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漠屠夫
那魔女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到任何的愤怒或者是怨恨，但这种语气绝对不是好友之间的叙旧。
“确实，二十九年了，虽然和你之间，年限要短一些。”
安·格纳斯上一次与魔女卡莲·艾尔芙见面，是在瑞斯联合公国的边境鲁恩部落，当时只差一步，安·格纳斯就能送这个家伙去见见上帝。
并且就在双方打招呼的时刻，罗丽娜所召唤出来的死灵生物，全部都绕开了这个恢复魔女身姿的深渊神族，从另外两个方向，继续往罗斯王国的境内冲锋。
直至此刻，安·格纳斯也不再动用自己的本命魔导书技能，为罗斯王国清除掉这些障碍。
正当双方想要进一步交流的时刻，远处的区域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引发了一场恐怖的超级风暴。
在这几近摧枯拉朽的风暴之中，三个魔女，以及这个唯一的深渊神族，巍然而立，丝毫不受狂风的影响。
待大地的震颤平息过后，那黑暗的深处不仅仅只有无数死灵生物冲锋的声音，更传来了一连串异样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的主人散发着名为强者的气息。
双方都在沉默着，似乎已经猜到某个人的到来。
双方都在等待着，他们并非是在叙旧，而是时机未到。
安·格纳斯试图将曾经的敌人一网打尽，了结那一场跨越如此多年的恩怨，而魔女卡莲·艾尔芙等魔女，也在等着另外一张王牌的回归。
现在，确实是时候了。
那个高挑的龙裔魔女，逐渐在黑暗中显露出自己那浴血的身姿，缓步向魔女卡莲·艾尔芙靠近。
很平静。
归来的魔女同样很平静，不动声色地越过了安·格纳斯，最终在那三个魔女的周围站定。
就在双方人员集齐的下一秒，忽然间，风云变幻，周围的一切陷入了异常的扭曲，这扭曲持续了数秒的时间。
待众人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原本的黑夜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阴天。
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布满了无数的现代化建筑，到处都是高楼林立，仿佛再度回到了穿越前的地球。
不仅如此，此时李岚他们所站的区域，也颇具戏剧性，是一处无比庞大的体育场。
看着周边那无数巢穴般的钢筋铁柱，他们仿佛想起了某个最高规格的体育赛场，一时之间也感觉这个名为“安·格纳斯”的家伙，还挺有品位的。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安·格纳斯摊开了双手，“在杀死你们之前，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好好谈谈，解除一下我们之间的疑惑。”
“确实。”
李岚也没有急着出手，从一开始，黑发羽辉那边就已经透露过，安·格纳斯恐怕已经到了古老造物主分身的那种实力，两大神级存在的领域未必就能压制住他。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也不要紧，不管安·格纳斯耍了什么花招，他今天都必须死在这里。
而在杀死他之前，李岚确实有很多疑问，想要在这个家伙的身上得到求证。
第61章 恩怨情仇
此时此刻，在这个沉寂的庞大地界上，安·格纳斯与魔女卡莲·艾尔芙、罗丽娜·尤菲、拉娜·希维尔以及黛拉·伯蒂，相视而立。
一如二十九年前那般，不一样的是，如今在场少了三个魔女。
那三个魔女名为佩姬、雪莉·南希以及玛蒂尔达，他们都因后续安·格纳斯的暗算而走上了绝路，丧生在了精灵王国地界。
“第一个问题，事到如今，你们为何还要找上门？”
双方的距离仅仅只是百米之遥，安·格纳斯的声音却是清晰无比。
“理由很简单，复仇。”
李岚的回应很直白，再一次见面的这一刻，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二十九年前在日不落帝国生活的时光，想起了那曾经的多个挚友。
他想起了被安·格纳斯所杀的魔女兰茜，魔女奥利维亚以及魔女艾玛，她们曾一度站到了李岚他们这些流浪魔女这一方，后续却不幸被安·格纳斯所吞噬。
又想起了好不容易逃出日不落帝国，却不幸遭致安·格纳斯暗算的佩姬，以及后续连带着走向绝路的雪莉和玛蒂尔达。
一笔笔的血海深仇，早就到了无法和解的地步。
可以说，曾经李岚在瑞斯联合公国边境鲁恩部落，与安·格纳斯再度见面时，如果不是双方选择了不死不休，那如今的一切可能还有余地。
问题是没有，李岚无法忘却曾经的所有仇恨，刻骨铭心，而安·格纳斯也同样将他当成这一生中最大的宿敌，非死不可。
“都已经二十九年了，你的仇恨就一点也无法得到平息？”
安·格纳斯问道，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这帮魔女到底是不是蠢货？
明知罗斯王国有混沌造物主坐镇，明明知道这个世界未来将会迎来世界末日，不好好苟且偷生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自取灭亡？
“想要平息我的仇恨，只有唯一的方式，这个世界的毁灭，以及你的死。”
李岚将敞开的本命魔导书挪到身前，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在厮杀这件事上，双方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
二十九年前是不死不休，而二十九年后也同样是如此。
有些事，有些恨，将会一辈子都刻骨铭心。
除非走到死亡的最后一刻，否则这一生都绝对无法释怀。
这就是李岚，也是拉娜他们共同的心路历程。
迈过满是荆棘的人生，在尽头等待着他们的不可能会是幸福，而是黑暗，是拼尽所有也要去做到的复仇。
如今，毁灭罗斯王国只是最开始的一步，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亲手毁掉属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希望！
“你们就不怕死吗？你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未来将会迎来毁灭？”
安·格纳斯就像看着几个疯子一样，仔细想想，早在日不落帝国的时候他就一直无法理解这些魔女的所作所为，无法理解他们的莽撞，更无法理解他们的不怕死。
人活着，就肯定会有求生欲。
在这个绝望的黑暗世界，只要能够活下去，人就能够背叛一切，遵从这里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然而，这些魔女却似乎并非如此。
安·格纳斯只觉得他们很碍眼，只觉得他们一直都在妨碍自己。
曾经在日不落帝国的时候，这帮魔女看不起他，将他排挤在外，不肯成为他变强的垫脚石，而如今，阔别如此多年，这些魔女依旧如此，又一次想要来阻挠他。
这些该死的家伙再一次找上门，想要再一次破坏安·格纳斯活着的希望。
安·格纳斯无法理解，世界明明快要毁灭了，为什么不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
说不定可以合作，等度过了这个该死的世界末日，等干掉了那些该死的古老造物主，那到时候无论是什么恩怨，再行了结也完全不迟。
何必像现在这样子自取灭亡？这图的到底是什么？就为了自己内心的爽？
“无所谓，兴许，死对我们就是一种解脱。”
那一刻，李岚像是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宣言那般，“安·格纳斯，今天我们只有一方能够活着离开，尝试着杀死我们吧，我们给你一个机会。”
“不可理喻！从二十九年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们很碍眼，你们究竟追求的是什么？活着？”
安·格纳斯也敞开了属于自己的本命魔导书，那魔导书早就已经是变异的状态，有着血色的扭曲以及一只的狰狞大眼，使得他的魔导书看起来更像是一件污染的封印物。
“站着活着。”
李岚他们渴望站着活着，也渴望站着死去，仅此而已。
“站着，还有跪着，又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活着！只要能够活下去，就算背叛所有，就算拿自己的亲人、同胞，当垫脚石，又算得了什么？”
安·格纳斯还在质问着，似乎想要弄清内心那二十九年来所积压的疑惑。
“二十九年前，你们不也是一样，体会过那一场绝望？”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安·格纳斯不成为魔女吞噬者，不成为深渊神族，他有什么活下去的机会？
他又怎么知道魔女卡莲·艾尔芙可能拥有逃亡的方法，如果没有呢？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轻信他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依赖他人，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站在安·格纳斯的这个位置，他的选择一直都是最优解，他选择了自己，也选择了最恰当的方式，跳出了帝国这个牢笼。
他没有错！
这个绝望而又黑暗的世界，他除了同流合污，他有什么办法？
清者自清，那是理想主义者的浪漫情怀，从来都不是现实主义者的生存希望。
清清白白的人，要怎么在那种状况下活下来？
“你们告诉我，除了这个选择，我还能怎样？面对那种状况，你们打算如何逃脱？”
安·格纳斯无法理解，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一直无法理解，这些魔女究竟是怎么逃出日不落帝国的？他们又有什么样的能耐，能够支撑自己逃离那个炼狱？
无数年了，每一次回忆起曾经的帝国牢笼，安·格纳斯的内心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悸动。
对这个世界了解越多，越能够明白这些超级大国的可怕，就越能够理解到，自己曾经在日不落帝国的时候究竟面临怎样的危机。
只要稍微走错一步，下场就只有毁灭！
安·格纳斯如此，对面的这些魔女也是如此，大家都是一样的，面临着同样的绝望，也面临着同样的死局。
在那样的死局之中，他们这些魔女又能够做到什么？
站着活着？
要怎么站着活着！
就连跪着也很难活下来，站着又能够改变什么？
安·格纳斯自认自己是一个烂人，一个因为这个世界而不得不改变自己，抛弃所有道德的烂人，可是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没错！
无论重来十遍，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让他安·格纳斯重新作出选择，他也绝对会成为魔女吞噬者，成为深渊神族，哪怕杀掉同期的所有魔女也要活下去。
既然大家未来都是死，那为何就不能够成全他？
面对安·格纳斯的质问，李岚沉默了很久，最终才缓缓开口了，“不得不承认，安·格纳斯，你的选择并没有错。”
李岚一直都知道的，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有立场！
站在安·格纳斯的立场上，为了活下去，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他能够选择的就只有背弃一切，放弃所有的幻想。
李岚从一开始就明白，他是站在所有前辈的肩膀上，他是一个浪漫主义者，至始至终都贯彻着属于自己的坚强本心，他绝对不会抛弃同伙，背叛同伙，以牺牲同伙作为代价让自己苟活下去。
可他也明白，如果不是那么多的前辈，一代又一代的传承，那么早在二十九年前，李岚就已经死在了日不落帝国。
拉娜，罗丽娜，黛拉，她们也同样会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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