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89章

作者:黑巴洛克

“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波斯弗,我们各取所需,如果你想要回报我,今后不妨在双边贸易上多给北地商人一些优惠政策。”尤利尔波澜不惊地说,但他能感觉到两人的呼吸正在彼此交错、逐渐靠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生意,又是生意,既然尤利尔爵士这么喜欢谈生意,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契约精神!”说罢,她揪着尤利尔的衣领,用滚烫的双唇堵住了他那张叫人心烦意乱的嘴。

这个吻既不至于短促到令人毫无察觉,又不至于漫长到使人窒息,它就是那么的恰到好处,等玛利亚再度挺起她高傲的腰背时,满口甜腻的尤利尔,在她脸上却没有看到任何羞怯或是惊惶,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没有雷提恩伯爵的小女儿,也没有别的女人,尤利尔·沙维,你的婚约者是我,我把自己给你,你就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贝奥鹿特,这才是公平的交易。”她为那个吻,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外面似乎有两名骑手正在较量骑术,马蹄踏踏经过帐外,引来阵阵嘘声和女孩们欣喜的欢呼,而此时在贝奥鹿特公主的帐内,翻滚在二人呼吸间的热辣空气,毫不逊色于帐外。

“你这是在哪学的?”

尤利尔的话还没问完,玛利亚却毫不在意他避重就轻的诡计,再次吻了上来,滚烫的舌尖相互交缠,又分离。

“我不像你们这些不知检点,没事就跑去在妓院鬼混的男人,但我有自己的途经来获取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别把我当成一个无知的少女。”玛利亚立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名成熟的女性,不论是心理,或是身体。她解下发带,晃了晃头,使一头微卷的棕发自然散落,随后用手一颗颗解开军服的纽扣,露出漂亮的锁骨,拉开白色胸衣的绳带,袒露出白皙饱满的胸脯。玛利亚握住尤利尔冰冷的铁手腕,让他的手掌轻覆在自己的胸前那道隐约可见的伤口上。

“没有留下疤痕。”尤利尔确认说。

“当然,因为这是公平交易。”

两人再度相吻,但这次不再是玛利亚单方面的宣誓主权,尤利尔正面回应了她的挑衅。他提起玛利亚缠在他腰上的双腿,把她抱起来,扔在了那张堆满公文的橡木桌上,然后蛮横地欺压了上去。玛利亚两眼紧闭,她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努力不让声音从紧绷的双唇泄露出来,她抱着尤利尔的头,感受到火热的唇在敏感的脖颈和耳根附近游走,仿佛要引燃她体内沉寂的火山。

此时,帐外呼声迭起,还有号角助兴,那场骑术之争显然已经分出了胜负,从那众口齐唱的歌尔德民谣不难得知,胜者是来自北地的优秀骑手。

然而不论帐外有多热闹,此刻帐内二人的眼中,他们只有彼此,这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战争,就伴着帐外那肆意而欢快的歌声,他们仿佛化身为两头饥肠辘辘的恶狼,互相纠缠、撕咬,谁也不肯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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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漫长的早餐

“他们做了,一定狠狠地做了,我敢肯定!”一个光头雇佣兵和自己同伴在隔壁桌吹嘘,令尤利尔切面包的手僵了一下。

“老师?”芙琳·舍夫尔端着自己的盘子,过分漫长的等待让她好奇起来。

“多吃一点,把杯子里的羊奶喝干净,一滴也别剩下。”尤利尔把整块面包放进她的盘子里,又给她切了一截油香四溢的驴肉香肠。这是对她今天优异表现的嘉奖,她在与黛波利的对决中,头一次站着熬到了最后——当然,他并不知道此前芙琳还曾打败过黛波利一次,尽管那次侥幸成分更多,不过这女孩儿确是足够刻苦和努力,脸上那些淤青和血痕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已经习惯于受伤,并学会从中汲取教训,只冲这一点,她便当得起这些微不足道的奖励。

“但我听说那公主是个男人婆,她从不穿裙子,也不放下头发,可女人不穿裙子还能叫女人吗?”另一个佣兵嘟囔说。

“听着,埃里克,你对女人的审美就是一坨狗屎,所以你只能操农户的女儿和鱼贩的老婆,并且还引以为豪,”醉醺醺的光头佣兵把酒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声音响亮得足以让整个旅店听见,“你只扒过女人的裙子,所以无法理解一颗颗解开纽扣,那对儿饱满的胸脯从胸衣下呼之欲出的刺激感,你口中所说的男人婆,就意味着这个女人拥有更紧致的大腿和腰臀,她会像一头饥饿的猎豹,回应你的索求,而不是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等着你赶紧完事。”

“那一定棒极了。”他们的同伴异口同声地大笑起来,还有人吹口哨助兴。

芙琳一边咀嚼着颇有韧劲儿的驴肉香肠,一边盯着尤利尔所在的方向看,“老师,你的脸上有一些红色的线,那代表什么?”她的老师一贯披着一条带兜帽的披风,如果她能分辨颜色,她会看到老师的头发总是会染成了黑色,以防外人认出他来。

“那代表你该闭上你的嘴,乖乖吃你的饭,”尤利尔脸色阴沉地喝着一杯酸果浆,“别在这些讨人嫌的方面展现自己的天赋,记住,只有足够谨慎,才能让你在残酷的狩猎场上活下来。”

“喔。”芙琳乖乖地埋头吃自己的东西。

一支南方商会的商队吃完早餐,匆匆离开了旅店,直奔交易所而去,但很快又有新的客人接踵而至。直到深夜,这里的喧嚣才会息止,这意味着在芙琳料理完她盘子里堆积如山的食物之前,尤利尔不得不继续忍受隔壁那桌佣兵的污言秽语。

“不过我得说这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咱们的小王子定是精虫上脑了才会要了那女人,我听说威尔伦王已经快不行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

光头佣兵正得意洋洋地打算发表自己的英明见解,但旁边那个醉鬼不假思索地就抢过了话头:“这意味着安瑟妮那女妖怪会把贝奥鹿特变成她家的牧羊场,波斯弗一直占据着河谷地最好的土地……嘿嘿,这可是一只大肥羊,有足够多的羊毛给她薅。”

“没错,波斯弗已经失去了两位王子和一个公主——莱娜·波斯弗至今还身陷囹圄——现在,他们即将失去整个家族的脊梁骨,失去了威尔伦王,波斯弗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光头佣兵头头是道地分析说,“在安瑟妮王后入主后宫之前,他们曾有一位精明强干的宫相,后来他死了,安瑟妮的叔叔科林·拉姆蒂法得到了铁手徽;在安瑟妮为自己诞下的第一位公主要求举办国宴之前,贝奥鹿特国库丰盈,并且他们还有一位精于计算,能把每笔烂账都转亏为盈的财务大臣,现在,但这个位子归了沙赫伦来的一位下等贵族出生的银行家,而他的老东家,拉维涅银行,现在手里握着波斯弗两个亿的债务;威尔伦王曾经的亲信,如今死的死,散的散,波斯弗也成了一盘散沙,这个歹毒的女人,只用了短短十年时间,就把河谷地的霸主给掏了精光,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而咱们那个残废小王子现在却迫不及待地把这身空壳披在自己的肩上,急着向所有人炫耀自己的新衣呐!”

“说不定他没那个胆子呢,”有人反驳说,“我听说咱们的小王子害羞得像个小姑娘,他老爹有教过他怎么把那条小香肠喂给女人吃吗?”

“得了吧,若非如此,那你该如何解释,那小公主昨天在湖边午宴上的发言?”光头佣兵反诘道,“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当着众人的面问,‘亲爱的尤利尔爵士,请你相信,我从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了,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所以请问你打算把这个时间定在什么时候’?我们那小王子回答说,‘尊敬的玛利亚殿下,我猜那不会太久的,尽管我要务缠身,但我定会从百忙之中抽出空闲为你寄去真诚的问候’。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咱们的小公主满意,于是她又问,‘具体是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说到这里,不知是有意卖关子,还是真的口渴了,光头佣兵抱着酒杯自个儿啜饮起来,围坐在旁边的佣兵不耐烦地催促起来:“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啊,他是怎么回答的?”

光头佣兵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接着说:“咱们的小王子回答可是有意思极了,他回答说,‘今后我们会努力和贝奥鹿特开展更多的合作项目,届时我想我们应该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嘿,他还真当自己是在妓院里逍遥,以为爽完之后提上裤子就可以走人,不曾想小公主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烂婊子妓女,她可精明得像只狐狸,一早就差遣两名圣冠教会的牧师赶来宴会,在现场请他们做个鉴证,亲笔书就了一张婚姻契约,然后自个儿先签上了姓名,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毕竟双方有过婚姻之约,也许还有了夫妻之实,总之众目睽睽之下,咱们的小王子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签了字。小公主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契约,并宽宏大量地许诺给他两年的期限,如果尤利尔不去贝奥鹿特接她,她就……”

“另择贤夫?”有人插话道。

光头佣兵摇摇头,一脸坏笑道:“小公主说他要是不来,她就舍弃公主之位,来歌尔德的神学院作一名修女,天天在他耳根子下面念经,到时除非咱们的小王子有胆魄亲手拆了教会,否则他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想想那画面吧,一个缺了双臂的残废和一个发誓孤独终身的修女。”

精彩的手段,听到这里,众人开始为玛利亚公主的睿智齐声拍手喝彩。那个能说会道的佣兵,还适时地向众人展现了一下卓越的表演天赋,他模仿的对象正是缺了一对手臂的歌尔德王储,尝试着只用嘴巴完成喝酒的壮举,最后却不慎把酒呛进了鼻子里,滑稽之极,逗得满堂哄笑。

此时此刻,芙琳只恨自己为何不是两耳皆聋,桌上的气氛窘迫得她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埋头一个劲儿地扒食,直到无食可扒,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老、老师……恭喜你……”她对着面色阴翳的尤利尔说。

尤利尔皱眉端起酒杯,打算用酸味洗洗苦涩的舌根,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他冷冷回道,放下了酒杯。

芙琳撅了噘嘴,认为这是偏见,“我之前一直很好奇,老师你懂得这么多,又是一名很厉害的猎人,那你今年该有多少岁了?”

“这和实际年龄无关,”尤利尔黑着脸说,“那你呢,你又多少岁了?”

“十五。”为了防止他没听清,芙琳还特地用手比划了一下。“今年就该满十六岁了。”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尤利尔二话没说,从兜里拿出两块劣质埃尔隆银币,拍在桌上,起身扬长而去。

芙琳不由地怔了一下,直到尤利尔已经出门而去,她才反应过来,“老师你不是说和实际年龄无关的吗!”她连忙抱起扔在椅子上的一堆护具,匆匆追了上去

第七十九章 饯别礼

最近的歌尔德很热闹,金葡萄酒馆的杜尔德对客人们说,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大街上看到这么多马车了,车上满载着谷物和南方的新鲜玩意儿,街上的每家旅店都是人满为患,而同样的盛况大概还要追溯到快三十年前,在北地十九大家族的共同见证下,意气风发的吕克·沙维拔出家传蓝狮宝剑,宣誓继承歌尔德,并许诺会将曾属于昆尼希的荣耀带回到这片失落的土地上。

热闹和喧嚣并非北地的常态,更多的时候,这里是寒冷而贫瘠的。在送走了波斯弗的使团后,一周之后的初露之日,镜之城又将重现三十年前的光荣景象,北地十九大家族——如今已有两家更名易主——齐聚首都,前来出席下任沙维大家长与歌尔德大公的册封礼。由于吕克·沙维已近迟暮,力不从心,近来关于沙维大公病重、恐时日无多的流言纷纷四起,有学者甚至分析猜测,这次的册封礼或许还包括了即位典礼,而新君,就意味着新令,吕克·沙维已经在尖峰谷展示了一次自己的野心,他或将借此机会,实现他在即位时立下的豪言壮语,让昆尼希的荣耀重回北地——只不过是以中央集权帝国的方式。

这个大课题在很多年前就引起过学者们的争论,北地要从根本上脱离现有制度,和平推进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北地资源贫瘠、交通闭塞,想要打压、剥削地方领主,就只能以足够浸染整个北地的鲜血来作为润滑剂化解阻力。不过,得益于日益严重的土地流失问题,堕落生物对于人类要塞的威胁越来越大,地方领主在缺乏军队与物资的情况下,已经很难再维系自己领地的统治,吕克·沙维坐视自己的封臣们受难,并在最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报酬——譬如尖峰谷——“施以援手”,以此来逐步收回分封权。而在剥削领主权力的同时,他也在大力发展教会,赋予了双子教会前所未有的权力,并鼓励商人家的孩子和下等贵族家的孩子,甚至是平民家的孩子进入神学院,接受高等教育,为将来的集权制度储备人才。当然,为了避免死灰复燃,学者们还是更愿意相信,那把悬在北地领主们头上的刀,迟早有一天会落下来,将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姓氏连根拔起,唯有斩草除根,才能后顾无忧。

尤利尔不知道悬在领主头上的那把刀会不会落下,他只知道老狮子这些年杀的所谓博学多识的学者,已经够组建一支羽毛笔中队了——这些好事份子大多不满足于在学院和学术集会所里和同僚们进行辩论,还把他们那套“谬论”带到民间大肆宣扬,随后争相入土,现在他们唯一能和同僚们争的,就是谁的坟头草更高。

只要北方还是沙维的北方,尤利尔便会尽可能不去插手和干预这些事,更何况,他已经解除了对北地而言最大的一个外来危机,现在,只需要解决剩下的那一个,他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我可以把你这话当作是肯定的回复?”戈尔薇很善于关注并归纳重点。她和尤利尔此时正并肩站在废弃宅邸的二楼阳台上,下面的花园里不时传来铁剑打在木头上的声音。

“你可以。”尤利尔点点头,一边扶着栏杆,俯瞰着正在花园里把一个练习用稻草人当作假想敌——一头变异狼人——来锤炼剑技的芙琳。

“可你看来起来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戈尔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那小姑娘眼睛上戴着尤利尔之前用过的乌鸦之眼,她一看到那东西,便不由自主会回想起在旧镇发生的一切。

“我从一开始就告知过她,我们的课程随时都有可能会提前结束,”尤利尔说,“今早她告诉我,说她在角斗场新结识的朋友觉得她学得很快,很有天赋,正好红鲤佣兵团——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去年他们在秘血森林里损失了几个队员,队伍里正好在征聘打杂的新人,问她有没有这个意向,她的新朋友可以向团长引荐她。”在经历过角斗场的实战锻炼后,她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进步,因为起步阶段往往是最简单的,就连从未接触过兵刃的人,也会在遇到危险时展露出战斗的本能,而如果把芙琳的猎人之路划为十等,那么她现在是从零进步到了三,并且这还要得益于她的猎人血统出身。至于剩下的七成,则需要她耗费上百倍的时间和努力才能逐一进阶。“她似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能够去见识新的朋友,新的世界,不过她是一个善良又谦逊的好姑娘,她不会把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我告诉她,‘究竟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决定权在你的手上’。”这是一段漫长而残酷的成长之路,很多人甚至还来不及成长就半路夭折,尤利尔也明白自己能够对芙琳提供的帮助是极其有限的。

“那位贝奥鹿特的公主呢,我听说她逼着你签了一份契约书,这又该怎么解释?”

“退一万步讲,那只是一份没有约束力的羊皮纸罢了,”尤利尔摇摇头,“而且未来我或许有机会路过贝奥鹿特,毕竟它就在秘血森林的边缘。”

戈尔薇听到这里,明白他已经对行进路线有了一个大致规划,这也是他决心离开的有力证据。然而,她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透。“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的父亲还要召集封臣来参加册封礼?”

“那你又是否留意到,最近在教会外围巡逻的城防军数量,伴随着民间的质疑风波而与日俱增?”尤利尔反问道。

戈尔薇听罢一愣,面有忧色地道:“你终于准备要动手了?”

“就当是送给你的饯别礼吧,”尤利尔平淡地回应道,“毕竟我从你那得到了一份强召令,总不能叫你空着手回去交差。”

戈尔薇沉默了片刻,“我会在初露之日前离开,所以在那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我都不会知道,我也不会向主教大人汇报。卢纳德会负责之后的监督工作。”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尤利尔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太血腥的演出,并不适合观看。”

之后,沉默持续了一阵子,直到芙琳以一记响亮的劈砍,打在稻草人的头盔上。

“最后一个问题……”戈尔薇扭过头,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你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不久前在小教堂里的经历,”尤利尔留意到戈尔薇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很显然她知道在神学院的小教堂里发生了什么,“那时芙尔泽特也问了一个相似的问题,而我当时给出的回答是,我好像遗失了某样东西,现在就像是一只受牧羊人驱使的羊羔,被源源不断的外界压力硬逼着向前跑,我甚至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处,但我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在路的尽头,有我熟悉的景色……”

说着,他微微垂下眼帘,像是在注视着下方的花园。然而,谁也看不见那冷灰色的睫毛下藏着什么。

“我只不过是厌倦了没有阳光的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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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故识

她又做了个那个梦。

乌鸦的凄鸣戛然而止,索菲娅从梦中惊醒,坐立起来,浑身大汗。然而这一次,梦中的某些感觉似乎延续到了现实世界里,她感觉自己浑身酸疼,就像真的经历了一场艰苦的长途跋涉。

她忽然感觉手腕一阵难以言喻的瘙痒,挽起袖子一看,只见在可以看见几股淡青色血管的白净手腕上,残留着一道十分隐蔽的疤痕。由于伤口愈合得很好,疤痕太浅,若不刻意观察很难发现。索菲娅感到很奇怪,她完全不记得这道伤痕是如何来的。这很不寻常,作为圣修女,她非常清楚自己血液里所蕴藏的力量有多么珍贵和危险,每一名圣修女都把这视作旧神的恩赐,因此对自己的身体格外爱护,绝不会错漏任何一次受伤的经历。而这伤口的位置又是如此的恰到好处,若非外来伤害,只有在施血救人的时候才会在这里留下一道割口,且必定是足以致死的重伤。

索菲娅想起不久之前,她曾在尤利尔的卧室里帮助过重伤昏迷的玛利亚公主,那次的情况已算是十分危急,但玛利亚只饮用了几滴她戳破指尖放出的鲜血,便消退了高烧,伤口也开始愈合。但仅仅是这几滴血,就已经足以让玛利亚的血质浓度飙升到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步,好在对方求生意愿强烈,又有她从旁施予静息福音相助,才挺过了那一关。由此可见,一旦到了需要她割腕放血的地步,就说明伤者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让她只能选择优先保住伤者的性命。至于接下来,不难预见的是,伤者的血质浓度会节节攀升,并迅速达到临界点——圣修女的血是这世上最精纯的媒介,没有人能消受过多的圣修女之血,伤者的意志和身躯会逐渐崩溃。

崩溃,堕落,她曾从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修女那里听闻,这两个词在本质上或许是一个意思,两者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微妙关联,正如旧神与深海殿堂之间那时而明确对立,时而暧昧不清的关系一样。索菲娅自知修行不足,不敢随意涉足这些敏感区域,也不愿去想象那副可怕的场面,她将吸入肺里的空气长长吐出,也排空脑海中繁杂的思绪,摇摇头,翻身下了床。

洗漱过后,她在梳妆台前打理好那身一成不变的素黑修道袍,又在烛光下默了几篇经文,然后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在途经二楼拱廊时,她遇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快瞧瞧这是谁,索菲娅,我的乖侄女!”

“格莱斯叔叔。”

黑玫谷伯爵,同时也是沙维大公最倚重的重臣,时年四十八岁的格莱斯·沙维依旧健步如飞,上前便给了索菲娅一个大大的熊抱,其六尺三寸的魁梧体格,几乎让索菲娅脚尖离地。

“伯爵大人,你的侄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有六岁的小姑娘了。”黑玫谷伯爵的长子,威廉·沙维及时出言提醒自己的父亲道,制止了这个老顽童想要抱着索菲娅原地再转上几个圈的幼稚打算,一边低着头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尽量不叫路过的旁人注意到自己有多尴尬。

“哈,没错没错,你说得对威廉,索菲娅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格莱斯大笑着放下侄女,和她行了个贴面礼——这原本也是不合规矩的。

索菲娅虽然也觉得被自己叔叔当作小孩子一样举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本性里的自敛和矜持依然如故,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忍败坏叔叔的热情。她愿意亲近这位叔叔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是和父亲同辈的沙维之中,唯一一个从没在他们几姊妹动过歪脑筋的好人。并且,他对尤利尔也很好,长子威廉和他的几个兄弟也很有绅士涵养,至少从没拿尤利尔身体上的残缺来开过玩笑。

“威廉爵士。”

“好久不见,索菲娅,你比以前……呃……更漂亮了。”威廉不自觉地避开了那双美丽的赤眸,拨了拨额前细碎的刘海。他希望自己之前做的功夫没有白费,从服饰到发型花去了他不少时间。

“白橡堡好久也不见这么热闹过了!”格莱斯贯彻了自己不解风情的随性哲学,大喇喇地插入到年轻人的寒暄当中,“恩瑞尔来了,维尔纳和雷曼也来了,连弗雷德里希也把自家的‘花斑猫’旗给带来了,这下子十九家全都到齐了!”他望着在白橡堡城头上飘舞的那十九面色彩形式各异的旗帜,拍着被一根皮带勒紧的浑圆肚皮,哈哈大笑起来。“咱们未来的大公又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快叫他出来和叔叔见见,我已经等不及要看那小子长得有多高了,看看他的胳膊够不够结实,到时候可千万别拿不起蓝狮钢剑,在册封礼上丢了咱家的脸。”

格莱斯对自己这个蹩脚的笑话感到十分满意,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随后,由于格莱斯还要去见父亲,索菲娅才得以逃脱他的冷笑话和那些在她听来颇为伤风败俗的调侃。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位叔叔的敬爱,只要对方不总是拿自己来开玩笑的话。

正如格莱斯伯爵所言,白橡堡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距离初露之日还有三天,北地十九大家族已经悉数到齐,并且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来访使团都暂时驻扎在城堡里,校场里扎满了帐篷,各个家族的旗帜交相呼应。白橡堡很大,但尚不足以容纳这么多的来访者,好在镜之城是北地最大的人类要塞,所有的来访者都会在城内得到妥善安置。

“看到你们的小少爷了吗?”索菲娅拦住了两个抱着装满衣物的箩筐,从营地外围匆匆路过的女侍。

一个女侍摇摇头,她的同伴则回答说:“我刚才看到尤利尔少爷去了炉厅。”

“他在接待领主们?”

“没有,是彼得少爷在接待,尤利尔少爷他……”

“等等,你说彼得?”索菲娅愣了一下,可彼得不是已经被父亲逐出家门了吗。“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

得到答案的索菲娅,调头便大步往炉厅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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