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想问的是，你想开诊所当医生的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维持生计……”八重樱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维持生计……那我仅仅就是只为了活着吗？】
那边的铿惑还以为八重樱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还在耐心地解释：“我不是说维持生计这种问题，维持生计的办法有很多，不仅仅只有开诊所这一个吧？可你为什么选择了开诊所而不是其它的？我的意思是说，你想成为医生的理想是什么？说得具体一点，是想悬壶济世？想成为能够帮助其他人的人？还是给受病痛折磨的病人们一个健康？我是想问诸如此类的东西——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八重樱张了张口，却没有任何话语能够表达出她此刻心里的感受，“我……”
听到八重樱的支支吾吾，铿惑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终于明白八重樱到底想表达什么了。
八重樱正因自己无所事事的状态所迷茫。
八重樱吃穿用度甚至住宿都是使用学园的财产，但是学园却没有让她做任何事情，如果是以前她尚未恢复本体的时候还好说，现在的她可是有着完整行动能力的独立个体，相当于成年后离开家门的青年，八重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继续毫无自觉地继续占用圣芙蕾雅学园的资源，哪怕学园愿意供养她，她自己的道德感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可是她又能给学园做什么呢？八重樱在跟着铿惑的那段时间里知道了很多学园的运作，深知这所学园其实有着远超它表象上的复杂性，她认为自己根本无法对这样的学园做出什么贡献。
所以八重樱想要离开，不再在学园里白吃白喝，否则她会被自己的愧疚心谴责到抬不起头来。
“没有也没关系，毕竟理想什么的并不是立刻就能说出来的东西，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我是很支持的。”铿惑接下来的话却出乎八重樱的预料，“你这次来找我是想咨询一下开诊所的注意事项吗？”
“啊？啊……是……”八重樱稀里糊涂地应答着。
“嗯，首先你要租一个店面，圣芙蕾雅商业街的话……现在其实已经没有空余的店面了，你只能到比较远的地方去开诊所……”
“条件艰苦些也没问题的，”一听到要离得比较远，八重樱竟然有些犹豫了，独自一人在陌生的社会中闯荡，这让她有些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远一些的地方我也不熟悉，我现在熟悉的只有这一代而已……”
“……这不是条件艰苦不艰苦的问题……等等？你不会是想自己搭个草屋什么的吧？”铿惑话说到一半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不会搭在街上的！”
“那你还是打算自己搭个草屋住是吗！”铿惑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可是不行啊……现在建造房屋是要向政府申报的，并且这里的地皮属于圣芙蕾雅学园，你无权占用，如果你私自搭建了住所和诊所，城建局会来把它们拆掉的……”
【八重诊所的第一重危机竟然是没有地方开店，或者直白点说，八重樱哪来的钱租店面？】铿惑感觉八重樱的想法很可能有些脱离现实。
“……搭在偏一点的地方也不行吗？”
“不行，这不是偏不偏的问题……”铿惑有些哭笑不得，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他的培养之下，八重樱虽然具备了现代的生活常识，但是现代的社会常识却一点都没有，“这是现在的规章制度，因为没有专业技能的人搭建的屋子不安全，极东之国经常发生地震，政府是为了居民的安全着想，禁止那些搭房子搭得不好的人私自盖房子，必须又得到政府许可的专业施工队来建造才行……”
铿惑口干舌燥地用最浅显易懂的修辞来解释违章建筑的问题，把通讯器另一头的八重樱说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现在开诊所是要有营业执照和行医资格证的……你没有行医资格证，随便开诊所是会被警察抓去坐牢的……”
“啊……那……这……”八重樱显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时之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处境，她的脸在月色的照耀下正慢慢变得通红一片，意识到自己出糗了了的八重樱突然间非常能理解琪亚娜总是去打铿惑的原因——现在她也很想把铿惑灭口好让今晚这件事永远消失在历史之中。
“八重樱，我没有说你做的不对，也没有想笑话你什么的，我只是想在你做出决定的基础上给你一些建议，免得你到时候遭遇麻烦。”铿惑适时地安慰了一下八重樱，“有问题我们就去解决嘛，解决了问题不就没有问题了？”
铿惑把通讯器拿离自己的嘴边，嘴唇紧抿，拼了老命地憋住笑，差点没把自己肺泡憋炸，等笑憋回去了，才继续说道：“八重樱，我想问你一下，你是真的想要开诊所吗？”
“……”八重樱没有给出回答，此时她的心里也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成为医生，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手段去谋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索取别人的帮助。
“你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是吗？”铿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
“嗯……”八重樱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是对自己吃穿用都用的学园的东西，自己却没有给学园做什么，心里感到过意不去吗？”
“……嗯……”八重樱的声音更小了。
“八重樱，你刚才说，你想简简单单地活着……你错了，活着，可是很困难的事情啊。”铿惑慢悠悠地说道。
“……我会努力的。”
“……”铿惑感觉自己好像词穷了，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完美的转折来把话题拐到他想说的那件事上，他索性横下心，一记直球抛了过去，“我这倒是有个办法，你既能找到你现在所未能找到的活下去的动力，又能让你的良心不再受谴责。”
“你是说成为女武神吗？可是……成为女武神不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学习吗？而且好像也很难……”八重樱显然听出了铿惑的画外之音，但是还是有些犹豫。
“……你是不是问了琪亚娜？对于她来说什么课程都很难，她的话当不得标准的……”铿惑偷偷抹了把汗，“你记得我还是实习舰长的那段日子吗？你跟我乘坐休伯利安号去长空市督战……”
八重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铿惑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来，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铿惑想说什么的她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
“你记得吗？你当时看着那些刚成为正式女武神们学员们在下面与崩坏兽战斗，很是不解，你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义】去拼死战斗，她们明明连自己所付出的东西该换来的赞誉都听不到，她们却如此忘我地投入与崩坏的厮杀中去……你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我……记得……”八重樱的眼神有些恍惚，记忆中的片段正慢慢苏醒，“你说……她们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别人的未来而战……可是如果她们自己都死了，又算得上什么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战呢？像你说的，【为了世界上一切的美好而战】，这种虚无缥缈的奔头，真的有这么美好吗？”
“不明白对吧？当时很想弄清楚对吧？”
“嗯……”
“那现在呢？还好奇吗？还想弄清楚吗？”
“……想。”
“那么……愿意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成为女武神吗？八重樱？”
第二百五十章 月下长谈
“签订契约？听起来好奇怪……”
“就是签合同啦，五险一金，带薪假期，包吃包住，还有专业的入门培训，没有实习期，干不干？”
“……不行！”
“为什么？这么优越的条件你都不答应？你想干啥？”
“并不是……只是觉得你突然开始说好话，后面一定还有陷阱等着我。”
“怎么可能！你看我这双诚恳而真挚的眼睛，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以前你骗我说我房间书桌的抽屉是时光机，只要躺在里面默数三千个数就能回到过去的时候也是这个语气！”
“……还不是因为我工作的时候你老是给我捣乱！”
“那这还是证明你总是喜欢恶作剧！”
不知不觉间，微笑渐渐攀上了八重樱的嘴角，她有些得意地晃着头，粉红色的狐狸耳朵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晃着：“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
“我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你已经拥有了专业八级坑人师的执照，你出师了，快出去坑人吧。”
“我才不要！我要成为救死扶伤的……呃……女武神。”
八重樱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头的铿惑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可落我手里了，等我明早把文件什么的给你送过去你签个字就行……”
“……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八重樱愣了一下，她立马就明白了原来铿惑早就给她做好了准备，“你都不问一下我的意见？”
“我这不刚问完你的意见吗？”通讯器那头传来了铿惑哗哗哗地翻着纸质物品的声音，“况且也不算是提前准备吧，表格都是现成的，你的资料其实前些天体检的时候就录入数据库了，我只是把它们提出来复制粘贴一下而已……”
“那你还是在骗我？”
“怎么能说是骗呢？”铿惑的语气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样，“我只是相信你而已。”
“啊？”
“我相信你会选择这条路，因为你以前也说过不是吗？你想成为可以拯救别人的人。无所不知的本舰长想来想去，女武神大概就是最契合你想法的职业了。”
“……好吧……”八重樱瘪了瘪嘴，一种莫名的输了的感觉弥漫开来，“你……”
八重樱的声音迟疑着，好像也在犹豫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铿惑……你无所不知是吧？”
“……没有。”铿惑臭不要脸地立刻矢口否认，“【世界上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这个我就不知道。”
“……那我问你个事哦？”
“……说吧，我酌情回答一下。”
“琪亚娜最近回到宿舍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干什么好像都没什么劲头，连饭都一顿只吃六碗……”
“什么？六碗？”铿惑的声音饱含着浓浓的震惊，“她一顿能吃六碗？”
“……这个不是重点！”八重樱显然没有预料到铿惑关注的点竟然放在了琪亚娜的饭量上。
“啊不是……我以前跟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都只吃一碗来着……”
八重樱顿了顿，意识到了自己好像不经意间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我……我挺担心琪亚娜的，总觉得她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所以我想……你知不知道些什么？因为……好像每次都是在见过你之后她才会这样子……”
其实八重樱撒了谎，琪亚娜这几天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唯一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所有涉及到铿惑的地方她都遮遮掩掩的，不愿意去见铿惑，不得不见铿惑的时候目光也总是在别的地方游移，每次因为任务跟铿惑碰面的时候好像都想快点办完事然后从现场逃走一样。
果不其然，通讯器那边传来的是铿惑长久的沉默。
“呃……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铿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虚，“可能是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吧……”
八重樱的身体稍稍俯下，把自己的胳膊支在了栏杆上，把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哦……是……吗……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说……你们多关心关心她，也许是她这个月工资又花光了，你们再不解决一下她的经济问题也许她就又要卖我换零花钱了……”
八重樱的眉头皱了起来，铿惑的推三阻四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其实从铿惑刚才那一段沉默里她已经本能地察觉到铿惑对此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再结合自己之前的推理和芽衣的供词（？），很可能是铿惑和琪亚娜之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是我们去关心？你不是她男朋友吗？你怎么能不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安慰安慰她？”八重樱孜孜不倦地接着试探。
“噗……”通讯器那头传来了什么东西喷溅出去的声音，还夹杂着铿惑的惊呼，“卧槽我刚写好的别把笔记晕了……我的键盘卧槽……”
八重樱在通讯器这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我跟你讲，话可以乱吃饭不可以乱说啊，”那边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过后，铿惑才回到通讯器前，“不是……你怎么想的？我和琪亚娜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别到处乱讲啊，她要是知道了绝对能把我活生生打死。”
“唉？！”八重樱已经，但惊叫声刚出口就被她紧紧地捂了回去，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头顶上的耳朵唰的一声竖了起来，警惕地四处转着。
过了一会，确认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后，八重樱才放下心来，她捂住通讯器的声音接收处，小声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你和琪亚娜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你又骗我！”
在八重樱心里，如果有一件事是跟太阳每天从东边升起来一样让她确信无疑的，那就一定是铿惑跟琪亚娜的关系了，毕竟这两个人之间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认为他们是那样的关系。
早在八重樱还是两尺高的时候就注意过铿惑跟琪亚娜之间的互动频率远超其他人，两个人一起打游戏，半夜偷偷打电话，铿惑明明就不弱，可每次琪亚娜要打他的时候他都不反抗，再加上八重樱还听布洛尼亚说在她还没来的时候铿惑还曾经半夜偷偷爬到琪亚娜的阳台上私会……这也就导致八重樱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从很大程度上妨碍了铿惑跟他女朋友的日常交流并且怀愧在心。
可是……铿惑刚才说的话的意思是……他们两人不是那种关系，却做出了只有男女朋友才会做出的举动？
琪亚娜还可以理解，毕竟琪亚娜是个笨蛋，而且还宣称自己喜欢的人是芽衣，可是铿惑……他会是这种笨到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吗？
八重樱捂着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的记忆仿佛出现了一丝不信任：“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和琪亚娜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铿惑的语气里带上了很明显的无奈。
【怎么会这样？难道铿惑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欺骗女孩子感情的人？】八重樱着实被自己震惊了一把，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的，铿惑虽然口花花，但是……】
但是……
八重樱的眼神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口花花，可靠，有趣，总是在需要的地方出现，跟女孩子保持暧昧不清的关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感情骗子吗？
【没错！芽衣给我讲过，说有这么一类男人专门以欺骗女孩子的感情为乐……】
八重樱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不不不，还有一种好像叫做中央空调的也很像……】
女孩子在感情方面的学习能力总是异常优秀，八重樱也不例外。
八重樱皱着眉头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难道琪亚娜是因为无法理清自己跟铿惑的关系所以才总是躲着铿惑？还是说铿惑跟她说了什么？】
“八重樱？”铿惑在通讯器那头喂喂喂了起来，“莫西莫西？”
上一篇：拥有变身能力的我，是个审判者
下一篇：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