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248章

作者:黑巴洛克

火种的传递本身就是一场可鄙的阴谋、一个卑劣的陷阱。波修斯是不幸的,因为它早已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而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在坠落之前悬崖勒马。

波修斯被火种吞噬了,而他征服了火种。

在原初火种的净化下,遭黯淡之火毁坏的生命之树,渐渐开始恢复翠嫩的生机,象征着贡德乌尔、贝奥鹿特及埃斯布罗德的三座已燃圣杯,三颗乳白色的花苞在枝梢上露出了一瓣羞涩的粉红。

玛利亚的笔立起了生命之树的主干,燃烧的圣杯结成了苞,开出了花。

然而这毕竟只是一件残缺的半成品。

“只要我们手里还掐着生命之树的脉搏,巴姆就会有所忌惮,毕竟还有那么一些古老的神祇顽强地幸存了下来,所以祂们的统治地位绝非固若金汤。接下来势必会进入一段僵持时期,祂们不会贸然大军压境,却也会在墙外虎视眈眈,不放过任何一丝可将我们一举铲除的破绽。”少女伸手挽住猎人的胳膊,“你必须先于巴姆找到那三座从未现身过的圣杯。还有,为了对抗这个庞大的神系,你需要招揽更多的帮手。”

尤利尔感觉像是被章鱼给缠住了一般难受,立即挣开她的手,“我还以为你会说,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独占胜果,这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但你怎么能如此高估一个女孩子的胃口呢?真是失礼的家伙。”芙尔泽特露出一个毫不掩藏其恶劣性格的坏笑。“如果你头脑中还没有一个大致方向的话,我建议你往西走。”

“往西走?”猎人刚回过头,嘴巴便被塞进一块灰扑扑的瓦片。

一块做工粗劣到极点,以致有碍观瞻的面包。

“没错,往西走。去肯阿那,在那里你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尤利尔偏过头,一下也没嚼那硬得像石头的东西,看着故作气恼而撅起嘴巴的少女,“你说的是赫尔泰博菈,那个银冠皇后?”

“作为区区一个人类,你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呢。不错,我说的就是那个把自己埋葬在沙海里的古银龙。”见他不肯吃,芙尔泽特便自己尝了一块,然后果真一脸苦涩地吐了下舌头,“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撞撞运气,如果波修斯能唤醒古龙,那么你也可以尝试唤醒那头古银龙,要知道巨人、古龙这些远古物种的生理构造是不同于脆弱的人类的,后者更是为服务于旧神才诞生的——如今你既已成功征服了火种,不妨试试我对你提过的灵魂熔炉。”

“为什么你不去尝试?”尤利尔冷冷地看着她,“你瞒不了我,芙尔泽特,古龙用来点燃生命之树的火种,是被你拿走的,所以你也得到了一枚火种,还是那让你梦寐以求的黯淡之火。”

芙尔泽特冲他莞尔一笑,“因为我对那枚火种另有安排。拜托,请容忍了每个女孩子都应有的那点小心思吧,我保证那是绝对无害的!”她竖起三根手指,作郑重宣誓状。

猎人对她故意为之的示弱无动于衷,并深以为其中必然有诈,于是扭头就走。

少女笑了笑,快步追上去,“你要是对火种的效果心存疑虑,我倒是捡到了一个不错的素材,可以让你实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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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收再利用

根据芙尔泽特的提示,他要去的地方是马韦洛府邸。

彼时在古龙主导的政权下,该家族系握有竞技场经营权的博彩业巨头。混沌之女以辛辣手段除掉了下任主母艾菲尔·马韦洛,并取而代之,偷梁换柱一举篡权渗透至家族高层。

远征军入侵城区后,达利斯主教指挥圣牧师班施放大面积归魂术,对城市进行无差别净化,所有原住民都遭屠戮殆尽。犹如拭去玻璃上的水滴、擦去纸板上的铅笔痕,本就是诞生于虚惘的生命,死后自然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一如眼下这座空荡荡的城市,此处只余一座废置的古宅,孤零零地耸立在道路旁。

今天猎人不是单独出行。自倾吐那番“良禽择木而栖之”的肺腑之言后,便坦然视阿谀谄媚为每日必尽义务的男爵,竟难得拨冗屈驾随往,使身为旧主的尤利尔颇感“受宠若惊”。

男爵俨然是以混沌之女代理人自居的,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是她叫我跟你来的。你知道,有些事不那么方便面对面的开口,于是交由我代为转述。”

当面觍着脸叫女主人,极尽卑躬屈膝之能事;私底下就改称为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尤利尔不禁唏嘘,天堂岛才刚有个雏形,尚属空中楼阁,自上而下的官僚主义倒捷足先登了,前途不可谓不忧矣。

不过较之于一言一行无不机锋暗藏的芙尔泽特,男爵充其量只是个驴蒙虎皮的狗腿,谈不上恶贯满盈,再配合那一身走起路来抖个没完的滑稽肥肉,依然是活宝一只,怎么也让人憎恶不起来。

嘎吱一声推开有些生锈的宅邸大门,猎人步入黄昏下颇显荒凉的前庭,风拂枝叶,灰白的石板路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加剧了秋意的萧瑟。“你现在可以开始转述了,”他边说边观察四周,“墓窖在什么地方?”

“别着急去墓窖,她吩咐我先带你去宴客厅,说在那里准备了一份礼物送你。”

“礼物?”

“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男爵投来难掩艳羡的一瞥,“不识好歹的家伙。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是一种多么可耻的浪费。”

“喔?愿闻其详。”猎人边走向宴客厅边偏了下脖子,作一个请的手势。

男爵拖着臃肿的身子,哼哧哼哧地追上来,“还用我提醒你吗,她这几天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明显?这是多少信徒求之不得的恩赐。哪怕不是信徒,蒙此殊荣,也该感激涕零了,可你到现在仍是无动于衷。哼哼,我知道,你骗不了我,你这么淡定都是装出来的。”

“你又懂了?”猎人登上大理石台阶,进入主宅宽阔的中厅。

“她几次三番对你暗示‘双子’,就是榆木脑袋也开窍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我名字的含义?”

“什么含义?霍尔格,还是尤利尔?这些烂大街的名字还能有什么释意?”

“意义是‘维尔特的石头’。”他说,“你去过北方,你也见过维尔特平原上的石头——”

“——没错,它们简直又臭又硬。”男爵恶狠狠地说道。

“承蒙抬爱。”

“谁抬爱你了!石头脑袋!你这分明是在有恃无恐地挥霍,挥霍她给你的信任和宽容。”

猎人忽然止步,用手杖敲了下宴客厅紧闭的橡木大门,吓得男爵浑身打了个激灵。只见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利用了我,并借我之手杀了玛利亚,篡夺了黯淡之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混沌之女。你跟我打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该知道我是怎么对付敌人的,所以你倒猜猜看,我为何没有对她采取血腥报复的手段?”

男爵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答道:“你需要她。”

“她也需要我。”尤利尔补充,“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信任和宽容,只有相互利用。利益链断裂的那一刻,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但她的要求不止如此。尤利尔,她毕竟是一个旧神,只有无上的权势才能满足她的胃口。”

“那怎么办呢?她要当天堂岛的双子,不再做混沌的双子,这意味着我该主动献身,和她结为灵魂的伴侣?”他冷笑着摇摇头,“野心蒙蔽了她的理智。她是兹威灵格的子神,她没有任何可能摆脱迪恩尔,除非那个贪吃的蠢货自取灭亡……”

“假如她有办法呢?”男爵睁大眼睛望着他。

猎人张了张口,一时语塞。

确是如此,以混沌之女缜密入微的布局思维,若是一开始就存有自立门户的念头,那么篡取黯淡之火,则极有可能只是实现计划的一环,而非最终成果。但要想打破双子神这条牢不可破的关联锁链,仅凭一颗被污染的火种是远远不够的。

“那是不可能的,”他放下手杖,推开宴客厅的大门,“即便是神,头顶上也有一块名为规则的穹窿。”

一进门,他便看见了男爵所谓的礼物。

八幅用雕花铜框装裱起来的油画,静静地躺置在宴客厅中央的大长桌上。

“在你忙着重建工作的时候,我陪着她几乎把整个埃斯布罗德翻了个底朝天,”男爵解释起这些画的来历,“前天傍晚,我们在郊外一座山头的神龛里,找到了最后一幅。加上那幅生命之树,一共是十六张。”

在运笔灵动而不乏张力的画面上轻抚过,竟觉那没有触感的指尖有些刺痛。猎人触电般地蜷回手指,慢慢握拢成拳,“这里只有八张。”他沉声道。

“我会数数,谢谢。”男爵忍不住抱怨,“一人保管八张,这样才公平。毕竟缺失了任意一张,位面稳定性都会受到影响,你该不会忘了之前混沌和深海激烈对撞的情形吧?你也不会忘了最后康妮小姐的府邸是如何塌陷的吧?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

见猎人沉默不言,男爵又适时显露出那种说教式的语重心长的口气:“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的朋友。大敌当前,我们得团结一致,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你擅长打打杀杀,好,那么动员潜在盟友的任务自然落在你身上;混沌之女精于治下之术,那么建设后方、统筹规划等工作就交给她来一手操持,在动荡之年,最是能聚拢人心的,莫过于一个能予人希望的强大信仰;至于我呢……”

“嗯哼。”猎人双手抱臂,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势。

“咳……总会有本爵爷派上用场的地方,不劳阁下费心!”

派上用场是一定的,至于是正面还是反面就不好说了。尤利尔几乎能预见那样一幅画面,倘若天堂岛一朝失陷,男爵会毫不犹豫地卖主投敌。

所谓是,良禽择木而栖嘛。

离开宴客厅后,他们便直奔马韦洛家的墓窖而去。那是在宅邸后面的一座小丘上,墓室的雪白石筑大门就开在山肩上。开启这堵石门很费了一番力气,若非考虑到墓室内空气成分复杂,否则他直接就把门给轰开了。

大约五分钟后,他在漆黑的墓室内点亮了一簇灯光。即使得到火种后,他仍是保留下了良好的狩猎习惯,随身携带一盏血脂提灯,以备不时之需。

与白橡堡的地下墓窖相比,这座墓窖规模不算大,拢共三间墓室,石棺平置于狭长的墓坑之中,排列整齐。

不知是何种原理,墓窖中的温度极低,彻骨的寒雾游曳于地表,经火种改善的体质尚可忍耐,不过男爵就没那么好受了,冷得直颤,鼻子下结出一条乳白色的冰晶。

所幸他们很快抵达了最里一间的墓室。

在这里,猎人见到了芙尔泽特所说的试验品。

“照埃斯布罗德的时间流速来算,也过了两个月了,”他围绕着那个如僧人打禅一般盘腿坐在一张石棺棺盖上的遗体,来回踱步观察,“不光一点腐败的痕迹也没有,他的伤口……”说着,他打上灯光,细察遗体上还未结痂的伤口,“居然还在自愈?”

“巨人的身体构造自然和人类不可同日而语……阿……阿嚏!”男爵铆足劲儿狠狠打了个喷嚏,又甩甩湿漉漉的毛,“混沌之女说,这貌似还只是人工培育出来的一个巨人的亚种。”

不用说,一定是炼金学术协会和奥格威联袂而成的手笔。值得一提的是,血晶能源也是该协会最著名的杰作,不过年代太过久远,加之当时正值邪神肆虐,这段历史的诸多细节也变得难以考证。

假如巨人能被复刻出亚种,他忍不住这样想,那么古龙呢?

奥格威要是有能耐复刻出古龙的亚种,那才真是麻烦大了。

或许芙尔泽特正是看到这个可能性,才强烈建议他去肯阿那沙海走一趟,银冠皇后的名讳若能复见天日,其威力远非波修斯可以比拟。

“怎么样,你觉得可行吗?”男爵紧张巴巴地问。

尤利尔抬起头,凝视被笼罩在阴影下的巨人的遗体,犹如老友相见,所有复杂的心绪都包含进这样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当中。他叹了口气。

“抱歉,大个子,暂时把你的身体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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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家人

这几日,贵族院比集市还热闹。

这还是相对含蓄的表述,更准确的说,完全乱套了。

长久形成对立局面的自由党与保守党派,如今成了一捆绳上的蚂蚱,不得不摒弃前嫌,寻求携手对抗新格局的可能。他们的抗争对象主要集中于得到康儒拿一世教宗,也就是当今圣上的支持而专权跋扈的教士阶层。当特权人士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阶级壁垒,他们便开始像曾极端鄙夷的下层人民一样揭竿而起,高举反对专权的大旗。

那些聚众闹市的,都是缺乏教养和文化修养的体现,文明人就该在待在历史文化产物的穹顶下,以文明人的方式做个了断。

白手绢漫天飞舞,每个议员都捶胸顿足、唾沫横飞、面红耳赤,势要与政敌一决雌雄,贵族院俨然成了一方拥挤的堰塘,几百个西装革履的鸭子喋喋不休,汇成一曲要将天花板掀翻过来的大合唱。

贵族院领袖,教会事务司大臣马科斯·沙维,愁眉烂额地倚在座位扶手上,以手捂面,不愿掺和进这场有辱斯文的闹剧当中。处在他目前的职位上,要同时兼顾、协调贵族和教士之间的平衡犹如火中取栗,自身难保。自从萨翁硫斯二世宣布即位新教教宗后,他整日都坐如针毡,生恐杜宾大动荡在赫莱茵重演。

不过,眼下最使他焦愁的,不是岌岌可危的职位,而是另一桩更要命的事情。

“阁下,有您的一封信。”

马科斯把那张虬髯浓密、五官方正的面孔转过去,一个会议接待员正恭候在侧,手里攥着一只浅黄色、火漆上印有一个玫瑰图案的信封。

他接过信,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然后在嘈杂的会场上迅速拆开封纸,飞快地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阁下,出什么事了,您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邻座的同僚关切地询问道。

满脸惨白的马科斯摇了摇头,用手拉扯衣领,强作出一个笑容,“我不打紧,可能是会场太闷了。请容我暂离片刻。”

说完,他便抱着大衣,匆匆起身穿过走道。

鸭子还在奋力嘶叫,没人注意到教会事务司大臣的离开。

“下午好,马科斯阁下,您这是上哪去?”

在大厅中迎面遇上一位圈子里的点头之交,面对那位贵族绅士的友好表现,马科斯却像撞鬼了似的,双目圆瞪,大喘粗气。

“您不要紧吧,阁下?!要我叫人来吗?”

马科斯突然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惊怒交加地道:“你要叫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