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八三
但此时这里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大批矮人正忙碌着修建营地，他们分工明确，有的在搭建帐篷，有的在清扫街道，还有一些背着银白色的金属桶，左手不断按压一根金属杆，右手举着一个喷头，正四处喷洒着一种会散发出淡淡清香的淡蓝色水雾。
这时，阿巴东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一身白的家伙在不断指挥着矮人工作，看身形应该是个人类。负责押解的矮人战士领着他们来到这人面前，十分恭敬的说道。
“大师，我把您要的人都抓来了。”
“做的很好，先去休息一会儿，接下来整个隔离区的治安维护就全都仰仗诸位了。”
“三神在上，为您效率是我的荣幸。”
意识到眼前的应该是位大人物，阿巴东没用招呼就主动跪了下去。见对方望向自己，脸上更是尽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相较之下，旁边的瘦猴就要有骨气的多，依旧站的像根棍子，但有骨气的代价就是他又挨了一击矮人普通拳，直接像个虾米一样蜷缩下去。
好在大人物及时制止了矮人，这才没有让瘦猴被活活打死，而对方的话也让阿巴东嗅到了一线生机。
“好啦！这家伙还有用，别下死手。”
“这位大人、老爷！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小的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阿巴东熟悉社会底层生存法则，想要活命就得让自己有用，因为没用的人通常都活不了多久。
而似乎是自己的表态引起了眼前大人物的兴趣，对方扭头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他。对方虽然脸上带着白色的“面罩”，但还是能够隐约看出来笑了。
“看你这体型，你就是肥蛇阿巴东？”
“是的，正是小人。”
“你染病之后是怎么康复的？用了多长时间？期间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想活命就从实招来。”
“我、我……”
面对一连串的问询，阿巴东有些懵逼，因为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好的。但他敏锐的意识到，眼前这位大人物之所以派人活捉自己，应该是他康复有关，正想着该如何利用这一点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就听见大人物接着说道。
“算了，这个不急着问，你先把契约签了吧。”
“啊！契约？什么契约？”
一脸懵逼的阿巴东抬头望去，大人物摆摆手，一旁便走过来一个女人，将一张写满字的莎草纸放到他面前。
本章完
望着眼前的一纸文书，阿巴东面露难色。
卢德看出他应该是不识字，于是让爱娜给在场这些混混把契约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阿巴东和迪利斯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物让他们签的并不是什么卖身契，而是比那更过分的合同。
这份契约的全称叫《医疗实验志愿者协议》，签署者被称为乙方，而实验者则被称之为甲方。
签署契约的乙方将“自愿”配合甲方一切与医疗相关的人体实验，无条件服从甲方的任何指令，且自行承担医疗实验可能出现的一切风险，若实验中乙方拒不配合，甲方将有权依照此协议强制乙方执行。协议的最末尾还着重强调，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一众小混混再怎么没文化，这会儿也都听出来不对味儿了，一个个怕的要死，但周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矮人士兵围着，这帮只会欺软怕硬的渣滓，愣是被吓的连动一下手指都不敢。
最后还是阿巴东率先做出表率，他已经从周围矮人们的眼神中看出来了，这份契约自己签了有可能会死，但如果不签，那百分之百是立马就死！
这个怂人也没啥骨气，乖乖的在协议上按了手印。而有他带头，其他马仔也纷纷妥协，就连一个不忿的瘦猴迪利斯也按了。
望着这些垂头丧气的恶棍，卢德遮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果然老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己虽然没有真的打算拿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人体实验，但这并不妨碍他搞了这么一份“卖身契”，好好吓这些人渣一顿。
所以这份契约可以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毕竟像这样一份不平等的“福报协议”，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好人硬逼着好人去签的！
“用不着那么害怕，实验不都是致命的。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等事情结束，我帮你们做个小手术，你们就集体出道当偶像吧。”
完全不清楚什么是“偶像”，一脸茫然的阿巴东等人随即被矮人士兵强行拖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不亚于杀猪褪毛粗鲁的“强制净化”，以及独立的小黑屋。
卢德并不急着拿他们做实验，整个隔离区一切都还刚刚起步，还有大把更要紧的事情亟待他去处理。
按照卢德制定的计划，三百名矮人志愿者和所有医学生悉数进入隔离区。靠着抓捕恶人立威和免费发放究极粮的利诱，卢德很快就将整个隔离区所有还活着的病患全部集中起来，对他们进行登记和分类。
整个隔离区总计有1877名感染者，按照病症的表现程度，被分为轻症、重症、病危、观察（痊愈）和特殊五大类，分别安置于相互隔离的不同区域，做针对性治疗。
症状较轻的病人和自愈者首先会被要求做净化，矮人们已经就地取材，将几栋适合的房屋改造成浴室。卢德没有费口舌跟这些病人解释为什么要洗澡，而是告诉他们不把自己洗干净，就领不到大锅里正在熬煮的豚骨土豆汤。
面对食物的诱惑，没有人选择拒绝。
而情况比较严重的危重症病人，则可以得到卢德的优先救治，以挽救他们垂危的生命。
这些危重病人有两百多人，被安置在沿街两侧的医疗帐篷内，眼下正值初春时节，牡蛎港又地处北方沿海，当地的气温还比较寒冷，夜间会降到零度以下。但这些帐篷用的都是矮人特制行军帐，双层岩羊毛毡，保暖效果堪称一流，反而比那些四面漏风的破屋要更暖和。
卢德来到病房时，他门下的医学生们正在按照他们学到的知识，对这些危在旦夕的病人进行病情诊断。
“老师，您来啦！”
“病人们的情况如何？”
“最严重的病人都被集中在一到四号病房，大多都已经意识模糊，而且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们的身体普遍都很虚弱，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大概率坚持不到天黑。”
“嗯，情况我了解了，交给我吧！”
拍了拍自己的学生的肩膀，卢德环视四周，一号病房里满满当当的安置了二十名危重病人，大多都是些面容干瘪的穷苦人，瘦的就跟皮包骨一样，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几乎就和干尸一样。
一个大活人瘦到这种恐怖的程度，显然不是单纯饿个几天就能达到的，相信他们在被感染之前，就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亚健康状态。
“女神啊！这些苦难者需要你的仁慈。”
低声做了一番祷告，卢德现场开始施展神术。但他没有选择可以瞬间祛病的净化术，而是用了一个群体增幅去提升这些病人的生命力。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病人们没有立刻康复，但面色都好转了许多，原本干枯的皮肤也稍微泛起了一丝健康的光泽。
站在一边旁观卢德救人的楠丁不禁点头暗赞，他本以为这么多重症病人，卢德不可能救的全部。毕竟神术受次数的限制，寻常神官一天了不起用个两三次，卢德就算再抢也不可能连放一百多个。
而卢德的做法却是换了一种思路，并没有立竿见影却只能一次救一个人的净化术，而是用单体效果较弱但可以同时对多人使用的群体增益神术，一次性缓解了整整二十名患者的症状。
但此时的楠丁还不知道，卢德其实是完全有能力连续救治上百人的，但真这么做了，一来是太过惊世骇俗，二来他更希望病人可以依靠自身免疫系统战胜病毒。
因为神术治病有一种相当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被治愈者不会像自愈者一样产生抗体，很可能刚一治好，转头的就再一次被感染。
类似的情况在牡蛎港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一些防范意识薄弱的有钱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感染，仗着自己有钱，总能请得起神官为自己治病，结果导致原本就抓襟见肘的神术资源被进一步浪费。
所以卢德要做的，并不是以神术消灭那些在感染者体内肆虐的病毒，而是以神术作为辅助，协助病人自身的免疫系统战胜病魔！
本章完
离东街隔离区相距数千米外，这边是与之截然不同的富人街区，四季女神教的大神殿屹立于此，以青绿黄白四色构成的彩砖外墙，以规律排列的四色墙砖象征着四季女神最主要的神位——季节轮替。
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的埃文鲁斯主教，一直到大中午日上三竿才睁眼。这个一身白肉的大胖子起身看了看床铺左右，昨夜侍寝的两个修女已经先行退下，奢华的卧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埃文鲁斯没有急着叫外面等候多时的修女进来服侍自己更衣洗漱，而是光着身子走到窗边。由无数彩色玻璃块拼凑而成的“彩绘落地窗”，刚好可以让他看得见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的人却看不清屋子里的他。
埃文鲁斯很喜欢这种单向展示的感觉，会让他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啊！多么美好的一天啊！陷入绝望的愚民们，尽情的向神明祈求宽恕吧！你们的信仰，将为我铺就一条高升之路！”
宛如一个中二病一般，埃文鲁斯一个人嘴里念叨着寻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话语。
这些话懂的都懂，不懂的也无所谓！
出身宗教世家的埃文鲁斯，自幼便在教会环境中学习和成长，他的家族侍奉四季女神近五百年，最早可以追溯到神战之前，因此埃文鲁斯祖上出过三任教宗，大主教和主教更是不计其数。
渊博的家学，使得埃文鲁斯可以接触到很多寻常人不知道的“宗教内幕”。但知道真相的埃文鲁斯却并没有因此信仰崩塌，反而是感到了欣喜若狂。
神明并非无欲无求又无所不能，祂们和这凡间的君王一样，充满欲望而又十分善于欺骗大众。这样的神明也许会让很多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信徒大失所望，但埃文鲁斯却觉得这样的神明简直棒极了！
因为他知道神明喜欢什么，所以可以投其所好，而芸芸众生又是如此的愚昧，轻易便会受到欺骗。埃文鲁斯很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发生在牡蛎港的瘟疫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会有很多人死于疫病。但埃文鲁斯知道，的确会有很多人死于瘟疫，但死去的只会是底层平民，这些蝼蚁的命贱如野草，死了也就死了。
反正人类这一种族没别的特长，就是能生！哪怕整个牡蛎港最后死掉十几万，人口也可以从别的地方再补充进来。
至于会不会因为在疫情期间死的人太多，导致民众对神明感到失望，埃文鲁斯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无论疫情有多么严重，只要有他们这些神官在，最后肯定能有人活下来，而这些活下来的幸存者，将心怀感激的向旁人诉说起神明的仁慈。
埃文鲁斯觉得，自己真正要做的，是妥善利用那些将死之人的“剩余价值”，为自己的升迁铺平道路。
因为了解信仰的产生原理，所以埃文鲁斯很清楚人在重大危机之下，会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愿，自己只需要引导他们去祈求神明，便能够产生出大量的信仰。
而献祭生灵，是所有宗教仪式当中最高级的奉纳，能够产生的信仰更是远在寻常祈祷之上。
换了是在神战爆发之前，活祭可以说是各大教派都很常用的宗教仪式，只不过随着时代变迁，这种古老的仪式因为野蛮而开始受到诟病，大家都不是经常用了。
但埃文鲁斯希望在牡蛎港恢复“古法”，并且不是一两个人的小打小闹，而是一次性献祭整整一百人，还要搭上领主家一双儿女的大阵仗。
这场法事真要是让他办成，产生的信仰将足以引起四季女神的侧目，让高高在上的神明注意到自己。再加上自己早就打通好的上层关系，他这一波可以平步青云，直接脱离杜兰教区，去总殿的教宗身边做事。
至于在这之后，牡蛎港如何进行灾后重建，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那就不是埃文鲁斯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正满心欢喜的YY着，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年轻貌美的修女推门走了进来。埃文鲁斯不用回头都知道，敢不经自己允许就擅自推门进入卧室的，整个神殿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入室弟子”艾瑞娅。
“主教大人，您醒啦。”
“嗯、刚醒，有什么事要禀报本座吗？”
“的确是有几件事需要向您禀报，而且都和昨日夜间抵达牡蛎港的那个药神教有关。”
“哦！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他们今天上午，在码头卸货运了很多物质进东街的隔离区。期间湖神教的那些人搞小动作，煽动了一些穷人去拦截车队，但没有成功。”
“哼！还真跑去救那些贱民了，可笑至极！”
听到艾瑞娅报告说，新来的药神教真的在大张旗鼓的准备救治隔离区内近两千被抛弃的穷苦病人，埃文鲁斯面露出不屑的冷笑。
“愚蠢！虚伪！难不成他真当自己是圣人？这世上最多的就是贱民，最不值得拯救的也是这些贱民！你给他们好处、施以恩惠，他们只会口头感恩戴德，但心里想的却是如何从你手上得到更多，所以他们只配得到谎言！”
当着艾瑞娅的面，在外人面前素来以“大善人”形象示人的埃文鲁斯，用极为恶毒的话语，讥讽唾骂着那些虔诚的信徒们。
肉山一样的主教一边说，一边绕到女弟子的背后，对年轻的女孩上下其手。而艾瑞娅则一脸淡定，任由主教轻薄，显然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了。
埃文鲁斯舔着女孩纤细的脖颈，在对方耳边低语道。
“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我的家族甚至在我很小的时候，由我父亲亲自开设了一门课程，专门来教我这些。这才是四季女神教会不断发展壮大的诀窍！我的好徒儿，看来本座还得好好给你上一课！”
“那、那导师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不用理会那些在做无用功的药神教，是这样吗？”
“嘿嘿！现在城里人多眼杂，我们真出手的话，难免会被别人抓到把柄，但你刚刚也说了，那些湖神教的家伙有些想法，坐看这些三流角色狗咬狗就是了。”
埃文鲁斯按照自己多年来的常识和经验，卢德的行动必定会以失败而告终。
因为埃文鲁斯太了解那些贱民的品性了，他们愚蠢而自私，正因为一贫如洗所以贪得无厌。
就算你药神教拉来的物资足够喂饱全城十几万人、治好所有病人，也还是会有人跳出来，为自己得到的比别人少而对自己的恩人口诛笔伐。
这就是底层人民，千百年来未曾改变过的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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