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334章

尤利尔有些迷糊，“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你派人来叫我？”

“相信我，悬崖勒马总比纵欲猝死要强，”芙尔泽特一副过来人的老气横秋口吻，“除非你想效仿白衣圣人顿克特那样为世人的饭后谈资添砖加瓦。”

猎人瞬间黑脸。

白衣圣人的事迹在北方可谓人尽皆知，一桩彻头彻尾的笑料。白衣即是指睡衣，圣冠教会的时任主教顿克特在妓女的床上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诗人们五花八门不带重样的韵脚则赋予了这段宗教丑闻以持久旺盛的生命力，后来甚至还推出了一系列衍生剧，多是喜剧，在北地广为流传。圣冠教会和双子教会的关系一度因此十分紧张，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由此可见，肯妮薇的敌对情绪多半不是无的放矢。他默默腹诽。

莱芙拉从来就是泼脏水的一把好手，专注损人利己三百年。

一个熟悉的身影紧跟在尤利尔之后现身。芙尔泽特收起笑容，目光追踪款款走下台阶的黑袍修女。

只见修女平静地一颔首，向她宣誓效忠的主人致敬。

芙尔泽特没有从这个敷衍的动作中看到一个觐见者应有的谦卑，后者连膝盖都不舍得弯一下！

“听到了吗，哪来耗子磨牙的声音？”尤利尔好奇地左右张望。

“你听错了。”芙尔泽特告诉他。

怒火中烧之余，少女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索菲娅竟无惧她的逼视，泰然自若地跟弟弟攀谈起来。

这具无可挑剔的精美皮囊的确属于莱芙拉曾经的仆人，但寄宿在皮囊下的人格却失去了奴性和愚忠的光辉，俨然变成了一个黯然失色的独立个体，举手投足皆透着一股似是而非的陌生感。

结论显而易见：此索菲娅非彼索菲娅。

穆泰贝尔那家伙居然一语成谶，凡体授孕的后遗症果然初步显现。

一步错，步步错。芙尔泽特几乎倾其一切的豪赌功亏一篑，怨念和仇恨浇灌的恶果开始逐一反噬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迪恩尔对孕母造成的影响深入到了何种地步。

迪恩尔算是两域之中首屈一指的暴力美食家，饕餮是祂唯一不变的追求。最坏的情况，莫过于祂的神格已经完全夺取了对这具肉身的主导权。

尤利尔此时正跟索菲娅探讨尼尔的去向问题，以缩小搜索的范围，却被暴躁的娇妻生拉硬拽拖到了一旁。

“做什么？”

少女紧紧夹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小声说话。她抬头看着那双充满疑惑的红眼睛。

“伤势愈合得不错？”

“马马虎虎，”一股倦意强烈来袭，猎人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好了我懂，这次算我欠你的。”

“不是这个。”

尤利尔一下子清醒了，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也抱恙了？”不计较得失的上位者就像乐善好施的窃贼一样活在童话里。

“不劳阁下操心，我好得很，”少女没好气地说，“正如我们需要一个高超的斥候，令姐加入讨伐小队是既定事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关于索菲娅的队伍定位，尤利尔倒是与她看法一致。这支讨伐小队亟需补充一名医护人员，以应对他们在伊舍菲尔德遭遇的艰险处境。

芙尔泽特知道两人的对话存在一丝微妙的错位，但她决定将错就错，不去纠正。

事实上，索菲娅不是这支小队的医护人员，而只针对尤利尔个人。

伊舍菲尔德的雾墙宛如歌恩·赛托伦的劣质仿冒品，是具备神格者的天敌，沙维眷族之血带来的再生自愈能力，以及从迪恩尔处窃取的力量统统失效。

但仿冒品毕竟是仿冒品，其对系统内部的循环干扰十分有限。

索菲娅能为尤利尔疗伤，不是因为她得到了上位者的赐福，仅仅因为她瓜分了迪恩尔的遗产。就像穆泰贝尔所说，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一体双生。

这种治疗方式更贴切的说是分摊损耗。

很显然索菲娅没有向弟弟袒露治疗的本质，基于利益的考量，她也乐于为其保守秘密。

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一旦面临情感抉择，总是逞强多于克制。从这个角度衡量，或许索菲娅的人格仍是凌驾于迪恩尔的神格之上的。

念及于此，芙尔泽特不由地松了口气。

至于索菲亚所继承的那部分神格，还有待进一步确证，只要日后严加监控，风险仍然处于可控范围。

于是莱芙拉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顺便思考等会儿该如何处置那只危言耸听的骟猫。

尤利尔见她又开始蠢蠢欲动，皱眉说：“听着，我不管你又在动哪门子歪脑筋，在找到尼尔和库恩之前，没有所谓的下一步计划。”

“正有此意，”芙尔泽特说，“帕拉曼迪就不用指望了，大海捞针是白费力气。”

“话说回来，你没办法联络到尼尔？还是说他也被你开除教籍了？”

“噢，你有办法从自家后花园成千上万蚂蚁里头找出特定的某一个？”

“但你总有办法找到我。”

“你是你，令兄是令兄。”少女认真地说，“尤利尔·沙维，你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即便是万千蝼蚁中的一员，你也永远是最能折腾的那只，总在最惹眼的地方上蹿下跳，还用得着我去找？你该不会忘了你我第一次会面的场景，试问有哪个不要命的蠢货敢在我的教堂里，拿我仆人的血肉来召唤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猎人耸耸肩。

“所以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不如去伊舍菲尔德当 局碰碰运气。”

“现在执法队满大街搜捕疑犯，你倒要主动送上门去？”

芙尔泽特啧啧摇头。“是敌是友，取决于你的诚意有多少。你跟我来。”

说完，她领着沙维姐弟穿过大厅，来到了刚才所处的烟雾缭绕的雅室。

揭开门帘，映入眼帘的便是被五花大绑的某个中年贵族，像一袋被捆扎起来的马铃薯似的在地板上扭动挣扎。

少女清清嗓子说：“咳，介绍一下。这位是月树花园的老板弗洛伊先生，十六人圣轶会的候补议员，一个忠诚的隐秘者，也是至高之眼安插在伊舍菲尔德的眼线，一名资深的职业间谍。”

此人的嘴巴被布条封死，呜呜地叫喊着，满腹冤屈与悔恨化作噙在眼眶中的热泪。

蹲坐在一旁沙发上的男爵，则是一脸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

“经过我们刚才的一番友好协商，弗洛伊先生表示他愿意为了北境与伊舍之地的友好建交挺身而出，如此深明大义，令人动容，所以我马上就让帕拉曼迪把他绑了起来。”芙尔泽特边说边露出恶魔般的笑容，“这样一来，敲门砖的问题就完美解决了。”

沙维姐弟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周一复更

rt，最近接了些杂志的活儿，加之怀旧服开了（要素暴露），于是更新又延了一阵子，毕竟辞职后还是要恰饭的，总之争取年内照着大纲把后续这估计30w字的尾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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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后一天。

本来以为十二点左右能到家，码一章刚好，结果这会儿才进门，倦得厉害，脑子一团浆糊，等睡醒了调整下状态开写吧，复更第一章估计也得明天半夜才出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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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蛇狱的来客（上）

“库恩，醒醒……”

蒙泰利亚人半梦半醒间恍惚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迷糊呢喃：“谢谢，我亲爱的叔叔……”

“库恩·迪米特，醒醒。”

那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动作也粗鲁起来，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

库恩浑浑噩噩地睁开眼。

“哦……早安，沙维老爷……天还没亮，今天二位也要外出应酬吗……”

对方把脸凑近，他涣散的瞳孔中聚焦出一张苍白的、冷漠的，完全典型的沙维面孔。

“啊，是尼尔修士，请恕我眼拙……”他呆滞地张大了嘴，然后目光开始巡视眼下这间陌生的会客厅，忍不住缩起肩膀，“咱们这是在哪？”

“这也是我所关心的问题。”尼尔离开他身边，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间隙往外窥望。

沙维家的男人仿佛天生具备一种与人以安全感的天赋，库恩受其感染，很快也从初时的惊慌中恢复镇定。他首先摸了摸手边的牛皮沙发，确定这质感是货真价实的水牛皮无疑，接着他坐直身子，仔细审视起现下的处境。

这间会客厅不大，除了必要的家具摆设，室内的布局显得空旷而阴冷，壁炉里的火焰几次摇摇欲灭，又顽强地蹿升起刹那耀眼的光亮。他忽然看到生满霉菌和苔藓、酷似船舱门一样的黑洞镂空在墙角，铜制的门把手已然锈蚀得不成样子，不难想象若有人去拧动它，会制造出怎样尖锐的噪音。

尼尔从一扇窗户转移到另一扇窗户下面，默默清点楼下的巡逻守备，期间不忘回头观察同伴的情况，“给你一个建议，迪米特先生，脑子清醒了就让身体的零部件也运转起来，尤其是你的双腿。”

库恩听得一阵悚然，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那把伴他多年的匕首。他们的武器理所当然都被缴了，这令他更感沮丧。

“记得我们是怎么来这儿的吗？”

库恩摇摇头。

“昏迷之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库恩皱眉凝思片刻，艰难地回答说：“我记不太清了……有人在大叫，有小孩在哭喊……然后房门被撞开了，那些戴面具的家伙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随之涌来的还有像海浪一样的迷雾，把我团团包围……之后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尼尔一言不发地听完，遗憾地叹了口气，显然他的境遇也不比蒙泰利亚人好多少，而后者给予他的反馈也相当有限，很难对现状造成什么积极的转变。

“嘘，”库恩正要说话，他立刻竖起食指，“你听到什么了吗？”

蒙泰利亚人的五感天生敏锐，只见他的大耳朵耗子似的耸了耸，顿时露出骇然的表情。

“惨叫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且还不止一处。天呐，我们这究竟是在哪？！”

尼尔给他一个严厉的眼神，把蠢蠢欲动的蒙泰俩亚人按回沙发里。他深吸口气，说：“听听我的看法？”

库恩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我们等。”尼尔说。

“等什么？”库恩不明白，“你是说尤利尔会来救咱们？”

尼尔轻轻摇头。“希望渺茫，恐怕他这会儿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这下库恩是真的有点慌神了。试想以前，每逢危难关头总有尤利尔及时救场，逢凶化吉，后来他与芙尔泽特组成貌合神离的沙维夫妻档更是无往不利。

这次却不一样了。

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阵零零散散的脚步声。蒙泰利亚人在沙发上坐如针毡，拳头紧握，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好，等你觉得时机到了就知会我一声。从现在起，我会随时都准备好。”

尼尔一听就知道他会错意了，微微苦笑，“别紧张，迪米特先生。我们虽然被困在这里，但对方既没有立刻下杀手，也没有上刑逼供，还非常贴心地给我们准备了这么一间休息室……只怕是另有图谋。”过会儿，他又补充一句：“请放心，我以我的名誉起誓，今夜不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安全送到我主……送到尤利尔身边。”

蒙泰利亚人此刻心里七上八下，仿佛几百个人在他胸口下擂鼓，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没有察觉出这番话的弦外音，但唯独最后那一句听得格外清楚，一脸惊喜地望过去。

“你也会飞？！”

“什么会飞？”尼尔听得一头雾水。

库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每个昆尼希的后裔都能像尤利尔一样对血统的力量做到收放自如。用他家太太的话来说就是，万千蝼蚁中最引人瞩目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