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这自然是一句讽刺。尤利尔只是从黑袍主教的脑子里,偶然获知了教会企图人为炮制圣杯,并以此为载体召唤阿尔格菲勒的计划,但具体细节却一概不知。
以他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还很难判断人为制造非坐标圣杯能否实现,而圣杯又能否承载得住一个自深海降临的高维生命,至少同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从未有过先例。
然而只有一点,无论何时都确信无疑:这些家伙都是挡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障碍,如果绕不开,则必须铲除。
“三刻半,这是我能支撑的极限,你们最好速战速决。对了,祝你们好运。”
说完,尤利尔跪了下来,他被葛薇娅的身体挡住,唐娜看不清他在后面做什么,“祝我们好运?这是说会有危险吗?我现在又该干什么,是不是要念上一段咒语什么的,或者,啊……”
她忽地惊呼一声,因为昏迷之中的葛薇娅突然睁开了双眼,额头上爆出数股小指粗的狰狞青筋,用那对黄金蛇瞳注视着面前的两人。
“别闭上你的眼,看着她,”芙尔泽特平静却有力的声音,传入耳来,唐娜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散发着灿金光泽的蛇瞳,“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的你自己……”
唐娜在金色蛇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但很模糊。
“看着她,看着你自己……”
她努力集中精神,随着蛇瞳里的倒影变得愈发清晰,耳边雨水拍打屋顶和百叶窗的轰鸣声,渐渐地小去。
那是一个披着斗篷和兜帽的圣牧师,胸前挂着圣冠教会的教徽。尽管此人与自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唐娜却有种异常强烈的归宿感,好像一个出窍的灵魂,迫切地想要回到宿主的体内一样。
蛇瞳里倒映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渐渐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场景。另外几名相同打扮的圣牧师,与唐娜最初看到的那名圣牧师一起,以极度卑微的下位者姿态,站在台阶之下的大厅里,似乎正在接受审判或是某种严苛的仪式。
她开始隐约能够听到一个嘶哑的,犹如毒蛇吐信发出的尖锐嗓音。
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忽然包围了她,唐娜一时有些惊慌,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给予自己一些安全感。
所幸的是,那个牧师手里恰有一根法杖。
于是她伸手一握。
真实而冰冷的触感立刻传入掌心里。
唐娜猛然倒抽一口冷气,仿佛灵魂归窍般,惊醒过来。
“那么,有谁愿意成为第一个接受这至高无上荣耀的幸运儿?”
之前她隐约听见的,犹如毒蛇吐信的尖锐嗓音,此刻清晰地回荡在这间大厅里。
唐娜抬起头,看到在前方的台阶之上,一个样貌狰狞、裹着长袍的蛇人祭司,正坐在一张雪白的大理石座里,在石座后面,是占据整个宽阔墙面的圣冠之母肯妮薇的壁画。但这幅壁画已经被丧心病狂的破坏者以不同的颜料,泼洒得面目全非。
花了好几秒钟,唐娜才惊觉那声音是由石座上的蛇人发出。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变成了先前在葛薇娅眼睛里看到的牧师!
心神动荡之下,她险些没有抓稳自己的法杖,失去平衡向后跌去。
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扶住了她,“低头,就像身边这些人一样,不要暴露自己。更不要随意探查原主人的记忆,否则你会难以脱身。”
尽管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低沉嗓音,但这说话吐词的独特强调,还是让她立马就认出了,这是芙尔泽特的声音。
唐娜余光瞥见,大厅四周有许多手持武器的蛇人战士在站岗,连忙模仿周围人的样子,埋下了头。
“你们都是虔诚的信徒, 从今往后你们亦可保持自己的忠诚,只不过,这个效忠对象,由圣冠之母,变为了古龙之王。”石座上的蛇人祭司似乎失去了耐心,拄着自己的法杖,站了起来,“这将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同时这也是通往荣耀之路,痛苦的死亡,意味着光荣的重生。”
蛇人祭司用法杖在台阶上用力地敲了三下,每一下,都让台阶下的牧师们把头埋得更低,“你们之中,有谁愿意成为第一个接受这至高无上荣耀的幸运儿?”
它又用那口音浓厚的通用语问了一遍。
依然没有人回应。
沉寂没有持续太久,大厅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唐娜看到最前列的一名牧师被蛇人战士强制拖走,带到走下台阶的蛇人祭司面前。只见蛇人祭司命战士撬开牧师的嘴巴,往他嘴里塞进了一枚黑色的药丸,随后用长着利爪的双手握住法杖,闭目吟诵片刻,借着将手杖的一端,轻轻点在牧师的肩膀上。
牧师立即停止了挣扎。
蛇人战士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拖出了大厅。
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
蛇人祭司选中了第二位“幸运儿”。
“它们在把这些牧师,转化成它们的同类。”唐娜听到芙尔泽特在她身后说。
随着第三名牧师惨遭毒手,终于有人开始试图反抗,然而低阶圣牧师的咒语,在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力量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四周的蛇人奴隶战士一拥而上,顷刻间就将那人当众撕成了血肉横飞的碎片。
鲜血喷洒在雪白的地板上。
大厅里死寂无声。
唐娜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脚边那条鲜血淋漓的肠子,“我该怎么做……?”她低声求助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便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蛇人祭司在人群中选中她,成为第四个获此殊荣的“幸运儿”。
“来吧,过来我这边,古龙之王与黯淡之主的忠仆,让我们一同为主人的伟大事业奉献自己的一切。”蛇人祭司嘶嘶吐信,看到这次被选中的牧师,自觉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张绿鳞密布的凸出面孔上,延展开一道把整张脸一分为二的满意笑容。
唐娜听到胸腔下激烈的心跳,巨大的恐惧感麻痹了她的四肢。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知道这种情绪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这具身体的主人。于是深吸口气,她把全部体重都压在那根法杖上,拖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到了台阶之下。
“跪下,吾主之忠仆,接受这荣耀。”
唐娜没有照做,而是低下头,闭上双眼,开始冥想。
“怎么,为何还不下跪,难道你也想拒绝这份荣耀?”蛇人祭司严厉质问道。
唐娜仍然没有回答,她拧起眉头,努力回想着施放神术的步骤和咒语。
她陷入了猜疑与迷惘之中。
而此时在耳边响起的,蛇人战士不断逼近的脚步声,更是加剧了她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耳畔再度回响起老主教语重心长的教诲。
——说到底,神术不过是更复杂的共鸣罢了,无关地点,无关身份,这是一条永久性的忠诚纽带,直至你灵魂死亡或背叛信仰,方才断裂。
“缴掉他的法杖,让他跪下!”蛇人祭司下令道。
四名蛇人奴隶战士包围了牧师,一只蛇人嘴里发出恐吓的声音,伸手就要夺去他的法杖。
忽然间,牧师抬头,猛地睁大双眼。
瞳孔中倒映出蛇人祭司震惊的面孔。
“Del Nansano Etploffing!(灵能爆震)”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厅都剧烈震动起来。
——————————————————
PS:二更。更新来晚了点,不过这两更加起来是三更的量。
晚安
第六十一章 骚乱
这是一个不可观测的过程,当唐娜和芙尔泽特的自主意识,穿过他所搭建起来的桥梁,进入另外一片空间后,尤利尔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
狂风卷起冷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百叶窗和顶棚上,但他依然能听见老葛拉夫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走动,马舍里的马匹喘息和清脆的踏蹄声,以及卢纳德在落雨屋檐下祷告的声音。甚至于,他还能根据从旅店里隐隐传出的奏乐声,哼出相似的调子来。而在更远的地方,在沉沉雨幕笼罩的国王大道上,又有一支部队匆匆驶过。
整个马厩陷入在一种相对意义的祥和与安静之中。
直到葛薇娅发出一串悠长而饥渴的吸气声,仿佛从噩梦中苏醒过来,迫切渴求着新鲜空气。尤利尔立刻注意到,虽然她还未从昏迷中醒来,但象征着恶毒诅咒的紫黑色,正从她皮肤上渐渐褪去,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但这至少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干得好,修女大人。”他自言自语似的低笑道。
“不要停下脚步,继续前进吧。”
爆炸掀起的烟尘,弥漫在整个大厅里,唐娜一面把脸埋进胳膊里,一面咳嗽着在地上胡乱 摸索着什么。在爆炸中,她失去了自己的法杖,又或许是直接被炸毁了——低级法杖根本承受不起灵能爆震所释放的能量。
唐娜不确定自己的神术击中了什么,但灵能爆震的破坏力还远不足以造就眼前的局面。一时间,好像头顶那块巨大的圆形拱顶已经摇摇欲坠,伴随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声,大厅的承重柱接二连三的倾塌下来,头顶的碎石如暴雨急坠,一头从正面扑向她的蛇人奴隶战士,恰好被一块落下的巨石砸中,绿色的稠浆从被拍碎的蛇人颅骨里喷溅而出,洒了她一身。
这座大厅很快就要塌陷了,唐娜却在烟尘和尖叫里迷失了方向,她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没有注意到掩埋在碎石下的尸体,她不慎被绊了一跤。
“走这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女神姐姐?”唐娜不假思索地脱口叫道。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高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和自己同样穿戴着圣冠教会牧师的装束。
“尤利娅。”男人面无表情地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咳咳……好的,尤利娅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唐娜头一次感觉为圣职者设计服饰的人一定是心怀恶意,这种长袍完全不利于行动,于是她抓住袍摆,咬牙用力扯开了一道触及大腿的裂口。在芙尔泽特的带领下,两人朝着大厅西面跑去,一根四人合抱之粗的承重柱倒塌下来,她们全速奔跑,赶在石柱封死去路之前,冲了过去。
“那个蛇人祭司!”唐娜指着不远处一个被石块压在下面的蛇人,它的下半身已经被碾碎成了一滩绿色浆液,死得不能再死。“我们成功了!”她惊喜地欢呼道。
“别急着高兴,我们还没摆脱危险。”芙尔泽特指着前面的出口,坍塌的墙面和碎石堵死了出口的大门,一群蛇人战士绝望地聚集在那里,徒劳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
“你今天还能用几次神术?”
“原本一天可以用三次,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敢确定……而且我的法杖弄丢了……”
话音未落,芙尔泽特已经把她的法杖扔给了唐娜。这并不代表她认可唐娜的拙劣而稚嫩的技术。考虑到在深海势力的眼皮底下,她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力量,因为那无异于自取灭亡。
围聚在大门下的蛇人战士们,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纷纷回头。
下一刻,烟雾中显现出两个飞奔人影。
还有一道骤然迸发的白光。
“Del Nansano Etploffing!”
祈安殿传出的爆炸声,惊动了整个王宫,由王室卫队长率领的王室卫队,迅速集结,赶往了事发地点。正在坍塌的祈安殿是贝奥鹿特王宫最大的一座宫殿,由威尔伦王主持修建,位于王宫的东南侧,当王室卫队的卫兵们踏进后花园的地皮上时,他们能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那些该死的蛇人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我早告诫过王后陛下,这些冷血的爬行动物是不可相信的!”王室卫队长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他带领上百名卫兵穿过后花园,并与那里的巡逻队汇合,一同赶往事发地点。
当卫队终于赶到祈安殿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半个祈安殿已经塌陷了,且坍塌还在继续。这座宛如艺术品般的雪白宫殿,就像一块用奶油堆砌起来的三层状圆形蛋糕,而如今,这块蛋糕已经融化坍塌得不成样子了。大殿的拱顶终于失去支撑,轰然裂开,从高空中坠落下来,一大股烟尘宛如恶龙吐息般,从废墟的缺口处汹涌地喷洒出来。
肉眼可见的灰尘颗粒,如雨而下,灰色的雨幕笼罩住了整个后花园。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卫兵嘶声问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那群始作俑者揪出来,带给王后陛下问罪!”
“大人,有人从大殿里跑出来了!”有人指着远处,那是几个侥幸逃脱的蛇人。
“抓起来,不管是人还是爬行动物,统统给我抓起来!”王室卫队长大吼道。“你们,去正门,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去侧门!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祈安殿一共有两道门,卫队长很清楚,在威尔伦王病重卧床后,王后陛下就把这里变成了她圈养男宠的后花园。他本人也曾有幸得到过王后的垂青,那些香汗淋漓的夜晚,实在是一段无比美妙的回忆,也正因如此,他对祈安殿的构造十分了解。
除了一道正门和侧门,这里再没有别的出口。
不管是蛇人还是入侵者,他都有自信能将罪魁祸首一网打尽。
上一篇:诸天:我是无惨手下一只鬼
下一篇:我的恋爱游戏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