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你看，秦澪音的称号是【魔术师】，希芙的称号是【猎天使】，齐丽扎罗的则是【高原战神】。”说着，铿惑回过头，目光中有些许不解，指了指自己，“而我，【九幽掘墓人】。”
“您是说……”丽塔的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她虽然猜不到铿惑在想什么，但能让铿惑大人如此慎重的秘密，想来不是她该知道的。
铿惑的目光在丽塔脸上停留片刻，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索：“其他人的称号不是三个字就是四个字，为什么只有我的是五个字的？难道【日珥议会】名义上没有排名，实际上却以称号的长短排序？上三弦的称号都只有三个字，下三弦的称号都是四个字，而最菜的我就是五个字……”
“称号只是称号，我想这是没有什么排序之别的。”丽塔闻言一笑，打消了铿惑的顾虑。
然而，她心里想的却是：【铿惑大人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呢……】
为了转移铿惑的注意力，丽塔很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幽兰黛尔身上：“对了，铿惑大人，幽兰黛尔大人听说您这些天要来总部，特地托我向您问一件事。”
“幽兰呆鹅？她找我干嘛？”铿惑顿时警觉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和幽兰黛尔真算不上熟，她老是惦记着自己，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
“您还记得吗？幽兰黛尔大人说过想和您一起实战训练的事，您该不会忘了吧？”丽塔注意到铿惑的目光，不自觉地把眼睛往旁边挪了挪，“如果您这些日子有空，不如和幽兰黛尔大人一起训练如何？”
“这个嘛……”铿惑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说他不想卖这个人情，毕竟和一个S级女武神打好关系的好处简直数不胜数，最起码以后吹牛逼的时候能多说一个人名。可是现在奥托的态度其实还不甚明朗，他得先处理完奥托这边的事才能去回应幽兰黛尔。
“您不必担心时间上的冲突。”看到铿惑的犹豫，丽塔心领神会，“幽兰黛尔大人只是拜托我和您说一声，至于您什么时候方便则另说。”
“那就没问题了。”铿惑的脸上浮起虚伪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被大主教关了禁闭……”
此话刚一出口，铿惑就闭上了嘴。丽塔可是全程参与了他上次的“禁闭”，这次的“禁闭”会有怎样的水分，丽塔恐怕心里门儿清。
尽管如此，铿惑还是不太放心，因为他无法断定奥托接下来会给自己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现在他的状况确实是给奥托画了一张大饼，但奥托觉得这张饼香不香，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弥补他犯下的过错，那就是奥托的事了。
换句话说，铿惑只是争取到了一个机会，走上了一条有Good End的支线，并不能保证他可以高枕无忧。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铿惑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分外难熬。终于，他看到【日珥议会】的其余五席从建筑内走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
【日珥议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利益共同体，这里面的每一个成员放眼天命都是爹级人物。
西伯利亚支部有最优秀的建筑师和重工厂，非洲支部有最为富饶稳定的与【无尽深渊】相连的以太锚点，西亚支部以信仰之义集结的女武神部队是最悍不畏死的战士，天竺支部……呃……嗯……
天竺支部好像没有什么尤为擅长的地方，偏偏每个方面又不弱，单独拎出来，还真没什么可以和其它支部一较高下的突出点。
总之，这些大爹爹爹相护，形成永动爹。因此，尽管【日珥议会】本身并不具备任何权力，但却依然影响着【天命】的高层决策。
“我觉得……大主教这次有些不近人情，是因为【掘墓人】是他弟弟的关系吗？”
“也许吧，这个事儿如果放到别人身上，顶多就是私下里敲打一下，这次竟然专门开了个集体会议……说真的，我都被吓到了。”
【高原战神】齐丽扎罗走在矮小的秦澪音身边就像一座人形铁塔，她以非常微小的动作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秦澪音的肩膀，自以为小声地问道：“【掘墓人】是怎么得到这些情报的？【魔术师】，你知道吗？”
“我知道个卵子我知道。”秦澪音翻了个白眼儿，“那天我正处于睡着和没睡着的边际，脑子还迷糊着呢，他一个电话给老……给人家叫醒了，说什么要进攻米高扬中央设计局，还刷刷刷发过来一大片的情报和行动计划，人家当时就被吓懵了……”
“你当时就没问问他情报是否属实？情报来源是否可信？”秦澪音身后的【婆罗门】南德娜不阴不阳地问道，她的头发高高挽起，远看像一个田螺，“你就二话不说跟他去打了？”
秦澪音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色，忸忸怩怩地搓了搓手：“当时人家还迷糊着呢嘛……你又不知道他发过来的那些情报和已知情报对比起来有多详细，而且那份作战计划我看了半天，愣是一点儿破绽都没找出来，你知道人家当时有多震惊嘛……所以就……所以就一个不小心忘了嘛……”
南德娜的脸皮抽了抽，强忍着怒怼秦澪音的冲动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四个人心里都清楚，秦澪音作为大主教最忠实的跟屁虫，看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东西，怎么会不向大主教汇报询问一下？
恐怕，这次突袭米高扬中央设计局的行动本身就是大主教暗中允许的，那么今天的这次会议又是为了什么？
希芙和蕾丝蒂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话说，老七怎么办？真的要关禁闭？”齐丽扎罗拍了拍秦澪音的肩膀，险些没把她拍得弯下腰，“你不是跟老七挺熟的嘛，你去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秦澪音把齐丽扎罗那张如蒲扇般的手掌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去，“你不要乱说话啊，我就是一个纯洁无知的少女，被这个忘八端给坑了才去打的米高扬中央设计局，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啊——再说了，我怎么问？我去说【傻了吧你关禁闭老娘没事儿】？”
齐丽扎罗爆发出一阵震耳的大笑，她用力地拍了拍秦澪音的肩膀，走向了自己的专车。
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一样，这些人精不约而同地散了场，没有人往奥托的座驾那里瞟一眼。
“她们在说什么？”铿惑望着远处散场的众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恨不得冲上去把秦澪音拖到没有人的小黑巷仔仔细细地盘问一波。
丽塔没有回答，而是走出车体，侍立门旁，等待着那个最重要的人从建筑里走出的那一刻。
没有前呼后拥，没有红绫百里，奥托就这么普普通通地从建筑里走了出来，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一样，普普通通地走到车旁，普普通通地踹了铿惑一脚，普普通通地呵斥道：“去，给我让点儿地方。”
“咳咳……辛苦了辛苦了，开会结果怎么样啊？”铿惑的脸上立马堆起了虚伪的笑容。
“决定革你的职，关入黑狱，在【逆熵】打上门来谈条件的时候作为谈判条件扔给【逆熵】作为赔偿。”奥托冷着脸，语气里满是生硬。
铿惑闻言大喜，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感情好啊，我保证，不出三年，【逆熵】就姓阿波卡利斯了……”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奥托的语气很平静，用陈述句说出了本该是疑问句的话，“你以为，你这次做得很好。”
“没错。”见气氛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铿惑也终于严肃了起来，“【逆熵】的鸽派现在正尽全力痛打落水狗，同时也在对我们大加提防。换句话说，【逆熵】如今内忧外患，最怕的就是我们打上门去，现在估计正在开着会讨论我一旦大举入侵他们该舍弃哪些地区龟缩防守。而现在，无论是敲打他们一波还是稳住发育，我们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前提是——你手上真的有东西。”奥托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铿惑身上，那眼神很平静，却包罗万象。
有的人，眼睛就像一泊湖，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怎样的怪物。
对此，铿惑并不否认：“我承认，现在服务器还在解析中，不排除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可能性。”
如果说之前的会议上铿惑只是在为现在这场谈话做铺垫，那他无疑已经从独木桥上登陆，来到了康庄大道。
“但是我在分析后认为，这个服务器里十有八九是有东西的，而且……”
……
“必然是真的。”韦德突然轻声说道，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简直要用目光在屏幕上烧出一个洞一样。
他的对面，德莉莎正头疼地盯着那堆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数的公式和试验记录发愁：“你连内容都没有看过，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韦德笑了笑，把手上的PDA放下：“如果不是真的，【世界蛇】凭什么认为他们能骗过铿惑？”
闻言，德莉莎心中一惊，眉头也悄悄皱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出动了大规模的兵力，明里暗里跟你打配合，结果抢到了一堆废铁？”
“不不不不不，”韦德摇了摇头，示意德莉莎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里面的资料是假的，那么经过验证后，天命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那么，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天命】会做出什么反应？最起码会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不仅仅会从此加大对幕后黑手的追查，更重要的是会提高【天命】的警惕心。”
“要知道，藏着掖着的东西，往往都是很有价值的，比如说武器店里从不示人的宝剑，直到战场决定胜负的那一刻才亮相的战争机器，以及夫人临盆之……”
“说重点。”德莉莎冷着脸打断了韦德的废话。
“但是无论做出什么反应，都会让局势增加变数，因为【天命】的首领是一个算无遗策的毒士。”
“所以……不如让【天命】认为他们得到的东西是真的，而这些【真的】的东西，也许有一分假的，或者有三分缺漏，但都可以以【实验因尚未完成而引发的实验意外】来解释。这样一来，【天命】就不会怀疑自己被骗了。”
“可是这样对【世界蛇】有什么好处？”德莉莎反问道。
“好处大大的有，但是问题就在于……”韦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也不知道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那么换个方向来想，其实这里面没有阴谋呢？”德莉莎落座，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心思却飘到了天命总部，“敌人就是提前带着数据跑路，就是在基地设下陷阱想让铿惑以为数据被爆炸摧毁，却没想到半路被你拦截。”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我们都需要尽快整理这些资料，并且找到遏制人体内崩坏能扩散的办法。”韦德站起了身，拿起衣帽架上的贝雷帽，掸了掸，戴到了自己的头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德莉莎突然出声叫住了韦德，“我还有一个问题。”
“铿惑，知道这件事吗？”
韦德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德莉莎的眼底划过一丝疑虑和不可思议，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承认一样。
韦德回过头，身后的门半开着，外面是走廊的窗，窗外是随风摇曳的树。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在树枝间飞舞，搅起哗啦啦的声音。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六百一十九章 命运的必然
韦德之前获得了德莉莎的准许，去学园的墓园看一看，因为铿惑说过他给自己立了坟。
可是韦德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原来铿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里林林总总数百个坟墓，却偏偏没有自己的。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韦德不免有些遗憾。
坟是纪念之物，以让尚存于世间的人寄托自己对于逝者的思念，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印记。如果没有坟，又怎么能说这个人曾经存在过呢？
当然，这其中也有【给自己上坟】这项黄金成就的诱惑，但更根本的原因，则是韦德觉得他可能是唯一一个会来给这个坟墓上坟的人。
自己这是被挂记了吗？
韦德以前觉得被人挂记是件很麻烦的事，这意味着你的所有情报都会被人收集，被人分析，被人针对。
可这几天，他的想法却慢慢产生了些许的不同。在铿惑说过给他立了个坟头的时候，他竟然挺想笑，挺想去看看。
虽然是个男人做的，导致这事儿听起来给里给气，但好歹感觉不糟。
韦德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点子，而且愈发觉得这个点子很有趣。
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也在墓园里找到了一处空地。
既然铿惑没给他立坟，那他就自己立一个。
【没关系，到时候就说是铿惑干的。】
恶作剧的兴奋感在他心里蠢蠢欲动，他挑选了一处偏僻的空地，在这里多一个坟头很难被人察觉到——即使察觉到了，也不会觉得这个与其它墓碑画风一致的墓碑会有什么不同。
墓碑的样式，材质，字体，生卒年和姓名的排版，韦德在刚才的观察中已经了熟于心。接下来，他只要使用自己【创造】的能力，就能无中生有地给自己在墓园里立上一个坟头。
“……”
可是他没有。
韦德的手插在风衣的兜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果然……还是算了吧。】
冷静下来的韦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在这里立上一块坟头可不是编制问题那么简单，他不想因为这种小小的恶作剧而让自己最大的秘密产生暴露的风险。
韦德转身离开了那一小块空地，用略带遗憾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的墓碑，脸上洋溢着诡谲的笑意。
韦德慢吞吞地沿着墓碑林立而出的小道步行，一个一个墓碑看了过去。最终，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座墓碑比起其它的墓碑显得很新，但也有一两个年头了。一个金属头盔被顶在墓碑顶上，看上去就像这个坟墓的主人是个僵尸，在受到感召时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戴上头盔去进攻孟德尔的家一样。
【莉薇尔特·希利苏斯】
尽管这里是墓园，但韦德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他联想到莉薇尔特戴着这个头盔的样子，再配上她一贯的严肃面孔，总让人觉得呆呆的。
“拍张照给她看看吧——就说我来给她上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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