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等等，点头？
铿惑猛地一回头，看了看桌面上乖巧地站在那里不动的丽塔二号，然后又猛地一回头，看了看被爱丽丝抱在怀里的丽塔二号。
铿惑一拍脑门儿，突然间明白之前的违和感来自于哪儿了——办公室里的这个丽塔二号点起头来和爱丽丝怀里的那个不一样！
胡查的嘴一张，铿惑就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了：“哟挚友你还在呐好久不见听说你当了个大官儿是怎么回事啊本来还想过两天找你吃顿火锅庆祝一下但是优惠券今天中午过期所以我们就先去吃了等过几天我再请你一顿对了你来这是不是……”
神野华没好气地用胳膊肘狠狠痛击了自己导师的软肋，胡查顿时岔了气，捂着腰就不说话了。
而他身边原本就面有菜色的芙兰则在胡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变成了一副极其难受的样子，捂着嘴就往厕所跑去。
爱丽丝倒是没什么异样，她只是快步走到铿惑旁边，好像很开心似的把怀里的丽塔二号放到桌面上的丽塔二号的身边，然后用身体挡住铿惑的视线，不知操作了些什么，再让开身子的时候两个丽塔二号已经并排站在一起，一板一眼的样子跟雕塑似的，连头发丝都看不出丝毫的差别。
爱丽丝很是自豪地挺了挺胸，伸出手做出展示状，示意铿惑看一下那两个丽塔二号。
铿惑懵逼而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目光在那两个丽塔二号身上徘徊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爱丽丝是要干嘛。
“你这是要打算制造量产型丽塔统治世界？”铿惑满脸惊悚地看着爱丽丝。
就在这时，还捂着腰倒吸凉气的胡查给了铿惑提示：“嘶……她是要让你分辨一下哪个是丽塔二号，哪个是丽塔四十七号……”
铿惑面带狐疑之色地打量了那两个在静默状态下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别的自律人形，伸出手把她们转了个向，拨开她们后脑勺的头发，仔细观察了一番。
“也没有条形码啊……”铿惑边嘀咕着边把两个自律人形又转了过来。
爱丽丝的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正在努力做出一个骄傲的样子来，活像炫耀自己家娃的娃妈。
“咳咳……”铿惑的眼神微妙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发问，“我问你们，我是不是在座最帅的人？”
丽塔二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丽塔四十七号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丽塔二号。”铿惑一把就把丽塔二号举了起来，他怕自己再眨个眼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刚才两个丽塔自律人形进行点头大比拼的时候，丽塔二号是双手重叠在腰间，以一个郑重的类似于鞠躬的姿态点的头；而丽塔四十七号则是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乖巧地点的头，两者之间的区别显而易见。
“啪啪啪——”爱丽丝在旁边开心地鼓起了掌，让铿惑觉得自己是个通过了智力测验的弱智……
“不是……胡查你先解释一下这都怎么回事儿……”铿惑心里憋了一大堆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这啥情况啊？”
“你问啥啊？”胡查挠了挠耳朵。
“先从最开始的问起——”铿惑的目光带上了一丝不善，“你丫是人？吃火锅不带我？”
“优惠券今天就过期了啊，而且你不是忙嘛，我就想等你不忙了或者学园办庆功宴的时候恭喜你一下……”胡查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行吧……”铿惑感觉自己的胃都快要把它自个儿消化掉了，“刚才芙兰那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看了我一眼捂着嘴就跑了？”
胡查没有回答，反倒是神野华的表情突然间就垮了下来。她面如死灰，目光涣散地把脸别了过去，甚至还有些嫌弃地朝远离胡查的方向挪了挪，丝毫不给自己的导师面子：“铿老师，你如果连续吃了好几个月的火锅，再听到火锅这两个字一定也会吐出来的……”
铿惑沉吟了片刻，捉住了问题的重点：“那你怎么没吐？”
“……”神野华的脸色又垮了一分，“因为我已经吐过了……”
铿惑沉思片刻，把目光投向了爱丽丝：“我怎么觉得她在说胡话呢？”
“她当然是在说胡话！芙兰为什么吐我是不知道，但是每次一说吃火锅她们来得比谁都快……”胡查在一边翻着白眼儿接过了话茬，“我觉得她只是吃多了而已……”
爱丽丝可能是觉得话题莫名其妙就从自己的杰作转移到了吃火锅上很不甘心，可怜巴巴地把丽塔四十七号往铿惑面前推了推，一副等待表扬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是完成了？前四十四个呢？”铿惑低下头看了看丽塔四十七号，刚才他在自律人形的休息室——其实就是展示柜里没有看到其它的丽塔型号自律人形，如果不是现在它们都在外面工作的话，那么……
“前四十四个都在这里。”倒是胡查开始介绍起了丽塔四十七号，他走到丽塔四十七号身边，按了按它的脑袋，“其实每一次改进都是在原版的基础上做出修改或者添加了新的附件，所以丽塔四十七号其实可以看作是丽塔三号的第四十五次修改版……”
“卧槽你说话竟然带标点符号了！”铿惑惊得语无伦次，“你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是吃多了？”
一说这个，胡查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侧肋骨：“我刚才被神野华捣了一拳，还没缓过劲儿，憋太长时间气疼的慌……而且刚才吃的确实有点儿多，不能大口喘气……”
“……我觉得你和大主教的司机一定有非常多的共同语言。”
“难道他和我一样风神俊朗英俊潇洒足智多谋学富五车？”
“……你就当作是这样吧……”
爱丽丝对自己被晾在一边好像有些不满，对比于她刚来到圣芙蕾雅学园的时候，现在她的表现欲可以说是强了不少，不知是在胡查这个人形自走废话机的影响下变成这样的还是在圣芙蕾雅学园这片土地上浓厚的文化氛围（坑）中得到了升华……
爱丽丝盯着丽塔二号一言不发，但丽塔二号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自动向丽塔四十七号发出了展示功能的指令。
丽塔四十七号的身边突然展开了虚数空间的连接通道，一套看起来与女武神装甲外观很像的外置型外骨骼就这么出现在了丽塔四十七号的身上，但是很明显它的外观设计还没有完成，因为它只是一副简单的外骨骼，并没有加上爱丽丝独特审美下的装饰。
胡查轻轻咳嗽了一下，他察觉到了爱丽丝正在酝酿的小情绪，准备说说正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共同研发的这款战术辅助人形吧……”
“你们共同研发？”铿惑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没想到胡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背地里搞这种东西？”
“我怎么了？”胡查被铿惑怼得莫名其妙，“确实是我们共同研发的啊，因为这个战术人形的功能更加偏向于战地支援，所以很多材料不能与研究用的自律人形相通，她的内外骨骼还有许多探测器的材料问题都是我解决的，我说一声共同研发也不过分吧？”
“没啥……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继续，你继续……”铿惑的目光游移了起来，他心里有一句槽不吐不快，可是他怕自己现在吐出这句槽的话这个产品介绍恐怕就要因为各种突发事件终止了……
“首先，按照你的要求，这个自律人形搭载了大量的探测元件，并且系统可以与匹配的女武神装甲直连，将探测到的数据进行筛选后呈递，并且更换探测模式的速度更快。”
“由于女武神装甲自身的战斗元件太多，很多探测器无法搭载，所以这个自律人形就自备了一个虚数空间，相当于一个移动仓库，不过虚数内存全部用来装各种探测元件和战斗辅助模块了，所以不能把它当作移动弹药库是有些可惜。”
“这种战术辅助人形的设计思路很明确——信息支援，技术支援以及特定情况下的战斗支援就是她的主要工作。因为具有独立的移动能力，所以不会增加女武神的负重，并且仿人类设计使得她可以在多种复杂环境中行进……”
“仿人类设计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头还是这么大？”铿惑指了指丽塔四十七号的大头吐槽道，“就这头你不觉得它自己走路就能翻倒？”
“没关系，她体内搭载了目前最先进的平衡仪，走路保持平衡都是小事。”
“不是……她头这么大，在森林里走的时候被树枝卡住了怎么办？”
“没关系，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是比真人的头还是小了很多的，她过不去的地方女武神肯定也过不去……”
“不是……你们就不能给它设计一个正常比例的头吗？”铿惑强忍着自己的咆哮欲。
“不行，那样就不可爱了。”胡查飞快地摇着头，还补充了一句，“这是爱丽丝说的。”
“……行吧你先继续说……”铿惑觉得自己心脏有点儿疼。
胡查就像电视购物的导购一样侃侃而谈：“搭载了接收天线，可以充当强干扰下的通讯设备；别看它个子小，它的外骨骼系统仿造了天命制式女武神装甲【战车】，可以自动卡死形成炮架，在作战模式下可以为女武神提供火力支援；多种探测设备，分析设备，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分析室，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携带的物资进行现场武器改装或者简单的药物和解毒剂配置……”
“功能这么多，她内存够用？”铿惑有些怀疑胡查是不是在吹牛。
“当然不够用，所以各个探测元件的应用程序都装在各自的设备里，它本身的系统里只装了战斗辅助系统和各种插件的驱动……”
铿惑一脸欣慰地拍了拍胡查的肩膀：“兄弟，听哥一句话——你这么说话真的是让我舒服多了……”
“……挚友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说话风格这么独特辨识度这么高可是我的萌点……”
“神野华！”铿惑突然拔高了嗓音，盖过了胡查的碎碎念，“拜托了，以后胡查再跟我说话之前请你务必捣他一拳……”
“好嘞！”神野华撸起了袖子，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显然是早就想做这种事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只是突然很想你
八重樱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觉得短时间内再见到芽衣会非常尴尬，所以打算先在商业街上转几圈再回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给人的感觉很舒服，风拂过耳朵的感觉痒痒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挠一挠。
商业街上的人很多，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只占据了很少的比例，绝大多数都是从外面来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居住在圣芙蕾雅学园所在的岛屿所对着的海岸线附近，平常也会坐船到圣芙蕾雅学园的商业街来逛一逛。
虽然来往于岛屿与陆地之间需要靠船舶，但来这里的人更多的是将这当作短足，因为圣芙蕾雅学园小岛的景色优美，商业街的设施也很齐全，还有一个大型的游乐场。就冲着这些，乘坐船舶来到这座小岛也算是不虚此行，因为他们可以坐在游艇的甲板上，让新鲜的海风拂过自己的面颊，近距离地感受一下海洋的气息。
八重樱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这里节奏很慢，甚至比起五百年前的八重村还犹有过之而不及。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她可以坐在后山的观景台上看一整天的风景，也可以窝在卧室里玩一整天的游戏，无拘无束，也没有强加于己身的义务的束缚感。
可是空闲的时间多了，人的思绪也会变多，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五百年前那个本该平淡的日子。她已经记不清那是清晨还是午后，可却记得溪水冰凉，甘甜可口，她上山采摘仪式用的香料，顺手还捡到了一个怀抱着黑匣子的白发异乡人。
说实话，她当时真的吓了一大跳，因为卡莲嘴唇发紫，浑身冰凉，肤色苍白没有血色，吓得她把手上好不容易采摘到的香料都扔了，赶紧把卡莲带回了神社。
八重樱的命运，也是从那个时候悄然脱离了原本咬合紧密的齿轮组，滚向了未知的远方。八重樱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可至少她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毕竟她还是挣脱了那具枷锁，尽管是以鲜血淋漓的姿态。
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些想家，也会有些思念卡莲。
一想到卡莲，八重樱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对啊，想念卡莲的时候怎么会不开心地笑呢？思念就像软乎乎的棉花糖，轻轻摘下一小片放进嘴里就是甜丝丝的，而且卡莲也是这样一个让人情不自禁笑出来的人啊。
也许卡莲真的带有那种魔力，她看着人的目光真挚而诚恳，所说的话仿佛都是从心底里掏出来的，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信赖她，那是所有人都未曾给过八重樱的感觉。
从小到大，八重樱都被父亲严厉地对待着，她的母亲是八重村的前任巫女，却因一些她不知道的故事而生下了她和凛。
巫女必须是纯洁的处子，而生下了自己和妹妹的母亲，自然要退休。可八重村不能没有巫女，这中间空档的许多年里，村子究竟又是怎样维持下去的呢？
八重樱不知道，因为她所知道的世界只有小小的那一点儿。她每日的生活都围绕在照顾妹妹，学习巫女的课程，偶尔做做饭上，怎么会知道大人世界的残酷呢？
而这些大人的事情，都是由她的父亲，神社的神主去做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面对过什么，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样让八重神社在没有巫女的那几年里熬过来的，可她知道，父亲一直都期盼着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合格的，像她母亲一样的巫女。
可是……父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愿望呢？
她相信，自己的父母在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曾浪漫过，否则身为巫女的母亲怎么会在没有继任者的情况下与父亲结合呢？在那种严苛的社会环境下，那是怎样的一种打破禁忌的勇敢？
按照故事里所说，那年的少年和少女一定会牵着手离开这片禁锢着他们的土地，去寻找自由的未来，可是他们没有。
八重村需要巫女，也需要神社，也需要主持祭祀的神主。八重樱不敢断言父亲忍受着非议留在八重村是为了守护这个时不时会被妖兽侵袭的小村庄，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解释。
也许父亲是舍不得这个和母亲相识相知的小神社才不愿离开呢？
八重樱摇了摇头，她无法知晓父亲的想法，年幼时的她总是对父亲十分敬畏，不仅仅是因为他总是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更是因为她不想让父亲再不开心下去了。
她从出生起便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当自己询问父亲的时候，父亲也只是板着脸让她不要过问。每当那个时候，父亲的表情虽然是坚硬的，可她还是能从父亲的眼神里感到化不开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悲伤。当时的她还未曾理解这种感情是什么，可当她长大了之后，那种目光下隐忍着的情感却愈发清晰了起来。
在她第一次穿上巫女的襦袢和绯袴的时候，在她跳着神乐舞的时候，在她执行着仪式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父亲目光下的悲伤和歉疚。
可是……她其实是知道的。
对啊，她听说过，从村民的闲言碎语里听说过。
她的母亲是因为她和凛的出生而死的，死于难产时的大出血。
八重樱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穿上巫女的襦袢和绯袴时父亲的神情，长年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让八重樱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
很奇怪吧？明明是自己那么憎恨着的父亲，却因为他的欣慰而鼓舞了起来。
随后父亲的目光便平静了下去，流露出的则是八重樱熟悉的那种隐忍不发的悲伤。当时的八重樱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还有些害怕，可父亲只是挥挥手让自己退下。
而那晚的自己在房间中辗转难眠，对父亲的不满与恨，都在那夜压抑的哭泣中爆发了出来。
对啊，年少时的自己眼中的一切明明都只有那么小小的一段，却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全世界。等自己真的长大的时候，才能明白原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孩儿真好，无忧无虑的”这句话在她小的时候经常听村民们说，可她当时很不服气，因为她要做的事情也很多，要清扫庭院，修习巫女的功课，照顾自己病弱的妹妹，每天都很累。
可是现在的她明白了一件事。
小孩子真的是无忧无虑的。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莫名亢奋的绯玉丸绕在八重樱的身边飞来飞去，把她的头都快转晕了，“我昨天看见芽衣姐姐买排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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