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落师门77
老唐爬起身来，这对躺在床上快一个月的他并不容易，但好在他很快找回了过去的感觉，踉踉跄跄地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微弱的光芒从黑暗深处传来，老唐发现自己似乎站在水面之上，脚下的水面质感如岩石般冰冷坚硬，但每当老唐落脚，便能看到自己脚边掀起的波纹。
伴随着老唐的前进，他从脚下的水面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着健美的身姿与帅气的面容，和过去的老唐别无二致。
唯一的缺点就是老唐现在不着片缕，哪怕这片空间中没有人影，老唐还是感到一丝尴尬。
“好歹给件衣服啊，这样光着算什么……”老唐嘀咕道，伸出手捂住下体。
但在老唐说出这句话后，改变发生了，老唐捂着下体的手中变得空无一物，一种奇怪的空虚笼罩着老唐，他定了定神，向下望去。
小老唐不见了。
很明显，老唐的愿望在另一个角度上实现了，只要没有隐私，便不需要遮挡。
老唐被这一下给整不会了，他呆呆地看着水中明显不一样的倒影，但那哭声变得震耳欲聋，催促着老唐。
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唐抓了抓脑袋，最后一咬牙向哭声的方向狂奔起来，同时自言自语道：“没事，没事，都是梦，都是梦。”
或许是没了胯下二两的缘故，又或者是为了搞清楚这片空间的秘密，老唐的脚步变得前所未有地快，如同贴着地面飞行，向着哭声的位置狂奔。
不知过来多久，光芒越来越耀眼，老唐穿过一片光与暗的边界，来到了另一边白色的空间中。
一个熟悉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腿坐在这片空间的中央，哭泣的声音从抱成一团的男孩处传出，在这片空间中回荡着。
老唐走了过去，站在男孩的身边，这个孩子他很熟悉，曾经许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问老唐会不会吃掉自己，而老唐每次的回答都是不。
面对熟悉的孩子，老唐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男孩长而柔顺的头发，将男孩的头顶揉成了一团鸟窝。
“哥哥？”男孩的哭泣止住了，他抬起头，不敢相信地望着面前的人，黑色的眼中流露出震惊与欣喜，他紧紧抓住老唐的手，似乎害怕他跑掉。
“我感觉不到你了……然后又感觉到你……你变得不一样”男孩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感受，整片空间在他的诉说中微微颤抖着，光与影的边界不断闪烁着，但老唐都没在意，只是蹲在男孩旁边，听着他稚嫩的叙述。
“我回来了，我可能不再是过去的我，但我们或许还是兄弟。”老唐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道：“按安德那家伙的说法，他应该有办法把你也救出去，这样我们……”
轰！
老唐的话语似乎是某种禁忌，这片刚才还平静的空间震动起来，脚下平整的水面也波涛汹涌，无形的波浪拍打着老唐的小腿。
“怎么了？”老唐看见脚下水面，那如镜面般的水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像，但在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移动着。
一双金色的竖瞳在老唐的注视中逐渐清晰，而在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这片水面下潜藏的怪物。
那是一只有着黑红色鳞片的巨龙，四足双翼，与老唐在一切幻想怪物图鉴或者奇幻电影中看到过的巨龙都不相同，它有着东方龙的胡须与修长的身姿，又有着西方龙蝙蝠状的翅膀和骨刺般的龙角。
老唐终于明白了为何安德说那些龙族与DND里的巨龙是两个物种，只要用眼就能看得出来，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但这时候老唐已经顾不上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他拉住旁边男孩的手，想要带他离开。
“来不及了，哥哥，他要来吃你了。”男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热泪留下，滴落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的勇气
平静的水面下潜伏着恶龙，现在恶龙苏醒了。
老唐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恶龙张开血盆大口，从水下直冲过来，而自己却只能站在那里，在恶龙的威慑下动弹不得。
面前的男孩柔弱地哭泣着，泪珠滴在水面上，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老唐忘记了，在这片空间外，还有一个真实世界的存在。
外界，安德看着康斯坦丁抓向老唐的脖子，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康斯坦丁没来由地停顿了一下，这便给了安德机会。
他自黑暗中走出，解除了一开始附加在自己身上的隐形术，死死掐住康斯坦丁的左边肩膀，巨大的力量让康斯坦丁身子歪了过来，也让康斯坦丁的爪子离开了老唐的脖子。
而另一边，路明非掀开被子，作为一名出色的射手，显然他并不太适应单手斧的使用，但他本能地感到这种造型的斧子肯定很适合投掷。
于是，面对在安德巨力下向自己露出左边胸膛的康斯坦丁，路明非毫不犹豫地掷出了手中做工粗糙，被老唐叫做自由的单手斧。
红色的斧头划出一刀弧线，打着转嵌入康斯坦丁的胸口，充满精神元素的斧刃化开康斯坦丁的表皮，卡在前胸处，几滴龙血从伤口中流出，在老唐盖着的棉被上腐蚀出几个黄黑色的坑洞。
此刻，困在那片虚无空间中，眼睁睁看着恶龙冲向自己的老唐，看到了一抹火光在水下飞舞着，红色的光芒在恶龙的左胸炸开一朵烟花，恶龙咆哮着，冲上来的势头减慢了几分。
老唐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勇气又一次出现在他渴望冒险的胸膛里，他抓起面前男孩的手，向着远方奔跑起来，就像当年在东南亚的雨林中躲避那只孟加拉虎一样。
“我们要去哪？”男孩的声音从老唐身后传来，他不再哭泣，只是好奇地问道。
“不管去哪，起码比在这鬼地方好。”老唐说道，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就跑了出去，而在两人下方，是不断嘶吼着的黑龙，扇着翅膀，向两人追来。
两人逃入了黑暗之中，在昏暗无光的空间中，唯一能让老唐感到安慰的，便是手中的触感和背后男孩传来的喘息声。
“向那边走。”男孩给老唐指了一个方向，老唐则选择了信任对方，向男孩指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就见到了这片空间的边缘，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区分了两个不同的区域，一部分是老唐与男孩所在的黑色空间。
而另一部分，老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是一片灰色的，没有固定形状的地域，无数几何体，曲线与直线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只会存在于抽象画中的怪诞世界。
男孩靠在老唐的背上，抿着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原本佝偻着的身躯站直了，将手放在老唐背上。
“哥哥，对不起……”男孩轻声说道，老唐却感到背后一股大力传来，身体已经飞了出去。
老唐飞在空中，身体向着下方坠落，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恶龙从黑暗中冲出，张开血盆大口，将男孩吞噬。
在最后一刻，男孩回过头，看向逐渐落下的老唐，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此刻外界中，康斯坦丁似乎陷入了某种呆滞地状态中，安德的手顺势抓住康斯坦丁的左臂，在路明非敬畏的目光中，康斯坦丁的身体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大圈，被安德摔在了地上。
安德用脚踩住康斯坦丁的胸口，用力将卡在康斯坦丁胸口的斧子拔了出来，伤口处飙出一条血箭，打在安德的裤子上，将裤腿腐蚀出一道裂口，露出下方带着龙鳞的皮肤。
此时，安德突然感到脚下的康斯坦丁挣扎起来，那狂暴的怪力简直如同一只非洲象垂死的反抗，安德用力一踩康斯坦丁的胸膛，暴退开来。
几滴金红的龙血滴落在地面上，安德这才感到脚踝处传来的刺痛，一道血口被康斯坦丁尖锐的爪子划开，几滴血液顺着切口流出，伤口伴随着安德的呼吸，正在逐渐愈合。
安德的身躯在呼吸间快速膨胀开来，达到了两米多高，这并非他的极限，但这里高度有限，没有办法放开手脚做事。
龙鳞与灰色的石肤在安德的身体上蔓延，肌肉鼓胀开来，手里还抓着一只相比之下有些小巧的单手斧，这幅样子如果被某些DND世界的人看到，一定会以为安德是一个土巨灵狂战士。
刚才的转变都发生在几秒中之内，但康斯坦丁的动作更快，脚爪在地面上划出三道深深的划痕，此刻已经向着安德扑了过来。
康斯坦丁的攻击十分稚嫩，不懂得躲闪，也不懂得发力，只是如同野兽一般伸出爪子，抓向安德的身体。
用牙咬，用手抓，用尾扫。
这是埋藏在每个龙族体内，与生俱来的战斗方式，在龙族世界中，言灵不过是添头，而肉身相搏才是真正的战斗方式。
面前模样古怪的家伙，似乎是个龙族，这是康斯坦丁对安德的第一判断，虽然安德与其他所有康斯坦丁见过的龙族都不一样，但并不妨碍他用对付龙族的方法对付安德。
躲开康斯坦丁伸出的爪子，安德双手齐出，抬起手中的斧子，发出暗红色光芒的斧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在安德的挥动下，打在康斯坦丁的肩膀上。
刚才那一击与其说是砍，不如说是用蛮力打出的砸，一体成型的斧子嵌入康斯坦丁的肩膀中，远比之前路明非扔出的飞斧更加深入，注入斧子中的精神元素不断用处，阻断着龙王的再生。
“安德，你不是术士吗？”老唐刚从那种做梦般的状态下清醒，便看到安德拿着一把斧子，砍断了康斯坦丁的肩胛骨，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怪物嘶吼着，旋转着身子想要攻击到安德，却被他灵巧地躲开，走之前还不忘拔出斧头。
“我是术士，但这里可没地方给我放流星爆！”安德喊道，此刻两人战斗已经让这片病房面目全非，老唐和路明非所在的区域还算完好，但其他地方却布满各式各样的划痕。
安德掂量着手中的斧子，下一击，就要决胜负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献祭
如果让安德评价与康斯坦丁间的战斗，那么他会告诉你康斯坦丁并不难以战胜，本身作为不以战斗见长的龙王，康斯坦丁的肉搏能力本就很弱。
在配合上对方发育未完全以及长途跋涉来到此处这些负面影响，曾经的十成功力恐怕只能发挥出一两成，让这场明明应该很艰难的战斗，变成了一次虐杀。
老唐躺在床上，看着面前激烈的战斗，康斯坦丁耷拉着左臂，黑红色的龙血从肩膀的伤口处流下来，发出难闻的腥臭，伴着昏暗的灯光，老唐看到了那断口处露出白色的骨头。
另一边安德身穿的衣服在康斯坦丁的攻击下化为碎片，破破烂烂地耷拉在身上，露出其下健硕的身躯，他甩着手中的斧头，游刃有余地看着面前受伤的怪物。
“罗纳德，说说吧，我要不要留他一命？”安德躲避着康斯坦丁的攻击，开口向老唐问道。
“不必了，”老唐摇摇头，抓紧了床单，艰难地说道：“杀了他吧，或许你说得对，我只不过是龙王的器官，而我的弟弟也是如此。”
“那就不能用杀了，”安德抓住康斯坦丁的左臂，将伤口又撕裂了一些：“这叫治病救人。”
“德叔要帮忙吗？”路明非喊道，安德摇摇头，回答道：“还没到时候。”
火焰自安德的手中出现，化作一条火蛇扑向康斯坦丁，将他紧紧缠住，但用火焰对付青铜与火之网，可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康斯坦丁从口中说出晦涩难懂的语言，拥有魔力的龙文在这片空间中回荡着，火蛇炸裂开来，化作点点火星散落在空中。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超出安德的预料，就在康斯坦丁傻傻地站在那里念诵龙文的时候，他已经欺身而上，手中红色的斧头划出弧线，又一次砸在了同样的位置。
这次安德可没有给康斯坦丁更多的反应机会，他空出了另一只手抓住康斯坦丁耷拉下来的左臂，抬起左脚狠狠地蹬在康斯坦丁的胸口。
在安德的巨力之下，康斯坦丁的肌肉撕裂开来，黑色的龙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溅射在安德的身上，给他灰白色的石肤带上了可怖的颜色。
但这反而更加激发了康斯坦丁的凶性，背后的龙翼扇动着空气，带动着自己的身躯向安德撞了过来，整个身体化作一道灰红色的闪电，打在安德的胸口。
“唔……”安德抵住康斯坦丁撞过来的身子，脚不受控制地向后滑行这，和康斯坦丁一起撞在背后的墙壁上，在其上留下了一个凹陷。
“可不能……”安德抓住康斯坦丁背后的龙翼用力一掰，嘴里说道：“让你把这里搞坏了！”
康斯坦丁背后吃痛，挣扎着放开了安德，想要跑走，但安德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趁着康斯坦丁撒手，身形一转，绕到康斯坦丁背后，两人攻势异位，安德在身后用力一拉，拖着康斯坦丁的翅膀将他拉倒在地面上。
“这可太不术士了，”安德吐槽道，但手上的动作可没慢下来，手起刀落，斧头砸在康斯坦丁的龙翼之上，发出清脆的骨裂声，让旁观的两人没来由地缩了缩身子。
安德举着手里半边的龙翼，随手甩在一边，却听到躺在地上的康斯坦丁发出了低沉的嘶吼，本来安德以为这不过是垂死的挣扎，但却感到周围空气中的火元素却越来越多，安德这才反应过来，康斯坦丁口中发出的，不是嘶吼，而是龙文。
在康斯坦丁的言灵作用下，周围的物质开始了转换，火元素无中生有地被创造出来，汇集于康斯坦丁面前，而这种征兆，安德非常熟悉。
“莱茵……”安德感受着周围火元素的汇聚，自言自语道，康斯坦丁发动的名为莱茵的言灵，能够将周围的物质转化为火元素，然后汇集在一起产生巨大的爆炸。
看向周围的墙壁，那坚实的高墙正在一点点破损，在安德的视野中，点点红色的火元素从中飞出，汇聚在房间的中央。
炽热的风刮过安德裸露的皮肤，某种刺痛从皮肤表层传来，安德知道作为存在于言灵领域中的自己，也无法幸免于莱茵的转化，组成自己身体的物质正在被转化为火元素。
“论起控火，”安德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双手平伸，魔力自皮肤中渗出，环绕在火元素之间，组织他们汇聚于一处。
安德调动起自己体内的魔力，开始驱使着周围的火元素，言灵与魔法在这片空间中争夺着火元素的所有权，但他很快发现，这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在魔法与言灵的交锋中，安德与康斯坦丁的精神在这片不大的空间中交锋，不断地争夺着每一个火元素的所有权，这反而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维持在这个姿势中。
但好在安德并不孤独……
“明非，过来！”安德维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用脚踩住在地上挣扎的康斯坦丁，对旁边的路明非喊道：“砍我。”
路明非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从安德手中接过那把斧头，他能够看出来，安德和康斯坦丁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下，分不出太多的精力。
此刻，康斯坦丁被安德一只脚踩在脖子上，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的样子已经逐渐失去了人形，之前清秀的面容变得扭曲，下颌突出，鼻梁消失变为两个光秃秃的孔，向着爬行类转变着。
“德叔你在瞎说什么？”路明非拿着斧头指着正在挣扎的康斯坦丁说道：“我应该砍他才对。”
“不，给我背上来一刀，我现在没有精力……”安德艰难地说着：“没精力发动法阵，但只要接触到我的血……”
“快点砍！”安德吼道，周围炽热的空气为之一顿，几个火花在半空中凭空出现，爆炸开来，点亮了昏暗的病房，也让路明非看到了安德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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