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嗷呜————
席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心脏仿佛都被那声音给抓住了，污秽侵蚀改变了狼的发声，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鬼哭狼嚎，真的就像是恶鬼和孤狼混合在一起才会有的声音。
哈娜用膝盖死死压住这恶狼的后颈，席可钻出来缓缓靠近，白色的领域在指尖扩散，整个货舱都被照耀的一片雪白。
恶狼的挣扎渐渐停止，从尾巴末端开始，灰色的石膏慢慢爬上它的身体将它包裹。所有被拯救灵魂的秽鬼都会呈现出这种奇怪的石化现象，曾经有好奇的研究员把石化后的秽鬼给砸开，里面留存的不再是原本的尸体，整个肉体都变成了石头的一部分，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一件栩栩如生的完美雕像。
嗷呜——嗷呜——
四面八方接连响起回应的嚎叫，数量之多连哈娜的脸色也变了，其中有一些是污秽侵蚀后如同破风箱一样，另一些则纯粹而粗犷，是完完全全的野生狼嚎。
教会勇者根本就是个打杂职业，对付秽鬼算主业，但在人类社会中每当有死者出现当地政府和教会都将在第一时间动员，很难出现大量秽鬼让勇者去对付，顶多就是目击到墓地或者城市有迹象了他们出动一下。
更多的时候，勇者们需要给广大人民群众排忧解难来赚点外快，就有点像奇幻故事里的冒险者公会。
得益于这种副业，哈娜有幸参加过帮农民打扫农场的任务，在那里她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譬如说狼。
自古就有个词汇叫做七匹狼，这意思是狼是群居动物，一个族群数量就在七匹上下。但现在周围的狼嚎高低起伏，哈娜隐约能判断出至少有二十多条狼在附近，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狼群，恐怕是这片森林的绝对霸主。
可以想象在爱丽榭她们抵达这里后很快就引起了狼群的注意，在野生动物的世界里，体型大就代表牛逼哄哄，它们摸不准这个开到自己领地里来，长达十几米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于是花了几天的时间来侦查。刚刚那条被污秽感染了的狼恐怕就是狼群的侦察兵，由于失去部分理智，才贸然发起进攻，但在最后关头它依然保持着狼群的本能，那声嚎叫是在告诉同伴什么讯息，可能是敌人太强，也可能是号召同伴为自己报仇。
“发生什么事了？”
哈娜回过头，爱丽榭可能不知道狼嚎意味着什么，但那些此起彼伏摄人心魂的叫声实在让人不安，跟着她的小巫女们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去驾驶室，开上你的重机，我们得离开这里。”哈娜让开视线，好让爱丽榭她们看清楚那条被石化了的狼，既然都是异端培养的人工巫女，她们应该很清楚石化过的东西意味着什么，“那些狼嚎恐怕是进攻的讯号，二十多条夹杂着污秽感染过的狼，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它们甚至能横扫一整个村庄。”
“离开这儿？”爱丽榭懵了，“教会的人正在到处搜索我们，离开这里我们能去哪呢？只是一个狼群而已，这台机器的外壳很坚固，我们只要把所有窗口和舱门封闭就好了，尽可能在这多藏一段时间比较好。”
货舱剧烈地震动起来，天窗上方传来重物落下的声音，一只锋利的爪在天花板上割出一条薄薄的裂隙来，爱丽榭隐约看见猩红的瞳光从那里渗出。
看起来这些狼群已经来了，而且它们意识到这个黑色的大怪物只是徒有虚表，内部的猎物根本没有反抗它们的力量，是时候为饿了几天的孩子们献上一群美味的人类少女了。
哈娜按下总控按钮，所有货舱窗口舱门封闭：“现在还觉得你的重机坚不可摧么？污秽侵蚀过后的东西就连圣骑士的盾牌都能撕裂！它们不知道痛楚当然也就不畏惧身体受伤，成倍锋利的爪牙只会撕开天花板咬住你的喉咙！”
爱丽榭无话可说了，异端们的实验终归只是实验，在那里的秽鬼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培养和控制，根本不是野生环境下最残暴的模样，她小看了污秽带来的畸变，那些东西已经不能叫做饿狼，是魔鬼般的怪物。
“照顾好我的妹妹！”爱丽榭默默小巫女的头发，转身跑向驾驶室，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会开斯坦因重机。
“往东开！绕过耶拉西亚，去猫之国！那里有可以接应我们的人！”席可大喊。
又是一连串的震动，更多的恶狼跳到了重机顶上，那些污秽化的狼正在用它们比肩钻机的爪子生生在天花板上撕开一条裂隙，里面的人无处可逃，困兽之斗现在变成了困人之斗。
小巫女们从来没见过这阵仗，吓的瑟瑟发抖，爱丽榭姐姐说都教给哈娜了，她们就只有仰头看着这个可能是唯一希望的大姐姐。
“玩过捉迷藏么？”哈娜摸了摸五号的小脑袋，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反而比她那些姐姐们更冷静，尽管害怕，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
在为数不多的闲暇里，爱丽榭确实带着她们玩过很多外界才会有的小游戏，她们的童年虽然是在一个不怎么让人舒服的地方，但并未缺少太多东西。
“那就当这是一次捉迷藏游戏吧，什么都别看，找个大箱子钻进去，等我说好，你们再出来。”
货舱里有的是箱子，瓦楞纸，铁的，精钢的，全都有，哈娜和席可帮着把那些金属造的箱子打开翻转过来，小巫女们分别藏在不同的箱子里，哈娜笑笑把纸箱扣上。
看不见那些藏起来的小巫女，狼群就会把攻击目标首先放在看到的目标身上，对秽鬼来说尤其如此，在污秽化的恶狼带领下，只有哈娜会成为攻击的对象。
“你也进去。”哈娜又找到一个能让席可藏身的箱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席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拜托！二十多条狼，其中还有不知道多少是秽鬼，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净化水平根本就是战五渣，总要有个人帮忙守着你的后背啊！”
哈娜一怔，她只是习惯性的要保护每一个人，全然忘了席可并非身娇体弱易推倒，她的一记侧踢能把成年靠谱男性踹飞到墙上去，确实是个好战力，唯一的问题是哈娜没法同时保护她和作战，席可恐怕会受伤。
“一点伤而已！大不了下半辈子你养我！”席可拍拍胸口满脸雄壮，“别他妈的逼逼叨叨了，你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磨叽！”
东方的俗语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大概就是席可这种人了，分明她是个可爱到爆炸的开心果，拿起武器的时候也能秒变猛女提刀就是干，果决而干练。
“我们都是。”哈娜从胸口拔出涤雨，丢给席可，“用这个长点的武器会安全些。”
席可稳稳接住，随意地挥舞了几下，这把武器入手冰凉像是握着一杯冰水，看上去那么沉重，实际上却如此轻盈，真难想象这是曾经看翻了那么多敌人的刀。
“我用这个就行。”哈娜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两把餐刀，她们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不是在阿芙洛狄忒抛弃了，就是在河里漂流的时候全弄丢了，这种时候也没别的地方找武器，只能有啥用啥。
“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能不能别像个搞笑角色一样手拿两把餐刀跟我说没问题……”席可有种吐血的冲动，她知道哈娜很牛逼，但握着两把餐刀只会让人觉得是要耍杂技，“要不你干脆去吧炖锅里的那只大铁勺捞出来用？起码比你这两个玩意儿长一些啊。”
“来不及了。”哈娜抬起头，那道裂隙越来越大，已经能看见一圈狰狞的狼头，饥渴难耐的口水从裂隙滴到了货舱的地板上。
是猎物还是猎手，只取决于谁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家伙才有资格说自己是王者。
真是群聪明的家伙，几天的观察居然能搞清楚斯坦因重机最大的漏洞就是封顶太过薄弱，只有薄薄的一层金属，知道要从这里进攻。这机器本身就是运输特化的产物，委实没有什么防御力可言，有的只是建造时所用材质本身的硬度，魔石都用在打造侧板和驾驶室上了。
天花板彻底崩溃了，在巨大的金属弯曲声中，十条恶狼接连跳了进来落在各处，它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急于进攻，而是散开包围了背靠背的两个人。
感染污秽的人类尚且能记得生前的技艺，感染污秽的野兽同样保留着狩猎的本能，狼是一种凶残而狡猾的猎手，远比人类想象的还要聪明。
哈娜曾经听起过来自游牧草原的勇者说，大雪纷飞的季节里狼依然会捕猎，它们甚至能记得哪里是低洼地哪里是高地。暴雪之后牧民要赶着羊群去有草有水的地方，狼群一定会抓住这个时机来袭，它们能分成好几拨，一些去吸引调走牧羊犬，一些则去驱赶羊群，把羊群往低洼地里赶。那里因为大雪覆盖而看上去就像一层平地，人和羊跑到那里的时候脚下一空才会知道自己上了狼群的当，每年都有搞不清楚方向的牧民连人带羊被饿极了的狼群吃光。
这样的生物成为秽鬼相当可怕，它们的身体得到了不小的增益，一半的狼群都感染了污秽，体长超过两米，肉瘤在它们的腹部背部还有腿部形成了类似战马护甲的保护层，那些地方会变得耐揍许多，即使被撕裂也能在短时间内复原，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
被这么多狼包围对席可来说还是头一遭，不过她看上去并不担心，反而很轻松地吹着小声地口哨。
“狗狗乖，狗狗乖，快到姐姐我这来，握握手，转转圈，趴下我就给你好吃的！”
听起来她好像是把这群危险的家伙当成了一群大狗狗在戏弄……哈娜这才想起来在席可家花园里看到的那个狗屋。
不管什么时候席可总是这样乐天派，要是把她丢到地狱里去的话，恐怕没多久下一个来的人就会发现地狱里的人天天都在蹦迪说唱搞派对，总之就是不务正业。
狼群默默地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女人眉飞色舞又唱又跳，如果它们能够听懂席可嘴里在念叨什么东西，恐怕会嗷呜大叫一声说老子是狼不是狗，别特么用你逗狗的那一套来耍老子！
“哎呀哎呀，就没有一个听话的么？”席可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小时候我家那只边牧听到我这么说，才三句话的功夫就学会握手转圈和趴下了！”
111.世界这么大,我们该去哪? 二
身材最大的那条狼一跃而起，强劲的后足几乎在金属隔板上撕扯出一个洞来，利爪带着尖利的风声扑向席可喉咙。这是狼群猎杀时惯用的手段，它们首先瞄准猎物脆弱的喉管，靠着接力的方式去撕咬，只要抓住了就不肯松口拼耐力，直到把猎物的喉咙撕开放血。看起来这些狼群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人这种东西了，它们知道人类什么地方最脆弱。
席可跟随自小来到她家的圣骑士学过如何用刀，但真的上手拿着涤雨这样的长刀来第一时间还是反应不来。她只有把护身符一直捏在手里，苍白的纯净领域一闪即逝，构建成坚不可摧的屏障，教会赠与每位白巫女的护身符既是她们身份的象征，也是能挽救她们于危险中的剑盾。
饿狼狠狠撞在那道领域上，扑击的力量之迅猛，把它自己的头部撞了个半碎。这条狼落地翻滚了一圈后退，肉瘤翻滚着长出新的肉块来修补身体，它似乎搞不太懂那道一闪即逝的白色领域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次失利，狼群迅速调整了作战方针，它们把进攻的重点集中到哈娜身上，一条污秽化一条正常的狼同时从队伍中奔出左右包抄，快的像是闪电。
哈娜的注意力都放在席可身上，意识到自己成为目标，她能做的只是利用好手中的武器。餐刀被投掷出去，在和狼爪接触的瞬间，分裂成碎片，那利爪斩切金属的刹那如此轻易，真不敢想象要是它切割人体会是什么样的。
上千块骨骼交错位移，一瞬间哈娜就进入了龙骨状态，她轻舒手臂，用出了擒拿的招式，在没有武器可用的情况下她选择和这些家伙硬碰硬。
重点是那条污秽化的狼，它远比普通的野狼要致命，张开的血盆大口利齿如枪簇，野狼咬一口顶多撕破皮肤伤不到哈娜的骨头，但这玩意的一口连生铁都能咬碎。
哈娜的速度比狼的扑击更快，在她看来这些野兽的进攻根本就是慢动作，屈指成拳，她先一拳狠狠砸在狼的上颚迫使她闭嘴，再展指成爪，这样娇小的手掌才能握住狼的长嘴。狠狠一发力，饿狼的牙齿悉数崩裂，她就这么握着这条狼当作武器凶狠地砸向另一边，两条狼撞在一起被甩到货舱壁上砸得血肉横飞。
席可简直惊呆了，这种战斗方式根本就是人形暴龙兽吧哈娜小姐？你哪还需要什么武器，你自己就是最强的武器啊！
狼群一拥而上，席可与哈娜背靠着背作战，她只需要擅用护身符的力量防守反击，保证不会有狼进入哈娜的视野死角，正面作战哈娜就是无敌的，每一拳命中都代表着某条狼浑身骨骼和五脏六腑，都被瞬间的暴力挤压成碎渣。即使污秽能让它们再生，这样重的伤势也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让它们重新站起来，一时间整个货舱里都是犬类低低的呜咽。这让喜欢狗的席可很不舒服，她想起了家里那条陪伴自己长大后病死的牧羊犬，那时它也是这么叫的。
白色的领域在指尖扩散开来，席可伸出手，将领域的范围扩展到整个货舱。对于她敢这么用净化哈娜还是有点意外的，在几个月前的测验中席可就表现出了在净化上优秀的天赋，同时使用这么大范围的净化席可神情看上去很轻松，没有一点负担。如果没有发生中间的那些事，就让她按照原本的轨迹走下去的话，多年后也许她会成为新一任的封号巫女也说不定。
动物身上的污秽远比人类要少，净化在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完成。席可走到一条受伤的野狼旁边蹲下身戳了戳它的脑袋，这家伙被哈娜那种如同炮击的拳头命中，整个内脏都已经没救了，现在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却还是龇着牙满脸凶恶。
野狼是野狼，家犬是家犬，两者相似又相通。在席可看来很久以前的狼恐怕是找不到食物了才只好去人类身边想办法乞讨一点，没想到就此沦陷变成了天天跟着主人哈舌头跑来跑去的宠物，这么一想狗就是E堕了的狼呢，想想还真是叫人有点小兴奋。
“安息吧小家伙，下次记得没事不要找人类玩，老老实实在你的森林里当老大不好么？我们也没什么要抢你地盘的意思……就是路过而已。”席可低声说。
她并非故意在哈娜面前表现自己的善意，只是天生就热爱各种动物，即使是很凶恶会袭击人的也一样。
兴许是在弥留之际理解了眼前的这个人类女孩，这条苟延残喘的野狼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谁说过，大多数动物其实都不想与人类为敌，因为在他们看来人类也是一种非常庞大又凶恶的生物，只有在迫不得已活着本能的驱使下才会这么干，而人类往往不知道自己何时越过了能让彼此和睦相处的那条线。
“结……结束了吗？”某个箱子底下传来弱弱的询问声，现在货舱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叫人害怕。
“都解决啦！你们的哈娜姐姐是无敌的！”席可过去搬开箱子。
“不！”哈娜忽然摁住她的手腕，“还没结束！”
人形暴龙的状态还没解除，哈娜依然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五感，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穹顶上劈啪作响，急切的脚步正在穿越树丛跟随斯坦因重机移动。在这种地方体型臃肿的重机开不了很快，只能捡些有猎人出没痕迹的路线走，剩下的狼群可以轻易奔跑着追上。
狼群还没有放弃，失利的先锋部队并不能让后面那群狼畏惧，它们依然想干掉这个大黑盒子，好把里面的存粮和少女都吃干抹净。
斯坦因重机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紧急制停，堆放在角落里的箱子成片地甩了下来，哈娜拉着席可扶住墙壁，扭头看向驾驶室的方向。
震动是从前方传来的，斯坦因重机可不是什么小机械，能让这么沉重的大玩意剧烈颠簸被迫急停，那必然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
她们狂奔到驾驶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们也和坐在驾驶室上脸色苍白的爱丽榭一样，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那简直就是一道凭空出现的高墙，由深红色的肉瘤，枯枝，石子，动物的尸体和骨骸组成，天堑般横贯在前方，距离斯坦因重机的距离只有十米，如果爱丽榭的紧急制动再慢上那么几秒钟，她们就得直接撞上去。
根本看不出来那东西有多厚，高度恐怕和这片森林里最高的大树差不多，而且它还是活的，就像一团不断收缩又膨胀的海绵，每次膨胀都会令它接触到一些树木或者其他什么的杂物，这些东西都会被卷进墙面里成为它的一部分。哈娜甚至看到了一条追击她们的野狼不幸撞了上去，无论怎么挣扎也只是越陷越深，只剩下小半个脑袋还在外面，最后被迫成为这道墙壁的食粮。
“那是……污秽吗？”席可喃喃地说。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答案很难说清楚，大家都能看出来那东西上的深红是大量污秽凝聚的现象，黑色的触手从那上面延展开来，就像一只巨大的吸盘。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污秽还能以这种独立的方式存在，通常情况下它都会入侵活物的身体，空气中的少量污秽甚至无法对生物造成较大的影响，而在巨量污秽长期盘踞的地带，污秽才会依附在地表和墙壁之类的地方。
可这个污秽的墙壁显然两种类型都不属于，几天前爱丽榭进入森林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有类似这样的东西，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为了拦截她们的路而存在的。
“能倒回去么？”哈娜轻轻按住爱丽榭发抖的肩膀，希望这么做能让她安心一些。
“不行……转向半径不够。”爱丽榭目测了一下距离，做出最糟糕的判断。
斯坦因重机最大的缺陷就是它的体长臃肿，而且没有后退行驶这项功能，只能往前方开，这导致斯坦因重机转向时需要减速加上足够宽阔的道路。重机跑在这条由猎人们开拓出来的小径上本就已经很勉强了，一路上轮胎没少和各种树桩石子泥坑什么的做斗争，现在要在不到十米的地带转个向，恐怕还没到一半就得甩尾撞上去。
现在去卸掉后面的货舱已经来不及了，小巫女们还躲在那里，狼群并没有意识到那道墙壁逐渐膨胀会消灭所有活物的危险性，站在这里可以看到驾驶室周围它们伏低身子正在缓步逼近。
“现在怎么办？”爱丽榭抬头问，她害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们，那些小孩子不应该还没来得及见识到世界的美好，就葬身在这种地方。
“只能离开重机了。”哈娜当机立断，“去把小巫女们都放出来，每个人带上一点衣服食物还有水，我们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森林，靠跑的。”
“交给我了！”席可丢下这句话调头跑向货舱，这种时候一秒都不能耽误，分开做事会更有效率。
“那些狼得先处理掉才能下去。”爱丽榭看了一眼窗外，离得最近的那头狼已经跳起来扑向窗户了，但驾驶室的材质是魔石，和薄弱的天花板不一样，能斩断钢铁的爪子只是在窗外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裂痕，恶狼嗷呜惨叫着滚了下去。
“让我先出去搞定它们。”哈娜握住驾驶室的门把。
“你一个人？”爱丽榭不太相信，刚刚货舱里是什么样的场景她没见过，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有哈娜和席可两个人，在她看来两个人互相帮忙才能干掉狼群，现在哈娜一个人去对付无疑是送死。
“嗯。”哈娜点了点头，她的自信在爱丽榭理解来是哈娜决定一个人出去当诱饵送死，这不免让爱丽榭很是感动。
“现在还不是你该死的时候，去了外面的世界我们还要依靠你的知识和见闻。”爱丽榭摘下了自己的发夹，那枚拥有三片花瓣的百合花，“还是让我来吧，我可以操纵秽鬼。”
哈娜吃了一惊，她想起艾莲希娅会战中那只六臂的秽鬼之王，那时候她确实有种感觉，那只王似乎带着某种明确的目的在和什么人作战，但她没工夫去确认。结合后来知道的事情，异端在会战中的目的是利用秽鬼之王去捕捉神父来进行研究，而那个计划中能操纵秽鬼之王的关键，居然就是爱丽榭这个人工制造的白巫女。
“艾莲希娅会战的时候你在场么？”哈娜问。
“这样说听起来好像你也在，难怪你看起来像个杀手。”爱丽榭点点头承认了，“没错，我确实在。我知道你去过研究所，但我不知道你搞清楚了多少东西，在研究所制造的人工巫女里，我是目前最优秀的完成品，被研究员们称为得意之作。研究所里唯一的护身符交给我来保管，我没有办法发动净化，但是我可以替代任何秽鬼的灵魂去操纵它，即使是一只秽鬼之王。”
她伸出手掌，白色的领域从指间扩散开来，越过密封的驾驶室，凭空出现在那只看起来最雄壮的恶狼头顶。那条凶恶的狼就像时间停止了一般，脚步猛地停下，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比听话的八公还像忠犬。
“不过这也就只是个夸赞的说法而已，事实上我是可以被替代的，那些妹妹每一个都可以替代我，她们都是完美的产品，不完美的都被处理掉了。”爱丽榭闭上眼睛，她的灵魂意识已经潜入那只狼的身体里，在研究所中，她也曾经被试验来控制动物型的秽鬼，并不担心自己会出问题。
说到这些事的时候爱丽榭看起来并不伤心，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研究所也毁灭了，不管有多痛苦都没办法挽救那些死去的小巫女。当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保护好仅剩下的七个妹妹，让她们过上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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