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叉
秋无际在旁看着，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修改很奇特……她甚至不知道这算是修改了呢，还是原本的炎千烈。
因为按照推演，炎千烈就是会这样，内心桀骜不甘，但在确定能挑战你之前，真的会愿意听你的。只不过这一句写出来，就强化了，把可能的推演变成了必然不可违，把可能存在的阳奉阴违背地搞事给弄没了，变成了“愿意服从”。
这便是“逻辑自洽”的生效，前提是逻辑，但笔在他手里，他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自圆其说。仿佛身上有一条线，遥遥系在云端，那只看不见的手里，那是天意。
就像是当初她秋无际，“如果要找男人，那只会找创世之父神”。
合理得让她至今都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少影响。
终究都只是书中人。
…………
书中人和书中人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如果书中人小火苗看见书里秋无际的比心数比自己高了个几万倍，不知道会不会活活气死，男反派就没人权吗？
就没人喊“千千~我的千千~”吗？
还好他看不见。
其实至今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没多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比自己放屁都不如的灵气，还被人称为“浓郁了”。
简直了，什么傻逼世界。
小火苗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小火苗想回家。即使被抹除对这个傻逼世界的记忆也在所不惜，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记忆？
但现在回不回得去只在天道一念之间，小火苗很忐忑，希望把这炉丹练好了，天道一高兴，就放自己回去了……
小火苗兢兢业业地炼丹，过不多时，丹香满溢。
这种筑基期使用的丹药，炎千烈根本不会有失败的可能，闭着眼睛都能炼出最完美的品质。
屋里狗男女仿佛也嗅到了丹香，匆匆出来看丹。
炎千烈瞥见秋无际神色微红，嘴唇红润，也不知道狗男女刚才在里面干什么。
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赔笑：“父神，丹药好啦……”
“这是秋秋的丹。”楚戈示意秋无际去开炉取丹，自己蹲下身子对着小火苗微笑：“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为父神办事嘛……”小火苗拍胸：“我也想明白了，我们的生命都是父神赐予，替父神赴汤蹈火也应该！”
谷“你明知道我不会信你这副奴颜婢膝的面孔，又何必呢？”楚戈叹了口气：“不用担心原来的张狂模样会气到我，其实我更喜欢看见那样的炎千烈，那才是我费尽心血去塑造的魔道霸主。”
小火苗沉默。
说得好听，真按我本心，开口就是贼老天艹你娘的，你能对我有好脸色才有鬼了。
可是心念刚起，他忽然发现自己不想骂了。
他觉得胜者为王，这次出来的经历即使是“倒霉”，那又何尝不是“天意冥冥”？可知自己确实抗拒不了天命，至少目前的实力不够。
要么就练到有足够实力推翻他了再说，在此之前有什么好骂的，又不是输不起。还不如骂自己实力不足，回去努力练才是。
他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道：“就算以本心，我也敬父神。以前狂悖，是未曾见到天之高，如今亲见，至少……现在服气。”
最后这几个字，终于还是现出了炎千烈的桀骜。
把“现在”点得明明白白，将来有一天强过你，那时候就未必了！
然而楚戈想要的就是这样，他并不想改变炎千烈的根本人设，那无异于推翻了自己曾经的努力。
“你现在服我？”他问。
“对。”小火苗抄着手臂：“如果你不杀我……反正抹了我的记忆丢我回书里，我绝无怨言。”
“我为什么要抹了你的记忆？”
小火苗：“？”
“既然你愿意服从天命，我让你去做的事情算不算代天行事？”
小火苗抄着手臂的样子都保持不住了，很想上去揪着楚戈的衣领子：“此言当真？”
可终究没敢放肆，原地转了两个圈圈，才道：“代天行事……呵，代言天命……”
楚戈露出一丝笑意：“不错……从你的事上，我意识到了一点，书中世界的佼佼者们，认知到天道存在的肯定不止你和秋秋两个人，还会有其他人……秋秋不可能去满天下追索到底有谁，即使察觉了有谁，秋秋也很难做些什么，而你不一样。”
炎千烈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我替你试出这些人。”
“对，不需要你对他们做什么……比如说，假意邀请反抗天道，看看谁有特殊的表现。”
“然后你会做什么？”
楚戈摇头笑笑：“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我必须知道有谁，做到心中有数，使这一次的意外不再发生。”
炎千烈忽然笑了：“老子成了你的狗腿子。”
楚戈指正：“代言天命，代天巡狩。”
“不过一牢头。”
“那你做不做？”
“……做。”小火苗再现戾气：“凭什么老子就要被天道虐，别人也都给老子尝尝吧！”
“等会。”秋无际往丹炉里重新放置了几份药材：“去代天巡狩之前，再练一炉丹。”
小火苗：“臭婆娘，老子服的是天道不是你，凭你也想指使本座做事？”
楚戈：“练。”
小火苗：“……哦。”
看小火苗老老实实地重新炼丹，秋无际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楚戈摇头苦笑：“现在啊，你倒像个大boss，而我是个同流合污的乱世妖妃。”
楚戈眨巴眨巴眼睛：“自认妃子了？皇后在哪？”
秋无际大发雷霆：“你还想有皇后，你想找谁！不是楚戈你给我站住！”
小火苗眼睁睁地看着心目中无敌的“天道”抱头鼠窜，秋无际抓着把鸡毛掸子在身后一路狂追：“楚戈你飘了是吧，把头伸过来！打死你，还天道，去下水道冷静一下！”
————
第167章 真正的意义
小火苗足足炼了三炉丹。
一时之间他甚至怀疑自己跑出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这对狗男女炼丹。
毕竟云际宗并不以炼丹出名，她们宗的飞剑炼制才是顶尖，各宗有各宗的特色嘛。曾经秋无际要恢复神魂疲惫的药剂，都要找内鬼换，还是楚戈机械降神让她们宗的杨长老突然灵光大盛炼了一炉新丹……
反正总体来说，炼丹制药这种事，炎千烈能把整个云际宗按在地上摩擦。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引以为豪的技能，现在是被用来做苦力的……
自己在这以身炼丹，那狗男女居然在旁边打开挂在墙上的奇怪屏幕看别人亲嘴儿，还一人一颗奶糖，吃得甜滋滋的。
简直了，本座居然败在这样的两个货色手里。
天道不公！哦，他就是天道。。
小火苗悲愤地炼丹，却听楚戈看似无意地在问他：“诶，千千啊……”
“别叫我千千！”小火苗悲愤。
“哦，那苗苗？”
“就算你是天道，我也会骂人的。”
“好吧小火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屋？因为察觉那里精神波动比较集中么？”
“那些人有个屁的精神波动？”小火苗恨恨道：“我是意外看见那个钟逸在和人密谈，觉得他有点秘密，才跟上他的。早知道……算了。”
“秘密？”楚戈惊讶地转头：“什么密谈？”
小火苗把钟逸和杜连峰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顺便添加了自己的点评：“就这放屁一样的灵气，还值得细究？我看父神都不如自己钻到我们书中世界去修炼，出来还不吊打这些废物？”
楚戈哪敢告诉他自己根本不能进去的事实……其实此刻也没心思考虑这个，真正让他在乎的是——钟逸和那啥杜连峰，都认为灵气复苏起源于南江？或者至少是，近期的浓郁是从南江开始？
近期能与灵气相关的事，是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炎千烈跑出来了吗？
顺着这么想的话，上次秋无际觉得灵气变得浓郁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
她自己跑出来了呀！
楚戈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秋无际，秋无际也在看他。
两人眼里都闪着惊诧的情绪，和某种程度的释疑。
难道灵气复苏和书中世界相关？每一次出来，都带来了一些灵气外泄，导致此世的灵气变得浓郁起来？
可是异能发现好多年了呀，楚戈那时候都没写书呢！
或者说，灵气复苏本身和楚戈无关，但楚戈的书中世界也属于各种导致灵气更加浓郁的其中一个原因。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灵气复苏的原因应该是有多种的、导致越发浓郁的原因也有多种，国家应该也在多方探寻。而钟逸不知道什么缘故，在多年前就把探寻的目标放在了南江。
光是钟逸也就罢了，另有邪路子的人士，也来南江了……之前铁砧那些人，就是他的前哨。
“你立功了，老炎。”楚戈终于相对庄重地称呼了炎千烈一句：“你这次跑出来的最大意义，或许是这个才对。”
炎千烈见他们慎重，也仿佛意识到了，这很可能是天道父神在探寻为什么能构建书中世界的重要线索，自己误打误撞还揭开了一个角……
他更有点无语凝噎之感，什么是命运，这就是。
“回去吧。”楚戈拿起装载小火苗的珠子，低声道：“到了那边，禁止泄露这个世界的一切，天道只是冥冥……一旦让我察觉轻泄，我真的会抹掉你的。”
“知道。”炎千烈淡淡道：“最后这句威胁不用加，本座不蠢。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本座探寻天道的秘密，该有多蠢才会告诉别人？”
话音未落，他就感到了一种视角拉伸的错觉。
区区一屋似乎开始扭曲，放大，变得无垠苍茫。
楼板变成了蓝天白云，下面是无边无际的九州与海洋。
九州南部有火山，山口直通地底幽深之处，那是他的烈焰之心所在。
当炎千烈回过神，自己已经处于烈焰之心，小珠子安静地悬浮在火焰之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跑出去淋雨受虐被俘虏，仿佛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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