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的勇者终成银发龙娘 第9章

“你不是说了么？那家伙已经疼疯了，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继续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没必要自责。”哈娜轻声说，“过去我遇到过不少异端者，其实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男人那么变态，有些人甚至慈眉善目，面对拷问也会笑着说我们追求的是平等的理解和分享白巫女的机会，净化秽鬼的希望不应该只被教会掌握。”

“如果他们也拥有白巫女，会做的比教会更好么？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把麻烦揽到自己身上来，难道他们觉得教会建立起这样健全的管辖体系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在异端者真的研究出什么来的时候才能揭晓。”

“但在那之前会有更多的白巫女受害。”

“没办法，教会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总不能让白巫女和勇者们一样，在小时候就全都集中到教会去。没有家人的陪伴和自由的生活环境，不可能出现拥有资质成为白巫女的女孩。”

白巫女的力量取决于灵魂的纯真，达到一定程度头发就会变成银白色，教会给予她们的护身吊坠则是能把灵魂力量牵引出来的道具。过去教会也曾尝试过大量培养白巫女，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被圈养的孩子当然不会比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更无暇，因此才逐步摸索出现在这种自由成长，先发现，后派圣骑士保护，指导成长后再接过来的方式。

“我忽然觉得很累，小时候看到自己头发变白的那一刻我还有些欣喜，一直都很努力也以为自己做好了面对未来的觉悟，但现实没有我想的那么好，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白巫女，白巫女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到的人。”席可的声音轻到几乎要听不见了。

哈娜忽然意识到这个今天才认识的女孩子在和自己吐露心事，可她全然没有对付这种场面的经验，连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都不知道，只好向身边的流氓投去求救的目光。

流氓吹着口哨目视前方，死都不看这边一眼，那张总是胡吹乱侃的嘴现在像是拉上了链子，怎么都张不开。

怎么办？沉默？尼玛人家女孩子对你说我好累求安慰，你就一语不发让她像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就算是哈娜也明白绝对不能这样。

“可……可有些事确实只有你才做得到。”她想了半天，干巴巴的憋出几个字来，“如果真的很累那就睡一觉吧，我会叫醒你。”

席可没回话，哈娜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去，古灵精怪的姑娘已经睡熟了，呼吸轻柔又匀净，纤长的发丝在风中起舞。

哈娜把自己那顶摘下来的绒帽子垫在背上，这样席可趴的会好受一点。

“兄弟你这功力完全不行啊~！”黎恩吹了个口哨，满脸轻佻。

“刚刚怎么不滚出来？”哈娜皱眉。

“人家和你说悄悄话呢，我出来干嘛？当夹在你俩中间发光的二逼？拜托，我又不是你，没点情商我能同时在八个女孩子之间周旋保持一周不暴露？”黎恩笑笑，“别慌，我这就教你一招，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果断点儿转身握住她的双手，含情脉脉的和她对视，就不说话，看到她害羞别开眼神为止，然后你才抱住她说没关系，有我在，会保护你一辈子的。肢体语言加上精神打击，绝杀！”

哈娜一愣，心说这话听起来可真耳熟，不久之前席可也是这么教她的，难道全世界的人谈恋爱都那么两套又酸又臭？

可是仔细想想这世界上到今天位置有过多少情侣了呢？大家都是人，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招数别人早用过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新意，偏偏还有那么多的人会吃那一套，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走向幸福的故事大家都喜欢，没人在意你用什么招，在乎的是那颗是否真挚的内心。

只要爱的够深，土味情话也很好听。

“要我说其实人家对你挺有意思的。”黎恩努努嘴。

“别瞎说，我们今天才认识。她是白巫女，注定要成为这个国家最耀眼的人。”

“白巫女怎么了，又不禁止白巫女恋爱，白巫女的孩子还有更高的概率也是白巫女呢，教会巴不得白巫女谈恋爱！”黎恩低声嚷嚷，“别跟我说什么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这种话！你就老实说她漂不漂亮可不可爱！”

“很漂亮也很可爱。”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席可甚至可以在哈娜见过的女孩子中名列第一，不管什么都是第一，能说会道平易近人还长的很漂亮，对自己也很好。

“那你还说个屁！一个姑娘，活泼热辣吹弹可破，还对你有意思，这不上去接受还是个人吗？要我说你小子就是活的不够明白，整天就知道埋头干任务报恩教会，从来没想过自己将来要怎么活。好比我现在问你，你已经不是季夏了是叫做哈娜的女孩子，还有标志性的白头发，你的未来是什么？”

“被教会认定，成为一名白巫女。”

“这不就结了？身份有什么问题？你也是白巫女了，白巫女和白巫女，门当户对，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你知道的，两个白巫女诞下了一名子嗣，那姑娘现在是风之白巫女，最强的白巫女，不也好好的在帝都？”黎恩使劲撺掇，好像这不是他兄弟的终身大事而是他自己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把握机会，认清自我，以我的目光能打一百个包票，席可对你的这副样子是一见钟情，能不能成功只看你的态度和接下来的进展，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话摊明白！”

黎恩大力的拍了拍哈娜的肩膀，目光如炬。

哈娜有点愣神，这流氓奇葩什么时候这么靠谱起来了？

“还有个事儿要和你说一下。”黎恩忽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怀好意。

哈娜心说我就知道，流氓不可能无缘无故忽然可靠起来，他这么变化肯定是有事求你。

“说吧。”

“今年我二十岁，算你和席可今年就结婚好了，你们的女儿长大到十八成为白巫女我也就三十九，正是事业有成的时候，你可以放心的把你女儿交给我，这样也算报恩了还了兄弟我一桩心愿，娶个白巫女为妻。”黎恩掰着手指头和哈娜算账。

“你他妈是真的行啊！”哈娜忍不住爆粗口。

闹了半天这孙子搁这儿等着呢，好一个十八年的漫长计划，兄弟你变妹子我没机会了不要紧，我能等你女儿！

“这事儿免谈。”哈娜冷面无情。

“为啥啊，我不能上你还不能上你女儿？”

“你见过哪个父母把自己女儿嫁给臭流氓的么？”

“伤心了！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啥！”

“奇葩的臭流氓。”

“算你丫狠！”

17.不知何时吹来喧嚣之风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进入下一个城市，抵达教会所属的驿馆。

青灰色的建筑坐落于朦胧的雾气之中忽闪忽现，不是认识它的人很难想到这样一栋有着礼拜堂外观的建筑居然是个旅店。

这里是专门接待教会公职人员的设施，平时也会和做普通旅店一样的业务，包含住宿和酒食，只不过对普通人是收费项目，对教会来往的人则会依据身份酌情收取少量低于市场价格不少的费用。但要入住这里，无论是公务还是普通人，都需要提供能证明自己职业和身份的东西，以保证安全。

“第十三机动兵队，黎恩少尉。”黎恩摘下自己胸前的重机造型军章，递到店员女孩手里，“执行公务负责接待两位白巫女上任。”

女孩接过军章放入柜台上水晶球的卡槽中一划，透明的球体微微闪烁，跳出黎恩的名字和队伍编号。

R13——LN0229。

“R是机动兵，LN是你名字的简写，这个0229什么意思？”席可好奇地问。

“他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九日。”哈娜说，“用来区分同名的人，如果同名同姓还是同一天出生，那么就在后面继续加个01，02，以此类推。”

“那还真是悲催……四年才过一次生日么？”席可看了黎恩一眼，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别这么看我。”黎恩正沉浸在交接军章时摸到店员姑娘手指的余韵中，察觉到一边投来怜悯的视线，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这样挺好的，不用每年都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又老了一岁。岁月不饶人，在我心中我永远都是那个十八岁意气风发的少年，几十年后也会这么想！”

“看得出来，你老了肯定也是个会在大街上盯着女孩子双腿的老色鬼。”席可吐吐舌头对黎恩扮了个鬼脸。

一晚上过去大家都算彼此熟悉了，黎恩看得出来席可显然是个活泼热辣的小主，也就不在乎和她互相挤兑开开彼此的玩笑，和这种女孩在一起总是会很热闹，永远都不会寂寞。

“我忽然有个问题啊。”黎恩回过头，哈娜心里咯噔一下，这厮的笑容仿若斯文禽兽看见没穿衣服的小姑娘，每次看见黎恩这么笑接下来哈娜就会倒霉，都快给她刻上应激反应了。

哈娜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两步：“……有话快说。”

“你们两位白巫女，是要一间房呢，还是两间房呢？”黎恩龇牙咧嘴。

“两间。”“一间。”

两个人两种不同的答案，席可和哈娜同时扭头视线交汇。席可狠狠地瞪了哈娜一眼，挥挥手：“我是老大我说了算！别听她的！”

三个人里席可确实是老大，她是正统的白巫女，哈娜只是个冒牌货，要是没了席可的支持她连现在这个身份要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黎恩那小子更不用说了，身边有个漂亮姑娘还是白巫女，他就差跪下来舔席可的鞋面求包养——拈花惹草太多，他的财政状况一直都不太乐观，和白巫女一起行动他可以理所当然免费蹭吃蹭喝，最低限度的住宿费都不用出。

“席可……”哈娜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虽然她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学到的知识还是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应当保持距离。

席可说不在意过去只看当下，能当着哈娜的面换衣服和她搂搂抱抱，哈娜却没法不在意自己的过去是名为季夏的男孩。

“你是嫌弃和我住一起么？”席可挑挑眉，满脸的杀气。

“不是。”

“那就是觉得我不配和你住？”

“也不是。”

“那就别废话提上行李箱上楼！”席可打了个响指发号施令，俨然霸气侧漏唯我独尊。

哈娜默默提起行李箱走在最后面。

黎恩夹在中间，回过头对着她挤了挤眼睛幸灾乐祸，嘴唇微动：“妻管严呐妻管严~”

哈娜黑着脸猛抬腿，一膝盖怼在他腿窝子里，黎恩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哎哟叫唤，吓得席可往旁边一蹦，转头看到是流氓吃了瘪，捂着嘴巴偷笑，对哈娜竖起大拇指。

两个房间紧挨着，黎恩说了声有事儿您说话就去了自己那间，哈娜想这货肯定倒头栽床上三秒就得睡着。驾驶歌莉娅重机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一夜忙碌还干了不少体力活确实很难为黎恩了，他一路上不停的说骚话就是为了保持精神，现在终于迎来休息，就让他好好的趟上一会儿别打扰比较好，席可有什么需求可以自己来解决。

“愣着干嘛呢？和你的好兄弟三秒不见就甚是想念？”回过神来席可已经进了房间，看到哈娜还在外面，探出半个身子来笑着揶揄。

“那种老流氓，我还是希望某天他开重机出点什么事把自己胳膊腿撞飞，这样至少能老实个一年半载不出去祸害女孩子。”哈娜淡淡地说。

“正义感满满！哎呦~不错哦！”席可眯眯眼笑。

房间并不大，和普通的套一一个模板，接洽来往公务只要舒适够好，又不是什么旅客大腕非豪宅睡不了觉，因此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走简约方便的路子，乍看上去有点乏善可陈。

唯一的问题是哈娜有种冲到隔壁去把那孙子暴扣一顿的冲动……老流氓所谓的住一起不是一个房间两张床，以他的格调，和妹子共处一室当然应该躺在一张床上，这样就有理由以不希望你掉下去而搂住妹子的肩膀，哪怕那张床的宽度足够俩人横趟还滚四个圈。

席可打开行李箱，抱出来那颗镶嵌在马车上的联络水晶球，为了把这比她脑袋还大了一圈的东西装进去，她不得不扔掉自己的一些东西。哈娜本想拦住她说放我那扔我的吧，席可摇摇头以你那个箱子本来就够小了，大不了以后我借你的东西为由拒绝了她。

行程中爆发问题，自然该联络教会报告现状，异端者精准打伏击不是件小事，这很可能意味着他们拥有了能截获教会情报的手段。

“有人在吗？我是席可。”

“随时恭候，席可大人。”听起来是晚上刚刚听过的声音，哈娜心说修女们其实也挺辛苦，值班了一整夜到这个点居然还随时守在联络设备旁边等候。

“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几小时前我们被异端者袭击，马车没损伤但是夜魅死掉了。”

那边的声音陡然严肃：”请继续说下去，尽可能不要遗漏任何值得注意的细节。”

“乌漆嘛黑的我哪能知道什么细节……”席可低声嘟哝。

“您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对方一共十二个人，携带着铁链，估计是想把我绑走，不过没成功，失败之后除了其中一个人被我失手打死了，其他人都是自行了断。”

哈娜没有把发现牙齿后面肉瘤的事情说出来，就算讲了，席可和黎恩来看的时候也只会看到已经和血融为一体的红水，在席可看来这些家伙在几分钟内集体不动了那就只有用什么手段自杀的可能。

“没有更多的消息了吗？”

“他们使用了军队才有的武器，是那种专门用来对付车轴的勾箭。”席可说。

这是哈娜审判领头男人时说的，她记得很清楚。

“……相当意外。”

“意外什么？”

“今天凌晨遇到袭击的不止您，还有另一组白巫女也同样遭受了攻击，事后圣骑士也给出相同的报告说他们使用了不可能拿到的武器。”修女顿了顿，“这件事非常严重，我会把您的事情也一同报告上去。那么现在您身处什么地方呢？是否有受伤？”

“我们在最近的驿站落脚了，和来接我们的机动兵黎恩一起。那些异端者很废柴，完全没伤到我。”

“您真是功夫了得。”

“不是我，是那个和我一起的白巫女，她超能打，那些人甚至没有还手的能力。”

“那么请您顺带帮我向她也表示慰问。”修女的笑意温柔又舒适，“事实上发生的袭击事件不止这两起了，甚至是在帝都也出现了一起恶性劫掠事件，虽然都没有成功，但这确实意味着异端者的情报网和装备都有了质的飞跃，他们正在逐渐壮大，成为一股有威胁的势力。就在一小时前，教会紧急下达了更改的召集令，现在向您传达。”

“席可大人，您不必再前往帝都，在您报告之前，和您同样遇袭的白巫女已经收到指令，正在前往您落脚的驿站，请待机等待与她们会合。她们的身边有两位圣骑士随身保护，请您与她们一同前往艾莲希娅城。”

那是个非常著名的大城市，仅次于帝都，坐落于国境东方，靠近邻国，极其发达的商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皇帝所统帅的帝都，号称国内第二都市。从法梵德去往那里，确实比去帝都更近一些。

“你说她们？”席可察觉到了重点。

“是的，她们，那是两位一同行动的白巫女，和你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