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黑幕中只有点点很小的光源恒定地闪亮，却只能标示出它们的位置，而不能让铿惑看清四周。
铿惑的身后则是不断向外散发着各式辐射的巨大恒星，根据星象和对【模因】的感知，铿惑判定那是太阳。
看来尼娅是没扔准，否则应该是直接把他扔进太阳里才对——不过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她的【力气】不够大，没把自己扔出太阳系，这可能就是她的极限了。
一股膨胀感同时从铿惑身体内部涨出，毛细血管，心脏，肺部，所有的器官都如气球般胀起，似乎瞬间就能他的身体炸成碎块。
铿惑的脸上看不见半点慌张，只有心里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着尼娅不出手，现在她终于出手了。
张开嘴，迅速将体内的气体排空，再用金属能量固定住自己的肌体，防止因内部压力过高而整个人炸开，争取几秒的思索时间。
如果中招的人不是自己，那人九成八是死定了。
铿惑抬起头，望着这片亘古长存的太空，任由身体不断地萎缩，凝结，燃烧，思绪却飘向了不知在何方的地球。
这里是太空。
尼娅把他扔进了太空里，方法……难以一言蔽之，是一个看起来很基础的能力的高端应用。
【上钩了。】
铿惑不知此时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用被冻僵的脖子勉强摇了摇头，闭上眼，漂流在这片真空之中。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给她植入了对人类友善的潜意识……】
他的身体在引力的作用下向着那颗巨大的恒星飞去，未经任何遮挡的热辐射瞬间蒸发掉了他的半边身体，另一边尚在冻结过程中的身体也。
【果然，她的能力应该不是单纯的开门，开门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在那个瞬间，我感觉到了点超乎寻常的东西……】
【空间闭合，空间膨胀……不对，那一刹那空间被分开后又错位愈合；我阵法的符文能量管路被关闭封死。这绝对不是一个新生的律者能掌握的高级技巧，她绝对不是新生的律者。】
【剩下的等之后再想吧……收束心神，回地球看看她在干什么……】
铿惑的身体犹如一具干尸，继续萎缩，干瘪，直至缩小成为半张活灵活现的纸人。
一半被蒸发掉，另一半还在被冻结。
这是铿惑在和凯文赶往斯里兰卡时，在运输舰上制作的纸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她真正的能力是……】
第八百九十一章 【捭阖之律者】，尼娅
“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
“盖乎……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
“阴阳相求，由捭阖也。为万事之先，是谓‘圆方’之门户。”
这是尼娅真正的能力，【捭阖】。
所谓【捭阖】，对应【阴阳】。若从狭义上来讲便是【打开】和【关闭】，广义上是运行，打开，起始和停止，关闭，终止。
所以自己阵法的能量管路才会莫名其妙地被关闭，但缩地成寸的法术却还能使用。
再加上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却从中分开的能量弹，铿惑对尼娅的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最后还通过切身的感受，铿惑知道了尼娅是如何借助【门】进行空间跳跃的。
——实际上她根本就不用门作为介质，她需要的是两个概念上相同的【锚点】。
以这两个锚点为坐标，将空间【打开】，其表现形式便如裁剪了空间，像从一张纸上抠下一块纸一样。
接着，她把抠出来的空间【关闭】，把空间像纸一样卷曲叠合，让两个锚点的坐标重合。
这样，她进入一扇门，就相当于进入了另一扇门，可以瞬间出现在第二扇门后。
这个原理与【虫洞】十分类似，无怪乎很容易让人把尼娅的能力往【空间】上想。可这么高级的能力应用技巧，是一个小孩子自己能会的吗？
如果是新生的律者，此时肯定还在熟悉如何用自己的能力【打开】或【关闭】什么东西，
实际上呢？琪亚娜可是能随时随地开启多道空间门，能够在虚数空间中无伤穿梭，甚至能将空间物质化。这些尼娅都做不到，却可以随时关闭琪亚娜的空间门。
……
塔克拉玛干沙漠之下，由黄沙包裹形成的空穴之中，铿惑眯着眼，手指掐算，喃喃自语。
被尼娅扔进太空的只是他的纸人，纸人是他和凯文最初追逐律者踪迹时顺路制作的，他本人一直都藏在黄沙之底。
这是【剪纸成人】，是一个难度很高却没什么卵用的方术。说白了就是通过镌刻在纸人上的阵法制造可触碰的幻术，让纸人伪装成自己，通常用于吓唬普通人，或者进行一些比较危险的作业。
再或者拿来当海神和太白金星。
这种纸人本身脆弱得很，防御力甚至比普通人还低一些，但作为替身使用却效果拔群。
铿惑早在尼娅满世界乱窜的时候就考虑过一系列的后手，而这个纸人便是其中之一。
最开始从营地上方御剑飞过的确实是他，但他故意飞过了头，借遁法把本体藏入黄沙之下，再派纸人进入神之键阁。
这是为了提防律者对神之键阁发起突然袭击，他本体一直跟着纸人潜藏到神之键阁的正下方。
在一定范围内，【剪纸成人】的纸人与他本体是可以随时互相调换位置的，效果就和【移形换影】的玉佩一样。
因此，哪怕律者真的对神之键阁发起了袭击，他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当初尼娅进入神之键阁中央大厅的时候，赶到现场的铿惑就是纸人，随时准备着让纸人试探出尼娅的能力，却因为尼娅的伪装而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
在铿惑看来，一个有可能纳为己用并活着的律者绝对比一颗律者核心好，再加上侵蚀之律者的前车之鉴，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现在，尼娅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她一定是认出了神之键阁的作用，也猜到了诛仙系统的作用，所以才在仓促之下出手，避免这两个东西组合在一起。
可问题又来了，铿惑之前明明探查过尼娅的意识，她根本没有任何对人类的恶意，律者核心中也没有崩坏意识潜藏——这是铿惑怀疑这是量子之海从神手笔的主要原因。
“探查不到，还是真的没有？如果真的没有，她没有，那刚才又是为什么会袭击我？报复我不跟她玩儿不成？”
铿惑抬起头，看着头顶的一片空旷，继续低头掐算。
他的头顶原本应该是神之键阁的，但现在空荡荡一片，却能感觉到一团扭曲的空间存在于此处。
尼娅【关闭】了神之键阁所在的空间，他进不去，必须想办法破解这个空间封锁。
神之键阁内部肯定一定发现自己不见了，再加上基地被封锁的异象，基地里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尼娅。
更何况铿惑还特地嘱咐过幽兰黛尔，如果自己忽然失踪或死亡，就立刻召集高端战力对尼娅进行围杀。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幽兰黛尔也联系不到外面，外面也联系不到里面……他们很有可能在里面直接打起来。”铿惑喃喃自语，考虑着所有的可能性。
他已经通知凯文，杨，德莉莎等人这里的情况了，最快赶到的估计会是丽塔，德莉莎和八重樱她们，毕竟她们就在神州，离得近。
铿惑一边推演着这个封闭空间的漏洞，一边继续思考着羽渡尘为何无法探查到尼娅的真正意图。
两种可能，要么是尼娅确实没有恶意，要么是她有特殊的方法遮蔽了羽渡尘的探查。
“捭阖……难道是她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和部分思维？”
【捭阖】的【阖】不是简单的关闭，而是与阴阳中的【阴】相对应的本位。比起【关闭】，更接近【可挽回的抹消】。
来自鬼谷子的纵横术世人皆知，却不知道捭阖理论是纵横术的根本。那位智者认为一开一合乃是事物发展变化的普遍规律，纵横术不过是它在人心方面的应用。
铿惑的脑海中翻滚着过去尚未得解的困惑，这种碎片化的情报如果结合起来往往能从侧面证明一些未被发现的答案。
忽然，铿惑想起了一个最为关键，却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尼娅是从哪来的？
从尼娅对于自身能力的掌握程度来看，她不可能是新生的律者。哪怕开阖空间的能力是律者依靠本能掌握的，那尼娅是如何一眼看出自己符文阵法的关键之处，关闭了能量节点的？
……
铿惑低语：“绝对不是新生的律者，绝对不是，这是个老手。”
且不论对能力的熟练度，光是假装无害潜入神之键阁基地，甚至还能躲过羽渡尘的伪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的心机深沉。
其他的律者都是在人类世界寻找合适的载体，再在目标体内凝聚律者核心，进而崩坏意识入侵占据躯壳，最后还需要大量的崩坏能补充以完成第一次律者核心的启动，过程中往往伴随着3A级的崩坏事件。
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律者。
但尼娅完全不同，她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如果真的有征兆的话……那就是幽兰黛尔报告的那0.2秒。
幽兰黛尔在前往A级崩坏发生地巴林王国时，侦测到的0.2秒超高崩坏能瞬时爆发。
那一个瞬间，尼娅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才没有过去的记忆。
如果是因为尼娅之前并不存在，所以爱酱才查不到她的个人信息——没有人能查到一个不存在于过去的人。
尼娅根本就不是什么友善的律者。
更甚之……她也许并不是律者，而是更加超乎想象的东西。
以往的律者都是自由行动，顶多听从崩坏意识的大方向指令。而尼娅不同，她没准是【从神胚胎】的手操角色。
若是如此……那0.2秒就有了新的解释。
你买上食材在家做饭需要花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可如果有人提前把菜提前做好了，从门里递进来……只需要花0.2秒的时间。
尼娅是被【从神胚胎】送进来的，从一开始就是怀着阴谋来的。
无论是一开始满世界乱窜，还是后来找到神之键阁这里，都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她真正的目的，是先瓦解人类最顶尖的战斗力，再瓦解人类最强大的武器。而最后剩下的人，就只能沦为案板上的鱼肉。
……
“那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掌握了捭阖的能力……她……她？！”
铿惑心头一紧，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在他心头，但立刻就被甩出脑海：“不可能，否则她应该直接去酆都之门在地球的端口才对……难道是怕被我们阻挠？这么说来，她开启酆都之门也许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不短……”
“现在想这个没有用，没想到我竟然会棋差一招……”铿惑眉头紧皱，手指继续掐算着包围了神之键阁的结界漏洞，“但好在我告诉过幽兰黛尔，一旦有变就立刻引爆全氮阴离子盐爆炸物……不行，任何通过开关控制的武器都有可能被尼娅反利用！”
全氮阴离子盐，是近几年神州在爆炸物领域的新发明，全世界独家专利的高能炸药，威力是TNT的3-10倍。
如果这个东西被尼娅反过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铿惑之前虽然在第一时间就把意识拉回了本体这里，但尼娅显然也提前准备了防备其他人支援的后手，恰好把他挡在了神之键阁外。
神之键阁基地从视野中消失了，但铿惑能感觉到它还在那里。它并没有被摧毁，而是包裹着它的空间被尼娅【关闭】了。
铿惑相信把自己扔进太空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尼娅很有可能竭尽全力才把自己的纸人送了出去。再加上把神之键阁基地封闭，她很有可能打算趁着基地混乱的功夫在恢复力量。
若非铿惑想要切身体验一下尼娅的能力来获取情报，他的本体也许可以趁着那个机会偷袭。虽然不敢说能打伤她，但至少能让尼娅吓一跳。
铿惑并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在那个瞬间杀死尼娅，她的能力太适合防御和逃跑了。
把攻击【打开】，直接从自己身体两侧飞走，这对于任何人来说几乎都是无解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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