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因为真相往往超乎逻辑。
“梦境如果过于真实，也会成为真实的空间，因为它本身就是虚数空间——你刚才说的。”凯文看向律者幻影消散的位置，“从神胚胎的力量渗透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真实的【梦境】。”
“无尽深渊，是从神胚胎的【梦】。那些出现的律者幻影，应该就是祂的自我防御机制了。”
话及此，凯文转过头：“你是不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还是不想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铿惑默然。
“铿惑。”凯文叫了一声铿惑的名字。
铿惑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目光没有放在凯文身上，而是低头注视着摩托的前方：“凯文，情况变了。我原本制定的那个长期计划，行不通了……但也不是完全没用，不过那得到很以后了。”
“祂已经要来了？”凯文明白铿惑在指什么。
“祂正在踹门。”铿惑苦笑一声，“如果现在启动圣痕计划，我们也许还有机会。但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铿惑转过头，声音轻缓，却掷地有声：“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的，但现在不能。”
“崩坏如同踹门的恶汉，人类如同门里的小童。等小童长大也许能够打赢恶汉，但现在恶汉在踹门，人类没有时间长大。”
“如果按照常理来看，我们已经输了。”
耳畔呼啸的风成为了最好的保护膜，过滤掉了杂音，两人之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你看到了，捭阖之律者引来了从神胚胎的注视，而从神胚胎已经在下手了。下一次律者来袭……不，以后的崩坏活动只会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强，越来越频繁。”
“甚至于……天缺很可能不止出现一次。”
“凯文，明白了吗？我们这一次依靠神之键阁勉强招架住了，但下一次呢？”
……
凯文终于给出了回应：“那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铿惑眼睑低垂：“争取让人类长大的时间。”
……
凯文轰了一脚油门，追上铿惑身侧：“怎么做，我帮你。”
铿惑沉默片刻：“我要去无尽深渊的最深处，只有我去才有用，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行。在那里，我有一个可以争取时间的，冒险的计划。”
他的目光转向凯文：“但是很难，成功率甚至无法计算。我只能说，我希望它有一成成功率。”
“我帮你。”凯文点了点头，“无论代价是什么。”
铿惑回过头：“如果最后确定我失败了，就启动圣痕计划吧。”
“如果从神胚胎要吞噬整个宇宙，那圣痕计划也没有用。”凯文顿了顿，“做好你的事，别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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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景观。”凯文的目光锁定在远处天地交际的地方，“那是……什么东西？”
铿惑抬起头，极目远眺。
刚刚他们遭遇了第十个律者幻影，显然是已经到了景观区域的边缘。
“荒土之后是钢铁大陆和钢铁群山吗……”铿惑自言自语着，“按照之前的规律来看……金属律者？”
“幸亏我没装机械义肢。”
在不熟悉的前提下，机械义肢只会起到影响自身重心的反作用。更何况如果这个律者真是操纵金属的律者，机械义肢反而会拖累他。
“幸亏我早有准备。”
铿惑一边嘀咕着，一边从须弥袋里掏出一把崩坏兽甲壳锻造的大剑来，给凯文眼睛都看直了。
虽然强度上比不得天火大剑，但如果真碰到了金属律者的幻影，总不至于让敌人把武器夺了去。
凯文忍不住问道：“你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在虚数空间里？”
“能派上用场的东西。”铿惑并没有下车，反正金属律者的幻影还没出现。
凯文慢慢皱起了眉头：“铿惑，我以前就想问了，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崩坏能，那你……”
铿惑知道凯文想说什么：“嗯，方士所使用的能量是另一种。很特殊，与崩坏能很接近，甚至给人一种同源而出的感觉。我过去一直都以为作为灵魂的动能，金丹意志与崩坏能的相似性可能说明崩坏能也是产生自灵魂的能量。”
铿惑的声音渐渐放低：“但随着我对崩坏能了解的深入，我发现这个想法不太对。我可以说它们相似，但不能说它们同源，因为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崩坏能的源头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但方士所使用的能量却已经确定来自心灵之海。”
忽然间，铿惑抬起头，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小心，我觉得这里不太一样。”
凯文应了一声：“越接近无尽深渊的深处，崩坏能也越浓，律者幻影也越凝实——你注意到没有？”
“嗯，但我指的不是这个。”
铿惑话音刚落，脚下的钢铁大地便震颤起来。
“你看，我就说这里有问题……”铿惑叹了口气，望向远处的钢铁山脉。
大地的震颤不是来自于大地，而是来自于远方正在挪动的山。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山，而是一头外表完全被钢铁覆盖的崩坏兽。
崩坏兽再次出现了变化，这次是景观地区的特性直接呈现在了崩坏兽身上。
而且不止一个。
远处的钢铁群山一座接一座，如同沉睡了万年后的苏醒。
山体分裂，化作肢体；高耸入云的铁柱被拔起，握在钢铁巨人的手中；钢铁如液体般流动，向着连接在一起的山脉涌去，塑造出一块块流线型的身躯。
崩坏兽的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们眼前被构筑，这不是律者幻影的杰作，而是这些崩坏兽本就以这种形式沉睡在此！
红莲深渊的深处有这种东西？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发现？
“祂急了。“铿惑调笑一声，“祂在害怕。”
铿惑向着前方走去，崩坏兽甲壳锻造的大剑反握在他的左手，跟地面碰撞出一路火花。
“神是不可流血的，因为神一旦流血，凡人就会知道神可以被战胜。”
“但如果神防备受伤，就已经说明祂会流血了。”
“凯文，速战速决！”
这一次，铿惑没有再保存体力。那些如钢山般的巨大崩坏兽数量太多了，而且似乎随着它们的激活，整片地区的崩坏兽好像都被连接到了一起。
整个金属景观区的所有崩坏能都在朝着这里聚集，光是视线里能看到的弩级以上崩坏兽，就超过四十头！
而且它们的身体上还覆盖着一层泛金属光泽的甲壳，防御力看起来就高得可怕。
铿惑他们在之前的战斗里向来都是把高级崩坏兽杀死就逃跑，原因就是不希望崩坏兽越打越多。
现在倒好，整个区域的崩坏兽都莫名其妙地朝他们冲过来了！
“突围。”凯文立刻就下了判断，“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打阵地战必死无疑。”
铿惑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向前踏出的脚下燃烧着火焰，在地面上留下了数道深深浅浅的印痕。
金丹意志在其中蕴转，于钢铁地面上构成了一个复杂的星图。
既然无尽深渊里不能仰望星空，那就创造出一个替代品来。
刹那间，仿佛有千万军马呼啸，铿惑的身边浮现出点点光辉，迅速凝聚成形。
那是成千上万骑着战马的战士，他们手握长枪，身披玄甲，呈尖刀之势，向着前方杀去。
万顶兜鍪齐陷阵，一声雷鼓裂天穹。
一如千百年里，人类用血肉扑向无痛无惧的崩坏。
凯文飞速追上铿惑，那把崩坏兽甲壳锻造的大剑背在他的背上，手中依旧拿着天火大剑：“从神胚胎为什么会害怕你？”
铿惑的身影陡然一闪，从千军丛中闪出，只留下一句话：“不，祂不怕我，凡是世界之内的个体，在祂面前都是平等的尘埃……祂怕的是我赶到酆都这件事。”
聚集成一条线的火焰拥有极高的温度，自大剑上延伸出的如长鞭般的火焰抽击在崩坏兽身上，瞬间就能将其熔解。
凯文再次追上，手中的天火大剑硬生生劈砍出一条血路：“你去那个地方要做什么？”
铿惑对此守口如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凯文答案。
凯文叹了口气，他看出来铿惑刚才抽身离开是因为不想跟他说这件事：“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但那件事你又必须去做，所以你才要把所有人都支开。我不知道你具体要怎么做，但如果你认为很重要，就去做。”
“这里有我。”
听到凯文的话，铿惑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连正在绘制的符文阵都慢了几分。
……
“你突围，我断后。”
铿惑果断白了凯文一眼：“别开玩笑了，这里有多少崩坏兽？站着让你砍你都能活活累死。”
一边说着话，铿惑的手却没停。大剑上缠绕的火焰如灵蛇般在空中飞舞，不止在地面，在空中勾勒阵盘，甚至还雕刻在崩坏兽身上。
把聚能符文阵刻在崩坏兽身上，让符文阵自行吸收能量加热。哪怕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效果，时间久了也能把那块地方烧穿。
但这同样也带来了巨大的能耗，铿惑已经拿出一颗崩坏核心开始啃了。
过去的金丹意志可以净化崩坏能，现在的人道核心可以把崩坏能转化为金丹意志。
尽管这种补充能量的方式依旧充满危险性，但现在谁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毕竟铿惑不知道无尽深渊中的活性崩坏能里是否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因此不敢随意吸收。
“拿着。”铿惑不由分说地把几块高浓度崩坏能结晶塞给了凯文，“你好像是能够直接吸收崩坏能的，是吧？我见过世界蛇的人拿箱子装崩坏能水晶往你那里送。”
凯文对铿惑私下里偷偷检查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铿惑竟然就这么坦然地说出来了。
“戴着这个。”铿惑把一条金属腰带扔给了凯文，“小型的紧急脱离装置，中间的旋钮顺时针转一整圈就能强制脱离无尽深渊。启动速度快，唯一的缺点就是你得靠自己的身体硬抗时空扭曲。”
铿惑没有继续推辞，既然凯文说他要断后，那就让他去断。
“我用不着。”凯文接住腰带，却摇了摇头。
铿惑翻了个白眼儿：“你当我发善心呢？我把幽兰黛尔她们送回去不是为了保护她们，而是我担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地球又发生大规模崩坏事件，你得回去帮忙。”
凯文继续摇头：“你想多了，后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长，我解决完它们就去追你。”
“你这个比装得……我给你满分。”铿惑笑了起来，身后的虚影人马已经越过他们，向着弩级崩坏兽群冲去。
铿惑没有交代后面的计划，凯文也没有问铿惑，如果他的一意孤行失败了该怎么办。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那场天缺已经证明崩坏的目的，圣痕计划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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