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140章

作者:黑巴洛克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卢纳德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去,用手扶着额头。

“不好意思,拿错了,嘿嘿……”

修女连忙把剑鞘捡起来,笨拙地把剑对准鞘口,连续塞了两三次才终于塞了进去。她撩开斗篷,把剑挂在腰带上,然后把真正的法杖拿了出来。

“咳咳……”她用力清清嗓子,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啊,平衡与监督的裁判者,神圣的……”

尤利尔意识到她打算重来一遍,于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好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放下你的法杖来,不要在我面前耍宝……”

“唐娜·斯梅尔。

第五十三章 残烬修女

“我哪有在耍宝,我明明很认真的在履行我的职责,很神圣的职责呢……”记者小姐——如今则应该被称作残烬修女的唐娜·斯梅尔,有些不开心地咕哝了几句。作为久别重逢的旧友寒暄,尤利尔的话深深伤害到了她的自尊。

在她原本的设想中,再次和当初在旧镇同生共死的伙伴们重逢时,对方一定会对她身上所发生的巨大改变所深深震撼,独一无二的崇高圣职者身份,将会为她赢得前所未有的尊敬与爱戴。现在就连戈尔薇师姐也不会随便把她脑袋当作核桃来敲了,甚至和自己说话时还需要加上敬称:残烬修女大人。且不论教会里的神职人员,就算是奥格威王室成员,见到自己也要鞠躬行礼。

在这过去的短短几个月里,唐娜收获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慈眉善目”的主教大人在总结她身体二次发育原因的时候,称这是她无限膨胀的虚荣心所致。

唐娜生平头一次觉得为教会工作的感觉还不赖。

不,应当说是棒极了。

可在听到尤利尔直呼她的名字时,唐娜突然有种相形见绌的挫败感,期待与现实形成的巨大心理落差,让她显得好像笨蛋一样。

卢纳德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唐娜的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低下头,发现在过去几个月里骄傲得犹如一只小天鹅的唐娜,此刻又变回了她小时候的模样,用可怜汪汪的眼神望着他。通常这种时候,唐娜都会提出一些让人头疼的要求,比如要他趁主教晚上睡觉时,割下一撮主教的胡须,或者是在戈尔薇师姐的午餐汤里添上一勺葛隆辣椒油。

卢纳德颇感无奈地轻叹一下,随后清清嗓子,用他那浑厚的嗓音向尤利尔介绍说:“在两个月前,唐娜已经在主教大人的主持下,在芙里德神殿完成了神圣的授职仪式,得到了……呃……应当说是圣光的赐福?我想是的……”唐娜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悄悄用手在下面拱动那条灰色长袍,犹如孔雀翘起羽毛,好让尤利尔看清自己的与众不同,“如今她已经得到了新的圣职,残烬修女,根据芙里德法典规定,唐娜在平衡教会的地位仅次于三位主教与教宗大人。”

残烬修女。尤利尔在听到这个职称时,微微有些惊讶。

与稀少的圣职者数量形成对比的,是平衡教会内部众多的职称,所属职务也纷繁复杂,有的负责维持评议会的秩序,有的负责与王室外交事务,除了国王之剑与主持教会的四位高层,通常不会长期设有固定圣职。

尤利尔了解平衡教会,甚至可能是除了平衡教会内部高层以外,最了解这个神秘组织的人。尽管平衡教会对外宣称他们侍奉于天平之主,是纯粹的和平主义者,并在白狮鹫联邦的强大军事力量帮助下,建立起了当世最具权威的一个宗教评议机构,以此来监督人类信徒在物质世界开展的宗教活动——也仅仅是对人类信徒具有束缚力。

斯玛特主教对芙尔泽特的叛变,让尤利尔认识到,除了像真知与强欲之主,阿尔格菲勒这样纯粹混乱邪恶的疯子外,很少会有人类信徒是完全依照神旨行事,而歌恩·赛托伦协议也极大程度限制了这些高等生命对物质界所能产生的影响力。所谓的宗教组织,更多时候依旧只是披着鲜亮外衣的封建利益集团罢了。正因如此,强大的白狮鹫联邦,才能给予平衡教会成型的土壤。它在某些程度上,其实和王下直辖教会事务司异曲同工,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容易被宗教人士认可的头衔。

不过,几乎可以细数出混沌之海里每一名神祇名字的尤利尔,非常清楚天平之主完全是人为捏造出来的一个神祇。关于这个随时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真相,他曾险些因为一时冲动而直接向戈尔薇挑明(第二卷五十七章)

实际上,平衡教会是脱胎于巴姆一系的宗教体系——至于他们在芙里德神殿里供奉的到底是巴姆一系十七名神祇中的哪一尊,尤利尔便不得而知了。也许是那起被设定书一笔带过的巴姆一系神祇失踪悬案里的十三名神祇其中之一,又或许是主导了传火使命的时间之母,巴姆·穆特奥莱尔本尊。

但不论如何,尤利尔可以确定的是,在深海入侵,宗教势力大洗牌后,平衡教会是现存的唯一还供奉着巴姆的宗教组织,而巴姆一系的眷族,也只剩豪森里尔还勉强延续着这支古老的血统。至于另外两个分支,则是叛变教义且企图篡夺火种的守墓人,以及几乎销声匿迹的负责守卫火种的圣职者“灰烬御卫”。

在头脑中,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重新捋了一遍后,尤利尔也才稍微对眼前这名红发少女引起了重视,“残烬修女,嗯哼,看来这又是一个新的职称。有好心人愿意跟我解释下,残烬修女和夜之修女、祝福修女还有圣徽修女的区别吗?”他抱着胳膊,歪头打量着唐娜那张装神弄鬼用的金属面具,心想这还真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唐娜手持神杖,驻在原地等待了片刻,见卢纳德半天不吭声,她忍不住又用胳膊肘撞了下这个不称职的介绍人。

“嗯嗯?什么……啊……区别啊……当然,当然是有区别的,圣徒阁下……”卢纳德看起来好像是站着睡着了,这才如梦方醒,在屋子里张望了一番。在看到坐在桌边的那个金发少女时,他一时间愣住了。不是因为她美丽出尘的容貌,而是卢纳德发现自己此前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一股由本能激发的危机感,驱使他把自己的手探向挂在后背的巨型木槌。

“不用紧张,卢纳德先生,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尤利尔试着解释说。

“我知道她是谁,圣徒阁下,在你踏足河谷地的那一刻起,我就留意到了她的存在,”木桶头盔下面,传来卢纳德低沉的喘息,在未知的强大力量面前,饶是最优秀的战士也会感到紧张和惶恐,“我可能不是那么的聪明,甚至有些愚笨……但慷慨而仁慈的神赐给我了一双洞察谎言的眼睛。”

芙尔泽特轻抿双唇,露出一个含蓄而讽刺的笑容。

卢纳德鼓起全部勇气,颤巍巍地握紧了木槌的手柄,“你违背了歌恩·赛托伦协议。”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混沌的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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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心视之眼

“放下你的武器,卢纳德先生,”尤利尔厉声呵止道,“你无权对我的决定进行干涉。”

这句话意外的效果显著,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那大块头周身打了个寒颤,立马清醒了过来。他随即松开握住木槌的手,懊恼又费解地拍打着自己的木桶头盔,砰砰作响,似乎在以此惩罚自己的失态。

不是所有圣职者都能做到戈尔薇那种地步,俨然已将平衡教会的教义刻在了骨子里,烙在了灵魂深处,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变通的余地。卢纳德显然比她更加感性和耿直,有时会因一时冲动而忘记自己只是一名无权干涉传火使命的监督者。

“别这样,卢纳德,你已经够笨的了……”唐娜用怜悯的目光瞧着他,用神杖轻轻打在他宽阔的肩头,让他停止了这种自残行为,“看我这边,你还认识这是几吗?”她伸出两根指头。

“二……”卢纳德可怜巴巴地说道。

“是三啦,”唐娜神不知鬼不觉地翘起了另一根手指,“你瞧,连二和三都快分不清楚了,当心以后连师姐也要嫌弃你了。”

“可是……可是……”卢纳德放过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脑袋,并试图在搅成一团乱麻的脑海里,组织出一段完整的话语,“她不该在这里……不应该……她违背了协议,她会把灾难带给你,带给我们所有人……”

尤利尔回头看了下芙尔泽特,后者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没有,”他解释说,“她是以完全降临姿态出现的,而且我已经把她转变成了我的眷族,深海的眼睛抓不住她。”

卢纳德蓦地一怔,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竟能想出如此巧妙的办法。唐娜则更是忍不住惊叹出声,若不是碍于圣职者的身份,尤利尔相信她很可能就要拿出纸笔来进行新闻取材了。

“这也是我的无奈之举,”猎人摊了下手,“既然你们连多的半个字都不肯透露给我,我只好另找消息源,免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况且我和她之间还订有协议,放心吧,卢纳德先生,我自有分寸。”

似乎因一时间无法及时处理灌入大脑的海量信息,而造成大脑宕机,卢纳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你说得没错,圣徒阁下,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们得顺从命运的轨迹,寸步不偏,否则……否则灾难就会重演……”大块头打了个哆嗦,恐惧不已地抱紧了粗壮的胳膊。

芙尔泽特对这个结果似乎不大满意,至少远远低于她的预期,于是兴致索然地耷下睫毛,闭目养神起来,再也不关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

猎人拍了下手,“好了,让我们回到正题。我召唤你们来此,不是为了和你们争辩什么宿命论,我由衷相信每一个出自平衡教会的圣职者都可以据此高谈阔论个三天三夜。今天我找你们来是有另外一桩紧要事件。”

“哦,是的,我已经收到了圣徒阁下的密函,”卢纳德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呃……不过因为我个人的圣职阶级不足以承担评级取证的要务,所以我请求总部委派了一名评级调查员下来……”

唐娜很是时宜地往前走了一步,摘下脸上的面具,随后举起手里那根平平无奇的神杖,“愿和平之光照耀着你。”

尤利尔猜她憋着想说这句话很久了,说完之后十二分的满足感不可抑制地跃然于脸上。

“我以为来的人至少是和你那位师姐一个级别……”他摇摇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卢纳德连忙解释说:“师姐她还有别的任务在身。而且唐娜接受授职洗礼过后,论圣职阶级,和我师姐是一个等级的,她完全有资格担当评级调查员。”

“但她还是一个新手,恕我直言,贵教恐怕还没意识到这次事件的危害有多么严重……”

话音未落,只听见唐娜口中高呼出一段祷词,然后手杖向后一挥。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阳台前的六面落地镜应声炸裂,玻璃碎屑如细碎的冰雹般洒落一地。卢纳德不敢置信地抱住了脑袋,“你答应过我,不可以在外面随便使用神术的……要是被主教大人知道,我又要挨罚了……”

芙尔泽特也被这阵爆炸所惊动,懒懒地抬了下左眼。

尤利尔定定注视着满地的玻璃渣,又看了看炸碎玻璃窗的始作俑者,发现唐娜正跃跃欲试地舔着嘴唇,兴奋地瞄准了床头柜上的花瓶。担心她直接连花瓶带床一并给炸了,自己晚上就该睡地板了,于是尤利尔赶紧制止道:“好了,快放下你的神杖,神术不是用来拆别人房子的。”

“咳咳,我只是觉得用事实来说话更方便一些。”唐娜得意洋洋地拱了下袍子。

老实说,时隔半年之后,再次见到唐娜,看到她依旧如昨日般积极乐观,浑身充满着蓬勃向上的朝气,尤利尔由衷地感到欣慰。他同时也希望,那个善良且忠于友谊的蒙泰利亚人一切安好。

这无奈又好笑的感觉,依稀仿佛昨日,猎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完全明白,你毫无疑问能胜任这次的评级调查任务。”

从授职洗礼到现在,短短几个月就能掌握如此强力的神术,也不难理解平衡教会对唐娜表现得如此重视。然而出于先入为主的观念,就算唐娜再炸掉六扇玻璃窗,也很难挽救她在尤利尔心目中莽撞冒失的糟糕印象。

说到这里,尤利尔忽然话锋一转,面向卢纳德,肃然道:“但是,要我来说,这种调查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我可以用性命担保,那些邪教徒正在要塞里计划着可怕的阴谋,他们要让阿尔格菲勒降临物质界。”

卢纳德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担忧,圣徒阁下,我也愿意相信你高尚的人格……”

“还有我。”唐娜兴冲冲地插话道,“我可以作证,霍尔格以前总是像老爹一样照顾着我们。”

比起对方的另一个高贵身份,她还是更习惯称呼他身为猎人时的名字。

“谢谢你,唐娜。”尤利尔扯了下嘴角。

“不客气。”唐娜揉揉鼻子。

卢纳德长叹一声,“我要说的是,就算我们相信圣徒阁下,也无济于事,评议会的大人物们见不到确凿的证据,是不会轻易把教会评级这等大事摆上审议桌的……这是一个,一个非常严格的流程……”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芙尔泽特,浑身又是一阵战栗。

并非只有坐拥领地的贵族们抗拒改变,对任何上位者来说都是如此,尤利尔完全可以理解。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一板一眼地走规章流程了,非常时期就需要非常处理。

“但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对方是有备而来,如今各要塞都实施了通行管制,等我们费尽力气潜入城内,拿到证据,你们再启程返回千里之外的赫莱茵,恐怕评议会还没来得及发布指示,阿尔格菲勒就已经大摇大摆地闯入我们的世界了。”尤利尔声色俱厉地说道,“等到那时,遭受灭顶之灾的就不单单只是一个贝奥鹿特了——”

“这就是为何老主教会派我来的原因。”唐娜信誓旦旦地接话道。

猎人皱起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视之眼。”从卢纳德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词组时,尤利尔便快步上前,捧住了唐娜的小脸,不顾她的抵抗,直接用拇指压住她的下眼睑,仔细检查起她的瞳孔。果然,瞳孔的形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黑点之中,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六芒星状的圣徽,“这是唐娜现阶段仅习得的四个神术之一,残烬修女能把自己双眼所见,反馈回芙里德神殿里的心视水晶。评议会的大人们将会在千里之外,见证我们提供给他们的证据。”

尤利尔在那双乌黑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霍尔格,我眼睛好痒……”唐娜眨了眨眼,干涩的眼底泛起一抹湿润,眼中的倒影也随之模糊。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他松开唐娜,一言不发地返身走回矮脚桌旁,双手撑着桌面,仿佛要把血脂提灯里散发的光芒全部揽入怀中。芙尔泽特此时已经醒了过来,用浅灰色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灯光在地板和墙壁上投下一道曲折而宽大的人影。

随后,那道人影收缩为狭长的一束。

猎人离开桌子,转回身来。

“收拾行李,我们立即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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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路卡

从埃森多出发,一直到霍伊格勒的国王大道,几日行程下来,尤利尔终于认清了这个可悲的事实。

尽管换上了一身光鲜的外衣,获得了令所有宗教信徒都艳羡不已的神圣头衔,但唐娜依旧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唐娜,短短数月的圣职修行,还远不足以磨灭她那颗永远对新鲜事物抱以强烈求知欲的好奇心。

一路上少女几乎就没消停过,不断向尤利尔打听旧镇之旅的后续,以致于卢纳德不得不经常提醒她,切勿忘记自己平衡教会圣职者的身份,他们没有权力去获知自己不该知道的事。这句话同时也是对尤利尔说的,提醒他不要借着与唐娜的关系,探秘平衡教会的内部事务——不过在尤利尔本人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卢纳德的话也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最终使唐娜放弃了刨根掘底的打算,不过她转而又央求尤利尔向自己展示一下火种。当然,这些荒唐的要求,无一例外都被尤利尔严词拒绝。

有那么几次,唐娜斗胆把话头引向了在那之后便显得沉默寡言的芙尔泽特,但后者那种关怀低等生物的眼神,让少女的自尊心颇受打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也多亏有唐娜,他们的旅程才不会显得过于枯燥和压抑:战争造就了一幕幕令人触目惊心的场景,几乎伴随他们整个旅程。它们有时是被毁坏的房屋,有时是被伐毁的山林,偶尔也是一棵聚集了大量乌鸦的枯树,但它们更多的时候是被绞索吊在枯树上的犯人,和路旁随处可见的,被野狗和乌鸦吃得千疮百孔的尸体。卢纳德和唐娜每天都要为超过上百名死者进行哀悼,这通常表现为一段时间的默哀。这也是唐娜少有保持沉默的时候。

尤利尔向来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从出发起他便一直掐着时间。他们是在埃森多大军开拔的前夜离开的,计算一下时间,如无意外,埃森多军队此时应该已经挺进安尔赛隘口了,距离卡班·伊力德不会超过一天的脚程,最迟后天中午,他们或许就能在国王大道上听到卡班·伊力德遭遇袭击的新闻。

从埃森多出发后的第四天午后,他们顺利抵达了卡班·伊力德、霍伊格勒和凯利尔的三岔口,这里卫兵与难民的数量同样惊人,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处理掉了自己的坐骑,把它们卖给了一位出手阔绰、正赶着逃难去盖斯特的商人。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没有等上太久,一辆盖有帆布的拉货马车就驶入了他们的视野中。

尤利尔打掉唐娜那只自作多情的手,并决定为此支付十二个波尔多银币的报酬。

马车的主人,老葛拉夫整理好车厢后,用不太热情的口气请他们入内。

“请进吧,可能稍微有点拥挤。我的孙女葛薇娅也在里头,她从小身体就不好,老是咳个不停,希望各位老爷不要嫌弃。”

“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相处的。”唐娜抢在尤利尔之前,兴冲冲地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