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很多很多金丹意志，它们沿着树根般的网络从四面八方而来，向着一个庞大的能量源为中心聚集。
铿惑眉头紧锁，更加确定这是梦了。
活着的方士只剩下他一个了，这么大量的金丹意志是从哪来的？
——理论上是这样，但随着铿惑的观察，他也慢慢感觉出不对劲了。
用弥漫出的感知查探周围的建筑，却发现他不在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是天命总部，不是圣芙蕾雅学园，也不是神之键阁。
而是一座……建筑风格奇奇怪怪的城。
说它奇奇怪怪，是因为这里面不但有神州古风格的建筑，还有许多充满科技感的建筑。
虽说这种奇怪的组合更能说明他在梦里，但这些感知所带回的信息太真实了，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己是否在梦里的怀疑。
这种情况下，羽渡尘是最能验证真相的。
铿惑沉下心来，再次调动羽渡尘，开始解构周围的梦境。
但结果就是，解构不了，根本不存在梦。
开启天眼，哪怕现在能量几近枯竭，但天眼自带的破虚破妄却是被动技能。如果这是个梦，那自然一眼就能看……
看不穿。
铿惑不得不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向四周看去。
“不是梦？”
丽塔仿佛明白了铿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眼神顿时有些微妙：“铿惑大人……您之前是以为丽塔是梦？”
“这是哪儿？”铿惑转过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丽塔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不是无尽深渊？”
丽塔被吓了一跳，比铿惑还吃惊：“无尽深渊？我们在无尽深渊？”
铿惑看了丽塔半晌，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罕见地出现了片刻沉默。
“我出去看看。”铿惑心中一动，想要起身。
丽塔帮铿惑扶起坐好，却在他想下床的时候把他死死按住了。
丽塔的语气中带着久违的危险气息：“铿惑大人……您刚才觉得丽塔是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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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塔的视线向一旁飘去：“哦，现实里不敢，所以梦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
“丽塔还以为某个人定力有多强，原来是都在梦里偷偷做了，白天的时候装正经。”
“……”
“本以为是朽木终于开花了，原来铿惑大人在心里一直都认为丽塔是个予取予求的人？只要是在梦里，又是亲又是抱，不知道以前在梦里对丽塔……”
“这个我保证绝对没有。”铿惑弱弱地举起手为自己辩驳。
“没有？”丽塔斜了铿惑一眼。
铿惑的眼神飘忽了起来。
事实证明，再温柔的人生起气来阴阳怪气都是有一套的。
而这半天，铿惑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尝试各种脱离梦境的办法，却发现……
根本就没有用。
要么这里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要么他本来就不在梦里。
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那他完了。
细细想来，铿惑之前认为这里是梦境的原因都有可反驳之处。
无尽深渊里确实没有天花板，但自己刚刚也查探到这里是一座城，如果这里还是无尽深渊的话，那他很可能就在酆都里——更何况周围的金丹意志浓郁得到处都是，必然与方士有关联。
酆都里没有崩坏能存在是有可能的，毕竟这里是方士的前线根据地，金丹意志这么浓厚，崩坏能难以侵入。
问题只有两个，丽塔被天缺吞噬后怎么会在这，以及自己明明倒在第十三个景观区边缘，是怎么来到这的。
铿惑一抬眼，却看到丽塔还在那瞪着自己，显然是真生气了。
“那你要是不满意……”铿惑嗫嚅着，“可以还回来。”
“怎么还？”丽塔鼓着腮帮子，还是给了铿惑一个台阶下。
铿惑这就精神了：“你可以亲回来。”
丽塔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教训铿惑已经教训过了，重逢的喜悦也被那个吻满足了，现在该平静下来，说点正事。
“铿惑大人，您刚才说这里是无尽深渊……是怎么回事？”
“先说说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的吧。”铿惑摇了摇头。
因为他还没编好回答。
“您不知道吗？”丽塔反问。
铿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说到这，丽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呀了一声，眉宇间浮出些许犹豫之色。
“那天……我被拉进空间裂缝，本以为有死无生了。可恍惚间，那只手似乎在拉着我……我那个时候既分辨不出方向，也分辨不出时间，只是不愿意松手。”
“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飞行的时候，您的手……保护了我。我能感觉到它传来的温暖，不断驱散我附近的崩坏能。”
“糊里糊涂地，我被它拉出了迷雾，落进了这座城里。我在这里住了几天，本想找办法确定自己的位置，但……这里的人像被设定好的AI一样，只会按照某种规律行动，跟他们说话也不回答。而现在，食物也快吃完了……”
听到这，铿惑算是明白了。
这大概率还是与那个人有关，而方士很可能也与那个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从进入无尽深渊起，铿惑就在试图联络那个人，可对方根本没有给一丁点的回信，甚至一度让铿惑怀疑他推理错了。
但现在看来，既然自己的胳膊能像导弹一样拉着丽塔飞到酆都，很有可能是与方士早年的布置有关，也与那个人有关联。
“至于您……丽塔是从城外捡来的。那个时候您掉在一个坑里……”
“城外捡来？”铿惑的眉毛一跳。
不对啊，他明明是在深渊第十三区坠机，把地面都砸出一个大坑……
“嗯，当时离这里不远，丽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如果不是这只手突然间有了剧烈反应，丽塔也发现不了您。”
说完，丽塔拿出了一个用纱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放在了铿惑面前，似乎是作为证据。
铿惑眨巴眨巴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铿惑缓了半天劲儿，才缓缓吐了个槽：“你这是准备……风干一下做火腿？”
不得不说，凡事跟他沾点关系，最后总会变得奇奇怪怪。
“您不打开看看吗？”
铿惑用仅剩的左手挠了挠头：“这个……有点猎奇……等等？”
铿惑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这条胳膊里能量充沛——对比于现在的他来说算是充沛。
成为金丹方士后，铿惑的身体早就不同往昔，能量充盈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
包括这条断了的胳膊，哪怕有些损耗，但最起码也比铿惑现在强。
长距离的御剑术飞行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现在金丹意志匮乏的情况下难以快速炼化崩坏能。
但这条胳膊就不一样了，里面的能量都是来自于他自己的。只要能吸收掉这些金丹意志，铿惑就能满足炼化崩坏能的最低条件，之后就能迅速恢复。
至于这座城市里的那些金丹意志……妈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吗？
金丹意志来自于方士本身的灵魂，如果炼化别人的金丹意志，无异于把另一个人的灵魂衍生体吃下去。且不论伦理道德，每一个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铿惑可无法消化另一个灵魂的产物。
铿惑沉思片刻，忽然间跃跃欲试：“我试试看能不能接上？”
不顾丽塔微妙的眼神，铿惑拿起那条胳膊就要往断臂的位置接，却被衣服挡住了。
铿惑用略带尴尬的目光看了丽塔一眼：“那个……你先退避一下？”
“为什么？”丽塔反问。
铿惑用断手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得脱下衣服。”
“您是在害羞吗？可是……”丽塔的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狡黠，“该看的，能看的，丽塔都已经看过了啊。”
“……”
“别忘了，是丽塔给您包扎伤口的哦。”
铿惑神色惊恐，抓着自己的断手挡住胸前，场面一度十分猎奇：“……停！你都趁着我没醒的时候干了啥！”
“这个嘛……”丽塔的眼神飘忽了起来，“欸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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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把丽塔赶出房间，铿惑开始端详自己的这只断手。
这只手仿佛有生命一样，依旧保持着生机，仿佛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金丹方士的生命形式产生了变化……
铿惑猛地一顿，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词。
在神州，方士的修行也叫做修真，即修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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