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281章

作者:黑巴洛克

“针对索菲娅·沙维的审判要加紧进度。我们无从判断莱芙拉与她有多少瓜葛,那个人类女性身心俱被深海染指,其危险程度不可小觑。她不值得我们冒此风险。”

混沌之女对族群的威胁性有目共睹。只见下方光团交织闪烁,公民们议论纷纷,渺小的精神回音聚少成多、汇成声势庞大的浪涛,在大殿上悬荡不休。

有赞成,自然就有反对的声音。集体意志的本质从来都是少数服从多数。

之前严厉谴责修美尔·奥格威的佝偻议员,此刻带头发起质疑,“局面仍是可控的,”他表明立场,“诚然,混沌之女运用她险恶的智慧给我们制造了不小的困扰,但暴露在阳光下的毒牙毫无威胁。她只身离开北方,来到卢比西南岸作客,说明她有充分的把握来化解矛盾。天性善变的女暴君似乎厌倦了她的搭档,决定孤立这个潜在的威胁,并试图说服我们视之为共同的敌人——至于她提及的另外一点,可信度极低,不建议纳入讨论。”

“语言是捏造事实的利器。”一个反对的声音说。“她不仅在初次谈判中闪烁其词,且提供的筹码也太过寒酸,欠缺说服力。”另一个声音补充道。

“得益于她毫无根据的盲目自信,大大简化了我们的难题。”

“失去莱芙拉领导的双子教会,犹如折了翼的雄鹰,再难掀起什么风浪。”

“那个怪物,帕拉曼迪,它时刻守卫着自己的主人。”

“一条疯狗而已,它不会比变成古龙的波修斯更难缠。”

“在我们的敌人中,还有一个比帕拉曼迪更疯狂,比波修斯更强大的存在。”佝偻的议员大范围释放精神力,使回音充斥整座殿堂,“莱芙拉被双子的信徒尊为圣母,将她视作一个独立的神格来崇拜。但我们知道,教会真正的主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同胞兄弟,蔑视秩序更甚于阿尔格菲勒的‘暴食的迪恩尔’。仍幽居于神殿中的祂,才是我们今后的头号大敌。”

“祂给了混沌之女谈条件的底气。”

“目前西线战事尚不明朗,不宜分散有限的资源多面树敌。”

“与其生擒一头暴怒的野兽,不如麻痹它、让它永远地沉睡下去。达成谈判无疑是现阶段是最稳妥的做法。”

暂时和解带来的益处可谓显而易见,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向和谈选项倾斜。

“造成尤利尔·沙维与混沌之女反目的真实原因还有待商榷,瓦解敌人的有生力量却刻不容缓。如果确定他不再受到双子的庇佑,不妨趁势主动出击。”

“尤利尔·沙维在埃斯布罗德窥探了生命之树的秘密,时局断不容许第二个波修斯的出现。”

“他吃掉了巴姆伊菲的第三个孩子,获得了返祖的捷径,这个昆尼希的余孽非但赢得了兹威灵格的垂青,一度还与深海有染,如今更挣脱了我们利用火种施加在他身上的桎梏,其行动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握。如果说波修斯造成的灾害是完全可控的,那么他将有极大概率危害到我族统治力量的根基。”

“沙维家族是连接北地人民和双子教会的纽带,将他们连根铲除,有助于减少后续讨伐兹威灵格的战争成本。”

接下来的发言紧凑而有序,仿佛同一人在自言自语,历经短暂分歧、对利害关系的直观评估大幅促进了集体意志的成形。

最终结论呼之欲出。

一片沉抑的肃静中,只见顶之座上的康儒拿一世缓缓起身,语气如常地宣布:“督促评议会加快对索菲娅·沙维的审判,在此期间,密切监视兹威灵格双子的动向。立刻传令向德拉特至吉尔让托一线增派边境驻军,以阻断混沌之女的一切退路。”忽然,他转向斜下方的议会席,平静地对全程保持沉默的奈乌莉·奥格威下达军令,“停止向方托斯德进军,立马着手布置对尤利尔·沙维展开围剿,优先擒获,若坐实其与深海苟合的罪名……允许就地诛杀。”

奈乌莉恭敬地低下头,朦胧的身影随即遁入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提前谢幕。

面朝台阶下的同胞,康儒拿一世以庄严的仪式感高举双臂,坦然对天,高呼:“我来到世上,乃是光,但凡信我者,不住在黑暗里!”

洪亮的钟声再度响彻,伴以空灵弦乐、苍白殿堂中央响起歌唱;那歌喉似初诞的婴儿啼泣,又像思念成疾的处女倾吐衷肠,不同的用意,同样的纯洁无瑕。

下一刻,秩序之国的住民们以自身精神力量化作点滴星光,前赴后继地汇入那条浩渺的璀璨银河。

顷刻间,头顶那片名为歌恩·赛托伦的无垠穹窿光芒大作,神圣有如灼日跃出地平线、普照地表众生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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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遗嘱

一如之前几百次的重蹈旧辙,他轻车熟路绕过高耸的篱墙,径直穿越石像鬼据守的喷泉花园,重返噩梦的开端。凉薄的黄昏千篇一律,却从不使人厌倦。灯火通明整夜,狂欢的余嚣绕梁不息,所有谎言竭力编织出黎明前的盛况、见光即死,堂皇蜃景终究都免不了沉入一片无垠的褐红里。

每次背夹冷汗骤然惊醒都是一种莫大的救赎和解脱,但此刻他倒情愿溺死在梦里。

阵阵恐怖的尖啸声把他硬扯回现实,强烈震感频繁撼动背后的石墙,抖落大片尘埃。

睁开眼,快速俯身确认透光的豁口,这条仅容瘦小亚人匍匐通过的狭长墙洞正濒临崩塌,那野蛮的施暴者必定拥有一副钢筋铁骨,否则不足矣摧毁数英尺厚的花岗岩。

我完蛋了。消极情绪像是无孔不入的厌氧菌、在黑暗的苗床上疯狂繁殖,将蒙泰利亚人的乐观天性泯灭殆尽。库恩·迪米特悲哀地意识到,这间臭烘烘的密室恐怕就是他的最终归宿了——反过来说,与其坐等敌人来亵渎他自由的灵魂,不如自我了断更干脆。

悲壮的气氛经他一番夸张脑补渲染得出奇应景,手里竟莫名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来。

等稍微回过神,库恩立马被自己的荒谬念头吓了一跳。他赶紧放下背包,取了只圆铁盒,从里面剜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脂,借此点亮了提灯。接着他又从一应俱全的旅行背包里掏出卷封存完好的羊皮纸、一支串芯的羽毛笔,以及小半瓶自制墨汁。

敌人的攻势愈加猛烈,墙体摇摇欲坠,没有时间字斟句酌,他把生命的余热一股脑挥洒在羊皮纸上。

“我谨怀一丝敌人不屑糟践死者遗物的侥幸写下这段文字,期望后来者能从我的悲剧中汲取教训,放弃深入庞塔人遗迹的天真念头,”他颤抖地蘸蘸墨汁,仓促书写下去,“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气候适宜,路况良好,我们按计划准时抵达了汇合地点,却迟迟没有等来赴约的人。他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我们不得而知。我猜大概是从清晨掠过天际的恐怖鸦群得到了某种不祥预兆,在苦等半日无果后,向来沉着稳重的牧羊人小姐表示应由我们率先进入遗迹一探究竟,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接受了她的提议——我不安的预感随后就成为了现实。”

地下密室含量稀薄的氧气进一步被压榨,他感觉快喘不过气,头脑愈发昏沉。

猛吸口气,他强迫自己睁大双眼,打起精神。

“庞塔人的传说就像遍及卢比西流域的鳟鱼,除非生活在偏僻地区的蛮夷,每个人喝过鳟鱼骨煲的汤,清楚了解它的滋味。当我们擅自把那些传闻与吓唬小鬼的黑童谣混为一谈时,庞塔人的神秘学造诣仿佛完全沦为穷酸诗人的夸夸其谈。而事实是,无知蒙蔽了我们的双眼,庞塔人在千年以前缔造的邪恶产物、迄今依旧活跃在密瑟瑞尔丛林下的黑暗里,它们像是捍卫祖先遗产的守秘人,时刻准备将擅闯者五马分尸……”

喀拉一声,内墙陡然爆开几道罅隙。库恩不敢回头看,他使劲揉揉蒙尘的双目,持续记述着。

“牧羊人小姐宣称如果没有经人为激活,我们遭遇的可怕怪物不过是一堆没有生命的大块石料。庞塔人运用他们超凡的智慧,以象形手法镌刻出混沌的能量流动,从而实现对无机物体的奴役……牧羊人小姐没有对庞塔人伟大征途的覆灭多作赘述,而我对这个种族的唯一印象仅来源于历史学者们莫衷一是的暧昧态度。根据她的猜测,一支更古老、更邪恶的智慧种族粗暴洗劫了庞塔人的遗产,将其据为己有,而我更愿意相信,被旺盛苔类掩埋了数个世纪的神秘符文全然是基于某种巧合才被突然激活……

“不过我信与不信已经无关紧要了,一个差不多十二英尺高的庞然大物正发疯似的企图破墙而入,要把我撕成碎片。它们为数众多,成群结队地徘徊在古城当中,我们刚进入遗迹就不幸遭到了袭击。尽管牧羊人小姐准确指出那些浑身坚硬有如钢铁的石头巨人的弱点位于头顶,而卢纳德也竭力想保护好每个人,但……我们还是被冲散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是为其他人祈祷,然后尽可能详尽地记述下我们的遭遇。”

油槽里的血脂噼啪作响,光线越来越暗,纸张上的文字排版潦草歪曲得越发彻底。

诗与远方总是休戚相关,蒙泰利亚人对书本的热衷毫不逊于他们对旅行的痴狂,尽管曾从事简单代笔工作以赚取外块的库恩·迪米特自觉没什么天赋,但这还是他头一次发自肺腑地想要表达点什么。他越写越投入,仿佛满腔悲怨都倾注在笔尖上,热泪渐渐盈眶。

他把进入遗迹后的全部经历精简浓缩,专拣最关键的部分着重记叙,尤其强调了与其他人走散的地点,准确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库恩近乎盲目地笃信、这张羊皮纸能够幸存下来,并于不久之后被某人拾起,所以他满心期盼自己每多写下一个字、就能为牧羊女等人获救多添一分机会。

伴着阵阵暴怒的嗥叫,外面的响动更加剧烈,连同地面都在摇晃,好似下一秒敌人就要撞破墙壁。全副心思扑在别处的蒙泰利亚人没能及时注意到,这场单方面的宣泄与破坏,已陡然转变为两头困兽的激斗。他正决定利用空余的小半羊皮纸补充一份遗嘱。

“假如我仅剩的财产有幸未蒙损害,我将照如下方案分配它:我将全部的七块银杜隆零十六枚锡币赠予与我同行的库祖玛小姐,再将一盒盖斯特蜜饯、两枚雕花铜柄印戳,及两匹上等亚麻附赠与她;我把陪伴我度过十二个年头的烹饪铁锅、长柄铁勺、一把共六条银汤匙,还有用祖传秘法炮制的香料盒子一并赠予我的大朋友卢纳德,希望他能从笨拙的味蕾上找到快乐,以弥补损失像我这样一位良师益友所带给他的沉重悲恸……”

随后他又陈列了储存在各地银行的财产,数额不多,堪堪够在蒙泰利亚的深山里给他修座大理石砌成的坟。他将所有票据兑现全权委托给第一个发现遗嘱的人。他无条件坚信此人一定会严格履行他的遗志。

“我已凭着良心将全部有价值的财物分配完毕,最后,我决定把一样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赠予我的另一同伴,尤利尔·沙维。那就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谅解。我原谅你。”写到这儿,蒙泰利亚人不禁垂下眼泪,“我原谅你没能拯救费奇,原谅你放任失去记忆的我在事后一走了之,也原谅你再次重逢后像陌生人一样冷漠对待曾经的挚友,毕竟时隔一年多才断续恢复记忆的我,实在没资格来谴责你什么,并且我隐约猜到这一切都事出有因。你既无意主动开口,身为曾共患难的朋友,我永远不会使你感到为难。只是有些遗憾,今后的旅途恐怕我不能再与你为伴了……”

匆匆落款,库恩一把擦干热泪,将羊皮纸卷起来塞进皮靴夹层,只稍稍露出一角,方便检查尸体的人发现。

在敌人不间歇地冲撞下,一块不规则的断裂石料从内墙面上剥落下来,摔得粉碎。它就要成功了。

灯快熄了,瘦小的人影静静倚坐在墙脚下,轮廓逐渐涣散。

拜那个总是臭脸一张的北方佬所赐,库恩心想,从巴姆之子的诡魅迷梦,到密瑟瑞尔的庞塔遗迹,他这短短小半辈子可谓赚足了跟同胞们吹嘘的谈资,俨然超额实现了一个蒙泰利亚旅者的人生价值。这样一看,死亡好像并非那么难以承受了。

慢慢地,心头的恐惧消散了,他扶墙站起身,打算勇敢地直面结局。

忽然间,激烈震感随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哀嚎戛然而止。

库恩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在直教人背脊发寒的死寂中稍作等待,外面半天没点动静,他实在忍不住了,想要靠近些探听下情况。

就在这时,内墙上的龟裂骤然扩张,瞬间蔓延至四角,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库恩吓得急忙捂住口鼻,避免扬尘呛进气管,一面快速倒退,踉跄着躲避飞来的乱石。

片刻后,等尘埃的大幕缓缓降下,他惊恐地看到,十二尺高的、浑身布满破碎苔藓的石巨人死气沉沉地躺在一堆废墟上,刻有象形符文的头颅上斜插着一柄纤细的弯刀。只见“凶器”的主人不紧不慢地穿过坍塌的墙门,一只脚踩着石巨人的尸体,从容地抽出弯刀、归复原位。

“只有你一个?其他人都去哪了?”那人发问,边左右张望边走进提灯的光照范围。当他发现狼狈瑟缩在墙脚下的蓬头垢面的蒙泰利亚人,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嫌弃地皱起眉头,“怎么回事,我们的半身人勇士吓得哭鼻子了?”

这会儿库恩再顾不得逞口舌之能,一头扑进对方怀里,放声嚎啕起来,“该死的混球,我要是女人的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我发誓,我简直想要嫁给你了!你知道……知道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尤利尔露出微笑,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事,我的朋友。

通告

群里有些朋友可能也听说了,十月初,也就是刚辞职还没几天,家里就出了件祸事,只是太过负能量的东西就不便在这里宣泄了。在自家和老家之间来回奔波了两个多月,不论结果好坏,事情眼看要告一段落了,恰巧前几天热心的零医生通过编辑问起我的近况,这才恍然意识到停更已经这么久了,特来向大家报个平安,实在抱歉。

今年倒霉事像约好了似的接二连三,前些时候接的新稿子最后也因为琐事繁多无疾而终,再次印证了祸不单行的至理,所幸人还健在,大纲亦然,情况如若乐观则最早下个星期就能复更,也预祝各位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步入下一年

第五十四章 百分之五(一更)

(四连更第一更)

“你写了什么?”趁检察尸体的功夫,猎人针对库恩·迪米特指节上未干的墨迹发问。

蒙泰利亚人从皮靴夹层里抽出那张浸软的纸,支支吾吾道:“咳,一份价值不菲的情报,还有……”

“还有什么?”

“遗嘱的草稿。”

“情报暂且不论。”尤利尔挥挥手,关键信息一目了然:库恩和其他人走散了,罪魁祸首就躺在他脚下,任凭一柄锋利小刀开膛破肚——仔细剜去尸体头顶厚厚的藓皮,使镂刻在石头表面的庞塔符文完全暴露出来。翻弄好一阵子,他才接着说,“刚才说到哪了,哦,遗嘱……据我所知,蒙泰利亚人的理财眼光就好比皇帝的新衣。”

“皇帝的……新衣?”

“就是说为一样莫须有的东西沾沾自喜,你大可以理解成是对你族乐观精神的、一种、褒赞——”尤利尔边说边翘开石缝,扭着身子把手探了进去。

“当然咯!对于坐拥整个北方和大半个东境的统治者来说,这点微薄的财富确是九牛一毛!”库恩红着脸争辩道。

“你把这家伙形容得好像个横征暴敛的独裁者。要知道,以你现有的资产在贝奥鹿特置办一大块地产俨然绰绰有余。”事毕,猎人吹散尘埃,仔细借光打量起手中之物——三枚栀黄色碎晶,其中两枚严重损毁。

“废物……”他低声咒骂一句,将战利品收入囊中。这点寒酸收获固然称不上喜人,但好歹算有了点头绪。

“一……一大块地产?”库恩·迪米特念叨着他先前的话,又惊又疑地从口袋里翻出一枚亮闪闪的银戒指,捧在掌心,两眼发直,仿佛头回收到圣诞礼物的贫困儿、天真地以为拉雪橇的驯鹿偶尔也光顾没烟囱的陋居。等他满怀欣喜地抬起头,才从猎人严峻的面孔上觉察到些许异样。

“关于这枚‘刺骨银戒’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滑过失主的指关节,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落入了一个不知情者的口袋里,这个过程定然充满离奇。”

“你说得一点没错,诸如此类的怪事时时困扰着我的族人。我老爹说他一生中上过六次法庭,每回他都要费尽口舌跟法官解释那些被指控为“不义之财”的失物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落进他腰包里的——噢!”见对方探出修长的食指,库恩像是甩掉烫手山芋一样急忙物归原主,故作镇定地说:“它戴在你手上再合适不过……我是说,在我家乡有句老话叫作‘铜子兜底揣,金银鞋中藏’,防止财物不翼而飞的最好办法,就是扎紧自己的钱袋。我可不敢担保下回还能替你捡到它,尽管我很乐意。”

“我明白,一切都是幸运使然。愿它常伴我左右。”尤利尔把戒指套进关节间,虔诚地亲吻了它。仰仗某人倾囊相授的毒舌功夫的鞭策,让可怜的蒙泰利亚人一头栽回冷冰冰的现实里,后者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份招致冷嘲热讽的遗嘱撕了个粉碎。

库恩忿忿地咬牙,举灯靠过去,光线在猎人脚边照出一具死灰色的散架石尸,表面覆盖的苔藓肉眼可见地飞快枯败、剥落,硕大的关节处依稀显露出人工拼接的痕迹,绿油油的不明黏液沿缝渗出,恶臭熏人。

“天呐,这究竟是什么?!”

“旧时代的遗物。”

“你是说……庞塔人造出了这样的家伙?”

“不可思议?”推敲线索之余,暗红眼眸蓦然移往别处,猎人压低声音道:“技术的迭代不是单纯的堆砌时间,牵涉到方方面面,何况庞塔文明始终游离在你们熟知的历史的边缘,其智慧与文化的结晶就好比浩瀚外海里的一座孤岛,不能一概而论。”

“说人话。”库恩正色道。

“不太妙的意思。”

“这下懂了。”

见其一言不发地收拾好背包,尤利尔立刻叫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尊重你那异乎常人的理性和冷静,但大个子他们有危险,我总不能在这儿干等。”库恩拎起背包挎在肩上,作势要走。

“卢纳德跟着那对师徒?”尤利尔持疑道。

“不知道,我倒希望落单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们在哪走散的?”

“我……我记不清了,”库恩挠挠头,“你也看到了,这怪物疯了一样追着我跑,我到现在头还是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