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铿惑喃喃自语，在从神胚胎听不到的地方放着狠话。
他寻找着世界的方向，可刚刚量子之海的倒灌太凶猛，瞬间就把本就脱离了那个梦境的铿惑冲走，现在他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量子之海温柔的波涛中，慢慢的，铿惑感到了一阵安宁，如同身处母胎中的安稳。
他太累了，需要休息，哪怕只有一秒。
铿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慢慢合上，而在完全闭合之前，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正在向着自己飞来。
铿惑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因为他觉得飞过来的那个东西……很眼熟。
极其眼熟。
第九百一十六章 舰长
半梦半醒之中，铿惑感觉到了注视。
不是从神胚胎那种充满侵略感的注视，而是单纯的注视。
“你是谁？”铿惑下意识地问道。
那个声音沉默片刻。
“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这可算不上回答，铿惑继续追问：“你是谁。”
“为什么不说说你呢？”
铿惑的心有点累：“能不能别跟我说谜语，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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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缥缈深邃的量子之海，而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这辈子最熟悉的天花板有两种，一个是自己卧室的天花板，一个是医务室的天花板，他甚至能从天花板的纹路里看出这是哪个医务室的第几张床位。
被救了？
铿惑疑惑地坐起身，环顾这个飘荡着消毒水味的医务室。
确实是休伯利安号的医务室。
可是休伯利安号是怎么飞到量子之海里的？
铿惑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斩断天人之通后被量子之海冲出了世界，也记得阿赖耶曾试图抓住自己却没能成功。
在他力竭昏迷之前，也确实看到了休伯利安号在向自己飞来。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快嗝屁了出现幻觉，但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但问题就在于休伯利安号并没有在量子之海中航行的能力，它怎么会飞过来？
“是用第二神之键改装过了吧……”铿惑猜测着，“他们的改装速度这么快吗？还是说在量子之海里时间流速出现了异常……”
铿惑活动了一下身体，站起身来。
他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不知这是他自己愈合的还是接受了治疗。
铿惑下意识地在医务室里寻找起日历或者其他能展示时间的东西来，却没有找到。
继续活动了几下身体，虽然说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行动无虞。铿惑试着在空气中勾勒符文，却得不到天宫系统的回应。
铿惑试着召唤人道核心，但所有的刃之核心都已经碎裂，他体内空空如也。
不过羽渡尘还在，铿惑思忖片刻，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如果他是被休伯利安号救起来了，必不可能是这个待遇。且不说身边的医护团队规格如何，最起码身边也会有一个人守着。这不是铿惑自视甚高，而是客观事实。
“这里不是休伯利安号？”铿惑喃喃自语，召唤出羽渡尘，决定先侦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顺利地沉入潜意识之海，铿惑环顾四周，却发现附近的心灵之岛少得可怜。
这个数量，大概就是休伯利安号全体船员的数量——这只能解释为他们还没有返回地球。
铿惑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还没降落，那周围的异常就好解释了。
可还没等他在心里把这句话说完，他就注意到了潜意识之海的奇怪之处。
天空空荡荡，白茫茫一片，七色净光……没了。
天宫系统呢？我这么大一个天宫系统跑哪儿去了？不对，天宫系统就是阿赖耶本身啊，阿赖耶人呢？我这么大个阿赖耶哪儿去了？
铿惑一愣，忽然间又明白是自己想错了——这还没回地球呢，连接不上天宫系统是正常的……
可阿赖耶一定在才对。
她是人类潜意识网络的化身，只要有心灵之岛在的地方，她就一定在。
铿惑没有掉以轻心，他向上飞去，打算看一看心灵之岛岛链中都有哪些熟悉的面孔。
忽然间，铿惑仿佛撞到了一个柔软的屏障，把他挡在了下面。这还不算完，这股柔和的力量不断地把他向后推去，似乎是在拒绝他的进入。
“阿赖耶！阿赖耶？在家吗？”铿惑心中一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阻挡他的不是他物，而是另一个羽渡尘，这让铿惑的心里浮起一丝不妙。
这个世界里哪来的另一个羽渡尘？
铿惑立刻退出了潜意识之海，来到医务室的房门前，轻车熟路地刷了脸。
果然是普通访客权限，这很可能不是他的船。
这么说来，也很可能不是任何一艘属于天命的浮空战舰，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铿惑走出医务室，左右环顾，依旧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走廊里的人来来去去，忙碌无比。铿惑十分顺畅地融入了人群之中，向着他寻思的舰桥电梯方向走去。
一路上，铿惑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有一种回了老家的熟悉感。
一路上并不是没有人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似乎是在回忆自己是不是没见过这个人。对此，铿惑只是对对方微微点头致意，甚至偶尔还会打声招呼，问对方吃了没。
铿惑用看似寻常的步伐躲开了一路上大部分的监控，闲庭信步地逛悠到了通往舰桥的电梯附近。
半路上，他开始听到过身边急匆匆跑过的人嘟囔着什么【跑哪去了】之类的话。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借其他人的身影或者其他物体挡住对方的视线，或躲进对方的视觉死角。
他不可能一路上都没被发现，因为有些监控是无法躲过的，铿惑能做的只有尽快通过。
哪怕没有了天宫系统和刃之核心，他也是战斗技巧能排得上前几的战士，更是潜入大师。
只不过以前他潜入失败的时候还可以开无双，现在就不大行了。
通往舰桥的电梯缓缓打开，铿惑轻车熟路地走进去，按下了前往舰桥的按钮。
这一路走来，舰体内的布局与休伯利安号几乎一模一样，铿惑闭着眼睛都能上舰桥。
唯一的奇怪之处就在于……舰桥上的人显然通过监控画面发现了他，也派人下来找他了，甚至还十分干脆地给他开放了舰桥电梯的通行权限。
很敞亮也很自信的人。
对方给铿惑的第一印象很好，这是对方释放的善意。如果对方真的想拦截他，就该派一队人拦住道口，到时候铿惑必然会被拦下。
不过就这么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上了舰桥，铿惑不知道是该说对方心大还是胸有成竹。
铿惑这一路没有攻击任何人，这也是他释放的善意。
尽管没有给出解释就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地向舰桥重地前进并不称得上是友善之举，但铿惑现在着急。
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本该在量子之海中漂流才对。如果他猜得没错，他应该是被人救下了。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在量子之海里遨游，甚至还能把自己打捞起来？铿惑对此很好奇，也很警惕。
他必须先确认对方的身份，而自己显然正位于对方的地盘。如果想要平等地谈话，必须先展示自己与对方相等的地位。
电梯门缓缓打开，铿惑像回了自己家一样缓步走出，对显然是在门口等着他的男人挥了挥手。
铿惑的天眼并没有失效，他的目光在瞬间就已经扫过舰桥各处。而在周围警戒的人中，铿惑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果然，就连舰桥都和休伯利安号一模一样。
随即，铿惑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这个人显然是这里的主心骨，他站在中央，身侧，身后乃至电梯门旁背靠着墙的人都隐隐地把他保护起来。
只要自己再向前三步，就会进入她们的警戒区，面对四面八方同时袭来的攻击。
一眼看去，这年轻人除了帅以外，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硬要说……那就是比寻常帅的人还要帅一点。
身体素质虽然是普通人中的顶尖水平，但也只是普通人的范畴……不过铿惑还从他身上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铿惑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警戒区之外。
把世界摘出虚数之树，了却了铿惑的一块心病，这也让他感到了久违的轻松。现在他要做的，只有返回自己的世界而已。
铿惑本来想没皮没脸地称兄道弟一波，但看对方这么严肃，他再嬉皮笑脸恐怕会让场面过度尴尬——没办法，对面严肃，他也得严肃起来。
对面的年轻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你好，看来你有些问题想当面问我。”
不卑不亢，眉宇间带着自信。虽然看起来很年轻，那双眼却历遍沧桑。
铿惑笑了笑：“很抱歉不请自来，但我想，我们都有些问题要问对方。”
年轻人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身旁的人不要那么警惕：“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们没有恶意，也没有派人监视你——只不过你莫名其妙地向着舰桥赶过来，像早就知道这里的构造一样，还使用了与羽渡尘类似的神之键窥探了战舰上的心灵之岛，她们有些紧张。”
对于是没派人监视还是用摄像头监视，铿惑没有细究。现在他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回家。如果对方是不怀好意的人，他不能引狼入室。
但长久以来对灵魂的锻炼起到了效果，铿惑能感觉到对方也对自己心存警惕，却没有恶意。
铿惑不相信人人都是奥托，况且哪怕是奥托，在面对铿惑的时候也是诚心诚意的希望铿惑能帮他找回卡莲的灵魂。
至于真正地对铿惑产生杀心，都是之后的事了。如果奥托最初就是抱着杀意来的，铿惑不可能感觉不到。
对面的年轻人很明显是在观察自己，尽管眼中并没有流露出打量的神色，但铿惑的一举一动却尽入眼底。
“那我们开诚公布地谈一谈。”铿惑忽然笑了起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量子之海里飘着，我同样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量子之海里到处跑。”
“好说。”年轻人微笑着，似乎一切尽在掌握，“在量子之海里到处乱跑是我的工作，因为我要监控四千多个世界泡，遇到你是一个意外。你呢？”
【四千多个世界泡】让铿惑的眉毛跳了一下。
嗬！多元宇宙监察者——诸如此类的东西，听起来就很有派头。
铿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十分合理地转移了一下话题：“怎么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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