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如果是别人，胡查还可以理解，毕竟是新同事，来旁边的办公室串个门和大家认识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面前这个人可不一样，你见过串门的时候目光像刀子一样的邻居吗？这哪里是邻居，这是黑白无常来索命的吧！
“啊您好啊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您最近身体如何啊呀瞧我这记性一回来就想着工作完全忘了去拜访一下您对您的新办公室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对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胡查双腿打着哆嗦，嘴像是抖糠一样往外抖着话。
爱丽丝一言不发地走进胡查的办公室，随着她进来的还有那个从不离身的自律人形，她关上门之后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胡查面前，任凭胡查如何口灿莲花都没有丝毫反应，脸上挂着的冰冷的表情仿佛把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拉低了好几摄氏度，让胡查情不自禁地想把空调的温度调一下。
“您坐您坐……”胡查点头哈腰地倒了杯水，他现在严重怀疑爱丽丝是为了之前在洗手间出糗的事来报复他的，不然为什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出乎胡查预料的，爱丽丝竟然真的乖乖坐下了，这让胡查在心里对她产生了一些改观，也许她真的只是来串门改善一下同事关系，并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呢？
然后爱丽丝啪的一声，把一把经过了明显改装的左轮手枪拍在了胡查面前的茶几上，手腕轻轻一甩，那把左轮手枪打着旋停在了胡查身前，配合着爱丽丝那足以把钢板烧穿的视线，向着胡查的心理防线一齐压来。
【这是要跟我玩俄罗斯轮盘？！】胡查两腿一软，大惊失色，【这果然是来算账的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铿惑的疑问
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爱丽丝死死地盯着胡查，心里在不停地祈祷着：【收下吧收下吧收下吧收下吧……】
而胡查则一脸惊恐地盯着爱丽丝，脑海里一条横幅在滚屏播出：【干啥啊干啥啊干啥啊让我先开枪？】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天，谁也没有先动，偌大的办公室里针落可闻，连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
【难道是不喜欢吗？可是丽塔明明说过男人最喜欢打手枪了，难道是不喜欢这个外型？是不够可爱的缘故吗？不对啊，丽塔还说男人喜欢的枪都是那种一看起来就特别帅气有金属感的，我还特地挑了没有作过装饰的一把……不对不对不对，难道是在考验我？一定是这样，像胡查师父这样高深的角色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收徒，一定是在考验我！那这次不行的话我下次还来，反复几次他一定会感受到我的诚意的！】
想到这里，爱丽丝的眼中甚至燃烧起了熊熊的斗志，把胡查吓得腿一哆嗦，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怎么办我现在报警来得及吗挚友啊你怎么还不来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再见了我美好的人生再见了榴莲班戟再见了我可爱的学生再见了我未竞的事业……】胡查的脑海中一片翻腾，甚至提前跑起了走马灯，在这片幻觉中，他甚至看到了当年在南极训练企鹅抵抗海豹的入侵时的点点滴滴。
“对了胡查我问你个事……”就在这时，铿惑竟然神兵天降，在胡查的眼中那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个坑字的男人此刻的出场背景仿佛自带圣光一样，胡查将将抑制住自己扑过去抱住铿惑大腿的冲动，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
而爱丽丝则不知为何，突然间冲着胡查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胡查的办公室。
“爸爸！”胡查一个飞禽大咬，被铿惑闪身躲过，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挚友啊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胡查鼻涕眼泪一大把地抱住了铿惑的大腿，“对不起挚友我以后再也不在背后说你坏话了求求你给我换个地方工作吧我受不了了……”
“等等！咋回事啊？”铿惑显然还没弄个清楚现场的状况，他一进来就看见胡查跟爱丽丝激情四射地对视，空气中几乎都要冒出电火花了，但是转眼间爱丽丝扭头就跑，胡查扑上来抱住自己的大腿哭着喊着叫爸爸，如果不是铿惑见多识广，恐怕他此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铿惑用被胡查抱住的那条腿支撑着身体，手扶着桌子，另一条腿玩命地把胡查往下蹬：“我跟你说你松手！你这是袭击学园高层领导！你再不撒手我就叫紧急反应部队了！你要上军事法庭的！”
“爸爸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求您放过我吧刚才那个炸弹狂魔要跟我决斗如果不是你来了也许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胡查死不松手，脸像是用胶水粘上了一样紧紧地贴在铿惑的小腿上。
“你……松手！老子裤子都要被拽掉了！”铿惑哪里听得进去胡查的话，他脸红脖子粗地蹬着胡查，“有什么话你先说清楚啊！不知道的看见这一幕老子名誉就毁了！你松手！松手！”
……
“就这把枪？”铿惑满脸狐疑地把茶几上的那把左轮枪拿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
胡查当场就是一哆嗦：“挚友你轻点也许这不是枪是炸弹你掂掂没准就炸了……”
“什么啊，这就是一把枪啊，”铿惑十分娴熟地把那把左轮枪上的附件拆了下来摆在一边，“柯尔特·改，大口径左轮枪，改装自柯尔特·巨蟒，可以使用大口径实弹以及能量弹匣，女武神反应部队的标准配置之一……改装前可以一枪打死大象，改装后的话……你说这是爱丽丝给你的？她亲手改装的？这可是份大礼啊，要知道她可是真正的枪械设计专家……”
“什么大礼啊！这是她找我决斗用的武器啊！”胡查双手拍在茶几上，险些把装饰花瓶都震倒，“挚友你是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她走进来一言不发地逼视着我那个气势就跟猛虎下山似的然后啪的一声把这把枪拍在茶几上朝我一甩这不是决斗是什么？！俄罗斯转盘你听过没有啊！”
“嘛……可是……这里面没有子弹啊……”铿惑慢条斯理地将那把全长跟自己小臂差不多的手枪的弹舱拆了下来，“你该不会以为这把枪是空气炮吧？”
胡查嗖的一声窜到沙发后面躲着了：“挚友你轻点没准那是炸弹呢！”
“你这个家伙给我差不多点啊！”铿惑脑门上蹦出一条青筋，还一鼓一鼓的，“你这是在把一个正常人妖魔化啊！不要因为外在传言就把一个大好青年说得跟炸弹狂魔一样啊！”
“你敢拍拍胸脯说她是个正常人？！”胡查猛地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目眦欲裂，“你敢不敢摸着良心再说一遍？”
“爱丽丝是个正常人。”铿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面无惧色地说道。
胡查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会青一会紫，他早就料到了铿惑这个人的下限可能因为良心的质量不合格的关系很低，但他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这个坑货根本就没有良心！
“胡同志，这一点上我就要批评你了，我知道爱丽丝同志在外面的传言不太好，但是进了咱们学园就是一家人，你要信任她，你怎么知道外面那些传言就是真的呢？你仔细想想，爱丽丝自从来到我们学园以后，有做过什么特别恶劣的事吗？你拍拍胸脯，敢说她在外面学园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吗？”铿惑满脸严肃，像是政委在教训思想品德不端正的士兵一样，“好好想想她过去的所作所为……”
“一想到她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就才意识到她刚来学园一个下午哪来得及炸啊！”胡查根本不上当，抛出了最有力的证据来反驳铿惑，“你看到没！她来找我的时候还带着个自律人形！显然就是打算在决斗输了的时候让它自爆好拉我同归于尽！”
“她哪来的对你这么大的仇怨啊！”铿惑拍着桌子怒斥道。
“她……”胡查憋了半天，“我看见她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开反了方向，推了半天没推开门，她一定是就这点上记恨上了！”
“你脑子有坑吧！正常人哪里会就这点记恨人啊！”
“可她不是正常人啊！还有你还好意思说我脑子有坑？！你哪来的立场说别人脑子有坑？！”胡查躲在沙发后面跟躲在战壕里似的，就差头顶上戴个钢盔了。
“停停停，我们把话题纠正回来，”自知理亏的铿惑咳了一声，强行把话题拐了回去，“我觉得爱丽丝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啊，虽然说她确实是看人的时候压迫感强了点，气场威胁性高了点……”
“你管那叫一点？！”
“……别打岔！领会精神！领会精神就可以了——但是你看，她不是还有很多优点吗？比如说胸大啊，萝莉脸啊，知识渊博啊，文静少言啊……”
“就算她是芙蕾雅也掩盖不了她是个炸家狂魔的事实啊！”
“你怎么能总是这样想别人呢？！你往好地方想想啊！你看看，人家刚来学园，打算打造一个友好的工作氛围，特地来给你送个礼物表示友善，怎么就被你说成图谋不轨了呢？你这个同志思想出了问题……”
“哪有串门礼物送手枪的啊！你脑子正常点行不行啊！”
“……读者还有给作者寄刀片表示支持他快点更新的呢！总之你能不能爷们点！这事先搁一边，我来这里是有个事想咨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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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回到了办公室的铿惑愁眉不展，刚才他从胡查那里确实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但那个信息却让他更加困惑了，“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
铿惑之前向胡查咨询了一些关于【无尽深渊】的研究方向的问题，虽然胡查自己也并不懂这方面，但他现场在天命内部论坛的科学总板块上发帖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出奇的一致。
“没有人把【蚩尤】的内部类深渊环境和【无尽深渊】联系起来的吗？”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了铿惑好久。
琪亚娜她们在【蚩尤】的体内遭遇了黯影女武神，而在此之前，黯影女武神只有在【无尽深渊】中才出现过，那么这是不是说明【蚩尤】的体内环境和【无尽深渊】有类似之处呢？
本部已经把【蚩尤】的遗骨运走研究，在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这么明显的现象难道没有人研究一下吗？虽然不至于立刻就出结果，但连个研究计划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手头都有别的项目，所以没有人关注这一点？”铿惑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好像在思考下面该写什么，“从当时姬子的情况上来看，【蚩尤】体内的崩坏能浓度远不如【无尽深渊】，但是却能遏制女武神伤口的愈合……不对，一开始的时候战场记录仪是显示了姬子的伤势已经在好转了，但后来却突然停止，可当时的数据记录没有办法记录下来更加微观层面的变化，因此也无法进行更深的推理……而且【蚩尤】体内是遏制伤势恢复，【无尽深渊】里并不遏制伤势恢复，但会不断造成侵蚀……”
“如果换个方向来想的话……既然【蚩尤】的体内环境和【无尽深渊】表现出了一些相似之处——都能孕育出黯影女武神——那么我不仅可以用【无尽深渊】的内部环境来推导【蚩尤】的内部环境，应该也可以用【蚩尤】的内部……”
“不对！等等？！”
“类似？哪里类似？仅仅是表现出的现象的类似吗？那么现象的类似就可以逆推出原因是类似的吗？这显然是不严谨的，但是所谓科学就是在不断的提出假设-验证假设-提出新假设之间的循环，所以假设……仅仅是假设的话……”
“【蚩尤】体内和【无尽深渊】中都出现了黯影女武神，而【无尽深渊】中的黯影女武神出现的原因我们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只能以【无尽深渊的自我反应机制】来定义——可是如果把这个现象放到作为生物的【蚩尤】身上呢？”
“同为生物，我们在身体遭受外来病菌的入侵时，白细胞和巨噬细胞会抵挡外来的病菌，这和那些黯影女武神何其相似？如果说……假如说这些黯影女武神扮演了白细胞的角色的话……那么……”
铿惑暮然想起了战场记录仪中表现出的那些画面，【蚩尤】体内那一座座悬浮在空中的浮空岛之间有看不见的能量潮流管路相连，将崩坏能在各个平台间输送，最终汇集到【心脏】，也就是【姬轩辕】的灵魂所在之处，再通过别的路线传输回各个平台上，形成一个无穷尽的循环……
这不就和血管运输血液差不多吗？
如果能量是【蚩尤】的血液，那么各个浮空平台就是它的内脏？可是这些浮空平台有什么内脏的功能吗？还是说……只是我们无法理解，或者不知道而已？
铿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头疼了起来，那丝丝如同针扎的痛楚不知何时慢慢浮现了出来，好像用脑过度的后遗症一样。
“还有我注意过的一点，【蚩尤】体内的召唤死士……她们召唤出死士的方法和【无尽深渊】中也十分相似，都是身边悬浮的黑棺材落地后裂开出现死士，而不像是在外界，黑棺材落入地面形成能量漩涡涌出死士……这之间又是什么联系呢？”
铿惑只觉得头部传来的疼痛愈发严重，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思考了：“如果说这两个地方和地球上的正常地方有什么区别的话，最明显的应该就是崩坏能的浓度了吧？那么崩坏能的浓度会影响召唤死士的召唤方式？”
铿惑皱着眉头，慢慢回想起了自己在长空市见过的那个召唤死士进行召唤时的样子，当时飞到他身边的黑棺材落地后形成了漩涡，死士……
像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一样从那黑洞般的漩涡中爬了出来，那个爬的动作实在太过明显，让铿惑不得不在意。
“很奇怪……就是很奇怪啊……”铿惑喃喃道。
“【无尽深渊】……会是活的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碑上之名
又是一天清新的早晨，德莉莎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后山的小教堂走去，每日的早祈祷是她的必修课，可是今天的小教堂好像并不怎么安静。
“锵——锵——锵——”
德莉莎满脸黑线地推开了小教堂的后门：“铿惑！你干嘛！”
铿惑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挥了挥手里的凿子，连头都没回：“写名字。”
“啊？”德莉莎有些茫然地走过去，一路上看见铿惑挥舞着手里的锤子砸在石凿子上火星四溅，“你快住手！你干什么啊你！”
“放心，我练了好几天了，不会凿坏的。”铿惑十分固执，挥锤如风，霎时间敲得叮当作响。
“你都瞎刻些什么东西啊！快住手！”德莉莎根本就不相信铿惑能干出什么正常事来，强行抢下了铿惑的锤子藏在身后，疑神疑鬼地看着墓碑上的凿痕，对德莉莎来说，这些墓碑都是她是宝贝，她发誓如果铿惑在上面凿个小猪佩奇她一定会把铿惑关上一年的小黑屋。
然而事实却出乎德莉莎的预料，铿惑确实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就是非常单纯地在墓碑上刻了名字而已。
“米歇尔·奥特罗斯……”德莉莎的指尖拂过墓碑粗糙的表面，念出了那个十分陌生的名字。
“生于奥地利，十六岁的时候加入天命，擅长远距离中获利压制，曾多次参与联合行动，最高战绩是单人依靠重火力和地形优势压制两头战车级崩坏兽……”铿惑在一旁轻声说道，“HP-D-2，米歇尔是她入伍前的名字。”
“你要给她们所有人都刻上名字吗？”
“嗯。”
“……”德莉莎没有应答，只是点了点头，像其它墓碑看去。
白宫园，阿加塔·伊万诺娃，阿特柔思·坤图……这一个个名字如鲠在喉，熟悉却又陌生。
德莉莎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就她之前为什么没有给这些墓碑刻上名字的行为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安安静静地转过身去，向教堂走去：“你小心点，墓碑凿坏了的话从你工资里扣。”
“放心啦，我的手艺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
德莉莎轻轻地关上教堂的后门，浑身上下好像都失去了力气一样扶住了身边的墙壁。她的头微微低垂，身体也有些颤抖，她的手慢慢捏紧又松开，但最后她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到十字架前，跪下身祈祷着。
可是她根本无法集中起自己的注意力，那些名字如同一个个音响一样环绕着她，倾诉着，回放着她记忆中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
德莉莎的眼神复杂了起来，她不是不明白铿惑的想法，这些战死沙场的女武神死去之后却徒留一个代号，连自己本身的名字都被剥夺，神州人一向有着死者为大的思想，所以铿惑做出这样的举动她也并不惊讶。
她知道铿惑心里对那些死去的女武神的愧疚，虽然铿惑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有过类似经历的德莉莎还是能看出那副满不在乎下的愤怒与愧疚。
就像她一样。
她无法在场，否则她怕自己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刻意维持的那份满不在乎。
那些名字……认得它们主人的可不止铿惑一个人而已。
德莉莎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些声音赶出去，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进行早间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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