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338章

作者:黑巴洛克

ps:资源群【366476606】这章字数少点,剧情节奏要加速了,调下作息,看明天能不多码一些

第四十五章 圣杯在呼唤

“这就是隐秘者们的待客之道?”芙尔泽特打量过费南迪奥为他们准备的载具后,做出如此质疑。

与其说是一辆马车,更像一辆用铁皮和铆钉武装起来的囚车,只有开在车顶上的一道三英尺长的通风口,能在黑暗之中提供些许光亮。

空隆一声闷响,行驶在道路上的囚车剧烈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段陡峭的上坡路,鞭鸣交织着马匹的粗息,蹄声急促。

“若不掩人耳目,我们何以接近康葛斯的老巢?”坐在对面的梅奥莱斯扮相无二,同样用一条宽大的黑斗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都把它戴上。”

一条铁链子从他手中抛出,尤利尔一把接住。他拎起来看,发现是一条没上扣的镣铐。

他脱口问:“他们就是用这种东西拴住你?”

“这一点都不好笑,”梅奥莱斯说,“容我再重申一次,每个奥格威成员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国度的伟大复兴鞠躬尽瘁。如果阁下硬要把我某些同胞的特长强加于我,我也无可奈何。”

尤利尔又问:“那像奈乌莉那么能打的,还剩几个?”

在一声清脆的、不加遮掩的嗤笑中,四皇子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一分。

“还剩”,而非“还有”。身为无可争议的厚黑专家,芙尔泽特对这句话造成的杀伤力十分满意。

梅奥莱斯黑着脸说:“拜阁下和尊夫人所赐,所剩无几。”

他说的是实话,在始作俑者面前也没有虚张声势的必要。要不是赫莱茵的浩劫把皇帝陛下座下天使几乎清洗一空,出使伊舍菲尔德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也落不到堂堂四皇子肩上。

芙尔泽特对胜利果实的滋味总是不厌其烦地反复咀嚼、回味,尤利尔却是以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既然如此,”他问,“奈乌莉的擅自行动为何还会被默许?”

“迫于局势。”梅奥莱斯坦诚,“我知道阁下对我的话始终有怀疑,我也理解阁下的谨慎,但请你相信,在铲除康葛斯这一条上,我们的立场毋庸置疑是与您一致的。否则奈乌莉也不会授意我在此接应各位。”

滴水不漏的外交辞令。

尤利尔放弃了套话的尝试。

“她比我们早了多少,”他把镣铐挂在自己的手腕上,喀的一声扣住。坐在他左手边的蒙泰利亚人也有样学样。

“半天时间,”梅奥莱斯瞄了下独自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尼尔,又看看还在给猫宠挠耳背,全无战前警备自觉的芙尔泽特,眉头不由越皱越紧。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无法告知阁下她的下一步行动,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只要你们走得足够远,思维之杯的沙漏终将把你们汇于一处。而那必然就是康葛斯的所在。”

思维之杯……与寂静之刃齐名的安息三圣物之一。尤利尔心底揣测,拿不准他此言究竟是一个生动的比喻,还是另有所指。

可惜他没有时间去验证了。

囚车抵达了刑场,外面传来典狱长费南迪奥粗重的咆哮:“把犯人押下来。”

昏昏欲睡的男爵忽然跳起来,一溜烟地钻进了女主人的斗篷下。

“就……你们几个?”临别之际,梅奥莱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他忍了一路的疑惑。

跟身为半神格拥有者的奈乌莉和灰烬御卫索尔组成的先锋相比,眼前这支后援小队的成色简直参差不齐,让人不敢恭维。

他对沙维兄弟的实力还算心中有数,芙尔泽特这个擅于幕后帷幄的阴谋家,在台前的表现还有待进一步观察。至于半身人和那只肿得匪夷所思的肥猫,梅奥莱斯必须对他们的价值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尤利尔刚要开口,就被愤慨的蒙泰利亚人抢过话去,他杀气腾腾地指着梅奥莱斯说:“听好了,目中无人的绿眼黄毛鸡,尤利尔跟本大爷在旧镇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沙维夫妇当下交换了一个愕然的眼神。

“哼,库恩大爷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们走,该去收拾康多斯那混球了。”半身人打了个响指,潇洒离去。

梅奥莱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带着无奈的苦笑与一行人道别:“祝各位好运,我在蛇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尤利尔对他点头致意,追随蒙泰利亚人高大的背影而去。

他们一跳下囚车,就被由典狱长费南迪奥亲自领衔的一队全副武装的执法僧押解着往前走。

“我刚才说得怎么样?”走在前面的库恩悄悄扭头问,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棒极了,”尤利尔说,“美中不足的是,你把康葛斯说成了康多斯。”

“快饶了我吧,刚才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库恩失声道,捂着肚子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哎哟不行,又犯胃疼了……下次我再有逞强的冲动时,请务必记得拉住我……”

“嘀咕什么!?”右边一个执法僧大喝,库恩赶忙埋下头,不敢再吭声。

他们的手腕和脚踝都拴着沉重镣铐,走起路来哗哗作响,但街道上清冷异常,偶尔路过的行人都行色匆匆,无人驻足侧目。

长街漫漫,一眼看不到尽头,尤利尔本能地警觉起来。

费南迪奥在临行前告诉他们,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它会带他们走一遍奈乌莉走过的老路,那是前往康葛斯的秘密花园的必经之途。

他对这句话的真实性不抱疑虑,只是有一点不容忽视,三方的互助关系并不是建立在信任之上,而是基于对奈乌莉表述的合作动机的认同,以及芙尔泽特对事态发展始终采取的默许态度。此二者的区别在于,他吃得透芙尔泽特的底线,却拿不准奈乌莉的野心。

“我们在哪?”他低声问。

尼尔的声音夹杂在一阵呜呜呼啸的夜风里传来:“离崇高法庭不会太远。”

跟他不一样,尼尔从来不是一个凭直觉办事,靠感觉行动的人,进退有据,十分可靠。既然是实地勘察过,尤利尔没道理不相信他的判断。

“那你说的那座塔……”

“不用说了,”尼尔打断他,“看。”

盘踞伊舍菲尔德终日不散的大雾,仿佛为所有的事物都罩上一层纱幔,灰蒙蒙的,难以辨认。当这层纱幔被一阵忽如其来的风掀开,雾像水一样在花岗岩表面流过,抽丝剥茧地还原出它冷峻的棱角,一座漆黑的擎天巨塔赫然屹立在他们眼前。

它的塔尖仿佛刺进云端。

尤利尔感到心跳在加速,胸中那团本已被他献祭的火焰,仿佛又死而复燃,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在那个犹如被沥青包裹着的漆黑的外壳下,有什么在呼唤着他。

每多靠近一步,这感觉就愈加强烈一分。

这股自焚的冲动,是他阔别已久的老朋友,他们深厚的友情在贡德乌尔见证过,在贝奥鹿特的见证过,在庞塔遗迹的深渊下见证过。

圣杯在呼唤。呼唤供奉它的柴薪。

这把无名火把他的身体改造成了一口大锅,把他的血肉、骨骼、脏器和肠子一通乱炖,滚烫的血盘旋在耳根深处,给他快要煮沸的脑子添了一把原汁原味的香辛料。尤利尔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克服这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但声音在离他远去,气味只剩倒灌鼻腔的血腥,视野中的景物糊成了一团调色盘里黏稠的颜料。

他越来越迟钝的步伐,没有逃过尼尔的眼睛。他在身后急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尤利尔随手一抹,擦掉了鼻血,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直视前方,“忍不住稍微有点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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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深潜作战(一)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绝不可能是人为的造物。黑色的巨塔,它像一座在荒野上拔地而起的孤峰,以某种浑然天成的、扭曲的视觉奇观,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向山脚下那些妄图挑战它的攀登者倾压而来。天空之中,不计其数的黑翼巨蝠绕塔盘旋,翅膀掀起的尖锐声浪忽近忽远,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在高处闪烁,密切监视着一切往来者。

尤利尔拉紧兜帽,埋头前进。他确信,此处就是第五个圣杯的所在。

尽管胸中的火已熄灭,但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中,依然残存着保有余温的灰烬,它们与圣杯间仍有千丝万缕的呼应。

他能隐约感觉到,圣杯被深埋在这座黑塔中。这种深,不是庞塔遗迹下的万丈深渊,它似近实远,无法被精准的计量,也无法用文字来表述。

但它确实存在。

执法僧押着他们穿过了一座荒废的墓园,披上苔衣的灰色石碑层层叠叠,间或有十字架横七竖八,或立或倒;凄厉寒风席卷光秃秃的矮丘,在中空的树干中呜呜回响,像是怨妇在哭嚎,栖枝的乌鸦纷纷振翅,蜷紧了羽翼抵御寒流。

经由一条黑曜石地砖铺砌的大桥,他们离开墓园直抵黑塔的大门。

费南迪奥扬起大手,示意队伍停下。

几个身着红色祭司长袍的光头僧人拦住了去路,几乎同一时间,两头全身灰白的石像鬼沿着桥柱爬了上来,咧着一口骇人的尖牙对他们低嘶。

尤利尔看到半身人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出什么事了?”费南迪奥厉声问。

“奉杰拉图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出入此门。”为首的一名红袍僧人说。

费南迪奥嗤之以鼻:“杰拉图没有这个权力!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名僧人解释说:“有老鼠溜进来了,而且还不是一只。”

奈乌莉和索尔,他们果然是早来了一步。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五个钟头前。”

费南迪奥大手一挥,“杰拉图那边我会和他沟通,现在把路让开,耽误了康葛斯阁下的大事,你们就等着灵魂被榨干吧!”

僧人们慌了神,说到底他们只是奉杰拉图长官的单方面命令行事,没人愿意承担激怒典狱长的后果。更不用提康葛斯大人。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让开了道路。

“我要调用冥想池,”典狱长指了指它背后一行被押解的囚犯,“康葛斯大人要求亲自审讯他们。”

一名僧人告诉他:“我们稍后就为您准备六号冥想池。”

费南迪奥粗暴地把他推开,就像掀翻一块多米诺骨牌似的,然后带着押送犯人的队伍雄赳赳地穿过了大门,进入黑塔内部。

一如黑塔震撼人心的外观,塔内的构造布局也十分反常规,进门后整体空间急剧压缩,只剩一条弧形甬道向深不可测的前方延伸出去,两侧墙壁相距不过五米,一根根粗壮的水晶簇在头顶交错纵深出一面立体感极强的瑰丽天花板,每根水晶都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亮光,星星点点汇集而成的冷色光在黝黑光亮的地板上静静流淌。

甬道螺旋上升,在一阵极度可怕的安静中,狭窄的通道霍然变得开阔,尤利尔这才发现,他们行走在一个圆形大厅的边缘,而远在几十米开外的圆形大厅中央,一根硕大无比的黑曜石晶柱插在一片密集的水晶簇中,通体流泻着奇异的绿光。

数百名虔诚的信徒,身着单衣,跪拜在硕大的黑曜石晶柱四周,祈祷着什么。

他们无不保持着右手摊开高举,而左手略低一点,类似倾斜天平一样的古怪姿势。尤利尔眯起眼,定睛细看,发现祈祷者的右手仿佛被无形之力抓住,手背因抗拒拉扯的力量而爆出青筋,一条条淡得无法辨清的细丝从他们的掌心抽出,伴以全身的一阵轻微抽搐,与此同时,他们的左手却越来越重,越来越满,金子与银币的光辉在他们写满物欲的双眼中交织出贪婪的光彩,浑然不顾右手从手臂到指尖失去水分般迅速枯萎变黑;酒壶被斟满,餐盘盛满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他们大叫着扑上去大快朵颐,他们往肚子里塞得越多,形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在这场无止境的饕餮中一点点凋敝。

这些专注的食客没有注意到尤利尔等人的存在。

“但愿你们没有过分贪恋伊舍菲尔德的酒池肉林,”费南迪奥呼哧喘着粗气,像一头狂喜的公牛,“不然你们迟早也要被榨干的只剩一具空壳,嗤嗤……”

这就是伊舍菲尔德富饶的真相。恶魔的交易。

库恩想起自己昨天晚饭吃了不少,不由咕咚地吞了口唾沫。

尤利尔目不转睛地注视这场狂欢,他看到某些祈祷者在一阵莫名的歇斯底里后迎面扑倒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了,有些心悸地问:“他们怎么了?”

“康葛斯编织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梦巢,”费南迪奥回答他,“再贪婪地盘剥被它捕获的猎物的生息和灵魂。”

说到这儿,典狱长发出一阵高亢的怪笑。

“说不定待会你们还能碰上这些可怜的倒楣鬼,然后目睹他们在精神的欢愉中被抽筋扒皮,一点点地吃干抹净。”

康葛斯不愧是穆泰贝尔一脉相承中的翘楚,尤利尔心想。这场面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发生在赛隆兹下水道中的降临仪式,如出一辙的邪恶。

将这场“别开生面”的晚宴抛在身后,一行人继续上行。

费南迪奥远没有其声称的那样无所畏惧,它借助职务之便,在如迷宫般复杂的黑塔内部轻车熟路,成功避过了几波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