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108章

作者:黑巴洛克

开拓历272~281年,圣杯余烬,卡斯洛·安塔尔长子,伊文·安塔尔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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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资源群【366476606】一更。下一更出来可能比较晚,因为在准备下一卷河谷地的大纲,和公主扯上关系的剧情总是比较复杂(摊

第三十五章 灰烬御卫

“老师,你没事吧?”在入口等待了近一刻钟,看到再度出现在甬道里的身影,芙琳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没事,”尤利尔走出甬道,忽然觉得右脸的伤口有点火辣辣的烧痛,他知道这是缓毒的征兆,便不着痕迹地背过身去,用点燃火焰的右手食指,沿着被弩矢割裂的伤口慢慢划过,伤口在高温的作用下滋滋作响。相比于他在旧镇所受的濒死重伤,这点疼痛尚可忍耐,只不过在完成消毒工作的同时,他的右脸上也留下了一条小指粗的焦黑的狰狞烧痕。随后他从鞍袋里拿出了一瓶用白沼蜥毒牙粉末炮制的强效解毒药,拔开瓶塞,往嘴里灌了一小口。过了一会儿,一行紫色的眼泪顺着他的左眼角溢了出来。“外面有什么情况吗?”他抹掉眼泪,揉了揉被弱酸性毒液刺痛的眼睛。

“没有,”芙琳摇摇头,一脸关切地看过来,“倒是我刚才听到很多异常的声响,是机关吗?”

“确切的说,是各种连环机关,不过大都是老一套的布局,没多少新意。”

“老师你在里面有什么发现吗?”

尤利尔顿了一下,摇摇头,“没多少发现,除了这个。”他把那节枯黑的灯芯拿出来。

“那是什么?”勤奋好学的芙琳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一节不完整的灯芯,这东西之后会派上用场的,”说着,他把灯芯塞进护臂的缝隙里,“走吧,现在只剩最后一扇门了,不用担心再走岔路了。”他讽刺似的冷笑了一下,随即登上台阶,第三次推动了轮转机关的推杆。

一阵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之后,铁栅门慢慢升起,拥有咒文烙印的铁栅门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墙,开启之后,凝滞的空气便流通了起来。而流通的新鲜空气,代表他们终于重返了正轨。

在刚才一系列连环机关上吃尽苦头的猎人,这次为了保险起见而大幅减缓了行进的步伐,毕竟他不再是单独行动,还带着一只刚入门不到三个月的菜鸟学徒,倘若算上男爵,他手里便等于攥着三条命,不得不慎之又慎。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之后的一段路走得十分顺畅,没有碰到任何机关的阻拦。然而,在途经一个距地面三十米高的深井通风口后,接下来的一段路空气质感瞬间变得像一锅没有拔毛的耗子汤般浓厚,就连气味也形同成百上千只死耗子散发出来的恶臭,呛得芙琳连连咳嗽,尤利尔反应稍好,但喉咙里也翻滚着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漂浮在半空中的尘埃颗粒变得清晰可见。他们很明显又步入了一个充斥着尸毒的路段,尤利尔连忙把剩下的半瓶强效解毒药递给了芙琳,待她服下,二人便加快了行进速度,打算一口气冲出尸毒地带。

大约两分钟后,他们走到了甬道的尽头,也终于见到了尸毒的来源。只见甬道外是一间与安塔尔伯爵府中厅格局十分相似的炉厅,规格也相差无几,不同之处在于这间炉厅左右两侧各有四座壁炉,壁炉里正跳跃着黯淡的火光。那不是虚假伪劣的人造光源,那是真正以柴薪燃烧的火焰,只是炉膛里的薪柴已近枯竭,而地上不余灰烬,只有充作燃料,却无法燃尽的劣质的死人遗骨。好在这里的柴薪足够充足,在炉厅中央,耸立着一座以数百人骸骨堆积而成的小山,而在白骨森森的山顶上,盘腿坐着一名身负锁甲,外面披着一条破烂不堪的灰色长斗篷的看火人。

听见在入口处戛然而止的脚步声,看火人缓缓抬头,他不知保持这样的坐姿已有多久,当其扭动脖子和肩关节的时候,发出如生锈金属般令人牙酸的声响。油泞的白发垂至两肩,尤利尔从凌乱的发丝间隐约瞥见了一张黑色的面具,面具构造十分简陋,唯有左眼处开着一道宛若刀疤的斜孔。

“圣杯的新柴?”

看火人在面具下发出犹如用铁片在石头上刮过的尖锐声音。

“不,新柴已被注入圣杯,尽管那脆弱的生命很快就将被燃尽……”

不论他在心头默念多少次,鉴定信息反馈回来的都是一片空白。

这只能说明一点,尤利尔心想,这是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类,因为鉴定信息只对可侦察物品及怪物有效。

猎人张开左臂,示意芙琳后退,他自己则攥紧了手杖,以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

“还是说你是那个已经丧失了荣誉心的懦夫,”看火人冷笑一声,“安塔尔的长子血脉注定是要在圣杯中燃尽生命的余烬,看来你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听到这里,尤利尔才明白对方的双眼不能视物,只能凭借声音来猜测来者的身份。不过他丝毫不敢大意,往前迈出了一小步,看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脑袋微微一偏。

“不,你不是安塔尔的族人!”看火人的声音陡然升高,“贼心不死的守墓人,只要‘灰烬御卫’尚有一人存活,你们便永远休想染指圣杯!”

“等等,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守墓……”暴怒之中的灰烬御卫根本不给猎人解释的机会,他骤然起身,白森森的残骸犹如山洪般从山顶哗哗地倾泻下来,一些骸骨滚入了壁炉里,为那黯淡的火焰注入了一丝短暂到来不及回味的光明。也正是直到此刻,尤利尔才得以看清那些骸骨的所属者,每一名死者身上都穿戴着特征显著的甲胄配深红修道袍的装束,这些骸骨竟都是守墓人留下的。

“正好我的壁炉里需要添一把新柴了!”看火人嘶吼道。

尤利尔知道自己现在多说无益,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拿出证据。他向前摊开左掌,让白炽色的原初之火在掌心里升起。

但令人始料不及的是,灰烬御卫在感受到原初之火的炙热温度后,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啊,原来是豪森里尔的耻辱,整整两百年之后,你又带着反噬的伪火回到这里了吗,”灰烬御卫猛地一踏脚,骨山崩塌,三把被掩埋在白骨之下、倒插在地板裂缝里的利刃逐一显现出来,那分别是一把生锈的锯齿长刀,一把漆黑的直剑,以及一把八英尺长的双手巨剑,“这一次,你不会再侥幸逃脱了!”

灰烬御卫俯身,一把握住锯齿长刀的刀柄,伴随着一个短促的清脆声响,刀刃挣脱石缝的桎梏,拔刀与旋转腾跃的动作仿佛一气呵成,他顷刻便已杀至猎人眼前,刀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饱满的亮弧,哐的一声劈在了后者用以格挡的手杖上。

“后退,你不是他的对手!”

尤利尔朝背后的芙琳大吼一声,并在挡住这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同时,左手向下一挥,一柄锋利的袖箭随即从护臂下滑了出来,猎人迅速握住剑柄,反手刺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审判之焰

“肮脏鼠辈,连成为新柴的资格都没有,竟还妄图染指圣杯!”

灰烬御卫咆哮着,犹如猛兽扑食般横冲而来,锯齿利刃自下而上的划出一道黯淡的弧光。

“你们与守墓人,还有豪森里尔之间有着很深过节,我已经充分了解,”尤利尔侧身一闪,那道锋利的弧光与他擦身而过,径直在后方那面被火焰烤得焦黑的石墙上撕开一条豁口,“不过你确实认错人了。”他低头,避开横扫过来的一斩,并利用灵巧的身法迅速退到骸骨如山的炉厅中央。

一阵急促的破空声掠过耳际,尤利尔两眼还未捕捉到任何飞行轨迹,便下意识地向左闪避。

轰隆一声,整个炉厅都剧烈晃动了起来,猎人回过头,只见左后方的那根承重石柱上布满了如蛛网般的龟裂,而在龟裂的中心,锯齿长刀的半个刀身都嵌入了石缝里。

“或许我双眼已瞎,浑浊模糊的视野再难辨清敌我,但我绝不会认错这火焰的温度,你就是那个贪婪的懦夫,背弃巴姆的叛徒,”灰烬御卫从地板的石缝里拔出他的第二把武器,一柄漆黑的长直剑,“可恨的篡火者,害我多少同僚为你的背叛所陪葬!”

话音未落,咔的一声,灰烬御卫脚下的地板突然下陷,而那里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你已经失去理智了,”尤利尔霍然转身,甩出手里的锯齿长鞭,挡掉了从背后挥来的一剑。灰烬御卫向后一跃,退到那根摇摇欲坠的承重石柱旁,然后将那把锯齿长刀从石缝中拔了出来,左右手各持一柄利刃。“又是一个被堕落之血腐蚀掉的可怜家伙。”猎人有些悲哀地叹息道。

门外的芙琳和男爵待在一起,双手紧握剑柄,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这场势均力敌的激战,金铁交击的声响不绝于耳,炉厅里的二人迎面相撞,在火光无法触及的黑暗里展开厮杀,就算只凭剑刃急促而清脆的撞击声,也足可看出战斗惨烈到了何种地步。

——砰!刀刃再次相撞,火星四溅。

“你错了,篡火者。”双方在骸骨之山上对峙不下,灰烬御卫将两把利刃同时压在猎人横挡在身前的手杖上。在这场纯粹力量的角斗中,他渐渐占据了上风,猎人的右膝在压迫下开始慢慢弯曲,几乎半跪在地上。“灰烬御卫永不堕落,只会在捍卫信仰的征程中渐渐为海盐所侵蚀、腐朽。”

忽然,他左手腕灵巧地一转,抬起锯齿长刀的刀柄,让刀身倚着猎人的手杖向上旋转,当刀尖的朝向直指斜下方时,尤利尔看到那条褴褛不堪的灰斗篷哗啦一下被掀起,灰烬御卫单手撑地,随着一个迅猛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前滚翻,他用右脚跟一下撞在刀柄的柄端,没有刀镡的锯齿长刀顿时化作一支脱弦的利箭,突射出来。这一招太快,也太过出乎意料,尽管尤利尔的应对已经足够迅速,但刀背上的锯齿,还是在他肩膀上咬开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他踉跄着从骨山上跌落下去,斜坡上的骸骨也如流水一般哗哗而下。

灰烬御卫不打算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从高处纵身一跃,双手握住黑剑的剑柄,照着趴在一堆骸骨中间的猎人狠狠地刺了下去。

尤利尔强忍着肩上的痛楚,左掌在地上一拍,克敌先机的震荡波把散落在附近的骸骨纷纷掀上了半空,趁着视线混淆的这短暂空隙,他连忙向右翻滚,让从天而降的灰烬御卫扑了个空,一剑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这把黑直剑的韧性显然不及锯齿长刀,受力之下,直接应声折断。

“看来火焰的反噬,并未让你丢失掉身为战士的本能,”不计其数的骸骨顺着斜坡倾泻而下,哗哗作响,仿佛水流一般卷着那把锯齿长刀来到了它主人的脚边,“只可惜,如今你已自甘堕落,与那帮卑劣的守墓人同流合污……”

他丢掉手中的断剑,用缠满绷带的左手,握住了锯齿长刀从骸骨下露出的刀柄,缓缓站起身来。

另一边,尤利尔也朝地上啐了一口淤血,撑着膝盖重新站了起来。

“我等灰烬御卫曾在芙里德神殿发誓,终此一生捍卫信仰,我们自愿将深海的奥格伦尔之戟刺入心脏,将灵魂囚禁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于是这具受诅咒的身躯便可脱离众神的管束,不必畏惧堕落的威胁与邪神的蛊惑,直至死亡的到来……”灰烬御卫一步步走来,刀尖拖地,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刀痕。

“那你们还真是可怜……”尤利尔戏谑地一笑,用袖子揩去唇角的血迹,迎着对方迈开了脚步。

“我们从宣誓成为灰烬御卫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期待死亡的新生,因为那意味着我们那为海盐所腐蚀的孤独的灵魂,将重归巴姆的怀抱。”说罢,灰烬御卫俯下身,猛地向前踏出一大步,拉近双方距离的同时,一刀直刺出来。

灰烬御卫对肢体机能的掌控可谓达到了人类所能触碰的极限,不论格斗技巧亦或临场反应都已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

但仅限于人类。

猎人这次没有再沿用之前的策略,他放弃了躲避,迎着刀锋迈出一步,在刀尖贯穿他右肩的一瞬间,他的左手也擒住了对方胸前的锁甲。

“你会错意了,”尤利尔咳出一口鲜血,“我说你可怜,是因为你们早已被自己的神明所抛弃,却还浑然不知……”

灰烬御卫蓦地一愣,他感觉到如深海般冰冷空洞的胸腔里,忽然蹿出一股可怕的高温。

“否则,你怎会连新诞的火种也不认识!?”尤利尔如鹰爪般擒住他胸口的左手,猛地一拧,顷刻之间,喷涌的白炽色火焰便吞没了灰烬御卫高大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俨然化作一团火人的灰烬御卫凄厉尖叫着,连连倒退,几度摔倒,但强烈的信念又支撑他重新站了起来。

燃烧着火焰的斗篷在地板上拖曳着,他摇摇晃晃地朝不远处那把倒插在地板里的双手巨剑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我在漆黑的深海中……看见了……火焰……”

他颤巍巍地伸出被熊熊烈焰覆盖的右手,最后一丝生命力也终于被燃烧殆尽,灰烬御卫趔趄了一下,扑倒在那把双手巨剑上。

壁炉里的火焰仍然静静地燃烧着,而吞噬的火焰已经熄灭,只留下一具甲胄和衣衫被焚烧得千疮百孔的焦黑尸体,那些暴露在甲胄之外的部分,尤其是四肢部位,覆盖在皮表的鳞片依然清晰可见,连火焰也无法烧毁。

想必这便是灰烬御卫口中所说的,关于深海的诅咒,尤利尔心想,至于灰烬御卫,守墓人,还有关于豪森里尔家族的部分,这些被深埋在地下的秘密和芙里德预言到底存在这什么样的联系,目前还难辨真伪,不过他有理由相信,随着传火之旅的进行,这些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孰真孰假,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

猎人看了眼趴在巨剑上的尸体,不由地长吁一口气,收回手杖,然后转身朝炉厅的入口处走去。

“老师,小心后面!”

就在芙琳声音响起的同时,猎人背后传来咔的一声脆响,灰烬御卫脸上那只面具裂开了数条缝隙,一种油墨质感的黏稠的暗蓝色鲜血,从面具的缝隙里不断溢出,并顺着巨剑缓缓淌下,触地之后,立刻分岔成数条细长的支流。它们仿佛追寻大海的河流,流经冰冷的地板,淌过满地的骸骨,最终在将熄灭的壁炉下汇流。

炉膛里那簇匍匐在一堆焦黑骸骨上的黯淡火焰,轻轻摇曳了几下,一颗火星溅落,顿时引燃了那一道道暗蓝色的血流。它们仿佛数条愤怒的火蛇,从壁炉里飞快地游了出来,点燃了沿途散落的骸骨,互相交缠着,沿着那柄巨剑爬上了那具正在逐渐冷却的尸体。火焰为巨剑披上了一层灼热的外衣,亮红色的高温纹路在灰烬御卫的甲胄下若隐若现,附着在铁甲上的锈迹片片剥落,令其重新显现出炙热的金属光泽。

火焰唤醒了腐朽的灵魂。

这非同寻常的一幕令尤利尔眯起眼睛,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片刻后,只听面具下传来长长一声吐息,浑浊的白色蒸汽从缝隙中丝丝泄出,烈火烧不尽的枯发与斗篷,被升腾的热浪卷上了半空,本已灯枯油竭的灰烬御卫,又一次站了起来。

灰烬御卫低下头,摊开双手,动作迟缓且木讷。铁护手被火焰勾勒出一条条繁复的纹路,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虚握了下五指,好似在确认着什么。

随后,他抬起头,面朝向不远处的猎人。

“火焰命我审判……”灰烬御卫伸出右手,握住烈焰巨剑的剑柄,“伪劣的灰烬,终将被熄灭。”

尤利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对方从石缝里缓缓拔出火焰的巨剑,猩红的眼底未见一丝波澜,静如古井。

“可悲的忠诚。”

随着一声轻叹,他抬起右脚,在地板上轻踏了一下,白炽色的火焰随即从脚下喷涌而出

第三十七章 咒蚀

“天呐,那是什么……?”芙琳震惊地望着发生在炉厅里的一幕,身材高大的灰烬御卫浑身浸染着火焰的纹路,手中的巨剑仿佛有呼唤火焰与狂风的力量,扫过之处皆已化为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四座壁炉里不时传来爆炸的轰鸣,偶尔腾跃的火光猛地一下点亮了整个空间,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被审判之焰附身的灰烬御卫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沦为一头狂暴的野兽,咆哮的火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每一块石砖,每一片骸骨,每一寸空气,滚滚浓烟席卷而来,令猎人的呼吸变得愈发艰难。然而更糟糕的是,火焰不但唤醒了被深海诅咒的灵魂,还唤醒了那些守墓人的尸骨,耳畔充斥着清脆的咔咔声,散落在地板上的不计其数的骸骨开始重新组合,一具具腐朽的骨架作为骷髅战士被唤醒,它们手里抄着同伴的胫骨或带有尖刺的肱骨,蜂拥而上,朝猎人扑来。

尤利尔依靠灵巧的走位,把这些骷髅都引到一处墙角下,再利用手杖的锯齿长鞭形态,勾住了头顶一块凸出的岩石,然后一跃而起,从数十具骷髅的包围网中跳脱出来。就在他离地而起的一瞬间,已经不分敌我的灰烬御卫,挥舞着手里的火焰巨剑,像是割麦子的镰刀一般,将墙角下的一片骷髅尽数打碎。等他转过身,在炉厅里搜寻猎人的踪迹时,其身后只余下一堆被烧得焦黑的碎骨。

尤利尔降落的地点位于东南角的那座壁炉旁,只见一具新鲜的骷髅刚刚组合完毕,还未站起身,便被他一手杖拦腰斩断了脊椎骨。骷髅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他脚边,上下颌咔咔作响,“歇斯底里”控诉着他的暴行,猎人挑了下靴尖,把它踢进了火焰熊熊的壁炉里,周围立刻清静了不少。

灰烬御卫从方才的墙角下腾空一跃,降落在炉厅的正中央,他双手握住剑柄,对着地面一记重砸,在一声地动山摇的轰然巨响中,火焰沿着巨剑的剑脊迸发出来,一条半径超过四十英寸的火柱从塌陷的地面下喷涌出来,仿佛一头咆哮的火龙扑向猎人。尤利尔反应稍迟了半拍,侧身翻滚不及,衣摆顿时被烧出了几个大窟窿。

“该死!”猎人咒骂一句,随即在肩膀上一抓,用力扯掉了那条被烧得只剩半截的斗篷。

散落在脚边的几块骸骨又开始咔咔作响,企图互相拼合,却被尤利尔一脚狠狠踏碎了那块脊椎骨,“你要看戏到什么时候?!”他朝入口处大吼,同时拔开了右臂的输血管,紧接着用被鲜血染红的手掌,沿着手杖抹过一条猩红的血痕。很快,白炽色的火焰便引燃了附着在手杖上的精纯之血。

“好吧,不过这算是你欠我的……”芙琳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扭过头才发现是男爵在那里,“小姑娘,准备好,我们要直接冲过去了!”

芙琳一下子愣在那里,惊讶得无以复加。

“在见识过这些千奇百怪的异种后,你竟然还在对一只会说话的猫感到诧异,嗯?!”男爵眯眼看向前方,“集中你的注意力,它们来了!”

几具骷髅架子在他们正前方不远处站了起来,但它们的目标已不再是与灰烬御卫对峙的猎人。

“跟上!”

男爵率先奔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火海中,芙琳稍有迟疑,但在看到向这边一拥而来的骷髅架子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炉厅被深嵌在地板里的剑痕、倾塌的石柱和纵横交错的火墙分割成了一座复杂的迷宫,浑浊空气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浓烟,纵使芙琳竭力屏息,它们依然拼命地灌入鼻腔里来,呛得她连咳不止,乌鸦之眼的视觉系统也在浓烟和火焰的干扰之下,变得混淆不清。所幸的是,在这般恶劣的环境条件下,男爵的行动依然轻巧灵活,芙琳得以跟随它快速穿梭在咆哮的火墙与飞溅的乱石中,激烈的战斗声时而从被火墙阻隔的左前方传来,时而又好像就在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