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亮起灯光，拉开帷幕。”
“聚光灯就位，调麦完成。”
“群演们，该你们登场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她】要醒了
看过魔术表演吗？
所谓魔术，便是巧妙地利用思维诱导，固化印象，视线转移以及一些精巧的数学手段达成的障眼法。魔术师会把你的视线吸引在她希望你看着的地方，让你的思路走在她希望你如此去想的方向上。
为了让你更加信任她，她会挽起袖子，走到你的面前，让你全程观摩她的动作。然后，她自信满满地宣布要让你见证奇迹。
她自信的表情让你无法怀疑，她坦诚的举动让你愈发相信自己刚刚所做的验证。
你知道这是魔术，这是假的，你跃跃欲试地想要找到她的机关，揭穿她的把戏。你警惕万分，注意着风吹草动，寻找着任何可能出现的破绽。
可是没有。
直到最后的表演揭晓之后，你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奇迹发生在你面前，你瞠目结舌，反复思索过程，却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的线索。
这就是魔术。
……
没有预警，没有过程，没有预兆。
将近二十艘浮空战舰，就这么闷声不响地凭空出现在了第三空港的空域中。
没有接近的过程，也没有任何虚数空间的波动。它们好像是早早就挂在那里待机一样，此刻表演开场，聚光灯打下，人们才恍然发现原来阴影中还藏着人。
可是……不可能啊。
这里是第三空港的空域，无论是极东支部的三艘浮空战舰还是空港自带的雷达系统都在全天候不间断地以最大功率扫描周围的空域，即使是一个随风飘扬的塑料袋都能扫描到，将近二十艘浮空战舰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躲藏在虚数空间里？不可能，极东支部在占领了第三空港后便夺取了虚数空间的控制权，逆熵的两位高阶执行者也反复地检查过系统确实没有问题，虚数空间内部更是一直处于极东支部方的全面高强度控制之中，毕竟虚数空间可是这次战争中电子信息战的主战场。
况且天命总部的虚数空间本质是数据虚数空间，就像巨大的鲸鱼在水面下游动时会带起异样的水波一样，任何大规模的数据流动都应该会被虚数空间稳定器感应到。如果这些浮空战舰在虚数空间中行进，第三空港方不可能察觉不到。
可是这些统统都没有。
不是飞过来的，也不是通过虚数空间潜行过来，更不可能是早早就存在于虚数空间潜伏，等到这个时候才现身的——那么它们到底是从哪来的？
它们自然也不可能是投影设备制造的假货，因为它们正在放出货真价实的无人机编队，货真价实的亚神机部队和货真价实的炮击。
打在能量护盾上让能量护盾过载指数上升了20%的炮击怎么可能是假的？
真的，它们全都是真的，就像通过瞬间移动的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了极近的空域，早有预谋地放出无人机，将己方浮空战舰包围。
将近二十艘浮空战舰，再加上秦澪音的三艘，这已经是整个天命过半的浮空战舰了，它们究竟是怎么毫无声息地被挪动到这里来的？
——答案很简单，它们没来。
——因为它们一直都在那里。
——从极东支部抵达天命总部之前，它们就已经躲藏在第三空港虚数空间的【数据沙盒】里，等待着浮出水面的时刻。
——因为躲藏在数据沙盒中，相当于嵌套于虚数空间之外的另一层虚数空间，因此没有被第三空港方发现。
——因为没有移动，所以没有带来异常的数据流动，所以也就无法被探测。
——因为人们总是相信自己亲手做的或者亲眼看到的东西，所以让极东支部放心彻底地检查了整个虚数数据空间，让他们相信第三空港的虚数空间没有问题。
如果将整个天命总部的虚数空间比作连接在一起的桌面，那么这个供浮空战舰躲藏的【数据沙盒】，就是提前放在桌面上的一个盒子。
极东支部像二维生物一样扫描了【桌面】这一平面，却没有找到独立于这一平面之外的【数据沙盒】。
除了被包围在中央的极东支部，所有其它支部的下属浮空战舰都出现在了这里。这并不是一个好信号，它不单单意味着极东支部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更是意味着极东支部此刻在与真正的【天命】为敌。
作为根须遍布半个地球的超级组织，与【逆熵】那松散的结构不同，【天命】真正做到了一呼百应，守望相助。
现在，东西南北都被封死，敌人的巨炮就架在你的面前，所有的退路都有敌人把守。
这是真正的【魔术师】的手笔，在她的面前把自由女神像变没只是一个给孩子看的小把戏。
因为在敌人的眼里，她把将近二十艘浮空战舰瞬间移动到了全程开着全部扫描系统的第三空港空域。
……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天色晦暗，但不是因为黄昏已至，而是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深色的滤镜。
整个天空都被笼罩进一层莫名的色彩中，它带着浓稠的压迫感，犹如乌云，将这无尽天穹中的一切都要压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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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惑面色惨白地背靠着墙壁，面前是空空荡荡的病床。他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颤抖着，眼中竟然有着他人未曾见过的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铿惑的目光环顾过被能量冲击搞得七零八落的医护室，这里已经难以找到一件完整的东西了，即使是面前的病床，也破了一个大窟窿，少了两截床腿。
“发生什么了！”德莉莎焦急的呼喊声从医护室的广播器中响起，顺着勉强保持通讯能力的喇叭口挤了出来，“铿惑！你那边发生什么了！”
铿惑没有回话，他的嘴唇颤抖着，与其说茫然无措，倒不如说是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恍然间，奥托的话语如在耳畔：【实验已经开始了。】
“实验已经……开始了……是……是已经开始了，不是已经开始了……”铿惑嘴唇上的血色也渐渐淡去，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奥托那句话的含义。
实验已经开始，指的并不是将人类律者化的实验，而是【将律者的人类意识重新唤醒】的实验。
医护室的监控摄像头已经被破坏，德莉莎无法观测到这里的情况。她只能让其他人立刻去追查那股不明能量源的源头，自己守着舰桥，毕竟天空中还有二十多艘浮空战舰正在与她遥遥对峙。
“支部长！探测到巨大能量源！位置与休伯利安号高度重叠！”
“什么？！”德莉莎刚刚扭头布置完这边的事情，那边又爆出一个让她无法忽视的事情来，“什么巨大能量源？”
“七秒前突然出现，位置与休伯利安号高度重叠，中间出现过一次能量骤闪，但是目前位置依旧与休伯利安号……”
波峰雷达探测员的话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她顺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休伯利安号甲板上的异样。
“那……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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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了！”单人医护室里，八重樱破门而入，却只看到了铿惑满脸惶恐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铿惑，琪亚娜呢？”
“她……她……她飞了……”
八重樱一眼就看出了铿惑状态不太对劲，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平时的自信和冷静，取而代之的只有慌张和茫然，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害怕和畏缩。
在她的印象里，铿惑什么时侯露出过这种软弱的怂包表情？
八重樱抓住铿惑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眼睛环顾着周围，那些不加掩饰的崩坏能冲刷过的痕迹让她心底一沉：“……你说人话啊！发生什么了！你醒醒！”
尽管铿惑的话让人听起来感到没头没脑，但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知情人，八重樱必须从铿惑这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律者化……她……琪亚娜律者化了，然后飞走了……”一向伶牙俐齿的铿惑竟然也开始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失魂落魄，智力水平像是回到了小学三年级，“奥托的实验，奥托让琪亚娜变成了律者……我以为她还没来得及变，结果原来她已经变了……”
八重樱从铿惑的只言片语中大概拼凑出一个让人惊惧的事实，只一个瞬间，她便明白了铿惑为什么这副大脑供血不足的样子。
“律者？！”
“是……是律者，不会有错……”
“铿惑，你稍微冷静一下，你知道琪亚娜去哪了吧？我们……我们……”
八重樱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但她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让铿惑重新振作起来，干脆学着琪亚娜那样伸手去揪他的脸：“你看绯玉丸，她就是从律者状态下清醒过来的，是你救了她——冷静点，并不是没有办法了，你……”
八重樱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铿惑打断，铿惑抓住八重樱试图揪他脸的手，轻轻地把八重樱推开，眼中的慌却没有半分消退：“我我……我清醒，我也冷静，但是我现在不能去……你们先想办法拦住她，我马上就到。”
“你……”
铿惑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的时侯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抓住八重樱的胳膊，把她往门外推去：“放心，我真的很冷静也很清醒，但是我现在出了点状况，不过是小问题，我很快就好，你去德莉莎那，想办法拦住琪亚娜，稍微拖一会儿就行，我立刻就到。”
“铿惑，你怎么了？”八重樱还是觉得铿惑问题很大，此时的镇定更像是装出来的，“你……”
“没事，刚才就是事发突然，慌了一下，现在缓过来就好了——听我的，去找德莉莎，告诉她……琪亚娜律者化了。”
好说歹说终于把八重樱赶了出去，铿惑后退两步，背靠着墙壁，一动都不敢动。
他没法动，他不敢动，他生怕自己随便活动一下，又会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
……
这狼藉的一切，并不是琪亚娜做的。
是他。
铿惑早就做好了琪亚娜身体有异的心理准备，只是希望着事情不要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现在他真正慌的并不是琪亚娜的变化，而是他自己的变化。
那个时候，他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对琪亚娜发起了攻击，其速度和力量毫无留手之意，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冲着一击毙命去的。
在那个瞬间，铿惑并未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认为这很正常，很合理。
——自己就该杀死她，就像人活着需要呼吸一样简单易懂且合理。
可是……这尼玛哪里合理了啊！
铿惑强迫着控制了自己一路，他连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先想好怎么走的，生怕自己的身体又做出了未经允许的动作。而刚才，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身体便先于意识做出了及具威胁性的举动。
他不能动，他不敢动，他生怕自己突然之间又像刚才那样失控。之前失控的目标是琪亚娜，可之后呢？会是谁？德莉莎？八重樱？还是所有人？
他可以信任所有人，可是他偏偏却无法信任自己。
【是奥托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吗？我参加过数次意识映射同步实验，难道是那个时候奥托对我的精神做了什么？】
铿惑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更怕自己真的失去了控制。
【或者，是困兽符要撑不住了，兽要暴走了吗？偏偏是这个时侯？】
【想想办法……必须想一个办法……这样下去根本不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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