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轰——”如雷霆般的爆炸声淹没了他的后半句，浑身缠绕着火舌的德莉莎从墙体的破洞处走了进来，眼前却找不到铿惑的踪迹。
此时的德莉莎看起来竟然又有了巨大的变化，其中最大的不是她的头发竟然慢慢变成了粉红色，也不是她头上那双早就不知该如何吐槽的品种不明的兽耳。
而是她竟然穿上衣服了！
这并不是说德莉莎之前没有穿衣服，她之前身上穿着睡衣，但此时的她，身上罩着的却是一件红白相间的，与巫女服相类似的日式服装。
随着这件衣服的出现，德莉莎对于火焰的操控竟然愈发精准与熟练，本来还之能让火焰附着在身体上的德莉莎，竟然能够让火焰随心所欲地离体，附在自己抛掷出去的物体上，甚至利用火焰制造具体原理不明的大爆炸。
“杀了他……必须……快一点……”操纵着德莉莎身体的崩坏的意志心中其实比铿惑还要着急，她在苏醒之时发现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竟然有着上古崩坏兽的基因，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不但能让她更容易地发挥出自己的力量，还不用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改造这具身体。
况且这具身体本身的身体素质就极佳，因此她更舍不得这具身体，本来她想杀了铿惑之后迅速离开，但铿惑的实力超出了她的想象，现在虚弱状态下的自己想要杀掉铿惑还需要费一番功夫，这中间浪费掉的时间不知能发生多少意外，因此发现了铿惑的难缠之后，崩坏的意志更愿意迅速逃离然后找地方等自己解决了体内的那些零散的意志，完全掌握了这具身体再卷土重来。
可是铿惑却偏偏不让她这样做。
每次就在她快要成功逃离的时候，对方总能抓住一个机会拉她一把，或者借机会强行偷袭。
虽然对方的攻击打在自己这具强悍的躯体上其实不痛不痒，但是铿惑所拥有的奇怪能力却让她有些忌惮，他平常的攻击虽然强，但好歹依旧是人类的范畴，可一次崩坏的意志试图强顶着铿惑的攻击直接逃出医护中心的时候，铿惑突然间爆发出的强大气息却让她不得不专心对付铿惑。
而事实证明她的小心确实的有用处的，铿惑偷袭的那一拳又快又狠，那拳头上带着的冲击力与之前的战斗中打在自己身上的攻击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之前的攻击都是小拳拳捶你胸口的话，铿惑偷袭的那一拳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攻城槌，完全可以威胁到实力还未恢复的自己的程度！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崩坏的意志几乎要气疯了，她鼓动起全身上下所有的火焰，发泄般地向着不大的休息室席卷而去。
可是铿惑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忍法……千羽缭乱！”突然间，铿惑的大喝从她的背后传出，德莉莎忙不迭地燃起大量的烈焰阻隔在自己和声音的来源之间，试图阻挡对方的攻击。
但这毫无用处。
因为铿惑根本没有发动任何攻击，似乎刚才那极具气势的吼声只是背景音一样。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崩坏意志气得浑身发抖，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发泄般的尖叫着，随着她的尖叫声，那些盘绕在她身边的火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化作鞭影向门外飞去，胡乱地拍击着周围的一切。
铿惑在吼完之后根本没有停留，一溜烟地顺着楼梯跑下了楼。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铿惑的手捂着自己的腰间，“虽然身体表面上的伤恢复了，但是暗伤还留着……这么点时间里根本不可能痊愈……”
铿惑的身体状况本来在与那名操纵植物的拟似律者战斗之后就非常不妙，尽管因祸得福地被崩坏能修复了一些伤势，但绝对达不到可以和一名操纵着S级女武神身体的崩坏的意志相抗衡的程度。
“这才多少时间，她从最开始的只能使用部分身体力量到出现了超凡能力……”铿惑的心中犹豫不决，“再拖下去恐怕要超越S级女武神的强度……那可绝对不是我能应付得来的……”
铿惑虽然自信，但绝不自负，他对自己的认知和定位向来都很清楚，因为身体的状况，此刻的自己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精英B级女武神的战斗力，甚至都不用等被操纵的德莉莎的实力恢复到S级女武神，只要她的实力到达A级女武神，被伤势拖累并且还缺乏装备的自己就绝无可能再与她正面抗衡。
准确地说，其实现在铿惑就已经无法与她正面抗衡了，此刻的他能使用的能力只有拳法相关，正好被全身燃起火焰的德莉莎所克制，根本无法近身。
“其实即使是有武器也难以抗衡，她的射程远远超过了近战范围，也许这次战斗过后，是时候优先考虑一下远程作战的方式了……”铿惑想起了自己的弓箭准头，不禁头一疼，“我还是想想用枪的方法吧……”
那些火舌似乎发现了铿惑的踪迹，如同一条条毒蛇般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向铿惑咬来，而铿惑对此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一味地逃。
“无法近身……再拖下去会变得更加棘手……如此一来的话，就只能……”铿惑的眼神中闪过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大不了拼着八级烧伤跟她拼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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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疑点不是在这里。”布洛尼亚摇了摇头，“她的奇怪之处……多得数不过来。”
“首先，这里虽然是意识空间，但所有的一切也都要基于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要‘合理’，否则这个‘梦境’就会被‘做梦的人’察觉，然后‘醒来’，换句话说，这个意识空间就会崩溃，所有人的意识都会从这里被踢出去。”
“可是从一开始……”布洛尼亚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整个事件，“在河边遇到我们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是……”
“各位来到我们八重村有什么事吗？不过先稍等一下吧，她伤得有些重，可以先帮我找些草药稳定她的伤势吗？”八重樱一脸担忧之色，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突然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芽衣三人。
“正常人见到突然出现的三个人，而且这三人同时表现出了对那名受伤修女的关心，其中一个还跟那名修女有着一样的白色头发，通常不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们三人跟那名修女是认识的吗？可是她的话却听起来像是……”布洛尼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像是认定了我们跟那名修女一定没有关系一样。”
“之后的发展更加离奇，你们记得她的表现吗？我们三人里，有两人不是东方面孔，她却没有丝毫惊奇，也没有任何的怀疑……”布洛尼亚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这些问题是跟哥德巴赫猜想一个等级的难题，“我们进到村子里的时候……村民们看到我们也没有什么反应……倒不如说……根本对我们熟视无睹来得更恰当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问过一名村民为什么她长着一双奇怪的耳朵，那个村民的反应很奇怪……”
“八重樱大人有哪里不对吗？兽耳怎么了？不正常吗？”那名村民的语气十分困惑，仿佛对方在问太阳为什么从东面升起一样。
布洛尼亚仿佛抓住了一闪而逝的灵光，但却始终无法敲定那灵光的背后究竟是什么：“那个村民的相貌……你们还记得村民的相貌吗？”
琪亚娜和芽衣面面厮觑，她们在来到神社的路上见过很多村民，但是此刻细细想来，竟然连一个人的样貌都没记住，甚至连年龄，身高都十分模糊，仿佛是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了一样。
“那么为什么卡莲和八重樱的相貌，我们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呢？”布洛尼亚又抛出了一个问题，“直觉告诉布洛尼亚，这后面的真相……恐怕和这个意志空间息息相关，如果我们能解开这个谜底，也许我们就能从某种程度上解析这个意志空间的运转规律……”
第九十五章 巫女的私心
德莉莎是被一阵阴冷的感觉惊醒的，她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正不断靠近自己的脸庞，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推开了面前的人。
八重樱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个趔趄，急忙用手捂住嘴，防止嘴里的汤药洒出来，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推竟然让她不小心把浓苦的汤药咽了下去。
看着咳嗽不止的八重樱，德莉莎的脸色通红，紧张地抱住双臂，忙不迭地向后退去：“你你你你干嘛！别别别别过来！”
八重樱咳嗽着，想要把嘴里的药吐出来，但为时已晚，她只能用有些嗔怪的眼神瞪了德莉莎一眼，但这恶狠狠的眼神却在下一个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卡莲……”八重樱的眼中晃过片刻的失神，脑海中本不存在的记忆突然间涌出，但却没有更多的画面，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
八重樱感到一阵头痛，她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心中有些困惑地低语着：“怎么回事……”
“别再挣扎了，卡莲已经死了！你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任何的希望，八重樱！”一个声音突然浮现在八重樱的心底，在她的耳中回想着，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八重樱好像听不到这声音一样，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
但是这声音却如同心理暗示一样，悄悄地把八重樱心中的困惑和关于卡莲的那一闪回忆抹去。
“别误会，我只是见你昏迷不醒，想要给你喂药而已，”八重樱轻轻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幻影驱赶了出去，“你昏迷的时候喝不下药……”
“我我我……我知道了啦……我自己喝就好……”德莉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竟变得像蚊子一般，“突然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想要……当然会推开啊……”
八重樱轻轻站起身，走到房门旁：“我为你再去煎一碗，你的伤还没有好，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这里有为你准备的食物……对了，我叫八重樱，是八重村的巫女，你叫什么名字？”
八重樱回过头，微微偏着自己的脑袋，春天的风温暖地吹着，那些樱花在风中飞舞，如蝴蝶一样在八重樱的身边飘舞而过，调皮地拽着她轻轻的裙摆。
“我？我叫……德莉莎……”
……
德莉莎小心翼翼地从房门中探出头来，向左右窥视着：“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虽然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是个好人的样子，但是这里总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德莉莎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从房门中走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开始探索这间神社。
“味道好棒！”德莉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那个几乎跟她的脑袋一样大的饭团，“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是哪？”
“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在……”德莉莎的神色突然间怔住了，“在……在哪？”
“我是……德莉莎……天命的女武神……可是……天命是哪？我……我之前又在什么地方？”
德莉莎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样。
“手脚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这种感觉从前好像遇到过……”德莉莎的眼神中困惑大增，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在自己的唇瓣上，“那个巫女……她嘴唇的触感……”
恍然间，她的面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画面，那个画面里，那个巫女握着自己的手，亲吻着自己。
“诶？”本能地觉得那个画面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在同一个地方的德莉莎惊讶无比，但这惊讶也仅仅只存在了一个短短的瞬间而已，几乎在她刚想起那个画面的时候，一只看不见的手便抹去了她的这部分记忆。
“我刚才……在想什么？”德莉莎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手里已经吃了一半的饭团，“算了，先去找八重樱吧……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德莉莎在穿过厢房的走廊，来到了神社前的广场，这里空空荡荡，别说八重樱，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的景色……好美呢……”德莉莎有些惊讶地看着鸟居下的景色，才发现这间神社竟然建在一座山上，长长的阶梯蜿蜒而下，一座座的鸟居矗立在台阶的两旁。
极远处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山林与群山环绕下的一个静谧村庄，远远甚至能看到炊烟升起，氤氲如云，大大小小的田地鳞次栉比，一条反射着粼粼波光的小溪从田间穿过，如诗一般美丽。
德莉莎的耳朵动了动，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阵极为轻微的争执声，也许是离得太远的缘故，德莉莎险些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她循着声音走去，来到了神社的主厅门前，隔着木制的门扉，她能清晰地听到主厅内的争论声。
“……可是在那个妖女出现之前，村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怪物！”
“是她带来了灾祸！”
“我的丈夫……就是被妖怪杀死的！必须要让那个白发妖女付出代价！”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饱含着愤怒的情感，这些陌生的声音中有着被浓浓的愤怒所掩盖着的恐惧，那些急切的强辞一步步地紧逼着坐在门前的巫女，仿佛要将她撕碎。
“……目前没有根据能证明那个女孩与最近出现的妖怪有联系……”八重樱低着头，紧闭着自己的双眼，有些无力地辩驳着。
“还需要什么证据！”
“你到底在想什么？保护村子是巫女的职责！”
“你难道忘了村子里的人都是怎么死去的吗！你这个玩忽职守的巫女应该交给神明大人判决！”
“请给我一点时间，”八重樱没有做过多的辩解，只是默默忍受着那些责骂与刁难，她默默地低伏下身体，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榻榻米上，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我会把一切都调查清楚的……”
一时之间，喝骂声如潮水般涌来，八重樱把额头紧贴在地面上，默不作声，仿佛这些责骂都与她无关。
“巫女大人。”终于，随着一个低沉的男中音的响起，主厅内的声音仿佛被拧了开关一样戛然而止，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让德莉莎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她忍不住好奇心，偷偷从门缝里向厅内窥探。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门前，背对着门扉的八重樱，在八重樱两侧成两排而坐的人们，以及一个坐在主厅最内侧，正面对着门扉的中年人，他的身上穿着深色的羽织，似乎昭示着不一样的地位。
那个中年男子的脸色淡漠，口中说出的话也分完严肃而有分量，让人有一种被沉重的大山压迫着的感觉：“就算那个小姑娘和怪物没有关系，但您可不要忘记了……”
“祭祀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跪伏在地上的八重樱呼吸一窒，连心跳都漏了半拍，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细长的指甲在榻榻米上抓出一道白痕，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抬起头，与对面的中年男子对视着，眼中竟然浮现出惊恐之色：“父……神主大人？”
“村子里已经三个月没有下雨了，汐见川已经几乎干涸，井里也打不出水了，我们的水稻几乎要枯死了，如果这一次歉收甚至没有收成……我们村子里的存粮完全不足以支撑到下一次收获。”中年男子用冰冷的双眼注视着八重樱，“作为一名优秀的巫女，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该作何抉择。”
“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难道不是神明给我们最后的机会吗？如果不在祭祀上献祭这个外乡人，那么我们就必须献上村子里的童女……”
“巫女大人，你难道愿意让我们的村子就在饥荒与怪物的侵袭中毁灭……”
“……让凛白白牺牲吗？”
神主的话如同一柄利刃，深深地刺入了八重樱的脑海，将她不愿回忆起的，几乎将她的整个世界都摧毁的回忆挖掘了出来。
“姐姐……一定要成为一名能够保护大家的出色的巫女哦！”
“不要……”八重樱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如潮水般令人恐惧的黑暗记忆将她淹没，她的双眼中涌现出如墨般深沉的恐惧与悔恨，“求求您……我……”
“这是你身为巫女的责任……”
“必须为神献上祭品……”
“神明的要求是绝对的……”
“身为巫女不可以有一点私心……”
“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做你应该做的选择……”
主厅里的人群沉默着，但魔鬼的低语却在她的脑海中回响，成倍地放大，几乎将她的所有思绪全部占满，八重樱的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沙哑悲鸣，她几乎无法思考，无法从那些跗骨之蛆一样的声音里挣脱出来。
“都给我住手！你们一群人围着欺负一个女孩子……不会感到羞耻吗！”突然之间，主厅的门扉被猛地拉开，阳光从大门直灌而入，那个带着光芒走进主厅的少女的身影，犹如神明。
“满口神明神明的，你们是原始人吗！”德莉莎挡在八重樱的身前，气势汹汹地指着坐在主位的神主，“你们就那么喜欢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你们就那么喜欢让什么神明决定你的生死？那才不是神明！那只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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