉的、变戏法一样的繁荣?

这就是资本主义的魔术棒所带来的后果了。

发达的金融业,支撑了法兰西如今的经济,具有统治地位的法兰西银行垄断了法兰西的通货供应,并且根据自己的优势地位,使得金融界协调一体,让这个国家可以充分调用自己多少个世纪以来积累的财富,同时又增加了政府筹集资金的能力。

老练的金融家们为政府提供了巨额的债务——巨额的债务为政府提供了空前的资源和行动能力——政府的资源被通过政府订单进入到企业体系当中——企业的繁荣最终转化成了市场的繁荣。

是的,路易十四的战争最终让他的政府和国民一起濒临灭绝,而路易·波拿巴所进行的战争,却让他和他的寡头们——那些金融家和工业家们发了大财,所付出的一起债务被扔到了未来,让未来的法兰西人来承担,人们看到了现在所拥有的繁荣,因而就很难去兴起对未来恐惧,这就是资本主义在法兰西所玩弄的魔术。

某种意义上,沉浸在旧日的封建时代的俄罗斯,与已经被金融家们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法兰西,两个国家所进行的战争是两个时代的战争,最后先进的战胜了落后的,并不足以为奇。

虽然我已经对路易·波拿巴的荒唐可笑和他的帝国的邪恶与脆弱说了无数坏话,但是在集腐朽、奴役、堕落、愚昧于一身的俄罗斯帝国面前,我还是会为波拿巴帮腔——波拿巴所代表的寡头和军阀们哪怕再怎么样荒唐可笑,也仍然将优越于沙皇和他的那些农奴主们。

这是资本主义在一百年来的发展当中所培育出来的怪物,路易·波拿巴看到了这些怪物所具有的威力,他对怪物们大献殷勤,保证只要把法兰西拿到手里就一定会把这个国家再奉送给这些怪物们,而这些怪物们也就心甘情愿地将他捧上皇位,将他奉为首领,就是这样一群工业家、金融家和野心家的结合,最终诞生了一群控制着法兰西的寡头,也将这个军事帝国催上了战争和冒险的道路。

然而,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魔术总有被看穿的一天,这种游戏终究有玩不下去的时候。

在不经意之间,欢呼胜利和光辉的法兰西人民,那些勤劳而又任劳任怨地工作的人们、那些忍受着杜伊勒里宫强加给他们的各种严刑峻法和苛捐杂税的人们,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成为了这笔巨额债务的奴隶——在“民族胜利”的光辉当中陶醉的人民,自以为得到了帝国的光荣,然而他们得到的却只是天文数字一般的枷锁,这枷锁将会困住他们几十年!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这场游戏将会没有终点,寡头们必须维持他们所攫取的利润,维持他们所制造的繁荣,因此他们必须一次次地制造冒险和危机,必须制造更多的债务,进而来说,必须发动更多的战争。这种危险的举动,将会让整个欧洲变得动荡不宁,并且最终吞噬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