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我明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凯文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很怕铿惑莫名其妙地信任一个律者，“接下来呢？”
琪亚娜与那个律者是不同的，她完成了由律者意识到人类意识的羽化，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拯救了天穹市，这是无法作假的。
但那个小女孩儿……太完美了，简直就像是定制好了送过来的一样。送她过来的人知道铿惑需要听话的律者，所以才把她弄得这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顺利得过头了。
简单来说，琪亚娜是经过了羽化，而那个小女孩儿是天生如此，这更加可疑。
与刚才在房间里不同，铿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虑：“直到我认为这个律者可以信任之前，都要藏好，不要被律者发现。该做的联络还是要做，但绝对不要透露自身位置。关于这个律者的事，以后我会同步给你传达，如果有一天出现了巨变，再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现身。”
凯文沉默片刻，他听懂了铿惑的意思。
铿惑让他在某个时间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现身，而不是等铿惑的通知。那铿惑所谓的【巨变】……很有可能指的是如果有一天铿惑消失了的情况。
“那个律者的能力是什么？”韦德在听了半天之后插嘴，“你有见识到吗？”
铿惑紧皱眉头，尼娅的能力目前其实还是扑朔迷离：“目前尚不清楚，但表现为打开任何形式的【门】，并且能够与远距离的另一扇【门】进行空间链接。她穿过自己打开的这一扇门之后，会出现在被链接的另一扇门里。”
凯文的声音响起：“门之律者？我觉得不太对。”
杨的心头一紧：“你察觉到哪里有问题了？”
“没有，只是经验之谈，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凯文的声音里带着凝重，“律者的能力往往是某种物理规则的体现，可是【门之律者】，【开门】体现了什么物理规则？把两个门后的空间连接起来，这感觉只是空之律者的下位版本。她如果必须借助人类制造的工具才能进行空间跳跃，这显然不符合律者能力的规律。”
对于凯文的疑虑，铿惑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那种奇怪的疑惑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律者的能力，绝对不会是【开门】，也不会是【传送】。如果要说的话，【拼接】反而更像。
但【拼接】……算是物理规则吗？这是一种行为，而非物理规则。
理之律者代表【物质】，空之律者代表【空间】，雷之律者代表【电磁力】，风之律者代表【流体】。而前文明记录中代表【星体万有引力】的岩之律者，代表【生物意识】的意识之律者，代表【生物反应开始与结束】的死之律者等等，这些律者的能力无一不是大自然天生就有的规则。
无论人类是否存在，这些物理规则都是存在的，没有一个律者的能力是需要借助人类的工具才能发动的。
哪怕是侵蚀之律者，她也能够侵蚀生物，而非只能入侵网络系统——当初选网络系统是因为那是情况下的最优选。
“老杨，你那边的实验结果呢？”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杨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模拟物质我在行，但能量……还是头一遭。”
“那就以后再说吧。”铿惑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老杨能模拟出另一个律者的权能。
那可是律者，不是街边的大白菜。如果能这么容易地模拟出律者的【权柄】，那人类岂不是能用上【律者武装】了？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对了，这个律者我们暂时叫她尼娅。”铿惑压低了声音，“她的出现太奇怪了——我不是指她没有被崩坏意识的事，而是她的出现完全没有征兆。”
如第一律者，出现时引发的伴生崩坏事件直接摧毁了柏林；如第二律者，直接摧毁了巴别塔；人造的第三律者的伴生崩坏爆发摧毁了长空市；人造的第四律者直接摧毁了一个天命支部。
无论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每一个律者的诞生，都必须吸纳大量的崩坏能，因此伴随律者核心降临的大型崩坏往往达到3A级，足以在短时间内让一个城市变成死城。
就像律者天生是一个不完全体，必须在现实世界这边完成组装一样。
可这个小女孩儿呢？
没有伴生崩坏，就是很普通地出现在了医院里，那场A级崩坏引出的崩坏能也没有被吸收。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杨的声音响起，又停下。
铿惑知道杨想起的是现纪元的第一任理之律者，也知道这个叫做瓦尔特·乔伊斯的律者的种种事迹。
“这也是我不同意直接杀死她的原因，她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不希望前文明侵蚀之律者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不希望我们杀死一个天生对人类友善的律者。”铿惑的声音里带着凝重，“虽然情况有些不同，但太相似了……”
就连凯文也沉默了下来，对于侵蚀之律者，他……
前文明的侵蚀之律者已经死了，律者核心也已经制成了神之键，这段仇怨，已经算是了了。
那个叫绯玉丸的小家伙，五万年前他没能护住她作为人类的这一面，现在，他也没有理由再去伤害她。
侵蚀之律者已经死了。
但她留下的教训还深深地刻在凯文心里。
“所以你才不想伤害她，我明白。”
凯文的话让铿惑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凯文二话不说提刀来把那个小女孩儿砍了。
这倒不是神之键阁少了一个工作人员的事，如果杀死小女孩儿，引发了更大的灾难才是让人忌惮的。
“你召集我们，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的想法是……”铿惑沉吟片刻，目光看向医务室玻璃墙后正在逗尼娅开心的琪亚娜，“你们继续驻守原本的地区，若非有巨变，不要与这个律者有任何接触，也不要让她知道你们。”
通讯频道中一片沉默，直到杨的声音响起。
“你说的巨变是指？”
铿惑再次看向医护室，压低了声音：“我死了，或是失踪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律者的破坏力取决于脑洞大小
“这个律者……很强？”杨迟疑片刻，问道。
“很强，大概是我目前遇到的律者中能力最BUG的了。”铿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开门？”杨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铿惑叹了一口气，“我问你，如果出现了一个颜色之律者，能力是把任意范围内任意物质的颜色改变成任何她想要的颜色，你认为她的威胁等级是多少？”
“这个能力有杀伤力吗？”杨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如果她把北极冰川全部涂成黑色呢？”铿惑反问，“北极冰川大量吸热，融化，海平面上升，你觉得这个能力还无害吗？或者她把大气层刷成白色，把所有太阳光全部反射到外太空，一点儿都漏不进地球，你还觉得这个能力普通吗？而且这也是表象，这个能力的真正本质是改变光谱反射，涉及到光子和物质的物理特性。”
铿惑对于尼娅的能力有些忌惮，如果她的能力不是【开门】还可能好一些，如果真的是【开门】……那就太恐怖了。
许多看起来很搞笑的超能力，实际上恐怖得令人发指。
亚空间避难所的入口算是门，心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门。
酆都之门也是门。
“那如果现在这个律者的能力真的是随意开门并把两扇门后的空间连通，你顾虑的是……啊！”韦德说到一半就明白了铿惑的意思，“既然如此，我建议直接干掉她以绝后患，这个能力实在是……超乎想象。”
“比如说？”凯文发话了。
韦德直接替铿惑回答了这个问题：“比如说在城市里打开一道通往核反应堆的门；比如说往海底扔一扇门然后连通城市里的门；甚至……【海渊之眼】算不算门？这还是【开门】这个能力的简单用法，目前我并不确定她的能力本质究竟是什么，但光凭目前已知的表象，就已经有可能做到这些事了。”
“对，如果她的能力继续开发，是否不再需要依靠人造的【门】这个介质就能凭空创造【门】？我们并不清楚。”铿惑看着医务室里做鬼脸逗得尼娅哈哈笑的琪亚娜，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如果可以，我们一定要把她争取过来，而不是杀死她。”
联想到前文明侵蚀之律者的故事，众人都没有反对意见。
在凯文那个时代，距今五万年以前，第十一个律者便是侵蚀之律者。
但那个律者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特殊能力，甚至连崩坏能都没有，身体里只有一颗律者核心。
那个律者并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恶意，反而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儿。
可律者核心是骗不了人的，她的身体里有律者核心，身体散发着律者反应，只不过没有袭击人类，也没有表现出恶意。
基地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名为【凛】的小女孩儿是律者，如果她某一天忽然觉醒，必定会再次造成全球性的灾难。
出于谨慎考虑，当时的反崩坏组织【逐火之蛾】，也就是【世界蛇】的前身并没有杀死那个律者，而是把她关押了起来，在重重保护之下对她进行研究，希望能破解律者的奥秘。
可这无异于让人近距离研究一颗没有计时显示器的定时炸弹一样危险。
这种不知道律者会不会暴走，何时会暴走，能力究竟是什么的情况犹如毒药，逐渐压垮了人们的心理防线。
那些研究员们因每日都行走在生死线上而每分每秒都在紧绷神经，甚至导致多人连续多日失眠，情况严重的连安眠药都没有用。
终于有一天，一个连续一周没有入眠，出现了严重抑郁症病状的研究员精神崩溃了。
那个研究员偷偷潜入了基地地下33层，那个关押着名为【凛】的律者的牢房，并杀死了她。
尽管那个研究员有很高的准入权限，但带着危险器具进入地下33层又何尝没有其他人的默许？否则她连安检都过不了。
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牢房中，那个身为律者却无辜无害的少女被连续捅了四十七刀致死。
律者死去了，可【崩坏】却对人类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
那个律者的能力是在肉体死亡后才生效的，而能力的效果，就是【侵蚀】。
短短几十分钟之内，律者夺去了基地主控系统的控制权，夺去了所有战术机甲的指令权限，把基地封锁，展开了一场大屠杀。
手无寸铁的研究人员几乎被屠戮一空，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侵蚀之律者】的能力就是通过侵蚀的方式占据任何东西的主导权，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她，而应该是她——她已经化作了另类的电脑病毒，入侵了人类的系统，并在人类的网络中畅通无阻。
那个时候，人类面对崩坏尚有一战之力，甚至情况还因为【神之键】的开发而逐步转好。
数十个大型群聚式都市还存在，人类工业体系还完整，资源获取渠道也安全，针对律者的最终兵器【月光王座】建造计划也在进行中。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人类对于【崩坏】的胜算会指数级地上升。
但【侵蚀之律者】顺着无线电信号将自己传播到了人类的其他城市与军事基地，夺去了导弹井的发射权限。
人类全部库存的导弹，核弹，氢弹等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升空，燃起的尾焰犹如审判之剑。
人类用于对抗崩坏的武器落入了律者的手中，最终飞向了人类自己。
经此一役，人类几乎所有的大型都市全部被毁，工业链彻底断裂，资源点成为辐射区，宜居点被烧成焦土，只剩下了【逐火之蛾】的基地还保持着建筑上的完好。
但里面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虽然最后【侵蚀之律者】被封印在了未完成的神之键中，且凯文这样的高端战力依旧存在，但此战过后，人类已经注定覆灭。
因为资源点成为辐射区，工业链彻底断裂，工业文明已经没有未来了。
【逐火之蛾】的残部在废土之上苟延残喘，依靠凯文等人的庇护苟活到终焉的律者降临。
而在那个时候，他们穷尽所有资源，也只能造出一台【月光王座】。若是当时人类工业链还完整，资源点还在，那时候终焉律者面对的【月光王座】可能就是少说十台的数量了。
……
“但如果你说的巨变发生了，那我们怎么做？杀死她？”凯文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对，不惜一切代价。因为那意味着她彻底投向了崩坏一侧，而且获得了至少能在短时间内压制我的力量。如果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能杀死我了，那我们哪还有余裕畏惧她死后产生异变？”
“而且她现在……太弱了，能量上限理论上很高，但身体里的崩坏能含量很低，充其量也就是弩级崩坏兽的水平。”
铿惑轻声说着。
“她太弱了，弱得像……在引诱我干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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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医务室里，琪亚娜和尼娅都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地方，铿惑在和人讨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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