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也许确实如铿惑所说，他戳中了自己脆弱的正义感吧。
什么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幽兰黛尔只是能在量子之海中自由活动而已，而且时间也仅仅是三分钟。她当时之所以说她有办法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把铿惑救出去，只是她想留在那帮铿惑的忙罢了。
反正南极这边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弄出去的，留铿惑一个人在那反而很危险。如果不是量子潮汐的出现，她也不会这么干脆地返回南极。
可是量子潮汐的出现，再加上铿惑话中暗示的危机，幽兰黛尔除了听他的话以外无计可施。她必须返回南极，抵挡量子之影的入侵，然后……如果可能的话，从铿惑所暗示的阴谋里保护天命和圣芙蕾雅学园。
这个场景和当初杀死铿惑时的场景太像了，即使幽兰黛尔不愿意怀疑奥托，这个可能性也依旧存在——这是奥托为了杀死铿惑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如果第二神之键能够启动，那铿惑救还是有救。她不知道铿惑能在量子之海中活动多久，因此第二神之键的启动越快越好，这样才能在封闭了量子之海的大门后立刻把铿惑救出来。
可也在这个时候，幽兰黛尔的动作停滞了。她像是傻了一样呆呆地站在火车头上，盯着那光滑如新的金属外壳，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为什么没想到……】
【铿惑也没想到吗？不可能……不对，他一定想到了……】
【所以……所以他才让我回来，所以他才要一个人留在那一边……】
骑枪撑在地面，幽兰黛尔的身体几乎就靠着这把武器支撑。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和茫然的时候，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第二神之键无法启动。
它的能源耗尽了。
因此量子之海的大门无法从这一侧关闭，只能由铿惑在量子之海的另一端进行修补。
想来也是，每次天命进行第二神之键实验时，也只能在长时间的预热运转后短暂地打开量子之海的大门，之后就要进行长达一周的充能。
而现在……量子之海的大门早就打开了，第二神之键之前的充能也已经耗尽。
第二神之键因为能源耗尽而进入休眠状态，而距离下一次开启……还需要一周的充能。
量子之影疯狂地围攻着第二神之键，尽管幻灵竭尽全力地抵挡，可敌人的数量还是太多，撞击在第二神之键上，险些把幽兰黛尔掀下去。
幽兰黛尔下意识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从失神中醒来。她有些茫然地挥舞长枪，将进犯之敌斩杀。
【我到底在做什么？】
是这样吗？
她一直都在战斗，一直都在战斗。去哪里，杀什么，杀多少。这些线程化的任务填满了她的时间，她为了追求更高的效率，解决更多的崩坏事件，保护更多的人，有时甚至还未来得及检查当地受到的破坏便急匆匆地赶往下一个崩坏事件发生的地点。
她究竟在为什么而战？她所刺出的骑枪，究竟是为了刺穿什么而挥舞？她不知道，因为她一直在战斗，没有空闲去想这种东西。
可时间久了，她渐渐将这种思考闲置，甚至忘了它。
战士的脑子里应该装满如何取得眼前胜利的办法，可同样，战士也不能忘记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战。
【我忘记了吗？不，我没忘，我一直都记着我是为了终结崩坏，保护人类而战。】
【可是为什么这种事我就没注意到？】
【不对，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我只是……没有想到。】
【可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对，去阻挡量子之影，直到铿惑在另一端将漏洞修补完成，然后打开临时的量子之海大门，把他带回来。】
可是这个计划在最后一步搁浅了。
幽兰黛尔望向天空，那个如巨人之眼般的巨大破洞已经停下了扩大的趋势，这显然是铿惑所为。
她甩了甩头，把杂念抛出脑外。无论如何，铿惑让她先清理量子之影，这是当务之急。
幽兰黛尔的身上猛地放射出浓烈的崩坏能，量子之影仿佛闻到了血肉香气的丧尸，一齐调转方向，向着现场中崩坏能浓度最高的位置扑来。
幽兰黛尔咬着牙，她只能认为铿惑没有骗她，他确实不是在用命拖延时间，他应该有逃脱的方法——就像他说的那样，在量子之海上钻一个窟窿出来。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的流光突然间从休伯利安号上飞起，向着幽兰黛尔的方向扑来。它仿佛一个凝成实质的崩坏能团，瞬间便吸引走了大量量子之影的注意。
数十柄亚空之矛飞出，表面覆盖着一层炽热的崩坏能，硬生生从蜂拥而至的怪物中杀出一条路来。
幽兰黛尔看清了光芒中来者的样貌，那头在气流中飞舞的白色长发让她失神片刻。
琪亚娜·卡斯兰娜，她来了。
幽兰黛尔突然感到一阵忐忑和局促，她还记得铿惑对她的嘱咐，她想让自己帮他骗琪亚娜。
“铿惑在哪！”琪亚娜大声地呼喊着，视线四处寻找着什么，此时的她如疯魔了一般可怖，“他在哪！”
“他在量子之海里修补世界壁障的漏洞！”幽兰黛尔大声地回答着，可她底气不足，只能希望自己的声音没有被战场的杂音盖过去。
琪亚娜的身形一顿，立刻调转方向，向着天空之上的裂口飞去。
幽兰黛尔心中一紧，她想起来铿惑想让她阻止琪亚娜进入量子之海。现在琪亚娜一副疯魔了的样子，很明显就是冲着量子之海去的，她怎么能让琪亚娜进去？
身后的伽马粒子喷射器猛地调至最大出力，幽兰黛尔的身影如同火箭般攀升，追逐着琪亚娜的背影。远远望去，犹如两颗流星在向天空逆行。
终于，幽兰黛尔勉强追上了琪亚娜，伸出手试图拉住她：“琪亚娜！回来！你现在不能进去！”
“他在里面！”琪亚娜用力地想把幽兰黛尔的手甩开，眼中湛蓝的光辉亮如白昼，“松手！你不去救他，我去！”
幽兰黛尔这一次终于牢牢地抓住了琪亚娜的手腕，无视了在虚数空间门中探出半个身子指向自己咽喉的亚空之矛：“相信我，琪亚娜！我有办法救他回来！”
琪亚娜勃然大怒，亚空之矛毫不留情地刺向幽兰黛尔的咽喉。若不是幽兰黛尔反应快，那一下估计能直接把她的头串下来。
琪亚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甩开幽兰黛尔的手，身周的崩坏能骤然炸开，将幽兰黛尔崩飞：“我才不信！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欺负人！你们就是欺负他！我不许你们欺负他！”
琪亚娜的话听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可她的意思却传达得无比清晰，这让幽兰黛尔反而无话可说。
她无话可说，因为若是客观来看，琪亚娜说得一点没错。
可越是在紧急的时刻，幽兰黛尔的思路反而更清晰，她一个闪身挡在了琪亚娜的身前：“他正在修补世界壁垒的漏洞！你现在过去，如果穿过了那个大门，大量的能量会像质量过大而引起空间翘曲的星球一样让那个大门崩溃！那个裂口只会变得更大，铿惑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琪亚娜显然被这堆听不懂的词弄懵了片刻，她的音调不由得放低了少许，眉头紧皱，凶狠得如山里的豺狼。被压缩的空间在幽兰黛尔身前爆炸，亚空之矛从热流中飞出，从数个死角射向幽兰黛尔的要害。
“滚开！”
琪亚娜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那道正在不断缩小的空间裂口，她的慌张和忐忑全都写在脸上。
幽兰黛尔无心和琪亚娜战斗，但她捕捉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只有琪亚娜才能做到的机会。
没人知道琪亚娜也来了，但恰恰是因为她在，幽兰黛尔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转机。
第二神之键打开的量子之海的大门与上空的世界壁垒漏洞完全不同，而是可以主动关闭的临时通道——一个是可控制的阀门，一个是管道直接破裂。
而身为空之律者的琪亚娜，她与第二神之键同根同源，甚至连最本质的特性都相同。现在第二神之键的问题在于无法充能，可律者核心就是一个近乎无限的能量源！
“你进去救不了他！但是第二神之键在这，你帮我用第二神之键修补好空间漏洞之后，打开一道临时的量子之海的大门把他放回来！”
两尊幻灵替幽兰黛尔挡下了所有攻击，同时也拦住了琪亚娜的去路。
这块空间十分不稳定，从虚数界中召唤亚空之矛的时候琪亚娜就感觉到了。不知是不是量子之海大门大开的影响，空间脆弱得像脆化的石英，稍稍用力就会掰断。
所以她不敢用虚数之门传送自己绕开幽兰黛尔，因为她的能量等级与亚空之矛完全不同，她一旦进行空间折跃，也许会像堤坝上的蚁穴一样瞬间摧毁这块区域的空间结构。
而结果……就是虚数界的大门被打通，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量子之海了。
趁着琪亚娜稍稍失神的片刻，幽兰黛尔大着胆子飞到她的面前，拉着她向位于下方的第二神之键飞去。
“琪亚娜！用你的律者核心给第二神之键充能，只要铿惑把漏洞修补好，我们就能立刻开启一道临时的大门把他放出来！”
琪亚娜的脸上浮现出瞬间的无助和茫然，但这一瞬间，幽兰黛尔已经拉着她降落在了第二神之键上。
“琪亚娜……我会在这段时间里保护你，你要尽快给第二神之键充能！”
第八百零七章 功败垂成
琪亚娜下意识地把手按在火车头的表面，却不知道怎么给它充能。
充电插头呢？画说这种大型机械真的有充电插头这种东西吗？难道不都应该是自带动力炉之类的吗！
琪亚娜的脸上浮现出慌张的神色，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崩坏能一点点地从她的指尖渗出，试图融入脚下的火车头里。
可是这台火车头显然是由具有抗崩坏能特性的合金制成，崩坏能根本无法渗透进去，她只能寻着缝隙，试图探索更深处的地方。
“在这边！”幽兰黛尔拉住琪亚娜的手，翻身下了第二神之键，来到它底部的一个阀门处，“打开这个，里面就是供能系统的线路！”
琪亚娜没有心思去分辨幽兰黛尔有没有在骗她，她的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那个阀门上。她把那个螺旋状的阀门拧了足足四五圈，才打开了底部的检修通道。
“进去！向车头的方向直走！打开两道门之后就是能源枢纽！”幽兰黛尔一枪将来犯的量子之影串成串烧，用力把琪亚娜推进了门去。
琪亚娜手脚并用地爬进火车头内部，直到此时，她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幽兰黛尔既然已经在外面了，她也可以不必那么慌张了。虽然铿惑之前跟她说过一些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可她还是很担心。
那可是量子之海，那可是量子潮汐，铿惑哪有本事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他打包票一直可以的，最后……最后虽然好像也都实现了，可总是害得她心脏疼。
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琪亚娜多想，她甚至想干脆不听话，直接把铿惑从量子之海里拉出来。
第二神之键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撞击，这巨大的火车头就像暴风雨中的小船，摇晃得跟游乐园里的海盗船一样厉害。琪亚娜踉跄着向前方跑去，默数着两道保险门，奋力扭开。
最后呈现在琪亚娜面前的是一个并不广阔的能源室，最为惹眼的便是正中央的晶体管。它的身侧连接着四条粗壮的能量管路，而每条管路又连接上不同的像变压器一样的装置，再仔细地分成她数不清的不同规格管路，扎根在能源室的墙壁上。
这里就是第二神之键的能源室了。
而那正中央的晶体管之中，一枚菱形的不规则晶体静静地悬浮其中。
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涌上琪亚娜的心头，那块晶体仿佛在呼唤着她，仿佛它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琪亚娜体内仅存的空之律者核心也逐渐躁动起来，在她的身体中几乎凝成实质，如心脏般砰砰地跳动，似乎在催促着琪亚娜把那块晶体拿到手里。
“这是……”琪亚娜的手指恍惚间触碰到了晶体管的外壁，热得发烫的表面一下子把她烫醒，“这是……另一个律者核心？律者……核心？”
这枚晶体和律者核心有着极为相似的特性，可又与律者核心完全不同。而其中最明显的差异，就是它似乎失去了活性，也失去了很多身为律者核心应该具备的特性。
换而言之，它仿佛死了，而自己身体里的律者核心是活的。
琪亚娜蓦地感觉到一阵不适，这让她觉得身体里的律者核心像是寄生虫一样，甚至还会破体而出变成异形的那种。
接下来，琪亚娜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晶体管的外壁似乎可以隔绝崩坏能，而能量管路的外壁也可以阻止崩坏能的双向渗透。换句话说，尽管她现在就站在能源核心面前，却没办法给它充能。
她不能打破这个晶体管再给里面失活的律者核心充能，因为这会使律者核心暴露在外，它散发出的能量很可能会逸散大部分到空气中，充能效率极低。
若非如此，制造这个装置的人根本用不着把律者核心用一个隔绝崩坏能的晶体管隔离起来。
琪亚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此刻无比怀念起【羽毛】来，因为【羽毛】总是会给她建议和提醒。但【羽毛】已经燃尽，她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既然是她自己想办法，那办法可能会粗暴一点点。
虚数空间门悄然打开，一根亚空之矛从中探出头来，被琪亚娜一把抓在手中。她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将亚空之矛收至腰间，双手紧紧握住。
冲刺！突刺！
能量管路的强度并不高，在亚空之矛的锋利面前更是不值一提。可能是因为能量枯竭的缘故，它断裂之时甚至连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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