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在天命当舰长的日子 第650章

作者:辰时埃

第七百五十三章 正直者之刑

幽兰黛尔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对面的座位早已空无一人。

就在前不久,铿惑起身离开说要去打个电话,便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而丽塔则被铿惑揪了过来,美其名曰让两人交流交流感情,实际上却是监视幽兰黛尔。

不过即使幽兰黛尔想做些什么也有心无力,她身体里残存的并不足以让她再一次做出切割空间的行为,只能在这里等着铿惑回来。换句话说,如果铿惑要把她囚禁在这,短时间内她也没有办法。

“铿惑去给谁打电话?”幽兰黛尔第四次忍不住问道。

“很抱歉幽兰黛尔大人,丽塔并不知道铿惑大人要打给谁。即使知道,丽塔也不能在铿惑大人未允许的情况下告诉您。”丽塔得体地微笑着,一如从前一样侍立于幽兰黛尔身侧,“但铿惑大人应该是去接那位小姐了吧,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并不安全。”

“丽塔,”幽兰黛尔低下头,轻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丽塔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有听懂,微笑着反问道。

“你不回来了吗?”

“回哪儿去?丽塔是铿惑大人的女仆,就应该在铿惑大人身边。”

幽兰黛尔默然,这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乎让她的世界观都转了个弯急转直下。

“他是怎么说服你的?”

丽塔微笑着,眼睛弯成了弯弯的月牙,竖起食指挡在自己的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是丽塔和铿惑大人之间的秘密,哪怕是幽兰黛尔大人也不可以知道哦~”

幽兰黛尔抬起头,注视着丽塔的双眼。而丽塔笑容可掬,并不畏惧幽兰黛尔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交错着,最后却是幽兰黛尔先收回了目光。

突然间,幽兰黛尔被眼角余光中的异样吸引了注意。她下意识地向着远方的天空望去,却看到一个黑点正在空中以极慢的速度降落。

幽兰黛尔下意识地抓住【黑渊·白花】,但在 她的下一步动作出现之前,一把反射着冰蓝色光辉的镰刀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幽兰黛尔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几分,几近心梗:“丽塔,至于这样吗?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我想看看她。”

“很抱歉,幽兰黛尔大人,但是铿惑大人现在应该不希望有任何人去打扰他。”

幽兰黛尔定定地盯着丽塔,却蓦地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让她有些难受。

“请您再稍等片刻,铿惑大人自有安排。”丽塔大大方方地将镰刀收回身后,笑容里也没有丝毫杀气,“但如果您要硬闯,哪怕丽塔不是您的对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幽兰黛尔的目光有些复杂,丽塔的态度表达得很明确,选择权却在自己。

最终,幽兰黛尔还是放下了枪,心事重重地坐下了。

她还有些事要想明白。

她到底该不该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大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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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像天穹市的天空之上,一个黑影正缓缓落下。

铿惑一言不发地抱着琪亚娜,用护身罡气为她挡风。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日子吃得不好的关系,铿惑觉得琪亚娜好像轻了一些,瘦了一点。他轻轻地降落在楼顶,跪倒在地,怀中依旧紧紧地抱着昏迷不醒的琪亚娜,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娃娃。

火属能量加热了天台;金属能量阻挡了晚风;土属能量渗入她的肌体,为她固本培元;木属和水属能量渗入琪亚娜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她的身体情况,滋润着她干涸的身体。

铿惑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琪亚娜的脸颊,能量随着他的指尖一分一毫地流过琪亚娜的身体,如潺潺的溪水般悄无声息地治疗着因为过度使用崩坏能而千疮百孔的身体。

铿惑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手术的外科医生,冷静得仿佛一台机器。

因为失去控制者而躁动的律者核心在铿惑的面前如猫咪一样安静——或者说瑟缩着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铿惑的手指在琪亚娜的胸前停留,化作不可触摸的虚影,探入了琪亚娜的胸膛。

那三颗捣乱的律者核心像被拎着后颈肉的猫一样被铿惑抓了出来,而随着那三颗律者核心被取出身体,一直以来都被其余三颗律者核心干扰的空之律者核心也安分了下来。

那三颗律者核心刚被取出,便被牢牢地锁定在空间之中,神州龙脉的气息镇压着它们,强烈的压迫感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下一秒它们就要被压成碎屑的错觉。

铿惑一言不发地盯着它们,那是淡漠如千载玄冰的眼神。

在这眼神的注视之下,数不尽的红色丝线在空间中以那三颗律者核心为中心开始蔓延。

那些丝线在空气中生长,蜿蜒,如蜂巢般结成了立体的法阵。那些法阵像鲁班锁一样立体交错在一起,那些细密的丝线组成的符文如同密密麻麻的刺绣,把那三颗律者核心一层接一层地包裹起来。

也许是数十个,也许是上百个,这些阵法密集到让人觉得那三颗律者核心仿佛被套上了毛织外套。

那三颗律者核心当啷坠地,被天台的地板吞噬,消失无踪。

做完了这一切,铿惑觉得自己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可是那口气却郁结在他的胸膛,久久舒不出去。

他低下头,目光却有些躲闪,似乎是怕琪亚娜突然睁开眼睛一样。

他不敢直视她,原因很多,很复杂。他嗫嚅着,犹豫着。

在奥托面前,他是个疯子;在丽塔面前,他是漆黑的复仇者;在幽兰黛尔面前,他是真诚正直的人类守护者。

可是唯独在琪亚娜面前,他什么都装不出来。

铿惑的手臂收紧,把琪亚娜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头慢慢低下,靠在琪亚娜的锁骨上,久久未动弹。

人的身上其实是有味道的,而且每个人都不一样。琪亚娜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味道让铿惑感到深深的疲倦,他有些累了,想像这样在琪亚娜身边再呆一会儿。

铿惑很希望时间能够在此刻停下,让他喘息一会儿,不要去想那些复杂的事。

这三个月里,他做了很多事,很多足以让他都感到疲惫的事。他很想停下休息一会儿,却又不敢停下。

在他死亡时听到的呢喃和奥托尚未揭露的布局让他感到窒息,他只能不停地奔跑,像个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去做些什么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所有的压力都在他心里,可他却没有能够倾诉的人。见到奥托时那一连串的质问和嘲讽,又何尝不是他被天大的压力近乎逼疯了后的发泄?

人憋久了会疯,哪怕身处人类社会中也是一样,因为人们并不会把心里话堂而皇之地告诉不那么信任的人。

或者说,即使是面对信任的人,有时候也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铿惑感觉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三个月来前所未有的安然笼罩了他,他甚至想就这么趴下去,不管什么人类争斗你死我活,不管什么崩坏入侵和世界蛇的阴谋。

他只想安静一会儿,再安静一会儿,和想在一起的人一起。

琪亚娜的体温逐渐回暖,破损的身体组织在铿惑的治疗下渐渐被修复。可是她依然松垮垮地闭着眼,因为疲倦而陷入沉眠。

她太累了,这三个月里她也在一刻不停地奔跑,她也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她也需要休息。

铿惑深吸一口气,琪亚娜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许多。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苦涩。

一种想哭出来的异样感从铿惑的身体里涌出,可是眼角却干干的,流不出泪来。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可那笑声却像是苦笑,像是悲号。

铿惑抬起头,细心地把琪亚娜杂乱的发丝从脸颊上拨开,听着她逐渐安定下来的呼吸声,仿佛跑完了马拉松一样大口地喘息着。

她是连月亮也不禁相形见绌之美的拥有者,优美的额头上,秀挺的鼻梁上,如似幻梦般的细碎银粒乃是月光。哪怕夜月黯淡,也仿佛是她的容颜使月色避让。

铿惑握紧了琪亚娜的手,却没想到那只手仿佛本能般地收紧,牢牢地反握住。

琪亚娜身体的本能反应却让铿惑慌了神,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做好面对琪亚娜的准备,他最害怕的事就是琪亚娜现在就醒过来。

他还有一些事没做完,可如果琪亚娜现在醒了,他一定会把所有事都放下,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铿惑的理智在呼唤着他,可他的手却越来越紧,眼神中深埋的温柔和未曾对任何人展示过的软弱把他的手紧紧地粘在琪亚娜的手上。

铿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脚下的天台如冰雪般融化,铿惑和琪亚娜缓缓落入下方的卧室中。铿惑在琪亚娜的额头轻吻,把手从琪亚娜的手中抽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把琪亚娜放在床上,给她垫好枕头,盖好被子。之后又像怕她着凉一样,用被子把她卷了起来,活像个春卷。

铿惑后退了两步,本想离开,却又像不放心似的回过头来,盯着琪亚娜的睡颜看了几秒,拿了点吃的放在琪亚娜的枕头边上。

他的动作很慢,像怕惊醒睡着的女孩儿,这几秒被他拖得就像一万年那么漫长。

不用佩戴面具的时光是如此短暂,但现在他必须离开了。

离开这个房间,他将再次戴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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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极其糟糕,糟糕到了极点。

他原本以为怒踹了奥托几百脚,再用全力暴揍呆鹅一顿已经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怨气。可是当他把那个熟悉的身体拥入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怒火原来一直都如太阳般熊熊燃烧,无法熄灭,甚至还在越烧越旺。

若是由着自己的情绪驰骋,他现在应该转头把幽兰黛尔挫骨扬灰。可是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和幽兰黛尔谈话,用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两者之间的矛盾。

但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怒火从未熄灭,只是被繁忙的事务和理智压了下去。

在再一次感受到琪亚娜的体温时,那冰凉的温度却像点燃炸药堆的那根小小火柴,瞬间让铿惑心中的杀意澎湃到足以让数公里之外的幽兰黛尔都能察觉到的程度。

可那杀意一发即收,仿佛那一瞬只是个错觉。

铿惑缓缓从空气中步出,脸色却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阴郁。

铿惑的表情让幽兰黛尔心中一紧,不由得联想起琪亚娜的状况来。她下意识地前踏一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铿惑却抬起一只手,示意幽兰黛尔停下。

铿惑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在幽兰黛尔脸上扫过,语气中带着即使是幽兰黛尔都能听出来的克制:“她很好,没有大碍。”

“她真的没事吗?”幽兰黛尔反问道,“我……我可以帮她。”

“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你想补偿她?”铿惑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眼神却依旧没有温度。

幽兰黛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虽然铿惑的说法和她心中所想有些不同,但也可以这么理解。

幽兰黛尔的坦然反而让铿惑别扭了起来,他刚才可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现在幽兰黛尔竟然主动送上门来,除了呆头鹅以外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了。

铿惑盯着幽兰黛尔,把她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遍:“幽兰黛尔,在这个世界,太过正直的人是活不长的。”

面对铿惑,幽兰黛尔却毫不退让:“可这个世界总得有正直的人。”

“哪怕活不长?”

“哪怕活不长。”

铿惑突然笑了起来,像是被幽兰黛尔逗笑了:“我可不可以尝试着理解一下你的话?”

还没等幽兰黛尔回话,铿惑的笑声就大了起来,甚至盖过了幽兰黛尔的声音:“你想要补偿她?赎罪?可以,只要你想取得她的原谅,我绝对不会阻拦你。”

铿惑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陡然一变,凌厉的杀意与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几乎将幽兰黛尔刺穿:“那我呢?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你可是切切实实地杀过我一次,可我却也没把你怎么样,只是揍了你一顿然后教育你一下,这么一想,我可是亏得很!”

幽兰黛尔一愣,还没等她,回话,铿惑的冷笑就如水琴般响起,仿佛带着阵阵阴风,让人毛骨悚然。

幽兰黛尔寒毛炸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厉声喝问:“你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之前让你留下来当阿鼻Q是开玩笑的?你不是要赎罪吗?那就来补偿我啊!”铿惑的笑容逐渐狰狞起来,目光不加遮掩地在幽兰黛尔的身体上来回扫视着,“难道你以为,以你现在的状态逃得出本座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